当年方嘉容被捕后,唯一认下的一条人命就是陆纪华。现在陆纪华的家属跳出来说杀人的不是方嘉容,媒体沿着线索顺藤摸瓜,就把线牵拉到了许月头上。倒是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字里行间就是那么个意思。底下评论区很快就有人出来说,这个描述像是在说海公大的许老师。叶潮生猛地抬起头看向汪旭,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自己大步走出了监控室。☆、玩偶之家 十七许月这回倒是很快接了电话。你现在在哪?叶潮生口气很急。电话那边的人慢了半拍:你,看到了新闻了?被这么一问,叶潮生反而吞吐起来:那个,那个报道说的是怎么回事?你,你现在在哪?许月的语气里倒听不出什么波澜,就是说话比平常慢了半拍:嗯,没事。潮生,我想去你家一趟,找点东西。我去市局找你拿钥匙吧?还好,还肯见他。叶潮生松下一口气,还愿意见他,就一切好说。许月来得很快,打来电话时叶潮生正在看法医科送过来的对比报告。叶潮生拎着钥匙,匆匆下楼。他没穿外套,撩开市局门口挂的棉布帘子,迎面被冷风激出一个哆嗦。怎么不上来?叶潮生在市局对面的超市门口找到许月,一边哆哆嗦嗦地卸钥匙,一边随口问道。许月看他冻得像条狗,早上还硬撑着光腿穿裤子,不由得有些好笑,来的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弱了几分。学校那边都让我回避了,市局这边我也不方便露面了吧?叶潮生闻言一顿,手上劲一松,钥匙钢圈啪地弹回去,瞬间夹肉。嘶他疼得倒抽一口气,却顾不上看自己的手,急急抬头去看许越的神色,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连证据都没有的事情,学校至于吗?许月摇摇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可以解释那天说的谎,也相信叶潮生会接受他的道歉。可是接下来呢?他该用什么谎言去掩饰撒谎的原因,以及背后的那些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真相,还有所谓的线人经历?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时,他该怎么向对方和盘托出,又该用什么样的身份,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坦白?许月的欲言又止让叶潮生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突然想起来,当年许月离开前不是没有征兆。在人前躲躲闪闪,不去上课也不在高峰时间去食堂吃饭,当着他的面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脸上总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消沉。叶潮生被人当头一棒敲在天灵盖上,忽然明白了。他解下钥匙,递到许月手里,顺势抓过对方的手握住,温声道:你回去了中午吃什么?许月被问得一愣,他的脑子一时还没有转到这等不起眼的小事上,舌头打结:吃我,到时候再说吧。叶潮生隔着衣服捏了把许月骨节分明手腕:我十二点给你订饭,你在家等着。外面这么冷,没事就别出去了,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元旦那天吃的粤菜好吃吗?叶潮生同他商量定外卖的事情,口吻一本正经得好像在谈什么机要大案。许月下意识想拒绝,他又不是个废物,连吃什么都要人管,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叶潮生还不松手:那还有件事,你帮帮忙,给你自己把家门钥匙配了。小区旁边的超市里就有个配钥匙的,嗯?好。许月这回答应得痛快。他心疼地摸摸叶潮生冰凉的手指,你也不穿个外套,赶紧进去吧。叶潮生往四周瞟了一眼,没什么熟人,飞快地低头在许月的唇上讨了个便宜,丢下一句等我回家,这才走了。许月看着他过马路的背影,摸摸手心里已经被捂得温热的钥匙,家这个字眼在他心里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叶潮生一路跑进办公室,这才吐出一口气。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几百个联系人翻了一遍,才发现他没有袁望的联系方式。这年头想找个人,还是容易的。海公大官网上有袁望的办公室电话和邮箱。他照着号码拨出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他上次见袁望还是一年多前去海公大做讲座,远远地打过一个照面。以前在雁公大上学的时候袁望就不怎么待见他,每次碰上他跟许月在一块,都是眉头一皱嘴角一耷,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骂人。他是见过袁望骂自己学生的,凶得很。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叶潮生自报门户。不出所料,袁望的口气非常不善:你想问什么?叶潮生心里掂量着老头的态度,慢慢地说:我有些担心许月袁老,我想问问那个报道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望是当年专案组的核心成员,许月的导师,还帮着许月最后完成了答辩。当年一一二五案的情况,特别是许月的情况,这老头一定知道。袁望沉默了半晌:你们两个现在是不是还搅和在一起?叶潮生在电话这边一下就开心了,笑起来:怎么叫搅和呢,袁老,我们是正经地谈恋爱,以后要领回去见家长的那种。如果杀人不犯法,叶潮生一点都不怀疑明年他的坟头草就能开花了。他隔着电话线,都能想到袁望的脸色是什么样,那张老树皮脸这会大概已经气得爆皮了。袁望气得要把话筒捏碎了:你就不能让他过点正常人的生活吗?叶潮生轻轻笑了一下:袁老,您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什么叫正常人的生活?您问过许月自己的想法吗?我们就是喜欢男人而已,比起□□犯杀人犯,还是正常多了吧?叶潮生怼两句过个嘴瘾就算了,一师半父,他也不敢把这半个老丈人真得罪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袁望更关心许月。他在叶潮生蒙着眼睛过日子的六年里源源不断地向许月伸出援手,叶潮生想问出许月的事,对袁望来说,许月本身就是最好的杀手锏。您知道许月现在还会发作过呼吸综合症吗?前两天他自己跟我说起方嘉容,差点自己把自己整背过气去。我找人咨询过了,他这个情况叫做急性焦虑发作。叶潮生顿了顿,叹出一口气,袁老,你我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许之尧和方嘉容两个畜|生陪葬自己的一辈子。但现实是有人不放过他,非要挑起这件事。连我作为内部人员都无法调阅的保密案件,一个受害者家属是怎么知道内情的?一个远在海城的媒体又是怎么把这件事追到许月头上的?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无风不起浪,这是有人在吹妖风。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许久,袁望苍老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下午有空,见面谈。叶潮生挂了电话,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许月发来一张图片,一新一旧的两把钥匙,图片下面三个字配好了。这两把钥匙像打开了一扇门,炙热的岩浆从门后奔流而出,烫得叶潮生心口发痒。他忽然发觉,许月这个人,对他而言,远比他自己能想象意识到的,更重要。重逢后这一点时间里的有滋有味,让他忽然意识到,过去六年他其实过得苍白又贫瘠。叶潮生飞快地打字回复他:辛苦了宝贝儿,快回家,试试好不好用。又配上一个么么哒的表情,一起发了出去。腻歪得让人恶心。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十八叶潮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他设的闹铃,怕一忙起来忘了给许月定外卖。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让许老师尽快出个分析。叶潮生说,苗季那边无论如何不能放,必须要查下去。陈钊不是自己说了么,你们从苗季签过的单子上下手,接着挖。他把洛阳打发出去,给许月定了外卖,又把电话打到了许月那里,确认了人在家好好地待着,这才放下心来。许月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黑皮笔记本。他倚在床尾,身边还放着一只塑料袋。叶潮生家的客厅被改成健身房,连个沙发也没有。许月出于万一昏倒了也有个靠的地方的想法,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月半甩着尾巴摊在他旁边,舒服得呼噜噜地打呼,一副岁月静好的胖样。笔记本还有八成新,看起来使用频率并不高。医生把这本子给他时,他已经结束了戒断治疗,基本能保持理智清醒,也不愿再袒露过多。许月翻过左手背,星星点点的疤痕,刺痛犹在。方嘉容给他用的是精神兴奋剂类药物,为了对抗药物的成瘾性,许月不得不用更加激进的手段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快感。盐和冰能够制造零下二十五度到四十度的极低温,可以在瞬间冻伤皮肤,十几秒后就会带来灭顶的剧痛。如果把冰块和盐粒打碎,效果更甚。【非常危险,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请不要模仿】这是他能够实现的最简单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手段。方嘉容对他的饮食要求从不拒绝,更遑论盐和冰沙这种看起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物品。为了防止被方嘉容发现,也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他选择用吸管控制伤口的大小。许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本。叶潮生按照约定提前十分钟到了和袁望约定的地方,一间茶馆。没想到袁望已经来了,他在门口报了袁望的名字,服务员就把他领进了一间茶室。袁望正在烫杯,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坐。叶潮生朝他欠身,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袁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装这套,坐吧。叶潮生坐下,袁望把烫好的杯子推过来,又换手拎起旁边的壶:这时节没好茶,凑合喝吧。叶潮生摇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袁老给我一杯水都是好的。袁望持杯子吹了口气,隔着袅袅热雾打量叶潮生。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出挑,性子和能力也出挑。当年还在雁公大的时候,他多少看出些端倪来。后来许月执意要去海城市局刑侦队做顾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跟许月,你家里同意吗?叶潮生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名堂,瞬间求生欲大振:家里还不知道,最近忙,没工夫跟他们说。他顿了顿,不过同不同意的,当年我考警校当警察,他们也不同意。言下之意就是,叶家同不同意都碍不了他的事。袁望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回答谈不上满意,但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对一一二五案知道多少?叶潮生放下杯子,一摊手:袁老不要笑话我了。我听说当年这个案子的保密等级都是你们定的,考虑到社会影响,决定不公开案件侦破的具体细节。我应该知道多少,您不是门儿清吗?袁望眯起眼盯着叶潮生看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阖目缓声道:当年许月参加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推荐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有保护我的学生的义务。但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规定的。叶潮生正色起来:袁老,您在这说的话,进了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袁望抬手泼了茶杯里的茶,瓷白的薄胎杯子被放回桌上,一声闷响。当年一一二五案,先抓了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我们顺着这两个人,摸到了金鳞湖度假村和方嘉容身上。金鳞湖度假村正是方嘉容一手做起来的。专案组查到这里,便陷入死局。唐国强和唐国栋两兄弟是最先进入警方视野的。十年前他们曾在现场不小心留下dna,十年后,y染色体检测技术已经可以精确定位嫌犯所在的男性家族。比起大海捞针,在大海里捞一条鲸鱼显然容易多了。案件重启以后,专案组经过大量摸排比对,最终确定了唐国强和唐国栋兄弟的杀人嫌疑是,在回村祭祖的时候抓住这对杀人兄弟。小办公室门没关,洛阳敲敲门走进来,言简意赅:叶队,笔录。叶潮生接过笔录。陈钊吐出的内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很多。基本能和叶潮生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对上。苗季家的小女孩不是亲生的,主要用来招待客人。但具体招待过哪些人,陈钊只说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他也说不知道。视频监控拍到的那天,陈钊和雷洪苗季三人一起去的酒店。苗季老婆领着人在大堂等他们,然后就走了。而且陈钊只承认了体外性|行|为,并且一口咬定自己以为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起来小。洛阳说,他说那姑娘打扮说话都成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小孩。他倒是贼得很。叶潮生翻着笔录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觉得陈钊的话有几分可信?洛阳面有难色:不好说我感觉他,挺会演的。陈钊管这个孩子叫羊。能发展出这种代号,说明存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团体。你去问雷洪什么是羊,他多半不知道,因为雷洪还没有正式进入他们那个团体。叶潮生点点手里的笔录本,我现在倒有点相信雷洪的话了。他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干,因为他还没资格。洛阳被点醒了:头,你的意思是,陈钊干这事肯定不止一次?叶潮生点头:苗季敢带雷洪去另一个房间看监控,恐怕半是试探半是拉拢。雷洪就算看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雷洪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只能闭嘴。那苗季在另一个房间录像的事叶潮生思索道:陈钊多半知道。这种小团体很难单靠金钱和变态的爱好长久维持下去。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陈钊从我们审问的内容里,就知道我们还没找到苗季的录像带,他甚至会觉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才敢有恃无恐地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顶罪。至于他自己,只要上了庭一口咬定是□□,不知道对方是未成年,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最后多半能轻判。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苗季手里的录像带。洛阳脸上露出忧虑,可我们现在的侦查全扑到苗季拐卖未成年卖|淫的事情上了。至于苗家灭门案的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叶潮生倏地想起他自己曾经和许月说过的话,如果苗季没有死,这一切都不会被翻出来。☆、玩偶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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