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欢是个急脾气,她在叶潮生这也没什么领导下属的概念,敲门从来等不及里面人喊请进。许月听见外面的脚步哐哐地往这边走。可叶潮生的肩膀靠起来实在太令人放松了。昨天刚洗过的衣服散发着好闻的皂荚味道,有点长的鬓发扫在他额上,痒痒地也很舒服。许月在此刻心神松懈,大脑放空,直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等他从叶潮生的肩头起来,门就被推开了。蒋欢在推开门的瞬间,清清楚楚地看见,原本靠在叶队长身上的许老师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狼狈地手忙脚乱地坐正,努力装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样子:是小蒋啊?蒋欢突然想起她好久以前听过的那个墙角,促狭地笑起来:咳咳,叶队啊。叶潮生被她吓一跳,装模作样地拉了下衣服:什么事?蒋欢说:给朱美做体检的医院打电话来了。这孩子有阴|道|陈|旧|性|撕|裂|伤|,医院说最好尽快手术不然以后容易落下后遗症。还有这孩子目前来看不算智力障碍,但是认知能力确实低于同龄人,医生说可能是是长期缺乏交流和教育的结果。但自闭症这个现在目前没法诊断,因为她成长环境太特殊了,有很多干扰因素,一时间不能判断,还要再观察看一下嗯,差不多就这些。她的语言能力能恢复吗?许月关切地问。蒋欢摇头:医生的意思是现在还很难说,她不说话,还有心理上的原因。叶潮生点头,表示知道了。蒋欢说完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关好门。两个大男人肩并肩地并排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我想要不然我自己出钱,帮这孩子把手术先做了吧叶潮生开口。许月侧头:我这也还有点积蓄。叶潮生笑了,伸手捏了下许月的脸:宝贝儿,你的钱留着养我吧。☆、玩偶之家 三十七两个大男人肩并肩地并排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我想要不然我自己出钱,帮这孩子把手术先做了吧叶潮生开口。许月侧头:我这也还有点积蓄。叶潮生笑了,伸手捏了下许月的脸:宝贝儿,你的钱留着养我吧。对于叶队长不分场合地发骚,许月已经相当有抵抗力。他随口接道:行啊,哥养你。叶潮生起先失落了一瞬,之前还一逗就脸红,现在骚断腿也没用了。但他玩味了下这句话,随即被哥这个字戳中心中的某个隐秘幻想。叶潮生起了坏心,伸长脑袋凑到许月的耳边,轻言轻语:哥哥,那我想吃棒棒糖许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他的耳垂紧接着被湿|热|的|软|物|包裹住,被带进另一个更|湿|热|的所在,被大力反复地吮|吸。麻痒沿着耳垂薄薄地皮肤,闪电般地蹿进了大脑,又沿着大脑一路蔓延全身。许月还是脸红了。你,走开。许月软绵绵地说着毫无厉色的呵斥,手上无力地推一把叶潮生。叶潮生满意地笑了,顺势退开:我突然觉得叫哥哥也挺有意思的。许月不合时宜地心领神会,完全明白叶潮生吞下去的那几个字是什么。他羞愤地站起来,夺门而出。汪旭迎面走来:许老师,叶队在办公室吧?许月心虚地嗯一声,眼都不抬,和汪旭擦肩而过。汪旭敲敲办公室半掩的门,探个头:叶队,我查了下徐静萍这几年的活动。叶潮生冲他抬抬下巴:喊许老师来一起听。许月又被叫回来,重新坐回小办公室的破沙发上。他挑了个靠门边的位置,离叶潮生远远的。汪旭说起调查结果:徐静萍被领养以后,她的户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从洪县福利院转走,一直到十八岁以前,她的户口都是挂在那里的。户口不转走,福利院就能多拿一个人的钱。叶潮生给他解释,他刚从王英的口供里了解到这个情况。噢,难怪。汪旭点点头,继续说,成年后她的户口先被转到了本地的人才中心,接着又挂在了海城的一个化工厂的集体户口上,不过这个化工厂已经倒闭好几年了。徐静萍在这几年时间里靠自学函授考完了大专和本科的学位。这个信息倒让另外两个人都有些吃惊:所以她考咨询师的本科学位不是假的?汪旭有点惭愧地笑了下:不是假的。她们那个时候函授文凭不上网,只能在本地教育系统上手动查。是我不了解情况,就先胡乱推断了。叶潮生摆摆手:这也怪不上你。你继续说。汪旭说:化工厂倒闭以后,她找了份社区服务中心的工作,户口也跟着被转进了社区里。社区服务中心的人对她印象很深,过去好几年了还记得。一个和她共事过的人说,徐静萍当时还给两个福利院做义工,是个非常好的人。等等,许月抬手打断了汪旭,她工作的社区叫什么?汪旭:花禾区临潮路街道社区办事处。许月站起来,径直走到叶潮生的办公桌前。叶潮生的办公桌上左一摞,右一摞,摆满了各种文件和资料,许月想找东西,一时间无从下手。叶潮生开口指点他:你左手那一沓翻翻,应该就在上面。许月一翻,果然是他要找的那份旧案汇总。他拿着资料走回叶潮生旁边,翻了两页,指给叶潮生看:你说巧不巧,这个烧炭自杀的案子,就在临潮路上。汪旭很敏感:许老师,是哪一年?许月读出了年份。汪旭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恰好就是徐静萍在社区中心工作的那几年内。办公室里顿时沉默了下来。汪旭挠挠头,打破这份沉默:可咱们也不能靠巧合来破案,这全是推论的没证据。许月摇摇头:但这个,太巧合了,巧得让人觉得不可能仅仅是巧合。叶潮生点点下巴:先查查烧炭自杀的这家人是什么情况,找档案调出来,找家属谈谈。行。汪旭点头,接下任务,继续说起徐静萍的人生轨迹,后来她从社区离职的,开诊所和她考咨询师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她本科自考的什么专业?叶潮生问。汪旭看了眼笔记本,说:心理。叶潮生想了想,转头看许越:你说她学这个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嗯,有点奇怪。许月接下话,这个领域对自考函授文凭的认可度很低,四年制的本科生一般都要读到研究生才能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就业前景。她如果是为了生计,为了找份好工作去学这个,未免不太明智。叶潮生摇摇头:我看她可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汪旭汇报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点。叶潮生打发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自己也跟许月一前一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他的车这两天送去年检,还没拿回来。两个人在市局旁边的站台上等公交车。车来了,叶潮生投了币,拉着许月上车。车上不算拥挤。叶潮生握住许月空着的那只手:想什么呢?许月自打出了办公楼就一直没说话,蹙着眉。许月回神,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盯着车窗外,说:凶手身上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嗯?叶潮生朝许月身边凑了凑,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半揽住他的肩膀。你记得苗季的戒指没了吧。许月轻声说。嗯。你看,凶手拿走苗季的戒指,替唐兰整理房间,用苗语的视角画房树人,还把幻想代入黄慧。许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叶潮生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会这样呢?叶潮生被问住了。这是他工作以来接手过的最没有头绪的案子,没有之一。表面上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暗示又仿佛同气连枝,组成一副巨大的图像。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许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叶潮生先是下意识摇头,随后顿了顿,又说:但我看我妹玩过。许月说:我也是看别人玩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女孩,总一个人玩过家家我们那个胡同都是男孩子,没人爱和她玩这些。她自己一个人玩,一个人演所有的角色,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你觉得凶手也是这样?许月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难说。但如果是这种思路的话,之前我们对凶手的推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两人站在车厢后部拉着扶手,扶手下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听着两个年轻人嘴里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凶手之类的吓人又诡异的话,抬头使劲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的小伙子长得都还挺俊,怎么说起话来那么吓人。叶潮生接收到老太太不满的目光,歉意地笑了下,立刻转移了话题:哎许老师,你说你小时候,看人家小姑娘没有玩伴那么可怜,你也不陪人家玩啊?许月抿了下唇,轻声说:我小时候不跟别人玩。许之尧不允许也许是怕孩子童言无忌说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能在阳台上踩着凳子扒着窗户,看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叶潮生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他从许月的脸上,读出了混合着难堪和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发觉,每每许月提及家人,流露出的从不是对父母的怨恨,而是羞耻耻于提及自己令人难堪的家庭和过去。公园路,到了机械女声生硬地报站。到站了。叶潮生拉着许月下车。从公交车站到家还有一点路。叶潮生握着许月的手,顺着路上的人流,不快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中心区所有的行道树都被迫挂上又俗又艳的装饰物每个节日都被拉出来示众的红灯笼,还有艳红艳红的塑料芙蓉花。海城努力往国际大都市靠拢,但路上仍有行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在他俩交握的手上。叶潮生一哂,拉着许月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许月疑惑地扭头看他:我不冷。叶潮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咱们回家,晚上吃面吧。旧的家不好,没关系。丢了它,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家。许月站在半开的冰箱前发呆。叶潮生带着手套从后面绕过来:想什么呢?许月冲着冰箱微抬下巴:这冰箱你们清理过吗?大清早一上班,叶潮生带人再次来到苗季家,复勘现场。叶潮生探头一看这冰箱有些年头,内壁都黄了,照明灯也一闪一闪地跳,预告自己寿将不长。冰箱里只有两瓶酱料,看瓶口也是久不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其余便是空荡荡的玻璃隔板,上头还黏着不知名的污渍液体。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叶潮生不很确定,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确认过,他口气肯定地说:他们说进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许月想起叶潮生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说:有点奇怪吧,一般人家里的冰箱怎么也该有点日常吃的东西吧。叶潮生四处打量了一下:垃圾桶也是空的,什么垃圾都没有,都被凶手带走了?等下他再次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帮我看一下苗家四口人的尸检,看胃内容物。过了一会,叶潮生打开免提,蒋欢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处清晰地传出来:黄慧的胃内完全排空,苗语的,还有一些残存的硬质蔬菜纤维。唐兰唐兰胃内食物呈乳糜状,部分进入十二指肠,有未消化掉的青菜;苗季他胃内还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豆腐,米饭,还有青菜。叶潮生挂了电话,看着许月:也就是说,从黄慧被害,到苗季被害的这几天内,凶手还给他们提供了饮食。许月唔了一声:外面餐馆买的,外卖送上门的,或是许月环顾四周,你说,假如考虑到凶手角色扮演的爱好,他会不会幻想自己是唐兰,然后去买菜做饭?唐小池踢踢哒哒地从外面进来,摇摇手里的本子:邻居说唐兰不做饭厨房门口的两个人齐齐地回头看他。唐小池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旁边有个卖菜的小店,就进去溜了一圈,想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刚好遇上一楼那个大娘。她说从来没见过唐兰买菜,这家人不是叫外卖,就是吃泡面。许月有些奇怪:她怎么连人家吃泡面都知道?许老师,一看你就是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 唐小池给他解释,以前我家院里就有这么群老太太,嘿,搁战争年代那也得是特|务中的精英啊。成天没事就坐门口盯着看,谁家几点出门上班,几点孩子放学回家,一周买几次菜,周末一家人出不出去玩,她们门儿清。嚯,那家伙,跟个摄像头也差不多了。叶潮生径直走进厨房,伸手在抽油烟机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油渍。他伸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并没有油脂氧化后的那股奇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