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现 四十三汪旭那边的进展说少不少,可也没什么大用。他联系到了方丽清的一个亲戚。方家原是饶城的本地大姓,十年浩荡中被打了个七零八落。苦难伴生怨愤,等灾劫过去,族人间也亲近不起来。眼皮子对着别人家,无非就是为了茶余饭后能说一嘴闲话。汪旭联系到的这个亲戚是一个方丽清出了三服的表姐。按照这个亲戚的说法,方嘉容是个流民的孩子,爹妈死在街头,被方丽清的父亲捡回家。对外说是养子,其实就是个连月钱都不给的小工,吃不饱不说,还经常挨打。后来方家被□□,方嘉容却没有趁机离开方家,反而在方丽清的父亲临终前,和方丽清结婚了。过了几年又生了孩子,大家便都说这是一段佳话。可惜佳话没传几年,方嘉容突然离家出走了。汪旭听了一耳朵闲话,分不清真假,只好一股脑地全倒给叶潮生。后来的事情就是我们查到的了。汪旭的声音从蒋欢的手机免提里传出来,据说方丽清长得很漂亮的,再嫁也不难,后来又和一个海归的华侨在一起,就基本跟这些亲戚来往得很少了。蒋欢挂了电话,一时忘了她师兄的那些事,只满腹疑虑地问:我光听前面这一段,怎么觉得方嘉容还是个穷苦励志,非常深情的人?叶潮生正开着车,随口问:怎么深情了?蒋欢:方丽清她爸那么对他,他还和方丽清结婚生子叶潮生分出神来,看了她一眼。蒋欢是在一个非常优越的环境里长大的。这种优越不是物质意义上的纸醉金迷,奢侈无度,而是精神意义上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医生,恩爱非常。从小到大上的都是重点小学,重点中学,大学按照自己的意愿报了公安大学,家人都很支持。包括她进刑侦队,恐怕也是她父亲暗地里使了点劲的。她在这样一个优越纯净的世界里长大,几乎没有直面过恶意,在她的眼里,婚姻就是相扶相持,白头偕老。善良的人总是从光明的一面观察人性,缺乏对恶意的本能思考。回到市局时,他们碰上许月也从公交车上下来,正往局里走。蒋欢又跑去问许月。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有爱,没有爱的婚姻,也不一定只是为了钱。许月说,看过《呼啸山庄》吗?蒋欢迟疑:算是看过吧许月也不戳破她,只给她介绍故事的梗概,说:男主人公出身低微,他的青梅竹马却是个大小姐,最后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贵公子。多年以后,这个男人衣锦还乡,青梅早已离世,于是他诱惑了那位贵公子的妹妹私奔,最后还生了一个孩子。你说他这样做是为什么?他不等蒋欢说话,便自问自答道:他不是为了爱,也不只是为了报仇。如果要报仇,只要冲到贵公子的家中一剑杀了他,这事就了结了。但对他来说死亡远远不够。他想要证明自己已经不再卑微,更想要证明自己大权在握。蒋欢听明白了:一个富家女被他征服,甚至不惜与他私奔。所以他勾引对方的妹妹,完全是为了羞辱那个富家公子?许月点头:一个男人如何广而告之他已经征服了这个女人?最快的办法就是生个孩子。所以,方嘉容当时和方丽清结婚生孩子,多半是为了报复方丽清的父亲,生孩子也不过是一种展示征服的手段。等到一切已成定局,方丽清对他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于是他选择一走了之。这母子俩在世界上活着,就是他的勋章。叶潮生走在前面,听着后面两个人的对话,不由脚下一停,在台阶上站住:秦海平改姓,改档案,是不是就因为这个?蒋欢脸色一黯,低头从叶潮生身边过去。许月想喊她,被叶潮生拦住:她是面子上挂不住,没大事。过两天就好了。果然他们回了办公室不久,蒋欢主动拿着一张纸进了小办公室。叶队,这是从去年张庆业那个案子开始我和我师兄的联系记录,以及内容。蒋欢递到叶潮生面前,我能起来的,都在这了。叶潮生看她一眼:想明白了?蒋欢没说话出去了。叶潮生打通了黄峰的电话。启明福利院的案子上下牵涉,从方利吐出来的名单看,饶城那里也有好几个分量不轻的人物参与其中。当时黄峰扣着人不愿意给他们,多半是上面有人给他压力。后来郑望走了上层路线,黄峰这才借坡下驴,否则那天晚上马勤和蒋欢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脱身。后来方利的妻儿被人带走,黄峰以惯性思维,认为一定是海城这边也有人伸手。但如果是为了让方利闭嘴,大可以通过这个在市局里的中间人向方利允以重诺。而单纯地带走方利的妻儿,却只会起到反作用,逼得方利为了自保而开口。局里也许是存在一个内奸,在向外传递消息,但这个人可能并不清楚自己正在泄露消息。更重要的是从对方的动作来看,所谓被泄露的消息,都是一些并不关键,也不详细的消息。比如他们审讯方利的进度,比如蒋欢去饶城的时间。市局里存在的那个内奸,可能和黄峰以为的大相径庭。黄峰照旧是粗声粗气,听了叶潮生打电话的来意,便点了根烟,开始给他说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对母子被人带走以后,饶城市局出动人手到处找。后来还是老师打来电话通知警察,方利的儿子已经回学校上课了。他们找方利的妻子来问,他的妻子只说自己是因为丈夫出事,带着孩子出去散心了。黄峰不信她的鬼话,找了个借口把当妈的扣在公安局,叫了两个人去套小孩子的话。小孩起先也不肯说,但架不住大人连哄带吓。带母子二人走的是几个地痞流氓,把他们强行带上车后,就拿了一部手机给方利的妻子。方利的妻子和人说了几句话后,明显情绪缓和了下来。随后母子二人被带到市郊的一个民宅,他们就在那里呆了几天,随后自己返回了家中。再往下就查不出来了,当时住在哪,流氓长什么样,一概说不清楚。母子二人又没有犯法,不能一直扣着,黄峰最后只能把人放了。黄峰嘴里的烟燃到了底,他呸地一声吐了一屁股,接着说:这事我后来一细想,哪有傻x 会用这么蠢的激将法,他把方利逼急了能有什么好处?再说那群王八犊子根本就不怕方利张嘴。方利一张嘴皮子,警察没有物证,根本奈何他们不得。老子这才觉得,这他|妈八成是被人涮了。叶潮生拿着话筒,单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闻言一笑,也不准备再提他当时神经兮兮打来的那个电话。黄峰干咳一声,说:不过那帮王八犊子也跳不了几天了。怎么说?叶潮生问。福利院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捂不住了。黄峰说,上面派人来查了,先从民政查起,你想这帮人何止福利院那些事?叶潮生沉默一秒,说:可惜最后定罪的时候,也不能加上强|奸|幼|女这一条了。我手上还有点实打实的硬货,送他们进去够了,送上电椅恐怕还差点。黄峰难得一见地叹了口气,你们刚开始对我有意见吧?以为我是保护伞吧?可屁股蹲在这个坑上,我他|妈也没办法。我跟他们顶着干,回头把自己折进去,他们再换个自己人来坐这个位置,那还能好吗?我这叫什么,曲线救国,忍辱负重!黄峰自己说着说着又高兴起来,还荒腔走板地哼起了曲儿来。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潮生隔着电话,隐约听到一句从今后把金牌势剑从头摆,将奸官污吏都杀坏,竟是哼起了《窦娥冤》。叶潮生也不扫他的兴,笑着把电话挂了。他拿起蒋欢自己列的那张单子,垂眼一路看下去,便看到方利被捕后,秦海平给蒋欢打过两次电话。蒋欢自己已经不记得秦海平那两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了。叶潮生估计着,约莫就是和上回蒋欢去饶城的时候一样。秦海平只消随口关心两句生活工作的情况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就能推断出他们审方利的具体进度。蒋欢又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哪怕她自己没有直接透露案情,秦海平也能从她的情绪语气里推测出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叶潮生想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又伸手拿了电话,打到看守所,要求今天和雷洪见一面。许月正在外间大办公室里和汪旭说话,察觉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叶潮生。走,我们再去跟雷洪聊聊。☆、昨日重现 四十四雷洪再次见到警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看样子他不仅没习惯看守所的生活,反而越发神经质起来。叶潮生表明来意。雷洪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轮番看了一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事,您相信我啊!叶潮生直直地看着雷洪:就算我相信你,实打实的物证摆在这里,检察院相信吗?法官相信吗?我们在苗季家里发现的东西上面有你的dna,你怎么解释?雷洪被问得哑巴了。叶潮生换了一副口气,连哄带吓:我们现在可快结案了,你的嫌疑要是还不能从里面摘出来,到时候连你人带着物证一块交到检察院,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检查院怎么起诉,法官怎么采纳物证,我们也管不了了。一旦判下来,你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幼|女是个什么概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吧。雷洪一直绷着的脸陡然以松: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虚弱地说,之后还有一次,我们一块去过一个夜总会叶潮生抱着胳膊:夜总会怎么了?雷洪抬眼瞟了对面的警察一眼:你能别告诉我老婆吗?我我叫了个小姐。叶潮生冷眼看着他:哪家夜总会,小姐长什么样?你自己叫的还是别人帮你叫的?雷洪飞快地说了个名字。不是,不是我自己叫的。雷洪忙道,苗季帮我点的,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次了。叶潮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苗季跟你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的劲搞你?雷洪吭哧半天,才说:他想叫我代理他们公司一个产品。说实话他们公司那玩意儿真的不好卖,我这也不指望那个赚钱。许月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了呢?雷洪啜喏:也找了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许月侧头和叶潮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皆心下了然。雷洪被苗季盯上,多半是因为苗季看出了他们是同类。也许是一张不经意间被露出来的照片,也许是一个酒桌上随口说起的下流荤段子。总之雷洪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对方便立刻将着软肋牢牢抓在手里了。叶潮生从看守所出来,立刻打电话指挥同事去雷洪说的那家夜总会证实。回程的路走到一半,同事回了电话过来。雷洪说的都是真话。同事还特别提到,小姐承认去年收了一个客人的一笔钱,条件是事后把用过的避|孕|套留下来。许月顺着这件事合理推测了一下:也就是说,苗季设了一个圈套。第一次是见黄慧那次,但是雷洪胆小不敢进去。苗季以为是他看走眼了,但是雷洪已经见过黄慧,那这个人就必须拉下水,于是就有了夜总会那一次。但他还没来得及拿着拿东西要挟雷洪,他自己反而先被徐静萍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潮生开着车,点点头:可见苗季这个人心思很深,也很有戒备心。我们发现的残留的陈钊的dna,可能也是苗季专门保留下来的。他沉默数秒,不甘心道:这样说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也留下了其它强|奸过黄慧的人的把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许月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后,他又要来了苗季的案卷,从头开始翻阅。这个从无名无姓的小女孩儿开始的案子,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碎冰,下面藏着的是一个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的福利院。一个方利伏法了,还有千万个方利蛰伏在暗处;一个苗季死了,还有千万个苗季蠢蠢欲动。他明白叶潮生的不甘心。错过了这个机会,任由那些伥鬼重新遁入人间,到下一次捉他们出来,又有多少孩子还要再流着血泪呢?只是许月越是回视这个案子,越是心惊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苗季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开始,到福利院的合照,再到提示方利逃跑的那条信息。他对着卷宗沉思良久,最后推开卷宗,站起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里面却没人。叶队刚才去郑局办公室了。同事提醒他。许月点头道谢,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走。叶潮生正在和郑望说什么,回头一见进来的人,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怎么了?许月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向郑望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沙发另一端。叶潮生隐约感觉不好,正要开口,却被郑望抢了个先。我正想着应该把许月叫上来一起说说,这就自己上来了。郑望说,叶潮生正在说那个秦海平的事情。许月,说说你的想法吧。叶潮生扭头看许月。叶队应该已经说了,他和刑侦队最近几个案子的涉案人员有着不正常的密切往来,我们手上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许月淡声道,但显然这点证据是不够的,不足以证明他的意图。郑望问: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许月缓缓道:他父亲是方嘉容。郑望显然非常吃惊。叶潮生干咳一声:我刚还没来得及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