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办公室在场的所有人惧是一骇,呆在当场!邝平家里的那两桶汽油是干什么的,已经不言自明。郑望哗地起身,疾声厉色道:去联系火车站,叫他们立刻启动应急预案,按照最高等级处理!停运全部进出站的列车,疏散所有旅客!通知特警、消防和防爆小组,马上就位!海城的两个火车站是本省的交通枢纽,每天都有上百辆客运货运车出入站,客流量上万,一旦发生火灾,极容易出现踩踏事故。而行驶中的火车发生火灾,高速行驶的列车会快速扩大火势,荒郊野岭的地方消防车难以进去,不能快速处置火灾,就等于将人闷在罐头里烧,后果不堪设想。汪旭已经飞快地调出了两个火车站的运行时间表:叶队!南站和西站加起来,十五分钟后出站的列车一共有五个车次,其中三个车次是货运车。邝平一定在客运车上,叫他们上车去,挨个车厢疏散旅客,一定要把邝平找出来! 叶潮生说。叶队,这边有新情况了!监听许月监听器的同事举着耳机喊道,他接上功放设备,里面立刻传出了许月的声音。乘客都是无辜的嘶他还没说完,被什么打断,被迫发出一声低呼。叶潮生倏地握紧了拳头。郑望伸手在叶潮生的肩膀上重重地捏了一下:冷静。叶潮生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继续听。现在停下还来得及,秦海平。 许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抖,列车上的人,他们甚至不认识你我,还有这位石明华石小姐。那上面的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妻儿、丈夫、父母,他们不该承受无妄之灾。石明华也在秦海平的手里?! 办公室里有人惊呼。叶潮生回头问:交控那边怎么样了?追踪到秦海平的车了吗?他话音刚落,蒋欢挂了手里的电话:那辆车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港口的收费站。功放设备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许月你真是善良啊。 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是秦海平,生命在你眼里是这么宝贵吗?是,生命是宝贵的,不应该成为谁的牺牲品。 许月说。秦海平笑了一声:哦,那陆纪华的生命也同样宝贵吗?如果是,为什么你不救她?许月沉默了下来。电流和背景里隐约的机器运转的声音,将沉默衬托得格外漫长显眼。我们在船上吧?你想带我们去哪? 许月终于开口,生硬地转过话题,拼命想要给监听器那边多一点信息。汪旭抬头:他们如果在船上,出港必须经过核准放行。那边同事已经心有灵犀地去给港口打电话核实了。今天没有出港的船,他们很可能还在港口。但是港口那边没见过那辆白色厢车!叶潮生焦躁地踱了两步:不对,秦海平不可能拖着一个大活人在港口里跑叶队,南港! 小吴突然一拍脑门,大喊起来,南港还没修完,那边是没有监控的!这么一说,汪旭也想起来了:对了!是南港!南港那边新修的公路全部都配了道钉!之前我们在监听器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应该就是车压过道钉的声音!叶潮生,你申请配枪,立刻带人去南港。 郑望发话。叶潮生点头:汪旭留在这,盯着监听器。刑侦队的办公室顿时空了一半。南港旧码头上,一片寂静。整个南港从去年开始翻修扩建,目前只完成了外面的主体道路施工,港口部分仍关闭,只用来临时停靠不能进坞的船只。烈日下,几艘货船静静地停靠在码头,上百只集装箱像巨大的积木,在甲板上堆成山丘。钢制的集装箱在阳光下暴晒一天,外壁烫得几乎要冒烟。秦海平从角落搬出一台心电检测仪,接到石明华身上。石明华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隔着胶带有气无力地呜咽。嘀地一声,心电监控仪开始工作。秦海平重新走回许月身边: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救陆纪华吗?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许月半闭着眼,躺在椅子上,身体被迫贴着人造革的椅面,汗流浃背。他的身体被撕裂成了两部分,一边是如海啸般要将他吞没的焦虑,另一边是阻挡着海啸侵袭的老旧长堤,竭力维持理智和思考。我,我会去举报许之尧。 他颤抖着嘴唇说。秦海平站起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去救那辆火车上的人。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乌沉的东西,猛地拉了一下,接着塞进许月还能自由活动的那只右手上。许月的手蓦地一抖,那是一把枪。这是方嘉容的枪。 秦海平说,石明华的心电监控仪连着一台自动传真机。只要你杀了她,仪器检测到心跳停止,传真机就会把邝平所在的车次发到报警中心。那一车厢的乘客就得救了。许月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才是那把刀。不是邝平,不是曹会,而是他。他艰难地发声:你疯了。道德选择困境是没有意义的。秦海平低下头,轻轻地摸了一下许月的头发:许月,你还是不敢,对吗?一个车厢六十八个人,六十八条人命,这回你会不会彻底疯掉?许月捏紧了那把枪,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此时此刻他抬手对着秦海平扣动扳机,那么一切就能结束了。他缓缓地举起手,对准秦海平。秦海平仿佛笃定他不会开枪,冲他笑了一下,转身走到货柜门口,拉开门出去了。货柜门重新落下的一瞬间,旁边的石明华剧烈地扭动起来,疯狂地摇着头,呜呜直叫。许月回头看她。她脸上的液体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瞳孔因为害怕而放大,下巴上全是已经干掉的血迹。许月看了她几秒,突然朝她伸出手。石明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拼命想躲,但手脚都被绑住了,动弹不得。许月伸手摘掉了她胸口的电极贴片。旁边的监护仪发出报警声,传真机却没有开始工作。看来这样不行啊。 许月自言自语。他拿着电极贴片看了一会,反手贴在了自己身上。报警声停了,监护仪重新开始工作。石明华已经呆了。许月扭头冲她笑了一下,说:你向那几个学生当面道歉过吗?石明华呆滞地摇了摇头。等你从这里出去以后,要去找他们道个歉,好吗? 许月接着说,真心实意的道歉不能弥补伤害,但是能让他们好过一些。一句对不起并不能改变结局,但是总算是一个交代,你说对不对?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叶潮生举着电话大吼,现在呢?汪旭抖抖索索地说:许老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了,叶队你们要动作快点!汪旭不敢说,他觉得许月最后跟石明华说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像遗言。叶潮生挂了电话,车已经开到了南港。车还没停稳,叶潮生就开了门跳下去,对面的留着接应的同事立刻跑过来汇报情况。叶潮生听了两句,飞快地打断:那边那条船搜过了吗?同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台抽水机正在工作,旁边是上个星期才入港清箱的一条船,还没回坞。同事说:还没有。拎上仪器跟我走!船被晒了一天,热气一个劲儿往上腾。叶潮生握着仪器的手隐隐发抖。突然,仪器响了起来这里边有动静!同事大喊,一个健步冲到货柜门口,两下剪断了挂在上面的锁。叶潮生拿着仪器焦急地等在后面,余光突然瞥到货柜拐角闪过一道刺眼的反光。他警觉地抬头,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小心! 叶潮生猛地扑到同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当地一声打到了船甲板上。开枪的人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接着便听见货柜里传来当当两声巨响。同事爬起来就去追。是秦海平! 叶潮生站起来,抓起腰上的通讯器,各单位注意,目标嫌疑人在最左这艘船上,他手里有枪,注意安全!他把通讯器塞回腰间,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上货柜被烤地滚烫的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货柜里昏暗,等叶潮生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室内情况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许月! 他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把枪放下!☆、昨日重现 五十一西站的旅客像失去了牧人的羊群,焦躁不安,挤挤挨挨地聚集在西站前的火车广场上。洛阳抹了一把汗,蹲在月台边缘,眼看着同事把邝平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用隔火的油布裹起来的巨大背包。洛阳站起来,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即跟在提着硼砂等各种清洁剂的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厢。从三号车厢开始,一直到到十五号,车厢走廊内洒满了汽油。邝平背着一大瓶汽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了安检,从三号车厢登车,借着旅客找座位放行李最闹腾的那一阵,无声无息地把汽油洒满了十二节车厢。直到十五号车厢,一个退伍的消防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汽油味,职业习惯使然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从邝平的裤脚里竟然伸出一根管子来,源源不断地往下漏着透明的油状液体。退伍兵当场就把邝平给按住了,正好赶上外面的警察上车来找邝平。喏,看看,都弄到这里来了。 工作人员提着硼砂,指着车厢连接处的大块油渍说,启动刹车的时候要是蹿上来一点火星,顺着就能烧上去,这些涂料都不是防火的。到时候外面烧里面也烧工作人员想到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洛阳盯着那块油渍看了两眼,说了句辛苦,长腿一抬,翻上月台,去给局里打电话。同事小吴从后面匆匆过来,举着电话:洛哥,局里让我们去南港增援。整个港口区的交通已经被切断。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南港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海平被人从藏身的货柜里带出来,整条左胳膊被鲜血淋透,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叶潮生站在舷梯下面,看着同事把他带下船。秦海平怪笑一声,从他旁边路过,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唐小池过来:叶队,他们在秦海平的办公室搜出来一些东西,你可能想看看。他被叶潮生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跟许老师有关。叶潮生沉默了几秒,开口:我知道了。你过去盯着他们押送,别再出岔子。许月和石明华被警察从货柜里带出来,先一步送到了医院。急诊病房被帘子隔出来一个角落,许月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床头,跟警察做笔录。他最近来医院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从船上下来以后,叶潮生对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冷漠过。许月想到这里,不安地揉了一下额角。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同事收好东西站起来,后面应该还要再补充,今天许老师先休息吧。同事说着掏出一个物证袋,把许月的鞋从床下拿出来,装进了袋子里:这个作为物证,我们也得带走,许老师不介意吧?许月抽了下嘴角:应该的。同事一走,许月摸出手机,给叶潮生发信息:【是我,我的鞋被当做物证拿走了,你过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双吗?】他刚按出发送键没几秒,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手机的鸣响,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叶潮生寒着脸进来,提着一个保温桶,哐地一声搁到病床床头,一言不发地坐下,打开保温桶,把隔层一层一层地往外拿。许月心里敲鼓,突然紧张起来。阿生, 他舔了下嘴唇,你听我解释,行吗?叶潮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次性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许月刻意避开了可能火上浇油的两个字,我只是在想,要是把监护仪破坏了会怎么样。叶潮生把勺子上的塑料包装扯开,啪地一声扔到保温盒盖子里,看着许月: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许月插着针头的那只手缩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许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叶潮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裤腿,上面有一小块油污,大概是在船上蹭的。石明华看着他,拼命掉眼泪,不知道是怕还是什么。许月不再说话了,他握着枪闭上眼,开始小声地数数,仿佛是等待死神降临的重病之人,又像是等待骑士从天而降的王子。南港离中心区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唐小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大。叶潮生在副驾驶上打电话,远程指挥已经抵达南港的派出所和分局:找!拿上仪器叫所有人上船!所有的货柜都打开找!开上摩托艇封锁整个海域,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这个港口!港口海关常年备有雷达探测仪,这会派上了大用途。叶潮生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紧接着进来。叶队,秦海平好像走了。汪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抖得像只蝉,但是,他临走前逼许老师杀了石明华,来救火车上的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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