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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1)

李秀云张了张嘴,惊恐地瞧着四周,却发现,远处的喧嚣依旧,可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这偏远的角亭处,正发生着可怕的变数。“不要出声,乖乖听话,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不然,这个丫头就是你的下场。”带头的汉子说着又将弩机上的箭镞往李秀云腰间顶了顶。尖锐的痛楚自腰侧传来,李秀云眼前已完全被泪水朦胧,紧咬着下唇才勉强点了点头。“好,看见那北门外的轿子没?慢慢往那处走,我们会在后边跟着,不要想着呼救或者逃走,我的箭,一定比你的舌头和腿快,明白么?”北门是琼林苑的前门,与金明池南棂门相接。她刚刚就是从那里进来的。抬眼望去,果见那北门外停着一架肩舆,正是自己来时的那架。只是肩舆旁候着的轿夫此刻已不见了踪迹,想来,怕是也凶多吉少。这群贼匪知道自己是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地上尚有余温的尸体被利落地丢进了不远的荷花池中,碧叶连天的池塘很快吞噬了双儿的身子,连同地上的血迹箭痕,也一并被擦拭了去。这鸟语花香的琼林苑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依旧荡漾着踏青的欢趣。只有李秀云知道,片刻前还同自己笑语嫣然的小丫头,瞬间已成了池底的一抹冤魂。这些人,是极其凶残之辈,若是自己稍有反抗,怕刚刚的威胁不会仅是个威胁。想到此处,李秀云浑身冰冷。“小娘子,雨势渐大,尽快回程吧。”那汉子隐约瞧见有人往这处行来,装模作样地替李秀云放下了风帽,往后退开了两步。继而瞧见亭中尚余了一把油纸伞,便顺手拾了来,趁机在李秀云身旁撑起了伞来。李秀云知自己已无余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开了步子,朝北门走去。周围的四人,跟的不远不近,十分恰当。他们均身着短褐布衣,头裹巾幘,两左两右在她身后合围成一个翼形。琼林苑里,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有些自带家奴防身的也实属多见,此下的情况任谁瞧来,都会以为这些人是李秀云带来的贴身护卫。不要紧的,他们或只是求财,待到爹爹知晓了一切,定会派人来救她的。。。李秀云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却陡然从薄纱后瞥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迎面而来的人月衫革带,头系一方逍遥巾,自背后垂下的巾带随着步伐被微风扬起,光瞧着这信步闲庭的姿态,便带上了几许风雅之气。虽瞧不真切面容,可李秀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他!张子初三个字就挂在嘴边,可李秀云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心中就像有千万支针在扎,李秀云期盼着对方能同自己一般认出她来,可这“负心郎”却是目不斜视,脚下未歇。眼看着便要擦身而过,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即将就此湮灭。李秀云知道,一旦她出了这琼林苑,上了那架肩舆,便是机会渺茫了。此下,张子初怕是她唯一的机会。他曾救过自己一次,或许,这一次也是上天注定。指尖一松,手中一直紧攥着的花灯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这不大不小的声响终是引起了对方的注目,可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周围的贼人将她重新团团围住。许是天公见怜,在那人回首的一瞬间,也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清风,使得她面上的帷幔飘起了三分,露出了略带惊恐的苍白小脸。“小娘子怎么如此不小心?”身旁撑伞的大汉一把将她从那花灯碎旁拉了开来,“可有受伤?”李秀云轻轻摇了摇头,只见对面驻足而望的人,并没有停留太久,直径朝前走了开去。“再敢玩花样,我就先卸你一根指头。”等人走远了,大汉恶狠狠地威胁她道。“我不是故意的。。。太害怕了,才滑了手。”李秀云低声解释道。“走!”李秀云被推攘了一把,心中委屈更甚。张子初有没有注意到异样?认没认出自己?那花盏他可还会记得?踏上肩舆的那一刻,李秀云依旧忍不住回头张望。直至肩舆缓缓被抬出了琼林苑,带头的贼匪闯入厢内,才重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李秀云很快被缚住了手脚,继而嘴里被塞入了一个麻核,再用丝帛绑住。如此一来,她便实实在在毫无反抗的余地了。“这是对李娘子的不听话略施惩戒,如有下次,就不会是这些了。”李秀云打了个寒颤,她如今只能告诉自己,要相信那个人,以他的才智,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处境。张子初。。。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不对?张子初几乎是在贼匪挟持了李秀云出苑门的一瞬间折返回来的。刚刚擦肩而过的地方,碎落的花盏已被尽数清理了干净,以至于让张子初不敢确认刚刚那女子是不是在等自己的人。步入阿宝所说的那个亭子,亭中无人。张子初眉头微蹙,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刚刚那女子的举动,心中已有计较。只见他先在四周打量了一圈,继而朝着灌木茂密处走了过去。伸手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探着身子沿着小道一路勘察,很快便发现了草丛深处,有些地方的草株东倒西歪,甚至有被折断的痕迹。张子初循着这些痕迹继续探寻,却未发现任何脚印。眼下小雨未歇,泥土潮湿,灌木丛中若被人踩过,就算未留下脚印,也不可能一丁点儿泥土也不带出,而亭子周遭如此干净,显然不正常,这说明有人曾经清理过这里。这些人行事十分小心周密,佯装得也似模似样,可却偏偏忽略了一点。中原礼数之地,天家御苑之中,一位千金的身旁,又怎么可能连个服侍的丫头也没有,全是男人跟着?这些人,怕来者不善。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张子初疾步出了琼林苑,直奔着金明池西北的落雁楼而去,那里是侍卫步军司的建安卫布防之所,得赶紧找到统卫的将帅,告之险情。金明池全长九里三十步,张子初此下身在金明池的东南角,若自偏门而入,在折往西北边儿行,就相当于横跨了整个金明池,就算他脚下不歇,自仙桥而过,也至少要花上两炷香的光景。何况,如今金明池内行人摩肩接踵,仙桥之上更是寸步难行。张子初粗喘着气,去寻附近有没有租赁马匹的驿棚。可大多来这里的人,都是来玩乐的,谁也不会急着赶路。是所以,放眼瞧去,路边的驿棚里尽是些香车慢舆,以作代步观赏之用,乘这些,还不如他一双腿跑的快。沿着北岸一路往西,很快便又回到了他先前的垂钓之所。张子初毕竟一介书生,体力不支,刚停下来歇了歇脚,却忽然想起一茬来,赶紧又迈开步子往南疾行了百余步,转过一个曲岩小道,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竹制的清雅茶寮。这茶寮本是给那些垂钓者喝茶歇脚之用,可如今寮外一群年轻男子聚在一块,喧嚣起哄,生生将这清净之所化作了市井之地,也不知在瞧什么稀奇东西。“友伦兄!”张子初三两步拨开人群,果见当中插腰站着一锦衣青年,一张娃娃脸显得有些稚嫩,正昂首扩胸侃侃而谈。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手里牵着的一头装扮奇特的毛驴。毛驴头戴大红花胜,身披五彩泥障,尾插金羽翠翎,跟它的主人一般,一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模样。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冯友伦,你就得劲儿吹吧,一头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啊呸,不信,不信一会儿让我家的卢儿给你跑一圈试试。”青年白眼一翻,摸了摸毛驴的头。这毛驴看似没什么特别,脾气倒还倔得很,被这么一摸,忽的甩了甩蹄子,不高兴地哼了两哼。“一头破驴,还的卢儿咧。”“嗨,你小子!”冯友伦刚要再辩,却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正是他那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冯友伦见了张子初,笑得眉眼一弯,“来来来,子初兄,你来给我评评理。”“友伦兄,事态紧急,借你的毛驴儿一用。”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劈手夺过了掌中的缰绳。只见张子初二话不说,跨上那毛驴便是一声吆喝。说来也怪,这毛驴刚刚还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这会儿被张子初一骑,倒是听话的很,大约是知道事情急缓。张子初一夹肚子,驴儿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刺溜儿一声,弹指间竟是跑出了两丈远。“喂,你可悠着些,我家的卢儿可娇贵着呢!”瞧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冯友伦赶紧大声嘱咐道。回头瞧见四周目瞪口呆的人,得意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就告诉过你们,我家的卢儿可不是一般的毛驴吧。”驾着的卢儿一顿狂奔,不出片刻,张子初便赶至了落雁楼前。“多谢了。”那驴儿闻言嘶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张子初的谢词。张子初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匆匆将毛驴在树下拴好,快步走近了面前的阁楼。落雁楼前左右各立有两座望台,约莫三丈高,望台上设有望夫,能俯瞰金明池内外动静,既防盗匪,更是夜间灯火通明时,防走水,止火情所用。一遇骚乱,便能第一时间确认位置,通知官署,采取行动。可显然,这两座望台此刻并没有起到它该发挥的作用。按朝制,每座望楼上至少该设有三名望夫,一名负责勘望,一名负责下传消息,一名轮班备补。可张子初放眼瞧去,左边望台上只有闲散一夫,还在站着打瞌睡,右边那座更是空空如也,以至他从当中穿过时,竟是无人发现。怪不得,青天白日下,贼匪能在皇都之外轻易作案。“站住,你是何人,可知这里不能随意进出?”张子初在进入落雁楼时才被门值给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拱手,温声道,“在下有要事禀告校尉郎。”“校尉郎?”侍卫打量了他两眼,又道,“校尉郎此下有要务在身,若要拜会,先留下访贴,回去等候吧。”“救人如救火,怕是等不得。”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劳烦军爷通报一句,刚刚有位小娘子在琼林苑中被歹人挟持了。”伍肖泗和黄崇歆二人本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落雁楼中喝茶闲聊,却不料忽然传来噩耗,说有贼寇在琼林苑里挟了人。伍肖泗听闻人是在琼林苑里丢的,吓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知是哪家贵人的千金?”伍肖泗揪着手下的衣领问。“不。。不知,报案的人就在门外,官爷可要传召?”“还传召什么,赶快随我带人去瞧瞧。”“等等,来报案的是何人?”比起伍肖泗,一旁的黄崇歆便明显从容的多。“是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只有一位公子?”“是。”只见黄崇歆捋了捋胡须,缓缓起身,拍着伍肖泗的肩膀道,“伍校尉慌什么,琼林苑里丢的也不一定是位千金,是不是?”“可毕竟是苑里丢的,这万一……”“伍校尉想想,若真是哪家的千金丢了,又怎会只有一个书生来报?再者,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说的话有几分能信还有待考证。你我该将全部精力放在那大胆私逃的马素素身上才是,如今什么事儿,也不及那位贵人的千万分之一,你说呢?”伍肖泗听完这番话,彻底陷入了沉思。回头瞧了黄崇歆一眼,心道这些文人就是跟他这种武夫不一样,花花肠子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那依黄员外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反正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住了各个出口,既然被挟持的也是位年轻女子,吩咐下去,但凡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通通严加盘查,不能确认身份者不得放行。再派一队人马跟着那报案的书生去案发的地方瞧上一瞧,弄清楚状况再说就是。”“这般……”“如此一来,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算后边儿有什么罪责,也安不到你我头上,难不成你还真想跑出去自己找人不成?这外头的雨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伍肖泗凭窗朝外望去,只见金明池内稠人广众,熙来攘往,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他手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在寻那马素素,如今留下能用的,只有一些负责杂役的厢军而已。马素素携私潜逃,抓不抓的到,顶多也就是有功无过,锦上添花之事,终是不急于一时,可另外一桩,却是危及人命的。孰轻孰重,本来一目了然。可坏就坏在,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贵人。这一位贵人,可是位极人臣的。见伍肖泗还在犹豫,黄崇歆又幽幽道,“若是能找到那马素素给贵人送去,贵人一高兴,说不定你我就要挂鱼袋子了,孰轻孰重,伍校尉自己掂量吧。”再三思量下,伍肖泗一咬牙,对候着的侍卫道,“就按黄员外吩咐的去做。”“是!”☆、苦命鸳鸯欲雙飞金明池中,宝津楼前。随着诸师水战的偃旗息鼓,娓娓声乐逐渐替代了萧瑟钲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几艘玲珑画舫相继驶出,舫上均置秀旗彩楼,列歌妓于其上,蜚襳垂髾,华带翻舞。这些舫船,均来自东京城中的著名瓦舍,此下每一舍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在这金波池水上一较高下。花船斗技,向来是历年水戏里最受欢迎的一出。随着歌妓盛装而出,各家拥趸即刻齐齐叫嚷了起来,手中缝着名姓的锦缎披幅大震,为己之所爱爆出最响亮的喝彩。左边画舫上,一名身披褧衣的绿衫少女轻袖一扬,宛若翠莺展翅,灵动无双。伴着欢快鼓点,清亮歌喉如朝日般缓缓升起,唱得乃是一曲欧阳公的《采桑子》。为了博得眼球,船舷上又各立了六名舞人,篮花香草,承腰点足。就在这当口,右边驶出的画舫里忽地传来一丝呢喃。轻哼的诸宫调似是耳畔私语,柔媚婉转,听的人心中酥痒难耐。更让人惊叹的是,船前数名精壮男子,手上均执有一根铁链,铁链一头拴着火球,随着身形摇摆,火球如同流星在周身飞舞,看似危险,却又精彩万分。不多会儿,只见舫间走出一火衣丽人,赤足立于台上,火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阴阳相佐,刚柔并济,幽咽难歇的低吟自红唇间吐出,满载着醉人的情意。这些装饰若搁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或是相得益彰,可如今胡乱地往毛驴身上一扮,倒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引得周遭围观的子弟已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跟你们说,我这毛驴可不是一般的毛驴,若是它撒开蹄子跑起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也追不上的。”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