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鸟一昂头,似是想了片刻,才缓缓飞至了沈常乐的肩膀上。沈常乐满意地点了点它的脑袋,指了指前边儿,又打了声明哨,才让它朝着那方向飞了去。翠鸟并没有阿夜那么通人性,但他反复训练的这些时日,总算有了些成效,倒也够用了。另一头,还有一人比谁都紧张。“慢,再慢些,千万别惊动它们。”周全尽量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紧盯着不远处正在河滩上休憩的鸟群。他清楚的看见,这些翠鸟的正中央,一个成人手臂大小的怪鸟正扑闪着翅膀,在溪水中啄些鱼虾来食。与其他翠鸟相比,这一只不仅雄伟神气,而且颇有灵性,身上软羽缤纷,让人望之失神。这就是上次在城中见到的灵鸟,就是它啄伤了张子初。周全双目放光得瞧着它,就似乎已经瞧见了那明晃晃的金子似的。这鸟身上的任意两根翠羽,怕是就能让他发了横财了。越想下去,周全几乎要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手一招,让人从后边儿张起了细网。今日,怎么也要把这“财神”拿下。周全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当中那灵鸟忽地回过了头来,机警地朝他们这边瞧了一眼。灵鸟一声啼鸣,叫声与普通翠鸟有些不同,倒像是鹰唳。只是它这一叫唤,像是声警告,让其余所有的翠鸟都一下子有了戒备,争先恐后地飞了起来。“张网,一只也别让它们溜了!”周全大声喊了一句,却已是迟了。在那儿灵鸟的带领下,所有鸟儿均齐齐放低了身形,宛若一张翠蓝色浮毯,自刚刚张起的大网下振翅而出,竟一只也没落下。“快追!”周全气急败坏地喊着,撩起蔽膝便蹚下了浅滩,追着那鸟群而去。后头的伙计急匆匆扬着手里的网兜,如同放风筝一般想在空中缩小包围圈,可熟料河滩前头便是一片水杉林。乔木生幽,野水映蘋,掩上茫茫晨雾,教此处春华美景,渺如仙境。可在后边儿追赶猎物的猎人此下可没什么心思来欣赏这风景。灵鸟狡诈,直带着鸟群飞入了林中,灵活穿梭在水杉之间,网兜跟将不上,几下子便被枝丫挂住了,拉也拉不下来。没法子,周全等人只得丢了手里的细网,追上去再说。周全一马当先,穷追不舍,好几次被水下树根绊得踉跄,却是□□不倒。一路蹚过了水杉林,只见面前出现了一颗巨形池松,少说也有百年之龄。其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灵鸟领着鸟群一飞入其中,便再难见身形。周全行至树下,正仰头朝上张望,却不料脚下忽然一个踩空,差点往下落去。他低头一瞧,只见那池松之后竟是一个五丈来宽的天井洞穴,其中凉气阵阵,怪石嶙峋。因被树木遮挡的十分完美,寻常难以察觉。更奇特的是,周全很快发现,那里头密密麻麻栖息着无数只翠鸟,那只带头的灵鸟也正在当中。而山洞石壁间,还铺放着无数铜钱,数量之多让人瞠目结舌。“过来!在这里!”周全冲军巡卫们大喊道。等众人围到洞口一瞧,个个瞪大了眼。不等周全下命令,有些军巡卫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朝下头爬去,捡起钱财就往怀里塞。周全却没有去管那些铜钱。他和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人可不同,这些钱在他眼中不过是蝇头小利,洞里的那些翠鸟才是大头。“去!把那流星索给我拿来。”周全眼珠子提溜一转,对下头伙计伸出一只手去。所谓流星索,是在绳索两端各坠了一个重物的捕器。手执一端旋于头顶,再朝着目标投掷而出,绳索便会如同流星一般将猎物牢牢锁住。届时鸟翅被束,逃脱不得,便可一举拿下猎物。此法更不会伤及翠鸟,毁了那一身华羽,乃是猎户们常用来捕翠的伎俩。周全手里的流星索越转越快,目不转睛地盯着洞下的那只硕大的灵鸟。那鸟儿好像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仍然悠闲地在巢穴中理着自己的羽翼。他看准了时机,猛地一松手,只见那流星索咻地朝着那灵鸟飞了过去,却眼瞧着便要锁上了它的双腿,那鸟儿却是机敏地往后一闪,不偏不倚地躲过了那飞驰而来的东西。随着绳索啪嗒落地,那灵鸟咕地一声,像是在嘲笑周全。“奶奶的,给我抓住这些个扁毛畜生!”周全大喊着,可那些军巡卫只顾着捡钱,完全不理会他。“每抓一只鸟儿,我给一贯钱!”一贯钱……这可比他们一个一个铜板捡的爽快多了。无论是周全带来的店铺伙计,还是陆明杰借出的军巡卫,这一听全部都直起了腰身,朝着洞穴里的那些小精灵们扑了过去。伙计们倒还懂点分寸,但军士们可不知道点翠需要生擒。他们大刀阔斧地横冲直撞,又是捞又是赶,有些翠鸟儿被砍断了翅膀,有些则被揪掉了脑袋。“轻点儿!轻点儿!要抓活的!”受伤或死去的翠鸟,羽翼也会失去光泽,就算拿来点翠,也是下成之作。周全心疼地看着下头翠羽乱飞的景象,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正在从他钱袋里飞走。就在周全趴在洞口大呼小叫地指挥时,底下忽然传来一声明亮的啼叫,紧接着一个东西便咻地从洞口窜了出来,将周全一屁股带倒在地。他定睛一瞧,果然是那只灵鸟,在它身后还跟着一群群翠鸟,争相振翅冲出了洞穴。“给我抓住它!”周全大喊。他感觉到脸颊有些疼,伸手一摸,竟是被鸟爪划出了两道血痕。“掌柜的,洞底下还有一个人!”底下传来一声惊呼,周全下意识地朝下看去,只见被阳光渐渐照亮的洞底间,似有一个二人宽的蒲草垫,垫上躺着一个人。等周全在两个军巡卫的搀扶下缓缓下了洞中,才看清那上头躺着的竟是个妙龄少女。少女头上身上沾满了翠蓝鸟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方小娘子?”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洞中的女子,“快把人给救上去!”等军巡卫七手八脚地将人送到地面上,周全伸手一探,才知道人不过是晕过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先派了个人去通知方文静,再抬头重新去寻找那灵鸟的身影,他很快发现鸟群此时都栖上了洞旁那颗粗壮的池松,灵鸟也在其内。“弹弓,流星索,都给我招呼上,捕网也准备好咯。”周全一声令下,众人又扑哧扑哧从那颇深的洞穴里爬了出来,往高耸的池松上攀。弹丸绳索呼呼地飞向茂密的树冠,穿梭在枝丫间,有些翠鸟被打落,有些被绳索拴住,眼看着网兜里的收获越来越多,周全简直乐开了花儿。但唯一让他不称心的,是那只灵鸟。周全又重新要来一把弹弓,亲自射了几发。但那只鸟儿竟有如神助,无论多少人招呼过去,它都能轻易躲开。只见那东西大翅一扇,竟将周全射去的弹丸给弹了回来,正中他的脑门儿。“哎哟喂,这畜生!别管那些小的了,都给我去抓那个大的!”周全伸长了脖子盯着它身上的华羽。左边一个军巡卫想伸手去抓它的爪子,右边一个同时去揪它的翅膀,但随着鸟儿一个闪躲,二人撞在了一起,往树下摔去。“废物!上去啊!”方文静在半路上碰到了报信的人,说是方若甜找到了。他急匆匆赶来这里,远远地就看到了对岸的那出闹剧。偌大的池松旁,围了好一些人影,就算隔着河滩,也能瞧见周全张牙舞爪的样子。方文静看见那些个军巡卫正在树上上蹿下跳去抓翠鸟,吓出了一身的虚汗。他想到此时魏青疏就带着捧日军在这林子里,赶紧挥着手冲对岸吼了句,“停下!都给我停下!”可惜隔得太远,对面的人压根没有听到。“快!快去让他们停下!”方文静忙不迭地往河滩方向疾跑了起来,却因为养尊处优惯了,跑出几步便没了力气。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儿,又看着树上的翠鸟,心道莫不是自己杀孽太多,终是得了报应。“三!”周全见陈充无动于衷,缓缓将刀尖贴上了妇人的肚子。利刃很快刺破了粗布衣衫,眼瞧着就要没入妇人的肚皮,却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射得十分精准,完美避开了妇人的身形,正擦着周全执刀的手腕而过。周全感觉腕上一震剧痛,刀刃啪嗒一下脱手而落,入眼血肉外翻,不知道手筋有没有断开。他跌爬滚打,大喊着救命。等被人扶起来包扎了伤口才忽然想到,陈充他们的箭囊不是早已经空了吗?那这只箭是哪儿来的?河岸对面,方文静在厮儿女使的搀扶下,刚哆哆嗦嗦走到了河滩中央,却忽见一支长箭自身后飞过,直射向前方的周全。河滩中央水流已然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加上水下卵石被冲得极为光滑,方文静这一吓,身子一歪,瞬间被水流冲下了身形。他一连喝了两口水,却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却感觉背上一紧,又被什么人给拽出了水面。“方尚书,您没事吧。”方文静本以为是自家的厮儿,刚刚松下一口气,一睁眼,却瞧见了魏青疏的脸。魏青疏刚收了手中的弓,眼睛却还看向了对岸挟着妇人的周全,眼神不善。巧的是,周全正一个回头,看见了对岸的方文静。“周全!住手!”方文静对着他不停地摇着手。周全眯着眼睛一瞧,这不是方尚书吗。见对方正对他手舞足蹈,周全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点了点头,再指着一旁安置好的方若甜大声喊,“小娘子没事儿!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这个!我是叫你是住手!”方文静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试图用嘴型传递命令。“您说什么?”周全用手支着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别抓那些翠鸟了!停下!住手!”方文静憋足了气,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拿下?动手?您就放心嘿,我晓得的。”周全自信满满地冲对方拍了拍胸脯。“这撮鸟,当真是急死人了!”方文静见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气得嘴巴一歪,又亲自提起了衣摆蹚下了水去,边走边骂。只是此下二人相隔甚远,当中又横了条河滩,就算方文静想过去,一时也难以做到。“我打中它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周全闻言一喜,转头去看,果见那灵鸟身子一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快,抓住它!”周全激动地大喊,可就在一个伙计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忽然不知从而横射出一支箭。周全顺着箭来的方向朝上张望,只见立在枝头的男人左手撑树,右手执弓,正是那前不久自牢中消失的陈充。“掌柜的,别来无恙?”☆、将军少年出武威“是你?!”周全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定睛一瞧,只见那池松上又相继露出了好几个猎户的身形,将那些爬上树去捕鸟的人又一一逼了下来。“掌柜的,翠鸟有灵,莫行不义,收手吧。”“哎哟,你吓唬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个畜生能把我怎么地。”周全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个贱民,何况此时方文静可还在对岸看着他呢。有那位尚书公的庇佑,别说是什么灵鸟,就算是真龙火凤来了,他周全也不怕!“大伙儿可听好了,树上这些人都是逆民,是贼犯,抓到了送往衙门,生死不论,通通有赏。”在周全的鼓动下,他带来的军巡卫又重新聚集到了树下。他们不是猎鸟的好手,可论起抓人,再穷凶极恶的他们也对付过。何况不必留活口的抓人,那也就没必要考虑下手的分寸了。于是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树上的猎户。“陈哥……”“别怕,你们站成一个圈,不停放箭,别让他们上树就行。”军巡卫开始围攻上头的那些猎户。猎户们则凭着树叶遮挡,利用自己射猎所长与他们慢慢周旋在池松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猎户们的箭囊开始见底了。带头的陈充一箭逼下去两个军巡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后的箭,却摸了个空。“他们没箭了!”有人喊了一句,军巡卫们又开始往树上攀去。但没有了箭的猎户们仍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手里的长弓当作棍棒击打着敌人,而树上的翠鸟在灵鸟的带领下也开始发出反击,用尖锐的鸟喙去啄那些伙计和军巡卫。猎人和猎物此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彼此信赖的战友,这番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惊奇不已。周全见战况久持不下,心中正是焦急,却在此时两个伙计匆匆而来,冲那周全道了些什么,让周全眉梢一喜。“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周全搓了搓手,冷笑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行了上来,瞧那妇人身形,肚中孩儿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大腹便便十分累赘。可挟着她的二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粗鲁地拽着妇人的头发,用力一甩,便将人甩在了地上。“陈充,你可瞧清楚了,这是谁?”周全本是驱了几队人马在这山林里分头觅鸟儿的,可没想到他们鸟没逮着,却先碰着了躲在山里的几个贱民。其中有伙计识得这陈充的婆娘,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扣住了,正好派上用场。妇人此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了池松之上。陈充见他们竟是抓了自己的妻儿,目眦欲裂地吼出了声来,“周全!你这腌臜奴才若敢动她娘俩一根毫毛,我定将你剁成肉泥!”周全是何般无赖,怎会被他轻易吓住,揪过那地上的妇人嘿嘿一笑,冲着上头喊,“你还不乖乖投降,将那鸟儿予我。不然我就先剖了这娘们儿的肚皮,替你验一验里头是不是带把儿的种。”“你敢!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捕翠之事捅出去?”“嚯,你倒是捅去啊,我看你能捅到哪儿去,今日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林子还不一定呢。”周全说着取过一把手刀,将刀尖对准了妇人的肚皮。“我数到三,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刺穿她的肚皮。”“一!”“二!”“陈哥,他们当真要动嫂子,怎么办?”“不如下去吧,把鸟交给他们。周全这厮卑鄙至极,不然可真要一尸两命了。”陈充目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