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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1)

“小魏将军!”方文静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一回头,才发现此时河滩上,在他的身后已经遍布着魏青疏的人了。这些捧日军是什么时候到的?他们看见了多少?发现了对面事态不对吗?方文静想起来,他曾听人说过,魏青疏带兵自有一套奇法,与旁人有所不同。据说,跟在他麾下的亲兵将士个个可以一敌十,纪律之严明,战力之神勇,不可估量。方文静本觉得这种传言着实夸大,可今日一见,却知不假。他连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魏青疏竟能带着这些兵将悄无声息地接近至此,若是换到了战场上,怕是得把敌方给生生吓出毛病来。方文静又瞥了眼他身后长弓,又何止百步穿杨。“动手。”随着魏青疏张口吐出的二字,身后的将士们齐齐应了一声,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瞬间过了河去。树下的周全还正捂着手腕□□不止呢,一转头,却已经被飞渡河滩而来的捧日军将士给拿住了。“你……你们是谁的人?做什么拿我?”周全不知自己死期已到,还在叫嚣着。树上的那些军巡卫见大批军队忽然出现,也一时愣在了原地。“是本将军的人。”魏青疏伴着方文静终是到了那池松下,周全抬眼只见方文静不住地对他使着眼色,方才知情况不对。“你们是什么人,在此做什么?”魏青疏问。“我……”周全心想,肯定不能说这捕翠的事儿,他眼珠子提溜一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回禀将军,小的乃是城中宝德轩掌柜,正在协助朝廷,抓捕贼人。”“贼人?”“哎哟喂,我可怜的甜儿咯!”方文静挑准了时机冲到了自家女儿身旁,放开嗓门冲魏青疏哭诉,“小魏将军可得替小女做做主,这些歹人也不知对她做了什么!”方文静直指树上的陈充等人,周全一见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叫嚣起来,“是啊,就是他们挟持了方家娘子,我们可好不容易才救出人来。”“你胡说什么!谁挟人了?”“不是你们还有谁,难不成还是这些鸟儿不成?”周全故意嚷嚷道。“闭嘴!”魏青疏被周全吵得生烦,一挥手,让人上了那池松去拿下了陈充等人。在陈充的示意下,猎户们也并没有反抗。只是那树上的鸟儿,似是看穿了事情尘埃落定般,机敏地飞离了这是非地。魏青疏瞧了那所谓的灵鸟一眼,却也没有阻止它们,只派了几个人悄悄跟上去探一探。周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神们”就这么飞走了,差点没哭出声来。陈充本想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妻子有无受伤,却被将士们反扭住了臂膀。“军爷,可以放了小的了吧。”周全小声问道。“慢着。”魏青疏走到了周全身前,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忽而又回过了头去,问一旁的陈充,“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将军,此人之前就犯过事儿,是从牢里逃出来的钦犯,他说的话不可信。”周全忙不迭地答道。“我没问你。”魏青疏双目冷冷一瞥,吓得周全当即闭了嘴。“将军,人倒不急着审,是不是该先把挟持小女的这些贼匪给缉捕归案先?”方文静老奸巨猾,率先抢占了先机,他就不信,这魏青疏再狂妄,还敢同他叫嚣不成。可魏青疏就偏偏敢。“本将军做事还不需要方尚书亲自来教导,我若偏要在这里审呢?”“魏青疏,你!”方文静没想到这小子毛还没长齐,气焰却是恁地高涨,竟不把他堂堂尚书放在眼里。“军巡院陆右使到----”好在,就在这时,又来了救兵。陆明杰掸了掸披风上的灰尘,摆足了架势眉毛一挑,冲着手下的军巡卫道,“去把那几个贼匪给我拿下!”陈充等人此下在魏青疏的将士们手中,魏青疏不发话,将士们寸步不让。那些军巡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看那架势,也未敢硬来。“魏将军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儿交于我便是。”陆明杰冲着他抱了抱拳,一歪头,见捧日军还拿下了周全等人,其中不乏他的一些手下。“哟,怎么自己人还跟自己人闹上了,误会,误会,周掌柜他们是纯属来帮忙的。”“帮忙?堂堂东京军巡院,缉拿几个猎户竟要出动城中金银铺的掌柜来相帮,陆院使可真是知人善用啊。”魏青疏昂着下巴挑衅道。陆明杰本是不想同对方交恶的,可魏青疏这一番话实在是没给他留下丝毫的颜面。他迅速与方文静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瞬间换上了一张面孔来。“魏青疏,你莫要太嚣张了。你虽常伴圣驾,可这东京城里外管辖之地,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给我把人拿下!”魏青疏眼一眯,还想再说什么,却闻方文静在身旁低劝,“陆院使的话不假,小魏将军可千万别冲动,若是把这事儿闹大了,就算闹到了官家面前您也占不到理儿。您不替自己想想,也该替魏家想想,总不能让魏渊将军也跟着你受累吧。”又是这套!魏青疏烦透了这些人软硬兼施的伎俩,可偏偏教他反驳不得。他想不通那个曾经英雄一般,被他自小崇拜到大的叔叔,何时成了他唯一的弱点。魏青疏皱紧着眉头,刚刚抬起的手也犹豫地停在了半空中。这时,陆明杰的厢军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过了陈充等人,周全也被放开了桎梏。可就在他们去拖地上那大着肚子的妇人时,妇人却忽然□□了起来。羊水自妇人身下破溢而出,妇人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如同鲮鲤护崽儿一般蜷伏跪倒在地,双膝因为无情的拖曳而在地上划出了两道血痕。“将军,她快生了,救救她!”陈充见状,想扑倒在魏青疏脚下,却被身后的军巡卫猛地踹了一脚。“老实点儿!”“将军,我们不是什么贼人,只是城东的猎户,他们才是犯法的贼寇!”陈充话未喊完便被堵上了嘴,那些猎户亦然。泪水自陈充的眼角流了下来,他眼睁睁瞧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被当作畜生一般揪着头发拖拽着,呜呜作声却别无他法。魏青疏双手紧捏成拳,目光如炬盯着不远处正在背对他窃窃私语的方文静和陆明杰。就在妇人被拖曳过他身旁时,仿佛条件反射一般,魏青疏忽地掣肘一击,撞得两个军巡卫齐齐往后跌去,久不能起身。陆明杰和方文静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惊愕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见魏青疏麻利地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在地上铺平了,让那临产的妇人躺着。将士们见得此状,便如同得了自家将军的首肯,热血沸腾齐喝一声,挺胸冲上了前去。陆明杰眼睛一闭一睁,就瞧见自己带来的那些军卫通通倒在了地上,甚至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对方的人甚至都没有拔出刀剑来,拳脚相加下,捧日军的将士们还不忘顺道将陈充等人重新从他们手中抢了回去。“把人都看住了,没我的命令,一个也不准离开。”魏青疏头也不回地道。“魏青疏,你……”方文静见他连自己和陆明杰也一并算进去了,气得指尖直哆嗦。“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小魏将军,你这可是滥用私权,以下犯上!当真想清楚了?”陆明杰阴沉着脸对他做出最后的警告。“陆右使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好,好,好!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怎生收拾这残局!”方文静一拂衣袖,顺势往一旁走开了几步,可随即便有捧日卫紧紧跟了上来。魏青疏懒得再理会他俩,只对着陈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听着,你家夫人怕是撑不到回城了,我们需在这里替她接生。”陈充被摘下了绳索口缚,见魏青疏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可是……这里也没有稳婆,什么都没有,我这浑家身子骨又弱……”“此下别无选择!”魏青疏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接生,你一旁帮忙。”陈充见魏青疏这么说着当真撸起了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将军您来接生?可……可……你是个男人啊。”“这里只有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若不想让我来,也可以选择一尸两命。”魏青疏低着头迅速解开了妇人的腰带,陈充见状一咬牙,也帮忙去褪妇人的裙裤。站在一旁的伙计军卫,有些市井流氓出生的,见状还想伸头来瞧,却见魏青疏手一招,训练有素的捧日军迅速围了个圈,背对着妇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一丝视线也透不进去。“夫人尽量放松,只管听我的指挥小腹用力。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夫人母子平安。”地上的妇人面色痛苦,浑身颤抖着紧拉住自家夫君的手,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军有接生的经验?”陈充见魏青疏如此有把握,却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有,替马接生过。”“……”☆、巧计妙施斩头魁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方文静和陆明杰,一个堂堂从二品的户部尚书,和一个正六品的东京军巡院右使,竟然站在这荒郊野外,等着一个猎户家的贱妇人生产。方文静因为半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可此下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害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只借了身旁厮儿的两件布衫来用。眼瞧着捧日军的将士们进进出出,来回传递着干净的布条和用盔帽兜起的热水,方文静刚往人墙处走了两步想探探里面的状况,却被一个裨将一把扯下了肩头挡风的布衫。“方尚书见谅,借您衣衫一用。”副将利索地扯开了布衣,将干净的里子递给了里面接生的魏青疏。方文静抖了抖嘴角,想发作却一个没经住打了个喷嚏。方文静憋屈,他身旁的陆明杰更憋屈。他明明带来的人比魏青疏的多,可却被对方制得死死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到底生完了没?怎地如此之慢!”陆明杰不耐烦地问道,话音未落,却听人墙里头一声啼哭,紧接着魏青疏便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来。“夫人身体虚弱,你们且先把她护送回城,直接送到军医馆。”魏青疏吩咐完这一句,才转头看向了陆明杰和方文静。“二位久等了。”“魏将军忙完了?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了吧?”方文静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写的弹劾之词。魏青疏倒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随手丢了染血的帕子,昂首道,“怎么办?那不如由方尚书来告诉我,依照本朝律法,枉顾皇命,私猎翠鸟,该当何罪?”此话一出,便让方文静浑身一震。他看了眼跟在魏青疏身后走出来的陈充,方知定是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魏青疏看似莽撞,却是不傻,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光景,竟然让他瞧出了其中的牵扯。“私猎翠鸟?什么私猎翠鸟!魏将军怎地又扯到别处去了?我可不管什么翠鸟不翠鸟,小女的事儿可还没解决呢。”方文静反正一口咬定他是来这林子里找女儿的,就算魏青疏怀疑了什么,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到他一个堂堂尚书头上。魏青疏自也料到了对方会装傻充楞,也不着急与他对峙。他见陈充一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边还死死守在妻子身旁,便先准了他同产妇一道先回城去,可方文静这么一看,却是不乐意了。“魏青疏,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就这么放走了绑架小女的贼人?”“方尚书别急,贵千金呢?”魏青疏挑了挑眉,问。“还昏迷着呢。”方文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瞧瞧去。”魏青疏说着走向了一旁的方若甜,见她果还昏睡在女使的怀中,蹲下了身子,拇指在方若甜人中上狠狠一按。“你做什么?”方文静想拦却没来得及,一想到魏青疏那双手刚刚替个贱妇接生过,他就气从中来。“爹爹……”好在,方若甜却是悠悠转醒了。“甜儿,我可怜的甜儿哟……”“我问你,可是他们把你绑来这里的?”魏青疏可没空再看他这些假惺惺的伎俩,他一把推开了扑在方若甜身上的方文静,指着一旁的几个猎户问。方若甜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瞧了瞧那几个陌生的猎户,缓缓摇了摇头。方文静见她否认,心中一急,刚要开口提点,却被女儿忽然揪住了衣袖,“爹爹,那山神小郎君呢?”“什么山神郎君?”“灵鸟,他是灵鸟的主人!你答应过我会抓住那只鸟给我做点翠首饰的!”“甜儿,你莫不是被吓失了心智!”方文静赶紧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方尚书,看来令千金的失踪跟他们没关系。”魏青疏冷笑一声,又问那几个猎户,“你们几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亲眼所见魏青疏对陈充夫妻的恩情,便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正直之人,互相看了眼,忙不迭地答道,“大将军明鉴,小人们只是来报恩护神鸟的。”猎户们齐齐跪了下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缓慢道来。说到陈充逃狱之事,却一口咬定乃是灵鸟所救,说他们找到陈充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是连同那方若甜一并昏睡着的。“这么说,他们确是来捕翠的了?”魏青疏睥睨着另一头的周全,朝他走去。“绝无此事,将军明鉴。太宗皇帝仁慈,朝廷禁翠已久,小的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私猎翠鸟啊。这大约本是一场误会,误会……”周全自是不会认,可他再偷眼去向一旁方文静求救时,却见对方已然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魏青疏一招手,后头的将士哗啦丢来一些细网捕杆,铁证如山。“这些东西,可对抓人没什么用吧,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从树上网下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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