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守门的小兵忽然喊了起来。“什么事?”“张司丞派人来问,苏墨笙的案牍您找到没,找到了他想借去清平司一阅。”“让他滚。”魏青疏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是!”“回来!”外头的小兵还未跑远,又被魏青疏给吼了回去。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家将军视死如归一般从房里走了出来。“召集人马,随我去凤姚瓦舍拿人!”于是,凤姚瓦舍第二次迎来了这位罗刹小将军。“将军,将军!苏先生真的不在。”姚芳看着忽然闯入的捧日军,吓得冷汗津津。“没关系,先生贵人事忙,我可以慢慢等。”但今日一旦等到人,本将军一定会将他送入捧日军大牢。魏青疏在心中补充道。可惜,虽是壮志满怀,却始终郁郁不得抒。魏青疏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把人等回来,也未见韩世忠派人回来传信。按理说,良臣既然知道他人在此地,没道理疏忽至此。莫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魏青疏越等越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苏墨笙今日又去了哪里献琴?”“嘿嘿,这个嘛……”姚芳搓了搓手,笑得竟有些开怀。文德殿殿前有东西大街,东出东华门,乃是皇太子宫,赵桓居所。太子宫今日有家宴,嘉德帝姬也在受邀之列。但她并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场合,教坊伶人来来去去不过都是那些陈词滥调,如果不是听说今日有那位凤姚瓦舍的琴师前来助兴,她也不会在此作陪。“太子今日似乎心情不佳。”帝姬见赵桓正低着头喝闷酒,悄悄同身旁的朱琏问了一句。朱琏如今已是准太子妃。她的父亲是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两位长兄,一位是金吾卫副将军,一位是永庆军承宣使。朱琏凭借着不凡的出身和不俗的才貌在采女大选中独占鳌头。她和太子的婚期被定在了明年六月,将会由官家亲自主婚。“是啊,听说最近金人和辽人都不安分,加上官家又压了好些政务在太子身上,所以他近来心烦气燥得很。”“那是父皇看中太子。何况这大宋江山迟早要交到他手中的,他该早日习惯。”“姐姐说的是,看我这糊涂脑子,竟晓得胡言乱语。”朱琏对着女使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换上新鲜的果盘。为了保证瓜果新鲜,宴席上的果盘每一盏茶功夫便要换上一次,没动过的那些也要全都撤下去换上新的。下人们很高兴主子这么做,因为换下来的果子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享用,但总不可能吃得完,剩下的就只能丢掉了。一场宴会下来,宫中至少也要扔出去四五十斤瓜果。“姐姐姐姐你看,好漂亮啊。”年纪最小的宁福帝姬拍着手叫唤起来,却被赵玉盘训斥了几句,提醒她注意仪态。赵玉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舞池当中被架起了硕大的一片葡萄花架,花架上遍布着忍冬、蔷薇等花蔓,数盏宫灯星罗相悬,映得那些花簇若月中美人,娇颜欲滴。随着一声清弦撩拨,左右两侧同时转来数十名黄衣舞姬。她们身披薄纱,手执馥帔,随着轻盈步履,舞起了一曲《夜下仙》。“殿下你瞧,这可都是东教坊的人呢。”朱琏想趁机吸引赵桓的注意,可后者却只是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直到那重重叠叠的花蔓间,忽然倒挂下了一抹鲜红。赵桓忽然觉得眼前一亮,缓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花架上,那曼妙身形似乎是从藤间长出来一般,缓缓舒展、垂落,幻化成女人。红袖招迢,莲足飞转,半醉半醒中,只见美人衣裙绽若火莲,热情得让人移不开眼。秋波暗送,唇齿轻启,仿佛在向他诉说情谊,又怨他不该冷落了自己。赵桓将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他没注意到身旁女子面上的不悦,只紧盯着那舞姬的纤腰翘臀。“舞得好!”赵桓高赞了一声,随着乐曲微晃着脑袋。可惜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伴读刘洵递上来一封密信,让赵桓看了浑身一僵,继而愤然离开了座席。“怎么了?殿下?”赵桓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看样子,应该是九弟回京了。”赵玉盘见状摇了摇头。父皇从来都那般偏心九弟,连这次迎接童贯回京也让他代劳,难怪太子会心生龃龉。太子一走,众宾客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开始说笑的说笑,和曲的和曲,仿佛此时天塌下来也与他们无关。赵玉盘对这群人的放浪形骸早已见怪不怪,只伸长了脖子去寻找那位传说中的俊俏琴师。她很快在拐角处的乐伶中看到了抚琴的人,却发现那是一个白须老者。奇怪,苏墨笙人呢?舞到最后,那红衣美人见众宾客都耐不住性子纷纷站起了身来,似乎在寻找同一人。她莞尔一笑,收敛了动作的同时也收尽了脸上的轻佻。☆、妙音移将别调中刘洵领着人绕过了两个院落,赵桓才觉出对方是故意舍近求远。“你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刘洵从小跟在他身旁,最是会讨自己欢心,所以赵桓很是信任他。“一会儿您便知道了。”刘洵笃定地说着,话音方落,便听见从前边儿传来一缕琴声,和刚刚宴席上所听见的十分不同。赵桓平生听过所谓名音无数,却还未闻得这般妙律。那琴声中似有一股安神定心之效,比起刚刚美人起舞,更能让赵桓心情愉悦。他顺着琴音往曲处走去,便渐渐瞧清了那一袭轻衫,其中缥缈之姿,不似人间所有。赵桓越走越近,琴音也行至高潮。直到人至跟前,素指微沉,压停了最后一缕弦鸣。“你是何人?”席地而坐的琴师缓缓抬起了头来,使得面前的赵桓倒吸了一口凉气。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是了,也该只有这等妙人,能奏的出这般仙音。魏青疏在凤姚瓦舍里足足等了一整夜,却只等来了一个刘洵。刘洵身后还跟着一队金吾卫,趾高气昂地朝着魏青疏走了过来。“哟,这不是小魏将军吗,这一大早的又来找苏先生?”刘洵得意地冲着身后的金吾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苏墨笙的东西都收拾好搬出来。“可惜啊,苏先生是暂时不会回瓦舍了。”魏青疏注意到这些金吾卫身侧都佩着统一的长柄军刀,头上戴着鹖冠,官帽中央嵌着一个羊脂白玉扣,扣上有莽形,这是东宫近侍的象征。“苏先生进了东宫?”魏青疏恶狠狠地瞪向了刘洵,想也知道定是这厮引荐的,却偏偏在这时候。“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自己小心。”“你也是。”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平日里装得倒是比希吟乖张,却不想原来是只小白兔。”女子撑着下巴看着他尴尬地消失在密道中,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制造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动静。教坊和柳庄之间只隔着一条街,平日里顺着街道走行程颇多,当中一条密道却实际只有百余步。王希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庄酒窖内,见到了莘老。“张浚日前去了陈宁府上。”人还没落座,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正事。此下时间不多,连礼数也懒得顾了。“我已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个。”莘老递过来一张信函,王希泽拆开一瞧,是魏渊那边有了消息。魏渊在信中说,他打听到了陈宁当年那位裨将----林飞的下落。原来此人脱离天武军后便带着陈宁之女回到了东京城外,在汴河上干起了捞尸的行当。但就在三月三那日,他被人杀了。尸体是在汴河下游找到的,当时身上穿的是建安卫的盔甲。三月三,汴河,建安卫……常衮!!看着这几个关键的词语,王希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想起了沈常乐那日里所说的常衮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又想到那孩子如今在张浚手上,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