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和你?”常衮闻言仰头大笑了起来,他们怎么能愚蠢到以为自己还会相信他们。“是,和我。就算你想报仇,我也不该是那个首选之人吧。或许……我可以帮你另选一个更为称心的仇家。”王希泽看了看外边的日头,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呀,惜命的很。所以为了自保,我不介意给自己另找个替死鬼。”王希泽冲着他摊了摊手,却见对方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事到如今,你还想利用我来借刀杀人?”“就当是吧,”王希泽微微一笑,“难道耶律将军就不想亲手替你女儿报仇?”“你说什么?!”常衮浑身一震,狠厉的气息瞬间从周身涌出。“你知道是谁杀了阿吉朵?!”他愤怒地扯动着手上的锁链,饿狼般的眼睛开始充血,渴望着复仇的杀戮。“啧……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但另一个人说的你一定会信。”“谁?”“天武军,陈宁。”这个名字一出口,便让常衮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些骇人的低吼。陈宁,这两个字曾经是他的噩梦。燕云半载纠葛,他失去了多少兄弟亲人,甚至连整个大辽的命运都从此而改变。直到现在,常衮一闭上眼睛,还会清晰地想起被血染红的那片土地。“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常衮一张嘴,咬破舌尖的鲜血就溢了出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王希泽直视着那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但若要从他嘴里得知真相,你就必须先吐露真相,将军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吐露真相?”“是啊。你有杀女之仇,对方也有,不是吗?”“……原来,你是想借我的嘴说出当年的真相。”常衮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反倒让他安心了些,“你连当年那件事都知道,看来我是小瞧你了。”“那么将军愿意跟我做这个买卖了?”“你可见过这样子跟人谈买卖的?”常衮将手上的链子扯得嘎啦作响。王希泽笑着摊开了掌心的钥匙,“自然没有。”☆、四面边声连角起王希泽已经去了大半个时辰了。红玉独自坐在榻上,再次看向那黑洞洞的密道口,却始终盼不回人。院子里的金吾卫已经来催过三次了,她如果再搪塞下去,那些人说不定会冲进来一探究竟。想到此处,红玉有些颓然地倒在了榻上,取过一旁的被褥鸵鸟似的钻了进去。长时间处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中,她几乎快崩溃了。王希泽那小子,究竟在干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些嘈杂声。红玉如同惊弓之鸟般坐起了身来。她先快速将密道口关上,再凑到门旁去瞧外边的动静。只见原本就被金吾卫围满的小小院落里,又多出了好些黑色的兵甲。这些兵甲的右肩上无不刻着祥云托日的图案,正是如今魏青疏所领的捧日军。红玉悄悄裂开了一道门缝,然后清楚地瞧见了那个八面威风的小魏将军。他手里拎着刘洵,正朝院里走来。红玉惊得啪嗒一下锁上了房门。遭了!他怎会在这时候杀来了这里?魏青疏在来这里之前,先和刘洵急匆匆跑了一趟太子府,却被告之苏先生一大早就出了门。二人前脚刚出太子府,韩世忠就差人送来了消息:说苏墨笙此刻正在东教坊练琴,已许久未出。“魏将军,太子殿下吩咐过,未经他允许,任何人不得叨扰苏先生。”好在金吾卫尽职,率先拦住了魏青疏。“如果我今日一定要见他呢?”魏青疏将刘洵往身前一放,一向狗仗人势的刘洵此时却唯唯诺诺同金吾卫打起了商量。“事态紧急,还是让我们见先生一面吧。”“不行!没有太子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哦?是吗?”魏青疏见他们连刘洵的面子也不卖,眉梢一挑,哗啦一下抽出了身侧的马鞭。魏青疏无法无天,手下的人也不例外。捧日军们很快和金吾卫动起手来。金吾卫人寡,挡不住捧日军的攻势,有些碰巧路过或闻声赶来的军巡卫探着脑袋往里头一瞧,吓得又赶紧往外跑。趁此机会,魏青疏阔步走到了房门前。门内的红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将军。”就在魏青疏伸手来推门时,一只手从旁拦住了他。魏青疏扭过头诧异地看到是韩世忠,怒气冲冲道,“良臣,连你也要拦我?”“将军此举怕是不妥。”韩世忠此时已经没空去管院子里打成一团的捧日军和金吾卫了,他直直盯着面前这一扇门,一咬牙,收起了脸上落寞的神色。“将军还请先敲敲门吧。”“韩世忠,你他娘的脑子进水了?”魏青疏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了他,紧接着砰地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于是,衣衫不整的美人就出现在了门后。红玉先是惊呼了一声,后拢起了肩头的衣衫,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韩世忠。可对方却低着头,正眼也没瞧她,反而在门开了之后恭顺地站到了魏青疏的身后。“哟,诸位这是做什么呢?”红玉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倚在了门框上。“苏墨笙人呢?”魏青疏想要跨进门去,却不料那女子竟酥胸一挺,挡在了他身前。“苏先生刚练完琴在休息,你们最好别去打搅他。”“练琴还需要脱衣服吗?”魏青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欲强行推开她,可手掌举到跟前往左往右贴哪儿都觉得不太对,便索性一缩手,冲着身后的韩世忠吩咐道,“良臣,给我拉开她。”“我?”韩世忠终于抬起了头来。但当他看到红玉身上散乱的衣物时,又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愤愤地扭开了头,“我不干。”“你今日怎么了?”魏青疏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复转向身后两个亲信,“你们两个去。”“将军,对女人出手,不大好吧。”魏青疏气结,他当然知道不好,可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你们都不肯动手是不是?好!那我亲自来。”魏青疏说着撸起了袖子,想去拉红玉的小臂。可本是卯足了干劲的他却一下子扑了个空,一扭头,就见韩世忠又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瞬间从他面前拉走了那女人,将人扛在肩上转身便走。“你做什么?!放我下来!”红玉被这莽撞汉子弄的脸颊一红,同时担忧地看向了空荡荡的房间。但无论她如何扭打挣扎都无济于事,韩世忠直接将她扛出了混乱的教坊内。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魏青疏自然乐享其成。他一脚跨进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却没有发现苏墨笙的踪影。这厮倒是神了,三番两次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魏青疏想着,招呼身后一队亲兵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一个琴师能有三头六臂,我捧日军也拿将不住。”“不必搜了,我在这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头戴帷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魏青疏眯起了眼,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脚下生起的风几乎要掀开了对方脸上的帷幔。可就在魏青疏走到他跟前,打算伸手去揭那顶帷帽的时候,一把尖锥忽然从屏风后刺了出来。屋里除了苏墨笙还有旁人!魏青疏本能地朝后一闪,腰上却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捧日军和几个跟进屋里的金吾卫即刻冲了上去,但那把尖锥却先一步对准了琴师的脖子。“退开。”伴随着冷冷的两个字,恶狼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形。“辽人?”魏青疏看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刺鹅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在指尖沾染上鲜血的一瞬间,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将军兴奋地咧开了嘴角。他将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血腥味让他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常衮认得出这种眼神,它代表着武人杀戮的天性。“如果想让他活着,就全部退出去。”常衮这么命令着他们。“千万别伤害苏先生!快退,退出去!”在刘洵的吆喝下,金吾卫很快退了个干净,但捧日军可不听命于他。常衮手中的刺鹅锥又近了两分,几乎已经插进了皮下,但魏青疏却不以为然。“可笑,他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魏青疏!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可乱说!若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常衮看了王希泽一眼,对方此刻浑身僵硬,正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下。“你之前找上过他,他是你的同谋,对不对?”魏青疏试探着问,却见常衮哈哈大笑了起来。等他笑罢,方狼目一瞪,冷冷道,“在你们宋人眼中,我大辽竟如此不济,要找一个区区伶人来作同谋?”“他不是你的同谋,你为何三番两次找上他,甚至连入京的日子也相同?”魏青疏本来笃定了苏墨笙就是金明池同谋,但如今看辽人这架势,他又不确定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常衮蔑视地说道,紧接着他用尖锥逼王希泽在蒲垫上坐了下来,“叫陈宁来,我只跟他谈。”“陈宁?”魏青疏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又关陈宁将军什么事?“是,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如果我见不到陈宁,他就会死。”常衮说完这话后一把抓起了苏墨笙的腕子,将那柄尖锥在他腕口上轻轻一划,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先生!”刘洵尖叫起来。“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的血就会流干。”魏青疏咬牙切齿地看着常衮,却又不能肯定他话中的真假。如果苏墨笙真是无辜的,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辽人胁迫利用,那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陈宁将军来了,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考虑考虑。”常衮大摇大摆地翘起了腿,气焰无比嚣张。一阵沉默后,魏青疏终于妥协地冲外头吼道,“他奶奶的,去给我请陈宁将军!”今日是吕小凤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日。她先和杨客行去了东角楼街巷,在那里吃了蜜煎雕花和香糖果子,然后又去州北瓦子里听了杂乐令曲,再去兴国寺中浴佛水,供福香。最后到了这西车子曲,听说这里的史家瓠羹和万家馒头那是京城一绝。“小凤,我买到了。”杨客行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碗羹递到了对方手中。和在柳庄中不同,吕小凤这次吃得很香。她不时地撇下一些肉沫去喂身前的猫儿,再撇下一些去喂身旁的杨客行。一大一小,就这么蹲在她左右,轮流等着“喂食”。吕小凤虽看不到这个有趣的场景,但光靠想象就已经能让她喜笑颜开了。“好吃吗?”“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吕小凤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尽管一双眼睛依旧大而无神,但杨客行却能在里头看到一些动人的光彩。这是他头一回认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就算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不后悔。然而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杨客行再一次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捏着剑四周打量了一圈,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讨厌鬼。“吃完了吗?”杨客行温柔地替少女擦掉了嘴角的汤汁,将她搀了起来。“嗯。”“吃饱喝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什么游戏?”少女的声音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侧过头,跃跃欲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会儿我喊跑,你就一直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停下来。”杨客行担心她会害怕,又加上一句,“我会帮你扫清前方的障碍,你只需相信我。”“好。”杨客行牵着吕小凤穿过了横街南,再南去浚仪桥街,便是右掖门。这里已临近大内,少有百姓驻足。再往前,则是一个更为特别的地方。“准备好了吗?跑!”杨客行陡然松开了少女的手,将剑拔出了剑鞘。少女在他的呼喊声中迈开了步伐,朝前飞奔而去。而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跟踪者也涌了出来。杨客行毫不留情地跟他们交上了手,将他们一个个挑翻在地。他学的是残家剑,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游侠世家,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五步前有石阶,小心些。”杨客行用剑鞘顶开了一人,迅速跃至少女身旁,以防她上台阶的时候摔倒。但少女机灵的很,目不能视并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提着衣裙,如同一只初展双翅的小鸟,欢快地享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清风。一些人朝着杨客行围去,还有一些人打算拦住少女。杨客行随手拾起一把石子,啪啪朝着拦路之人掷了出去。那些人虽然相继倒下,但却有些横在了少女脚前。杨客行赶紧一个飞旋,从包围圈里突飞而上,随即又落地一个急铲,及时将地上那些人踹离了少女路径的方向。少女毫无阻碍的又跑出了几丈远。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所甚为壮观的庙宇中。追着她的人,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却不管不顾冲了进去。这座庙宇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它既没有佛家的梵钟塔楼,也没有道家的风水阵法,自里到外,自上而下均是大红色的楼阁殿堂,屋顶多成“山”形,远望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这是东京城中唯一的一座袄庙,教徒们信奉火神,所以也称作拜火教。作为三夷教之一,他们并不欢迎教徒以外的闲人进入,乱闯者则被认为会受到火神的惩罚。但这威胁不到吕小凤和杨客行,杨客行不关心,吕小凤不知道。心中忐忑的反倒是那些鬼鬼祟祟的追踪者们。“啊,抱歉。”杨客行跟慢了一拍,让少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教徒。她听见有人用她听不懂的外邦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但很快声音就变成了疼痛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