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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1 / 1)

孙家丫头眼瞧着那个军官抄起军刀对着张子初的双手砍了下去,吓得闭上了眼睛。可等她再睁开眼时,竟然瞧见那个军官还举着军刀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滴冷汗沿着军官的额头滑落,紧接着一把铁钩缓缓伸到了他的脖子前。脖子在铁钩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被它轻轻一划,就断裂了开来。硕大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失去了脑袋的身躯又坚持了片刻,终于砰然倒下。孙丫头清楚地看到,军官身后出现的男人整个笼在黑色的斗篷下,只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张子初微微抬眼,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了自己脚边。军官凸瞪的眼珠和大张的嘴巴近在咫尺,表情生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对他喊出救命来。张子初茫然地盯着那颗头颅,嘴里的血腥开始往下蔓延,引起胃中一阵痉挛。“公子,快走!”孙家丫头很快反应过来是山贼偷袭,赶紧从地上一把拉起了张子初。可二人还没跑出几丈远,张子初就停下了脚步,甚至开始回头张望。他们身后,一群忽然冒出来的山贼正在和那些士兵殊死搏斗。张子初很快从人群里找到了黑风,他手里的铁钩锋利无比,挥舞如阎罗。他一边揪住那些士兵的头盔,一边眼睛也不眨地割下他们的脑袋,嘴里还在不停地数着数,“五个,六个,七个……”这个人,正在以杀戮取乐。“我不能走,我得阻止他……阻止他……”张子初嘴里呢喃着,可双脚却如同被定住般,一步也迈不出去。黑风的手下和他一样凶狠。他们玩命地砍杀着那些士兵,就如同宰鸡杀猪一般。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无法招架,最终变成了单方面被屠杀。“公子!山贼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再不走就来不及啦!”“魔头?是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公子!这些官兵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不着管他们。”见张子初仍怔在原地喃喃自语,孙家丫头焦急地伸手去拽他。“不,不对。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张子初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反复念着这句话,越念声音越大。而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转身迈出了第一步。只是刚迈出那一小步,一把军刀又劈到了跟前。幸好孙丫头在后边儿拽了他一把,才没有让张子初将脖子伸出去给人砍。可面前来砍他的那个人却显然没有这么幸运。黑风的铁钩划破了他的甲衣,准确破入肚皮从里面勾出了肠子。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惊恐万状地往前一倾,顺势带倒了面前的张子初。张子初就那般呆呆地坐在原地,感受着从对方躯体里流出的鲜血渐渐侵染着自己。人死前的温度,原来烫得吓人。“住手……快住手!不要再杀了!”张子初朝着黑风大喊,却仍没能救下他手里最后一个士兵。那名士兵的脸被铁钩活生生钩成了两半,整个上颚外翻着,状貌异常恐怖。此时人还未死透,暴露完整的牙齿正在微微颤抖。按理说再给他一下便结束了,可黑风似还不满足,摆弄娃娃似地在上半张脸上一抠,竟又抠下了一双招子。张子初一个干呕,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看见黑风朝自己走了过来,刚刚的志气瞬间烟消云散,手脚并用想往后爬。周围满地的尸体,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血肉殘肢。张子初一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一面不停地往后退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和上次杀马的时候不一样,他现在除了强烈的恐惧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想跑,想远远躲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哪怕是苟且偷安也罢,只要能离开这里。哗啦----脚下有石子落水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他已退到了水潭的边缘。“公子救我!”一旁传来了孙家丫头的尖叫。张子初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此处。顺着声音去瞧,却见她已经被两个山贼按住了。黑风见还有活口,兴奋地丢了手中的尸体,舔了舔铁钩上的血迹转而走向了孙丫头。“不可以……不可以杀她……”张子初颤抖着双唇,声音如蚊哼。“为什么?”黑风却听见了。他歪过头问他,似乎在问一个难懂的问题。“她,她可以帮我们迷惑童贯,夺回寨子。”张子初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变得又尖又细,毫无底气。他此时根本想不出什么计策谋略,全凭信口胡诌。好在黑风似乎信了,他缓缓放开了已经几乎吓傻的孙丫头。张子初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跑。孙丫头一下子反应过来,发足往山下狂奔。张子初眼瞧着她拐过一块巨石,下一弹指就要逃出这山顶,却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开始往后退。一把尖刀从巨石后缓缓露了出来,直逼着孙丫头退回了山顶。杜家老二狞笑着走出,抓过孙丫头对准她的前腹就是一捅。“不要!”张子初眼瞧着一道血花飞射而起,孙家丫头的身子陡然从中间破开一个窟窿。随着刀刃的横剖,那窟窿里甚至露出根根肋骨。然后她就犹如破烂的人偶一般,被丢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那一刻,张子初喉头一甜,呕出了一口鲜血。他茫然地站在谭边,忽然想起对方家中尚有一个花甲老人在等她回去,于是脚尖轻轻一挪,也跟着噗通一声摔入了水中。冰冷的潭水瞬间包围了他,也让他脑袋开始变得混沌。水里高高低低浮着刚刚被丢下来的好几具尸身,他们个个残破不全,浑身皮肤泡得青白,长发披散在脸上,以至于张子初根本找不到哪一个是孙家丫头。怎么会这样?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好像是……☆、以进为退夺山寨城外狭窄肮脏的农舍里,一共坐着五个少年。他们彼此依偎在一起,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暖意,却耐不住外头电掣雷鸣,风雨交加。“这么多天了,城里怎么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冯友伦从怀里掏出半块藏了许久的胡饼,刚要张嘴去咬,又舔了舔唇,先将饼分成了五份。“别担心,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张子初挺身安慰着众人,特别是王家兄弟。自从那日从太学逃出来后,他俩就一直这般消沉。“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处死了大哥?”王希吟从冯友伦手里接过了那一小块饼,却迟迟没有放入嘴中。“不会的!”王希泽猛地从草堆上站起身来,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官家如此赏识大哥,怎舍得杀他!”“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走,希吟!我们回城去找大哥!”“不可以!”张子初一把拉住了他,“你们这时候回去,不但帮不了大哥,还会连累夫子和其他人的。”“张子初你放手!又不是你大哥,你自然不会紧张!”情急之下,王希吟口不择言。他拼命地想要甩开张子初,可对方也毫不退让,甚至用双手死死钳住了他的肩膀。王希泽大喝一声,头一低,撒泼似的对准张子初的肚子用力一顶,开始对他拳脚相向。张子初也不还手,逆来顺受。其余几人见状刚想上前拉开王希泽,却见他本来骑在张子初身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转眼间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伤心的模样,就好像是张子初欺负了他一般。于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子初也只好坐起身来,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儿,“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需勇敢些。”王希泽用对方的衣领狠狠拧了拧鼻涕,哭得更伤心了。他这一哭,王希吟也忍不住咬住了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张子初左右安慰不过来,示意范晏兮和冯友伦赶紧过来帮忙,却一抬头见他俩也红了眼眶。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最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希吟,希泽,快看谁来了。”农舍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张子初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眉头一展,迅速开门出迎。门一开,便瞧见温婉女子身上还倚着一个郎逸书生,可不正是王家大哥王希孟。“大哥!”“大哥!!”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王家两兄弟更是将王希孟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希孟笑着抱了抱自家两个弟弟,见几个少年眼睛都红肿着,好奇地问,“你们方才哭过了?”“才没有!”“没有。”兄弟二人此时倒是默契。王希孟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见后边儿的张子初脸上有伤,担心地问,“子初,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伤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前方王希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希孟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顿时心知肚明,“他们身边幸好还有子初你。”“先别说这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车再说。”张清涵递来几把雨伞,领着众人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本来只能坐六个人,好在众人身材都是偏瘦的,挤一挤倒还凑合。车子马不停蹄,一路南行,王希孟趁机朝众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王希孟并没有被官家赦免,而是他的老师邓洵武和朝中的一些友人通过关系偷偷将他送出了城外。如今王家一家都成为了朝廷钦犯,除了远走他乡亡命天涯外,别无其他出路。“等到了前边儿村子,晏兮和友伦就下车往回走,如果有人质问你们,你们就说半路便同希吟希泽走散了,再未见过王家的人。”“我们不回去!你们和大哥去哪儿,我们也要跟着。”冯友伦意气道。“别胡闹,你们爹娘也不要了?他们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担心,日日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去呢。”张清涵说罢又朝着张子初瞧了过去,“我会跟着王大哥一同南下,子初你呢?你是和晏兮他们回京还是跟着我们走?”张子初微微一愣,见姐姐双颊飘起了两团红晕,王希孟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此话明摆着二人是要私奔了。张子初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可自己该何去何从,倒真没想过。张家父母双亡,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我……”张子初一张口,就见众人齐齐盯住了自己。范晏兮和冯友伦自然是希望他能一同回京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王家大哥和王家兄弟,自然不想再失去张子初。可王家兄弟却希望张子初能跟他们一路,不然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我……我随姐姐一同南下。”张子初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满脸威胁的王希泽。那脸上分明写着:张子初,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听他做出了决定,王家兄弟同时勾起了嘴角,冯友伦和范晏兮却垂下了脑袋。冯友伦撇了撇嘴,赌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选希吟希泽,晏兮咱们走!”“那……你们一路保重,记得常写信回来。”范晏兮比冯友伦懂事儿些,只冲着车上几人挥了挥手。王希孟怕朝廷会派人追上来,只能先匆匆送走了范、冯二人,以免连累他们。二人走后,张子初和王家兄弟明显有些落寞,但很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夜赶路。张子初本以为,他自此便是闲云野鹤,海阔天空了。虽不能在京城一展抱负,但能与亲人好友为伴,也算不得委屈。可就在他们离开京城一天后,他范了一个错,一个大错。这个错误不但影响了王家所有人的命运,也足以让张子初悔恨一生。他本来,是被姐姐遣出去添衣物的。王家人的通缉画几乎贴满了整条官道,只有张子初能行动自由。他正捧着几件入冬的袄子往邸舍走,却不料半途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里坐着的竟是嘉德帝姬赵玉盘,正满面愁容,泪眼婆娑。她只带了一个婢子在身旁,见到张子初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王希孟和张清涵现在何处。张子初开始不肯答,可帝姬却说自己只是来送行的。她说自己知道王希孟乃是含冤获罪,又知张清涵打算与他远走高飞,便连夜赶来想见上最后一面,送一些盘缠。张子初见她声泪俱下,言肯意切,便渐渐软下了心肠。他听说这位帝姬和姐姐向来私交甚密,何况姐姐说过,能救出大哥,也有这位帝姬的功劳。于是他将帝姬带到了王希孟和张清涵的面前,却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就是官兵。那些官兵在种伯仁的带领下冲了进来,拔刀便砍。张子初就那般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姐姐先后倒在了血泊里,王家兄弟一个被刺穿了肚子,一个被砍下了头颅。张子初觉得头疼欲裂。他弯下腰想去看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是谁的,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不要!不要杀他们!”张子初一下子坐起了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公子?公子?”面前是马素素和奚邪几人担心的面容,原来刚刚他是在做梦。梦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日里种伯仁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抓走了王家兄弟三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错信了人,大哥就不会死,希吟与希泽也不会走上这条险绝之路,姐姐更不会青灯为伴……“都是我的错。”张子初用手撑住额头,来掩盖脸上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宋白练走上前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是我太无能,才使得他们滥杀无辜,你千万莫要自责。”黄老儿听宋白练这么说,心中不免好笑,“我们本来就是贼,难道还要慈悲为怀,行善积德不成?”“那也不用杀了那农家丫头吧!老寨主说过……”“那丫头不死,我们的藏身之处就有可能会被暴露。”黄老儿打断了她,“老寨主在世时,可也没少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儿。”“放狗屁!老寨主那是劫富济贫,是真英雄真豪杰!”“真英雄,真豪杰?”黄老儿桀桀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你亲生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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