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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1)

姚凌云挑了挑眉,随手落下一子,道:“输了可别耍赖。”漫然泰若的声线里透着一股洒脱,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亦毫无章法,燕辰捏起一颗黑子打着转道:“黑子虽已占尽优势,可在这盘棋局上,随意落子,非是上策,寻卿可知傲者多败?”姚凌云丝毫不以为意,道:“总不能让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部占尽,所谓盛极必衰,棋之道,双方有来有往,方可得其中乐趣。”哈,燕辰轻笑一声,落下一子。“这一次要换我对你说了,输了可别耍赖。”微雨稀疏,淅淅沥沥,聚集多时的小雨滴,仿佛终于不堪重负一般,从屋檐上掉落而下,在地上滴溅开来。时间在无声中流逝。而棋盘上,厮杀正烈,白子后来居上,正悄无声息地蚕食着黑子。黑子起先聚集的长龙,因一子之误,而被白子彻底截断,困居一角。姚凌云干脆放弃了这大半江山,欲从另一个面卷土重来,但终究是晚了,无力回天。“如何?”燕辰放下棋子,低声笑问。姚凌云白子在手,敛目沉思,莹白的棋子衬得他的手如玉温润,很是好看。疑问入耳,从对方的语气中,姚凌云能听出燕辰问的这句话只是顺口一调侃,并非认真相询,然点破未免失趣,便从善如流得答了一句,道:“未至终盘,一切仍未可知,殿下此时定论未免过早。”“哦?那本皇子就看寻卿还有和高招了。”然没等到姚凌云再度落子,门外姚孟轩冲冲闯入。一脸惊骇,前所未见。南方八百里急奏,快马传回京师。湖广两地突发大水,淹地三百里,不过几日时间,便有无数百姓在大水中活活冻死。一纸急奏,犹如倒入热油中的一勺沸水,整个东都,都为之躁动。寒冬大水,闻所未闻,举国皆震。☆、大殿失德一场大水,使得京师这团乱麻,越缠越乱。有心者都在思量观望,自己若在此时在插手,那究竟是破局还会是入局?钟鼓阵响,朔风呼啸厉寒,呼出的热气很快便被寒风吹散殆尽。燕辰头顶华盖,由元和殿外跨入,自百官末席一步一步向着大殿的主位踏进,文武百官随之跪而下拜。燕辰脚踩御路,行至中途,立于御路中央,缓缓俯身朝正位郑重一礼后,在起身至高台的侧椅上落座,视线向下,威严的目光从百官身上俯扫而过,言道:“起。”一旁随侍的太监当即高宣,众臣听宣而起之。燕辰望着阶下百官,脑中忆及昨日所闻密报,面上喜怒不显,只沉声道:“众卿有本速奏。”燕辰的话音甫落,御史大夫赵铭立马出列道:“启殿下,臣有本奏。”燕辰诧异,然面上丝毫不显,只微抬手示意赵铭继续。“十冬腊月,湖广突起水患,我大襄举国皆震,近日来朝堂上下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此事,殿下您这几日更是殚精竭力,废寝忘食。每日皆通宵达旦地处理的南方水患,这些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话至此,赵铭转过头,面沉似水,锐利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直欲看进所有人的心底,“急奏传回京师的当日,殿下因只承监国之责,没有即刻开仓赈灾的权利,可即便如此,殿下您亦是当机立断地从自己的私库中拨银数万两,令戴罪在身的禁军副统当晚便启程运至湖广,以解燃眉之急,这,是在场诸位可能不知道的。”赵铭当着满朝文武大肆地宣扬燕辰近日来,或明面上,或私底下,所有的一切举动。“殿下为国为民已做到了如此地步,可近日民间又是怎么说的?”赵铭嗤笑了声,而后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道,“是因大殿失德,而致使天降灾患,百姓流离。”“简直荒唐,简直笑话!”“自殿下总览朝政之日至今,我大襄举国上下河清海晏,一派升平,如今却只因一场水患便否定了大殿下往日的一切作为?”左右逢源,话带三分意,余下七分由听者自行揣度,此乃为官之道,亦是为人之道。特别是在官场上,此类知情识趣之人总会特别的惹人欣赏。人活于世,谁还没点秘密呢?有些事,有些话,若是言明了,反而会有损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为官之人都很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也都遵循着这条眼看不见的界限。然御史大夫赵铭,一直都是官场上的异类,他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当年他甚至连启帝都敢呵斥,斥其只知行军打战,不知修养民生,彼时启帝震怒,提剑欲砍,差点就要将其就地正法,若非当时左右二相也都在场,与前总管傅安舍命相阻,赵铭只怕当时就要命丧黄泉了。也正是因此一役,让启帝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继而改变朝政策略,以一系列缓和政策为主,慢慢地将战乱从世人心中抹去,才有了现今的大襄盛世。当然赵铭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不知轻重之人。左相宁永忻的左手手背当时因为护着赵铭而不甚被启帝划了一道口子,虽不严重,但那条疤却留了下来。所以这几年左相的私生活比之以往越加混乱,赵铭虽是不屑,却也不见御史台出面弹劾于他。他心存一片赤心,愿为天下鞠躬尽瘁。立于殿侧,垂着眼,目不斜视的兵部尚书谢恒,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空档,抬眸向宁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出列,开口道:“这些不过是民间传言,赵大人何必当真。”赵铭哂笑一声:“这谣言是否起于民间,别人不知,在场的诸位大人还不知道吗?谢大人,我们做人呐,要有良心啊。”一字一句,撕心裂肺。“赵卿。”燕辰开口,打断了自赵铭言后不久,朝堂上便起的交头接耳之声,待殿中重归一片静默之后,燕辰才淡淡地说道,“朝堂之上,慎言。”停顿了会,燕辰一顿定音道:“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时属寒冬,御寒不易,湖广两地每日都有冻死的百姓尸骸,能给我等商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等无用信息容后再议。”赵铭闻言躬身退回:“臣启奏完毕。”谢恒亦行礼退回。燕辰面沉如水,继续道:“赈灾粮饷虽已于日前送出,然当此之时,最重要的是灾后重建,兴修水利,加筑河堤,以防来年开春汛期,不知道众卿可有推荐人选?”中书令秦项君闻言立马出列道:“殿下,老臣愿往。”燕煦闻之,眉峰微皱,他是最晚一个到达早朝的,行礼完毕后便一直站在群臣之列,未置一言,仔细聆听。燕煦状似无意地抬头冲秦项君看去,途中默默与李青打了个的对眼。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宗正少卿出列,作辑,却没急着说话,思付半晌,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说道:“项大人虽奉职中书省,但群臣皆知大人精于此道,本是最佳人选,可大人年迈,南方路远且多风雨,臣以为,让大人前往,怕是不便。”姚孟轩亦出列言道:“李大人言之在理,且此去江南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恐怕也不会太平,老大人若有个闪失非是朝廷之福。”燕辰颔首表示赞同,而后起身,略转头对秦项君道:“大人高义,本皇子在此代湖广灾民谢过大人,然李卿与右相亦言之有理,此番便不劳动大人了。”秦项君心灰意冷,退回群臣之列。宁王燕骁随之出列,泰然自若道:“本王一介武夫,左右上朝也是听诸位大人一人一言,最近也无甚要事,这南方便让本王去吧,在由项大人推荐几位善于治水之人随行,王族坐镇,以安民心。”宁王此言在理。众人闻之无不颔首。久未发言的姚凌云亦在此时出列,躬身一礼。“王族坐镇,以安民心,王爷此言在理,不过……”姚凌云顿了顿,偏头往燕昱那边看了看,继续说道,“这人选,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更为合适。”燕骁与燕昱俱是一怔,纷纷侧目而视。顶着群臣的目光,姚凌云侃侃而谈:“二殿下幼时久居江南,对南方诸地的百姓而言,二殿下是最能代表朝廷的人物,此时若由二殿下出面,安抚人心,不在话下。再者,二殿下与南方江湖龙头烛启山庄私交甚好,由二殿下前往,相信定可获得江南武林的倾力相助,如此,处理后续岂非事半功倍?”姚凌云所说的这些,在场之人略一琢磨,纷纷明了。但二殿下在江南的名望,皇室之中本就无人能及,若再加此一役,那日后定然不可撼动。可正因如此,站在大殿下的位置上思考,此时不是更该阻止二殿下前往南方?群臣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无一不在揣度,莫非寻公子此言只是为了赈灾?显然燕昱亦如此做想,看看姚凌云的目光里带着极为认真的审视。姚凌云对他笑了笑,再转头看了看燕骁,谈笑自若道:“况且宁王方从西北出征归来不久,朝廷便又派遣王爷去往南方,只怕会被世人嘲笑我大襄朝廷无人可用。”燕辰不置可否,只侧目看向燕昱道:“二弟可有异议?”燕昱沉吟一瞬,出列道:“臣弟无异议。”“好。”燕辰说道,“那此事定下,就由二皇子出面前往湖广。”隐在人群中的燕煦,一双灵动的眼注视着姚凌云,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上扬。真是好一个姚寻啊。“宁王本就军功赫赫,而在江南,二皇子亦是人心所向,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其再添砖加瓦,问题都不算大,可若是让其中一人将这二者相结合,于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危机。”东宫。诸事处理妥善,总算得以闲暇的燕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听姚凌云此言,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由二弟前往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相信二弟定能妥善处理,尽力抹去此次水灾在百姓心中造成的阴影。”姚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握着燕辰的右手上,在他手背的穴道上轻轻揉按着,道:“这事儿目前算已妥善处理,后续只等二皇子呈报,再做补充,而眼下,我们可以空出时间来想想最近民间广为流传的失德之事。”燕辰再闻此事,心神不由一动,微微起伏,无端的竟有一丝恍然腾起,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问道:“此事你怎么看?”“哈,自是人为,不做他想,至于是何人所为嘛。”姚凌云拖着长长的尾音,挑了挑眉,“并不重要。”燕辰面色不见变化,他亦如此作想,左手抬起,覆在姚凌云揉按着他右手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人停下,再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洗刷这失德之言。”姚凌云顺势在燕辰的手心上轻轻捏了一下,收回手,改而轻点下颚,反问道:“不存在的污名,需要特别洗吗?”疑问出,一时没人开口。再说话的还是姚凌云,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抗辩的力量,那力量拉扯住燕辰的神经,将他因近日之故,而有些走偏的思维重新导回正途。“要杜绝谣言,与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由民众充分探讨谈论,越是夸大,其可信度也会随之大大降低,继而在他们即将兴趣索然之际,以实际行动为佐证,不经意的,一步步的,放出事情的真相,慢慢地扭转他们的看法。”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姚凌云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还有个更好的方法。”边说边侧眼睨了燕辰一眼,而后颇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不过这个方法,德厚流光的大殿下您是不会同意。”见人摆出一脸你快问快问我,我快憋不住想说了的表情,燕辰不由失笑,从善如流道:“寻卿不妨一说,容本皇子细细斟酌各中厉害。”“自然是放出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加以转移,民众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对于谁做皇帝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反而是朝中大臣们的风流韵事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说着说着,姚凌云的脸上也不由得腾起了那么点小期待。然话甫落下,燕辰的眉心便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姚凌云立马伸出手指按上了燕辰的眉心,嚷嚷道:“诶诶诶,你不许皱眉,我这不随便一说嘛,我知道的,大臣们所代表的是大襄的门面,群臣在民间若是风评不佳,那势必会影响民众对朝廷的印象,如此作为可谓挖东墙补西墙,很是不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燕辰眨了眨,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可你皱眉了。”姚凌云出口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点委屈,燕辰听在耳中,心头随之一软,一瞬间也犯了茫然,干脆顺势接道:“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的。”“那当然。”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近几日总是雪落不止,断断续续。庭院里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其势之大即便身处室内亦能闻之。室内,墙角的花瓶上,清晨截来的几株梅花,未见凋零,反而开得正艳,梅香随着屋外透进的缕缕寒风,迎面扑鼻而来。天寒地冻。但房间底下围有地龙,故而人在其间,也不觉寒冷。听着风声,燕辰的脸色再次转变,近日来,他的脸色一度很不好看,尤其是私下无人之际,原本甚为清润文雅的一个人,这会看着反倒和外面的天候一样,似是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姚凌云见状,收起了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转而变得郑重而又温柔,道:“阿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相府下的那局残棋吗?”燕辰很想对他笑一下,可对着姚凌云,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是,姚寻面前的燕辰,根本无需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大可尽情的放大表现出来。因此燕辰也没有隐藏,自嘲一笑,被情绪侵染过后的声线更是又哑又涩:“如何能忘,当日你说的很对,三方争势,又岂容一人将所有的优势全数占尽,这不,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场寒冬大水就好比你那手轻易落下的白子,先机尽失。”姚凌云看着燕辰,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参杂着很多的情绪。“日前父皇已让傅公公知会我,来年元宵他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所有大臣,可洪水爆发后,父皇又派人通知取消了,考验仍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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