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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1 / 1)

燕辰无奈一叹:“人心最是难以统合。”姚凌云点了点头,毛绒绒的脑袋在燕辰的胸口上下起伏了会儿。他有些困了,说话的声音也变低了许多。“兵权,也尚在陛下手中吗?”燕辰如实说道:“我并未问到,父皇也没有提及。”“而今九王虽逝,但此番二殿下算是彻底笼络了江南一脉的人心,以后朝中江南一脉的朝臣以及南方势力都是他的麾下,而非仅是助力,再加上四殿下悄无声息,后来居上,现今的三足鼎立之势已与原来的完全不同,却也更加剑拔弩张,再加上宁王和父亲都不在了,若陛下依旧袖手,我担心日后会起阋墙之争,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这些话,这些顾虑,燕辰心知肚明,姚凌云也知道燕辰的内心是明白的,故而以往的他从不会将这些事情明明白白说给燕辰听,他们向来心照不宣,他们都在尽自己的全力努力着,他们也相信自己和彼此的能力。莫失己道,勿扰他心,这一点他们一向比谁都要明白。只是最近这一阵子,他实在是太累了,无休无止的算计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朦朦胧胧间,姚凌云将心中压抑许久的担忧说了出来,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温柔,声线不是很大,很好听。燕辰虽看不到他的脸,但却把他出口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就像小时候他们累了,困了,却依旧舍不得睡着时的胡乱言语一样,沉静柔和,带着浓浓的关切气息。“你安心,我明白你的顾虑,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停顿了下,燕辰转开话题,道,“下个月,便是西域诸国进宫朝拜的日子了。”“宁王归天不久,西域诸国此时到来,动机不纯。”“来便来吧,我泱泱天|朝,能将辈出,也并非只有皇叔一人。”姚凌云缓缓闭上眼睛,慢慢说道:“自然,此番宁王大丧昭告天下,却不见西域诸国生乱,反而欲进攻朝拜,一探虚实,如今想来,去年的西北动乱果真来的莫名。”燕辰道:“但这背后的因由追究已无益处了。”见人一脸疲惫,燕辰伸手将人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柔声道:“睡吧,不管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姚凌云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燕辰垂目一看,姚凌云已经睡了过去,半张脸披着月光,没有血色,根根分明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看的燕辰内心忽然一软。而睡梦中的姚凌云却并不安稳,才一会儿的功夫便眉峰皱起,燕辰见状,低低地出声安抚他。他说话声音缓慢而温和,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对方,直到姚凌云的眉心彻底舒展,身体也放松下来,他才放下心中大石。又过了好一会,见他睡得正酣,燕辰豁然舒朗,他耐心地将姚凌云额边的乱发细细梳理,看着他精致的侧脸,燕辰想起了很多,慢慢数来,那些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原来已经这么漫长了。真好啊。☆、风云变幻晚来下了一场雨,暴雨。突然而至的大雨,冲刷着皇城东都,但夏日的雨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刻时间,大雨即停,毫不拖沓。一场雨虽捎来了凉意,却也耽搁了燕煦原本定下的会客时间,约定之人迟迟未至,燕煦索性踏出房门,吩咐下人在院中设案备酒。明月升起,夜色渐趋浓稠。燕煦坐在院中,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只白玉瓷杯,一口一口慢慢饮着小酒,散漫且随性。管家于庆源则端正立于一侧,偶尔执壶为其斟酒,静默作陪。袅袅青烟,上腾,盘绕,而后消散在夜空之中,今夜是个异常静谧而又安逸的晚上。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投下细碎的光点,同时映衬得枝头上的水滴,格外晶莹剔透。随着时间的推移,枝上偶有水滴聚集,不堪负重,最后在地上溅起一个小水坑。燕煦似是对那个水坑极感兴趣一般,垂目看着,一瞬不瞬。许久,于庆源抬步踏离。月华入酒,蝉鸣声起,燕煦所等的人也在于庆源地带领下缓缓而至。“暴雨阻脚程,青,让殿下久候了。”李青踏夜而来,起手作揖,俯身请罪。“大雨突至,又岂是人力能可预见的?”燕煦收回了看着水坑的视线,略扬起头,微微点了点下巴,这种本属倨傲的动作,由他做来,竟丝毫不觉突兀,反倒十分自然,“李大人无需介怀,坐。”李青顺势撩袍落座。燕煦眼神略一示意,于庆源当即上前,为李青填满一杯。“脚程受阻无妨,进程莫要受阻便可。”燕煦嘴角含笑,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杯,冰冷的瓷杯被他放在手中握的太久,竟也叫人生出一种这杯子原本便是温暖的错觉。燕煦虽是笑着,他的动作也足够散漫惬意,但他看着李青的一双眼却是锐利如鹰,着实可惜了那双如桃花般俏丽的眼型,他漫声再道:“本皇子相信,李大人此番到来,定会为本皇子带来最好的消息。”李青心下为眼前风景感到遗憾,嘴上恭敬回道:“总算不负殿下所托,包括兵部尚书谢大人在内的三位朝中重臣,都已答应今后唯殿下马首是瞻,宁王一脉的其他势力,除去已被肃清整合的以外,其余的,谢大人也会代为周旋。”燕煦满意点头,搁下手中酒杯,于庆源见之,无声上前,再为他满上。“此番能得兵部尚书之助,李大人功不可没。”李青一笑,却也不居功,说道:“若非殿下料事在先,早早将宁王亲口下令斩杀冷云策之事放出,在经下官之口告知尚书大人玄鹰已被宁王尽数托付给姚大人,那下官便是费尽口舌,只怕也无能说动谢大人。”燕煦同样一笑,灵动的眼里,透着股精明微讽,道:“此前兵部尚书属于王叔麾下,所做所为说到底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谢恒若真有心靠拢大哥,大哥也定然不会与他计较。”话至此,燕煦抬手再次拿起面前的杯子,入手冰凉,杯身上的温度已彻底降了下去,杯子本身终究不是热的,依靠别人的温度来维持自身温度,本也无法长久,燕煦面上的嘲讽意味不由更重了。“不过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李青凝神静听,凝目静看,一双眼,一眨不眨,似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一般,最终,敛目牵唇,并顺着对方的话语说道:“殿下所言在理,但那几个位大人各个久处官场,其中的思量可并不止如此而已。”话,点到即止,李青并未明说。但他话语中的未明之意燕煦又岂会不知?燕煦直接点破:“政客就如同赌徒,此时就算他们靠拢大哥或二哥中的任何一方,也不过锦上添花,锦织既已铺下,就算最后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之一位登大宝,花儿所得到的报酬也屈指可数,倒不如放手一搏,将注压在他们眼中看来‘无权无势’的本皇子身上。”李青颔首,对燕煦的灼见表示认同,同时他的双眼间悄然流过一丝黯然,他很想叹息,却又让喉口的那声叹息无声地消弭在唇齿之间,久居官场,经权力洗涤,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最初入朝为官的壮志抱负?李青不知。他开口对燕煦说道:“再加上冷云策之死和玄鹰的归顺,人心惶惶必然。”燕煦闻言轻呵一声:“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平日心术不端,举止不妥,若非如此,又何须有所畏惧。”李青微一眯眼,状似玩笑问道:“对于谢大人之流,殿下似乎并不打算重用?”燕煦闻言侧目,笑道:“本皇子身侧的锦织,不也早已铺就?”他的目中,仿有千钧之势,是难得一见坚定的眼神,内中满是的信任之意,李青观之,既感欣慰,又觉充满压力。控制人心,这一点,眼前这个皇子已运用的非常出色。李青撩袍站起,附身作揖,一字一字郑重道:“下官定竭力相助。”有风拂过,枝头上的树叶打着圈落下,跌进一旁在小水坑内,顿时惊起无数细小涟漪,如镜水面上,所倒映着的皎洁明月,瞬息破碎。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燕煦端坐仰头,看着李青,眼神清澈,却也同样庄重,道:“承君之诺。”李青收手站直,恭据守礼,进退有度:“要变天了啊。”燕煦眉一挑,瞟向天空,只一瞥,无端的竟撇出远山烟岚之意,可他所说的话却朗朗亮如乾坤。“自是要变的,你听。”燕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着,“风在吹,树在动,半空云朵聚散,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何以这苍穹之下的我们不能有所改变呢?”李青开口:“殿下说能,那自然便能。”他已敛锋蒙尘的太久太久了。从新历五年开始至今,他所有的抱负理念皆无发挥之地,他已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太久,不见天日,不知前程,步履过处唯有迷雾,前方所见尽是茫然,而今终于有人能为他拨开云雾。他的治世抱负,终于可以得见天日。甫息,遂然又再起的夜风,捎来一朵紫薇花,花色艳丽,花红满堂,堪堪落在二人中间的香薰边上。脚量大地,眼观风云,天下大势,谁主沉浮,犹未可知啊。东宫。姚凌云见到燕辰的时候,正值暴雨欲来之际。就在他才说完告辞二字的当下,耳畔便响起了雷音,惊飞院中无数飞燕鸟雀。雷声从喑哑,到沉闷,到逐渐变大,不过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头顶着隆隆作响的惊雷,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燕辰率先说道:“看来寻卿是走不了了。”姚凌云也不急着回话,他转头看向室外,磅礴大雨已倾盆落下,再转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燕辰一番,半晌过后,姚凌云说道:“殿下这是向老天爷许愿了吗?”燕辰任他打量,闻言从善如流点点头,神色诚挚,出口的声色更是真挚万分。“没错,为了挽留寻卿,孤可谓费尽心思,不知爱卿是否赏脸?”姚凌云无奈一叹,斟酌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寻也有只却之不恭了。”此时二人刚好站在房门口的位置,见人点头,燕辰立马抬手拉上对方,将姚凌云往里间领去,边走边侧首说道:“爱卿愿意赏脸留下,本皇子甚是欣喜。”姚凌云略俯身示意:“让殿下欣喜,保持愉悦的心情,是微臣的责任。”燕辰十分感动,大手一挥:“寻卿如此尽忠职守,实在当赏。”姚凌云眉梢轻扬,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赐微臣何物?”说这话时,他们二人已先后在里屋的榻案上坐下。燕辰闻言,沉吟了一瞬,长长的嗯了一声,拖着话音说道:“就赐予寻卿……”他故意顿了顿,将话说到一半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也成功地让正提壶为他倒茶的姚凌云将目光抬起,停驻在他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见人模样,燕辰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赏赐寻卿一个……与被皇子手谈一局的机会吧。”“……”姚凌云先是一阵无语,而后叹息,“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以至您要这样为难微臣吗?”燕辰非常不解道:“与本皇子下棋就这么为难寻卿?”“是啊,与殿下下棋,臣必得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姚凌云将倒好的温茶推到燕辰面前,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让殿下您输的太难看。”燕辰听了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嘴上呵斥道:“大胆姚寻,居然胆敢藐视本皇子的棋艺,该当何罪。”当然,内容是呵斥没错,只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想那么回事,声音仿佛珠玉浸水,温柔的很。“臣不知。”姚凌云抬手撑着下巴,拿起茶杯像个主人似得示意了下,而后懒洋洋地说道,“如此重罪,微臣以为还是应当由殿下您亲自决断。”燕辰煞有其事点点头,思付一瞬,说:“那就罚你陪本皇子手谈两局。”姚凌云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茶杯,假意咳嗽了两声,叹道:“居然罚的的这么重。”“若如不从,惩罚加倍。”姚凌云起身,将茶壶茶杯移至一角,再到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棋子棋盘,一一摆好。“那寻唯有舍命相陪了。”此时屋外风止雨霁。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再提告辞之言,你一子我一子,下的随性,间或交杂着几句闲谈,很是静好惬意。有宫人悄悄进入,挑亮灯花,在无言地退了出去。☆、启帝燕湛宜安殿。坐落于皇城一隅,远离喧嚣。虽是僻静,却也足够安逸舒适,是整个皇城中最适合修身养病的宫殿所在。傍晚时分,红霞漫天,暑气消散。临水阁楼内,一老一少,静静对坐。年轻的那人垂着眼,未置一词,但其坐姿风雅,意态甚为悠闲。而年长者,同样坐着,同样垂目,同样未置一词,然其气势却与年少者截然不同。老者坐姿如钟,很稳,很正,双目奕奕,整个人仿佛一柄含鞘之剑,剑在鞘中,轻刚声势隐而未发,但凛凛威势早已透肤而出,却,并不迫人。磅礴威势在这位老者的身上,似乎已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气势,而是被升华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如影随形。他登临绝顶,举手揽月。老少二人无言相对,他们只在听,在看。看火光跳跃,水雾蒸腾。听一壶水,经文火熬煮,由平静无波到发出将要沸腾的呜呜声响。一会儿,水开了。一只手,纤长秀气的手,将茶壶提起,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搁在一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待在此间倒是惬意,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康健?”老者正是大襄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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