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40章(1 / 1)

姚凌云淡淡的笑着,这种发自真心的笑容,令楼兰王不由得认真思考起他的话中之意。中原一带不比他们楼兰,女性的地位不高,明珠若真嫁到中原,那势必得约束自己,这,并非他所乐见。明珠公主是楼兰王唯一的胞妹,一向深得他的喜爱,这么一想,楼兰王内心顿起踟蹰。燕煦见状,眨了眨眼睛,眼底里因为姚凌云的话语而腾起的复杂情绪顿时消散于无形,他侧首看着姚凌云,笑言道:“寻公子一直推脱,莫不是嫌弃了明珠公主?”楼兰王闻言脸色不由一变。“四殿下切莫误会,寻之所言,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姚凌云当即摇头否认,他言笑依旧,出口之际,略显僵持的形势瞬间化为春风过境,“殿下与寻相交已久,又岂会不知寻的心意?”以燕煦早前在楼兰王面前对姚凌云的大力夸赞,确实不该有此论调。他果然知道了。燕煦看着姚凌云,双眼微眯,不对,要想拒绝,以姚寻的口才,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才是,姚孟轩之死就是最好的借口,可他却偏偏采用了这种惹人不快的推脱之词,为何?燕煦本也从没指望姚凌云会真得因此而娶了楼兰公主,他只是想恶心他一下罢了,可眼下情况似乎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这厢燕煦尚在思考,那厢楼王却已感不悦。虽然对方所言在理,但当着西域其他七王的面,楼兰王被推脱的委实有些不高兴了,不由拉下脸道:“胞妹明珠公主乃我楼兰的珍宝,寻公子如此推脱莫不是看不上我楼兰?”“自然不是,楼兰王的厚爱,寻万分感激。”说话间,姚凌云对着楼兰王的方向又是一礼,礼毕后,他没有马上抬起头来,半垂着眼眸,面上平静无波,然周身,一股寂寥之意顿生,“其实除了寻方才所言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家父方逝不久,寻自幼丧母,是家父一人将我拉扯长大,并教会了我这一身的学识本领,故而寻有意要为家父守孝十年。”一语既出,全场哗然。守孝十年?这也太久了!但在这样的宴会上,自然不会有人开口提出异议。姚凌云也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他依旧看着楼兰王,继续说道:“寻实在是不忍耽误了公主,所以才会一直推脱。”楼兰王不甚了解中原礼节,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所说的时间有何不妥之处,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中原与西域的最大不同之处,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中原人极重孝道,尤其是官场中人,亲属身亡,守孝是比不可少的一轮,而自己居然忘却了这一点。他们这次进京乃因宁王亡故,而姚孟轩是与宁王一同在对付叛党之时不甚被炸毁身亡的。当此之时,自己居然还想着将妹妹嫁给他。楼兰王抬目,入眼的是少年终于难抑悲伤,眼含不舍,眷恋万千。歉意,从楼兰王的眼中出现,他站了起来,说道:“是本王失察,难为公子了,自罚三杯,此事我们就此揭过。”话毕,楼兰王当即饮下三杯。姚凌云笑了笑:“楼兰王是好意,寻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责怪。”一直未出声的燕辰突然开口:“既然二位已达成共识,甚好。”在燕辰的示意下,二人双双回座,一场插曲就此揭过,宴会仍在继续。燕煦死死地盯着姚凌云,愤懑伴随怒火烧遍了他的全身。他在利用我!守孝十年。当着满朝文武和西域诸王的面,扬言要守孝十年,呵。即便有人觉得不妥也不好在他国首领面前提出,事后,更不好再提,否则只会落得过泱泱□□重臣,出尔反尔的口实。他这是彻底拒绝了与其他势力联姻的任何可能,他将自己的身家和性命绑成一线,一同交到大哥手上。可他凭什么?燕煦的眼中映着一道戾色,心下愠意更甚。他姚寻凭的什么?燕煦转首,但见主位上的燕辰凝目看着姚凌云,眸光闪烁,莞尔成了微笑,这发自内心而露出的表情,平凡而又真实,彻底刺痛了燕煦的内心。短短一瞬间,燕煦的心,翻天覆地,殃云笼罩。垂下的头颅,遮去面上几近扭曲的神情,良久,他抬起头来,紧接着,唇角上扬,笑了。既然你不守本分,非要偏离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停在不该停的地方,乱了别人的生命轨迹,那就……别怪我无情了。另一旁的燕昱,本未置一词,静看闹剧,此时突然说道:“寻公子至纯至孝,实乃我辈楷模,本皇子甚为倾佩,大襄有臣如此,大哥有伴……读如此,实在幸运,这杯敬你。”伴读两字间是停顿略长的大喘息。燕昱此言是间接认可姚凌云所言的守孝十年。一杯入喉,燕昱搁杯轻笑,一举一动透着说不出的俊雅出尘。隔岸观火之时,自然是火势越大才越有看头,而关键时刻,提油浇火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秋风萧瑟,卷起枯枝上最后的那几片残叶。已是秋末时分,眼下正值黄昏。西沉的残阳给迟暮的天际,镀上一层无边橙红。此时的燕辰正坐于院中赏景,他的面前放着一壶茶和几盘外形喜人的小糕点。视线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在玩秋千。是的,玩秋千,而非荡秋千。因为小的那个实在是太小了,行动尚不利落,身高也才堪堪过了大的那人的膝盖。二人一左一右拉着中间那个空荡荡的秋千一来一回轻轻地摇晃着。无聊而又重复的动作,但他们玩得还挺开心的。幼童清脆的笑声,伴随着年长者的无声笑靥,燕辰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暖流。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燕辰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玩闹。又过了好一会,姚凌云停下了手中摇动的秋千,跨步至幼童的身前蹲下,柔声问道:“阿钦累不累?”燕子钦摇着小脑袋表示自己不累,还能再玩。姚凌云见之,眨了眨眼睛,好商好量再问道:“可是寻叔叔累了呢,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好不好呀?”细碎的晚阳穿过林立的高墙,从枝叶的缝隙间落下斑驳的光圈,可这几近温暖的色调也比不上姚凌云此时眼中的柔光绚烂。“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那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玩。”听见姚凌云说自己累了,燕子钦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表示同意,完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燕辰面前,指着姚凌云对燕辰说道,“寻叔叔要抱抱。”“哈?”姚凌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要抱抱了?他自己这么不知道。燕辰同样疑惑。见燕辰没有动作,燕子钦抬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很认真地再说道:“阿钦累了,寻叔叔都会抱着阿钦走,寻叔叔累了当然也要抱抱,可是阿钦还太小,抱不动寻叔叔,所以大伯先抱抱。”……一时间,燕辰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姚凌云还蹲在原地,半撑着脸,憋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燕辰,眉峰轻扬,黑色眼睛里满含狡黠,似是真在等着燕辰过去抱他一样。燕辰垂目看了看身前眨巴眨巴眼的燕子钦,在转目看向姚凌云,眼神示意他别再闹了。二人只交换了一下视线,却也心有灵犀,不必多言。姚凌云站了起来,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闲闲踱步过来,一把将燕子钦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伸出的手在人的鼻子上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所以才要抱,寻叔叔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不需要大人抱抱。”燕辰闻言,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对方被自己抱上床榻的情形,笑了起来。燕子钦似懂非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挣扎着要下地。“阿钦不累,阿钦不要抱抱。”“好好好。”姚凌云小心地将人放下地,喂他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块糕点,也便随他自个儿玩去了,不远处还立着不少的宫人,看个孩子总还是可以的。见人忙完了,燕辰倒了杯温茶给他递到手边。姚凌云十分自然地抬手接过,喝了一口,又被燕辰接回放在桌面上。“累了?”姚凌云点点头,看着燕子钦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勾起嘴角。良久,他转回视线,半托着脸,看着燕辰,问道:“你忙完了?”燕辰颔首:“蜀地多面环山,冬春易旱,夏秋易涝,此次灾情并不严重,赈灾银款也已拨下,但这么多年来,蜀中一代一直旧灾重演,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四弟所提出的造堰建陂,以此拦截河流,改变水位,并蓄洪抗旱的方法,不失为上上之策。”姚凌云想了想,目光突然变得幽深遥远起来:“兴建水利,这个想法,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嗯。”燕辰笑了笑,出口的声调仍平,“只是建陂造堰的工程过于繁琐复杂,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需要更加精细设计和测量,彼时大襄国政刚刚步上正规,还不是时机,但现在一切外患已去,也是时候了。”姚凌云静静听着燕辰讲述,他的话音里没有半分不悦。他本就是这么豁达宽厚之人。秋风扑面,鼻端隐有幽香传来,姚凌云略一诧异,循香望去,院中的一树桂花竟还未凋零,嫩黄的花瓣在桂树枝头上悄然吐蕊,细细的风一拂,暗香盈袖,沁人心脾。姚凌云诧异:“这个时间居然还有桂花未落。”燕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觉惊诧,说道:“这是好兆头,希望来年能少一些天灾,天佑我大襄,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姚凌云:“一定会的。”夕阳的暖光泼洒大地,燕子钦稚嫩的童语不时在院落里响起,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暖意弥漫,安然而又闲适。“我今日入宫时听闻昨日左相又给陛下递了拜帖。”良久,是姚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而这次,陛下见他了。”燕辰点头。“左相一向不喜四殿下过多接触朝堂之事,可四殿下近来的行动,却是越来越频繁了。”微顿了顿,姚凌云看着燕辰,再度道出早前被燕辰压下的疑问,“我记得当时殿下入朝,还是你出面说服的左相与贵妃二人。”燕辰岂会不知对方所言意在探问,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辰避开话题,只道:“他们希望四弟能做个闲散王侯,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姚凌云闻言,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燕辰,半晌,说道:“还是不能告诉我?”姚凌云出口之言虽是探问,可燕辰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无奈一叹:“阿寻,这事你别问。”对方既言明不想继续这话题,姚凌云也便不在多言,只是想想仍是不满,明明握有敌方的弱点在手却偏偏不去运用,真是榆木脑袋!越想越气,姚凌云不由出声埋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好歹总要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已经有你为我着想了?”燕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笃定。他说话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令闻者舒心。发脾气这种事情,也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姚凌云看着他,一口火气被堵在了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末了,只能哼哼两声:“没空。”话毕也再不理他,起身走向燕子钦。燕辰失笑摇头。不过这样闹脾气的姚寻,可不多见啊,这么想着,燕辰也不由抬步向那二人走去。☆、暗箭春,越过寒冬的囚笼,虽触目衰草,但不阻万物复苏。不过,早春,天犹寒。初春的黄昏,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满目云霞皆被镀上一层凄凉,目之所及,一片苍茫。望花楼中,四皇子燕煦在窗边负手,视线于天际流连往返,他在追念往昔,好半响,他微微侧首看向室内,开口问道:“确定属实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旁人听来定一头雾水,可屋内那人却像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略偏了偏头,轻轻瞥了燕煦一眼,点头:“确定无误。”顿了顿,慕容淮有些好奇,又带点探寻地问道,“你在伤心吗?”燕煦悠然回身,笑了一下,鼻端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顿时清雅茶香混着些许酒香萦绕于鼻,燕煦不置可否,抬步走进,说道:“娘亲若知,定会很伤心。”慕容淮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坐下的燕煦,他的一双眼睛,形似桃花,眼角狭而眼尾长,风流多情,当他神情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视线很难让人忽略不计,很少有人能在慕容淮的视线下淡定自如。但燕煦却做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文雅闲适,不疾不徐。杯茶下肚,燕煦手捏茶杯,抬目回看慕容淮,他的视线专注而又安静,像个尚且不懂得情爱,却已知晓何为一心一意的天真少年。最终还是慕容淮先败下阵来,他略略垂眸,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撩起衣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殿下打算如何替令堂解决此事?”燕煦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相信感情,实在是这世上最能伤害自己的行为之一,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便等同将自己的性命拱手交托,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娘亲是大襄国母,身份尊贵,断不能承受这种危险。”微顿,燕煦温和一笑,神色真挚,声色诚挚地请教道,“釜底抽薪,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淮很喜欢燕煦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即便明知对方是装的,可当下望之仍觉顺眼非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出说不上来的熨贴与舒展。慕容淮微挑了挑眉,笑言道:“愿闻其详。”上好的青瓷杯仍旧被燕煦捏在指间,手,是宛如白玉一般的手,闻名天下的越窑青瓷被他捏在手里,竟也被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直叫人怀疑这寒酸玩意儿是如何被冠上瓷中之母的称谓的。燕煦把玩着茶杯,举止风雅,意态悠闲,含笑的眼眸透着股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烟云过眼一般,他闲闲说道:“她的仰仗既是二哥,那便将二哥拉下马来吧。”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