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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1 / 1)

慕容淮闻言一怔。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已足够了解燕煦,所以他知道对方此时虽然说的漫不经心,但内心是真的起了这个心思,慕容淮敛目沉思了半刻,摇了摇头,不甚赞同道:“殿下所言确实是个釜底抽薪的好主意,但眼下并无可乘之机,殿下不妨先收敛锋芒,静待时机。”燕煦却不这么想,慢悠悠放下茶杯,泰然自若道:“等,是一种很消极的态度,在这之前我已蜇伏的太久太久,而将毕生所有的耐心尽数耗尽,从今往后,等,不再是本皇子的做事风格。”话至一半,燕煦忽然直直地看向慕容淮,眼梢扬起,眸中乍染半分严峻,出口的声音也好似裹了一块寒冰。慕容淮见其神色,身子不易察觉地震了一震,可他掩饰的很好,叫人看不出端倪。“逼虎伤人才是我们的目的,眼下时机,若贸然行动,只怕逼虎不成,反被虎嗜。”慕容淮垂目思考良久,依旧摇头,坚持己见,“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是殿下,这风已刮的太久,早错过最佳的下雨时机,一鼓作气,再而衰啊。”燕煦轻笑了下,漫然道:“已经过去的时机,过便过了,我们再造不就好了?”慕容淮闻言又是一惊。然不待他有所表示,燕煦已再度开口道:“所谓的最佳时机除了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以外,还要看敌方的准备如何,眼下对方毫无所备,我方好整以暇,又怎会不是时机?”说话间,燕煦漫不经意的眼中,掠起一阵冷酷的杀意,出口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京师之地,虎穴龙蟠,惊雷既已出现,那暴雨就必得落下,而要浑水摸鱼最好的办法就是搅乱这一池春水。”“池水既乱,自然就看不清内里情形,普通小鱼也罢,若是鱼儿足够牙尖齿利,伤的只怕是那摸鱼之人。”知晓对方心意已定,慕容淮也不再劝诫,然该有的提点,还是得说,“要对付二皇子,并非易事。”这点燕煦赞同,点了点头,道:“虽非易事,却也并非没有办法。”慕容淮颇感兴趣:“哦?”燕煦挑眉一笑:“当一个人的执念,已深植心中,那只要针对这点下手,再处理起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困难,甚至只要稍加撩拨,便可成就燎原之势。”燕昱的执念啊。慕容淮思付一瞬,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做?”燕煦突然谦恭一笑,斯文,温雅,还带了点稚嫩,说道:“这就要问慕容公子你了。”慕容淮疑惑:“嗯?”“你不是我的谋士吗?”燕煦眨了眨眼,冲人微微一笑,“眼下正是公子你挺身而出,为本皇子出谋划策的时候。”比之二人初见时,燕煦清瘦了很多,就连面上的轮廓都瘦的有些变了,神色虽与以往一般无二,但整个人气质却已完全不同,不见稚嫩,变得镇定而又安静。可这样的燕煦却令慕容淮更加侧目,他欣赏他,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慕容淮凝目看着燕煦,含笑的眼眸顺势带上几分难辨真假的宠溺意味。可这,不是燕煦想要从他脸上看到的神情,一愣,问道:“你笑什么?”慕容淮依旧笑着,眸光深沉,说:“人啊,大多数时候,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在笑什么,宣之于口,就没那么好笑了。”燕煦点头:“我也就随口一问,你不说也无妨。”微一耸肩,随后,燕煦的唇角眉角又捎上了熟悉的微笑,随意又舒展,却透着股与往昔不同的严肃和认真,“但前面的问题,我很在意。”听闻此言,慕容淮难免有些失落,他顺势抬手将酒杯送到唇边,借此掩去唇角浮起的一抹黯淡,问道:“殿下可知,片言折狱之典故?”燕煦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要挑起事端,不一定要亲自介入,有时候只需要几句话,甚至几趟路便可成事。”慕容淮放下酒杯,侃侃而谈道,“就如殿下方才所说的,以对方的弱点为饵,迫他动手,诱敌出洞。”燕煦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眼珠转了转,问道:“可若诱敌不成,反成破绽又当如何?”慕容淮沉吟片刻,笑着摇头:“我想,不会。”燕煦好奇:“哦?此话何解?”慕容淮:“这只是淮的猜测。”“猜测不用凭据吗?”燕煦并不苟同,“慕容公子看着可不像信口雌黄之人。”“有凭据的叫推论,而非猜测。”“那端倪呢?”慕容淮一笑,道出一个名字:“叶行风。”燕煦眉间的疑问更甚:“嗯?”慕容淮解释道:“淮在江南所识之人,乃是二皇子账下谋士,是个剑走偏锋,喜爱挑战之人。”燕煦闻言,思索片刻,便明了慕容淮意欲表达之意。他抬目对慕容淮笑了一下,很是无奈,叹息道:“所以这个头还是得由我来起。”“主角皆已就位,殿下既想看戏,搭个戏台,也不算吃亏,总是要出点力不是?”天色慢慢变暗,暮霭渐沉,亭台楼阁缓缓陷入一片迷蒙的夜色之中,望花楼外,一盏盏灯接连不断地亮起来,如银河蜿蜒,照亮整个东都城。燕煦又是一叹,道:“也罢,那我明日就先去一趟宜安殿,然后再去芳菲殿看望母妃吧。”同一时段。望花楼对面的百花楼中。因时未入夜,百花楼内,一片宁静。百花楼最顶层的小暖阁内,亦有一人临窗遥望。姚凌云凭栏而站,闲适地望着百花楼外的景色,春风徐徐,姚凌云深吸一口气,入鼻的空气,凉凉的,带着股百花的甜美芬芳。在内里闲坐着的清馆修竹,正垂着头,一下一下地打着哈欠。春风泄入,料峭入骨,修竹顿时惊醒过来。“我说寻公子,您一大早的叫我过来,又不说有什么事,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一大早?”窗边的人闻言回首,语含惊诧,倚栏带笑,轻袍缓绶,衣袂飘飘,于暮色下透着股说不出的出尘飘逸之感,“这日头都快下山了,你居然还说一大早?”“对于做我们这行的人来说,只要是日头还没有下去的时间,就都是早的。”修竹摆摆手,状似不愿与他多言一般,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儿快说,说完了我兴许还能在睡个一时半会儿的。”姚凌云凝目看着他,眸光随着眼角挑动,堪堪带出的笑意仿佛流泻而出的一室暖阳,慢悠悠说道:“我是来看莲姨的,顺便问一下你们这边的情况。”赶巧莲姨不在,所以你就找我了?这是姚凌云未说出口的话。修竹感到心累,不过既然谈及正事,他也敛下了面上散漫神色,认真道:“慕容淮还是和以前一样,三不五时的都会来我们楼里逛一逛,左相亦同,但他们两人并无任何交集,点的姑娘不同,选的房间也完全不同。”斟酌半晌,修竹笃定道,“根据我这一阵子的观察,即可确定他们并无关联。”姚凌云起手抵着下颚,沉吟了半晌,再问道:“那望花楼那边?”“亦无动静。”修竹摇头,“倒是有见四皇子本人出入过几次。”难道左相是真的不支持四殿下夺位,一切都仅是自己多心而已?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亲的后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姚凌云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看着修竹的眼却异常明亮,他目中带笑,澈空如水,“我相信他。”修竹嗤笑:“当年母亲也是这样相信的,可最后她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算的,恭行哥哥。”姚凌云凝目看着他,“在这世间最无法计算的事情,就是情分,若感情也能与买卖一样,一份一份算的清清楚楚,那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恩怨情仇。”头顶的月轮渐渐攀升,脚下人流亦渐趋增多,偶尔有风拂面而过,带来的气息也是热烈而嘈杂的,随着人流的增加,百花楼内乐声渐起,清若银铃微动的琵琶声和着歌声从楼下传来,仿若珠落玉盘,甚为好听。姚凌云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开口说道:“我愿意相信他,同样的他也愿意相信,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担心有一天他会负我,这点我并不能否认,毕竟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可同样的,也有可能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辜负了他。”修竹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当他看着姚凌云的脸,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对方的眼,澄澈通明,好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实。修竹,本名陆恭行的修竹,也只能奉天之命,点到即止。“也罢,这是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得便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正午,乌云遮日,天候阴沉,雨,将下未下。书房内,燕昱正伏在案前写字,一笔一顿,一顿一停,桌旁一角,茶烟袅袅上升。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烟痕无终,茶水冰冷。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出一会儿,便有人敲开房门进入。步入室内的人,在燕昱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躬身唤道:“殿下。”燕昱搁笔,抬首,见是管家亲来,一怔,虽未置一词,然视线已带着疑惑看去。管家再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是那位来了。”燕昱闻言皱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林木含翠,烟水茫茫,窗户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雨。雨打窗檐,沙沙作响,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风涌云动,但雨势却不大,很小,极小,细碎的雨丝随风飘入屋内,落在墨迹已干的宣纸之上,转瞬消散,毫无踪迹。然天虽阴沉,但天光且亮,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难道……是宫中出现变故?想到此处,燕昱当即起身向外,朝着偏殿方向走去,他走的很快,衣袂摆动间携急风相随。姚凌云心下疑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举目外看。百花楼是东都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一,从他所站的地方远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山峦尽头。眼下姚凌云的视线内,西下的暖阳从延绵无尽的山峦处渐渐落下,暮色从天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墨绿的山峰被慢慢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艳阳尽头,薄雾开始从远方山间慢慢飘散,缓缓晕染周遭环境。同为燕氏皇脉,四殿下亦非扶不起之人,那左相为何不愿支持自己的侄儿?亦或是如那山涧薄雾一般,虽未动作却在悄无声息间掌控天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作为一个舅舅居然不支持自己的外甥。”见人如此,修竹突然开口,懒洋洋地说着,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少了平日所惯闻的恣意洒脱,多了些许嘲讽意味。对其口气,姚凌云不甚在意,只道:“若非觉得奇怪,我又何必让你留意。”修竹双手一摊,又恢复了漫然随性之态:“眼下查不出任何端倪,唯有两种可能。”姚凌云请教道:“哪两种?”修竹一本正经道:“一者,他们真无交集;二者,藏得太深。”“……”这极不正经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结论,使得姚凌云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对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有理有据,值得夸赞。”修竹:“好说,就赏黄金百两吧。”姚凌云:“成,等莲姨回来,你直接向她讨要,就说是我同意的。”修竹:“……”这还不得被莲姨扒层皮了,说我又欺负你,这个人的心绝对是黑的!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修竹起身,走至姚凌云身侧,外看,俯瞰整座皇城。日暮,风起,晚霞渐消,明月攀升。皇城内氤氲着些许薄雾,点燃的万家灯火与明月一同,将这一方天空照得彷如白昼亮堂,修竹昂首,视线稍稍拉远,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宏伟的建筑群在月下铺展开来,气势磅礴无匹。就在这时,修竹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一问你。”“嗯?”对方突然转变语气,姚凌云一时错愕,不由侧目看他,诧异问道,“何事?”修竹同样转首,与之对视,他面上的表情一反常态般的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因而显得十分严肃:“年前我便一直有所听闻,从某些朝中大臣的口中,听他们说你当着西域来使的面,放话说要为右相守孝十年?”不料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件事,姚凌云又是一怔,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是啊。”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含笑意,仿佛这不过区区小事,不值一问。见他态度,修竹皱眉:“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姚凌云不甚在意挑眉:“能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我心之所求。”“阿寻。”见人如此态度,修竹眉间的褶皱不由更深了,“你就不怕他负了你?”修竹的母亲,也是当年被姚孟轩救下的妇孺之一,用她临死前最后的话语自述,她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当年被姚孟轩救下以后,她认识了一个商人,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并诞下修竹,但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自古男儿皆薄幸,在修竹三岁那年,生意渐渐做大的修竹父亲,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感情急速升温,其父不顾众怒,执意要迎娶那人为二房夫人。修竹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夜便撰写了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丈夫,并带着年仅三岁修竹投奔百花楼。百花楼日渐壮大之后,莲姨也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可修竹的母亲却出面阻止了她。她说,她相信当初对方许诺之时,所说的诺言都是真的,只是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最终变了质,她不怨他,她甚至很感谢他曾经给她的那段美好记忆,以及他们共同孩子,恭行,陆恭行。修竹进入百花楼后,便与姚寻结识,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燕辰短。修竹也一直将姚寻视为亲弟,故而他实在不想对方步上自己母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