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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672(1 / 1)

d别,拦是没法拦的。“殿下”“陛下呢,陛下如何了”“御医正在为陛下”话还没说完,千金公主已经冲了进去,只觉殿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宫女、宦官和几个侍卫候在门口,殿内一人躺在卧榻之上,有几名御医在榻边忙碌着,旁边还有一名身着绣衣的女子。听得脚步声起,女子转头望过来,却是新娘、皇后尉迟明月,此时的她面色恍惚,头上的各类首饰已经取下,随意挽了个发髻。见着千金公主赶来,尉迟明月本就通红的眼眶再度红起来,啜泣着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千金公主扑到卧榻上。“五郎五郎你怎么了御医,陛下如今怎么了”“殿下”御医说天子被逆贼用不明液体泼到脸上,如今脉象稍有紊乱,但呼吸通畅,只是昏迷不醒,那液体气味辛辣,一时间不知是何药物。千金公主看着昏迷不醒的宇文乾铿,眼泪水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她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大婚,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在现场。她宁愿那液体泼到自己脸上,也不想弟弟被人伤害,但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只觉得悲痛万分,忍不住啜泣起来。啜泣的不光是千金公主,还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尉迟明月,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事情变化得太快,原本沉浸在巨大幸福感之中的新娘,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刺杀行为吓得懵懵懂懂。从天子伸手要牵她入席,到那个宦官忽然袭击,眼睁睁看着天子脸上被泼了东西,然后捂着脸痛苦倒地,抽搐片刻便昏死过去,这个场景太刺激,尉迟明月当场就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昏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那个宦官被人制住,却不知怎么就口吐鲜血气绝身亡,尉迟明月只觉那鲜血是如此的刺眼,让人心惊胆战,女官搀她到殿内休息,一直惊魂未定。天子被侍卫们转移到昭阳殿西侧凉风殿,事已至此,婚事是办不下去了,好在女官还算镇静,帮皇后换下发簪首饰,挽了个发髻后,便扶着她到凉风殿照看天子。尉迟明月是第一次入宫,哪里知道宫里的繁文缛节,什么事都不懂,只能站在榻边,手足无措的看着御医救治天子,而直到此时,她才看清了天子的样貌。但这时候没心情想那么多,尉迟明月急得六神无主,亏得其他人慌而不乱,该做什么都在做什么,叫来御医,又将情况禀报了候在太极殿外的丞相。一想到四叔就在太极殿,尉迟明月的心稍稍定了些,而现在长公主千金公主又赶来了,她觉得终于有了主心骨。长公主不久前抵达邺城,曾经到胙国公府作客,其实就是为了见见未来皇后尉迟明月,两人交谈过,算是认识。长公主是天子亲姊,是由尉迟明月的姊姊尉迟炽繁陪同回京,尉迟明月听姊姊说起过长公主的事情,觉得这位是个可靠的女子,所以此时此刻,心中的负担没有那么大了。千金公主停止了啜泣,站起身向着尉迟明月问道:“皇后殿下。”“啊啊,长公主有何吩咐”“臣妾不敢说吩咐二字。”千金公主姿态放得很低,“皇后殿下,此事丞相知道了么”“丞相已经知道了,说一会就过来,就不知道陛下”话没说完,尉迟明月的眼泪就溢出眼眶,千金公主示意女官上前搀着她到一旁休息,然后问御医到底能不能把天子救过来。几位御医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沉默片刻后说必定竭尽全力,千金公主叹了口气,示意他们暂且退下。待得御医走出殿外,榻边别无他人,千金公主再度坐下,用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而对方也紧紧握着她的手,姊弟俩暗中较劲。那年,在襄国的赵王府,年幼的宇文乾铿贪玩不想读书,于是躺在榻上装病,骗过了父亲宇文招,却没有骗过姊姊。千金公主清楚记得,这个调皮的弟弟,骗人时一旦紧张那么鼻子会不由自主的微微抽动,所以等得满脸愁容的父亲离开,她便揪着弟弟的耳朵,揪着小骗子起来去背诵千字文。现在,弟弟躺在榻上不省人事,而当她哭着扑到榻上后,无意间看见弟弟的鼻子在微微抽动,那一刻,她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你想干什么你疯了么,五郎心中震惊不已,千金公主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试图做最后的努力,阻止弟弟做出疯狂的举动,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皇后殿下、公主殿下,丞相准备过来了。”第一百零五章 鱼死网破因为有长公主正在榻边照顾天子,又知道丞相四叔即将过来,尉迟明月坐在另一旁的坐榻上,情绪稍微缓和,思维渐渐恢复,然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亲眼看见天子被人泼了疑似毒药的不明液体,那液体气味很呛不知是何物,而天子随后捂着脸倒地随后昏厥也确实是真的。被这种可怕的液体泼到脸上,尉迟明月还以为天子的脸就此被毁容,可方才在榻边她看得真真切切,天子的五官完好无损。脸上没有什么伤痕,看上去呼吸正常,如同睡着一般,只是无法醒来。尉迟明月只觉得这种毒药太可怕,只要泼在脸上就能让人昏迷,也不知是何人做出来的,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记起刺客喊出口号:新佛出世,除去旧魔。这口号有些奇怪,尉迟明月家里信佛,而且和许多权贵之家一样信的是弥勒,所以知道“弥勒上生”、“弥勒下生”的说法,故而对于这个口号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觉得莫非刺客是什么邪教的马前卒,为了迎接“新佛出世”才铤而走险,刺杀天子以便“除去旧魔”,可为何不用匕首之类的凶器,反倒是泼毒药呢对了,一定是顾忌到天子万一内穿护甲,加上旁边有侍卫,那个宦官想用匕首行凶恐怕无法成功,才改用泼毒药的办法来害人。可是行凶便行凶,还喊口号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信弥勒天下信弥勒的人多了去,邺城许多权贵以及家眷们都信,何必多此一举尉迟明月想到这里,觉得刺客可能是狂信徒,为了实现所谓的“弥勒下生”而疯狂,那么她纠结一个疯子的某个动机,真的很可笑。而现在的问题是天子的伤势如何,尉迟明月见着御医们有些束手无策,不由得担心万一出现最坏的局面,那该怎么办刚做新娘就守寡,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沉重了,尉迟明月觉得莫非自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本就该孤苦伶仃一辈子,若想嫁人就会出事。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所以去年克死了祖父,今年眼见着又要克死天子。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尉迟明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心乱如麻,而在殿门处的御医们也心乱如麻。天子今日大婚,结果遇刺昏迷不醒,他们急匆匆赶来救人,却发现情况有些棘手:天子看上去并无大碍。刺客已死,所以他泼到天子脸上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无从得知,御医们检查了现场以及天子袍服上残留的液体,发现这东西除了气味难闻,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当然,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用什么秘方配出的毒药,泼在人脸上被吸入体内后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不可能,谁也不敢断言世上没有如此毒药,但是大家为天子把了脉,除了稍微紊乱并无异常。查看过口鼻、眼睛以及耳朵,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反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事了,根本就看不出有问题。所以,他们实际上没有疗伤的办法,可天子要是这么昏迷下去也不行,到时候丞相一发怒,他们就得倒霉,所以此时此刻几位御医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丞相来了。尉迟惇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向凉风殿走来,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小宫伯迎上前去要说明情况,对方的步行速度很快,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拾阶而上。几名御医硬着头皮上前,等候丞相的发问,结果只听得对方问“天子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大概的情况。殿内,泪流满面的尉迟明月见着四叔来了,赶紧起身迎上前,尉迟惇向其点点头,随即看向迎上前的千金公主:“殿下,天子呢”“啊啊,在在”千金公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极度的惊慌,即便强装镇静也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好在她之前入殿时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有如此表现,旁人也不会多想。“殿下勿忧,天子定会无事。”尉迟惇说完,大步流星向着卧榻走去,千金公主身体微颤,但还是跟了上去,弟弟太疯狂了,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刚走几步,跟随尉迟惇入殿的甲士便将千金公主与丞相隔开,另一侧,尉迟明月也被隔开。卧榻上,天子宇文乾铿闭目躺着,尉迟惇走到榻边站定,轻声喊着“陛下”,接连数声之后,宇文乾铿哼哼了几声,似乎是要苏醒的样子。尉迟惇见状附身查看,就在这时宇文乾铿忽然睁眼,靠内侧的左手一扬,白色粉末状的生石灰洒了尉迟惇一脸,与此同时,侍立殿内两旁的侍卫中,有数人吹响刺耳的竹哨,拔刀冲向卧榻方向。惊变突起,尉迟惇捂着脸嚎叫起来,宇文乾铿坐起身,从身下拔出匕首,竭尽全力向近在咫尺的尉迟惇扎去,目标是脖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顾忌到对方身上内穿护甲,然而尉迟惇身形晃动,宇文乾铿的匕首只是划破对方脖子。两旁的甲士与冲到面前的侍卫斗在一起,殿外传来呼喊声、金石撞击声,似乎爆发了一场混战,而此时殿内已经鲜血四溅。尉迟惇脸上全是白色的生石灰,而脖子流出的血染红了沾有白色生石灰的胸襟,他挥拳乱打,将宇文乾铿打倒在地,甲士拼命扯着他后退,宇文乾铿爬起身握着匕首冲了上去。一旁的尉迟明月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尖叫一声当场昏倒,几名御医吓得倒地不起,而千金公主虽然没有昏倒,也吓得面无血色,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傀儡天子和权臣,迟早会决裂,只是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纳命来”宇文乾铿高声呼喊着,姊姊竟然会回来,以至于会被殃及,但此时此刻已无退路,他奋力向前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朕,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坐以待毙第一百零六章 竖子,安敢如此三十二年前,周天王宇文觉试图亲政,与辅政的大冢宰宇文护起冲突,被废之后一个月便遇害;其兄宇文毓继位,不久改称皇帝。宇文毓同样不愿做傀儡,勉强亲政之后,试图掌握兵权,被宇文护先发制人在食物里下毒,宇文毓临死前强忍剧痛,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宇文邕。宇文邕继位,再没提“亲政”二字,忍气吞声熬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在宫中当场刺杀宇文护得手,从此才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对于宇文乾铿来说,三位伯父的经历,代表着两种结局,傀儡天子和权臣,必然走向决裂,他不想被废,所以要效法伯父宇文邕,刺杀权臣以求绝地反击。然而当年宇文邕面临的处境,比此时的宇文乾铿好许多,因为执政的宇文护即便大权在握,但碍于大义名分只能不断的立傀儡,却不能取而代之。这就让宇文邕有了运作的时间,而宇文乾铿面对的权臣尉迟惇,迟早要图穷匕见,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尉迟家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已非宗室所能抗衡,待得陈国灭亡,天下一统,尉迟惇的声望将会达到巅峰,正是受禅称帝的最好时机。一个禅位的废帝,活不了多久,当年的东魏废帝元善见,禅位后次年便暴病身亡;西魏废帝元廓,禅位后次年亦暴病身亡,而就在八年前,禅位的幼帝宇文阐,同样没活多久。宇文乾铿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所以他要反抗,即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而牺牲了心腹宦官换来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那宦官假扮弥勒狂信徒行刺,导致自己“昏迷不醒”,引得丞相来探病,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眼见着尉迟惇脖子流血,被甲士扯着往殿外跑,宇文乾铿和那几个侍卫拼命向前冲,无奈论如何,也要将尉迟惇诛杀,唯有如此,才能让外面的禁军们人心大乱。“朕,只杀权逆,余者不究”只诛贼首,余者既往不咎,那么尉迟惇一死,他就能趁着对方群龙无首的机会,尽可能收拢人心。尉迟惇被甲士拼命抬过门槛,宇文乾铿随后奋力冲上前,眼前豁然开朗,他已来到殿门,殿外如今已经乱成一团,许多禁军和侍卫正在混战。这是早已预料在内的情形,武骑常侍刘居士,会率领忠义之士护卫凉风殿,宇文乾铿正要再次大呼“权逆已死,余者不究”,却看清了另一位忠义之士、武骑常侍宇文化及的身形,对方此时正站在殿前空地一人身边。那人左右俱是杀气腾腾的甲士,旁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其人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却是面色不善的丞相尉迟惇。看清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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