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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818(1 / 1)

d,环视众将,随即开口:“我军初胜,切不可掉以轻心,须得抓紧时间布置防务,而首级的统计结果”兼任功曹的阴世师上前,拿着一份文书高声念起来,那是经过重重复核之后确定的斩首数,现在开始当众公布“配额”。将大小将领的首级剔除,仅对一般首级进行“配额划分”。这是为了避免将士们争抢首级顾不得杀敌,导致战局大变先胜后败,宇文温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特地制定了“保底”方案。昨夜担任先登、迂回的队伍,分得总数一半的首级,之后冲入大营作战的队伍,分得总数三成的首级,打扫战场的辅兵们,分得一成首级。留守营寨,守着辎重的队伍,分得一成。五、三、一、一的比例,在战前就已经定下来,各部将领怎么给自己部下分配首级数,那就自己看着办,不过分配结果要上报,由西阳王亲自过目、检查。谁敢弄虚作假、赏罚不公喝兵血,宇文温会手把手教他如何写“死”字。所有的首级都分出去了,几乎是人人都有份,助战的客军将士也有份,唯独身为主帅的宇文温名下一颗首级都没有,不是他矫情,是因为没有必要了。从前年年底出征以来,宇文温立下战功无数,说得危言耸听点再这么立大功下去,朝廷拿什么赏他他已经是郡王爵,再升一级就到顶,那就是国王爵,也就是演义里说的“一字王”,单纯以功劳计,宇文温完全有资格晋级。然而宇文温的世子变成伪帝,王妃变成了附逆妖妃,虽然天子在西阳时已经下诏赦免两人的罪过,但这种事关正统之争的事日后算起账来,他得大出血才能摆平。按说宇文温应该要立更多的功劳来为妻儿抵罪,但他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收买军心。一个经常打胜仗的主帅,最受将士拥戴,适当的时候放出谣言,可以把水搅浑,宇文温不是要黄袍加身,而是要实施某种意义上的拥兵自重。要是朝中有谁敢为难尉迟炽繁和宇文维城,他就敢搞哗变,不怕搞出大事。届时和父兄分饰红白脸一唱一和,还有谁敢来阴的宇文温心中想着,众将对于阴世师所统计的首级数没有异议,士兵们上前将这些装着首级的木匣贴上封条带走,要由使者送往千里之外的长安报捷。“俗话说得好。”宇文温忽然开口,再度吸引了众将的注意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寡人方才得安陆急报,说陈国都城建康发生兵变,规模不小。”此言一出,众将目瞪口呆,没等他们回过神,宇文温又继续说:“大家带兵多年,知道军中陋习,此次陈国君臣恐怕做得太过分,所以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恐怕一时半会都无法平息。”一脸疲惫的杨素来了精神,率先问道:“大王,不知建康兵变发生多久了”“四日前。”“这么快”众将惊讶不已,杨素从这个回答里嗅到一丝不一样的隐含意义,因为消息传来得速度太快,不过宇文温圆了回来:“此次皇朝使臣出使建康,在城中安排下细作,得此消息后日夜兼程骑马往安陆跑,好歹及时赶回来了。”众将闻言点点头,杨素也没再沉吟,宇文温如此当众撒谎,是要掩盖飞鸽传书的秘密,毕竟从理论上来说,从建康骑马赶回安陆,日行八百里也不是不行。当然,细节就不会透露了,因为经不起推敲,宇文温是刚才在河边时,得安陆派出信使送来这一消息,当机立断回城并公布出来。陈国国都发生大规模兵变,若处理得好,不过是疥癣之疾,处理得不好,会直接导致淮南战局再度生变,宇文温不得不防,所以必须将此消息告知众将,以便尽快调整策略。他昨晚没怎么休息,顾不得疲倦开始调兵遣将:“杨使君。”“下官在”“你部兵马立刻休息,明日一早出击,袭扰敌境,宣告檄文”“下官领命”杨素顿了顿,问道:“大王,不知檄文”宇文温闻言咧嘴一笑:“来人,准备笔墨纸砚”第五十五章 兄弟黄河,数道浮桥横贯河面,有兵马至南向北渡河,如今春季来临,黄河解冻,河面上会出现大量冰凌,危机船只和浮桥的安危,所以正在渡河的队伍明显加快了速度。南岸,白马渡,宫帐,天子宇文维城欢呼雀跃,因为他见到了自己的外祖,外祖把他举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使得小家伙笑声连连。天子地位尊贵,即便是幼帝,也不是臣子可以举着玩的,哪怕此人是天子外祖也不行,不过在没有外人的地方这么做,倒不会惹来什么非议。胙国公尉迟顺,此时正与家人团聚,他的夫人王氏、两个女儿都在,因为没有外人,所以繁文缛节就免了,祖孙三代宛若寻常人家一般团聚。尉迟顺见着家人都健健康康,刚嫁人就守活寡的小女尉迟明月不再苦着个脸,放心了许多。王氏已经将蜀太妃之侄孙王忻追求尉迟明月的事情,悄悄向尉迟顺透露,尉迟顺倒没什么意见,毕竟女儿为了家族牺牲太多,将来能有个好归宿也不错,而另一个女儿“三娘,不开心的事情莫要想那么多,棘郎还小,不能没有阿娘。”尉迟炽繁闻言点点头,低声答道:“是,父亲。”父亲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迎接家人,尉迟炽繁知道父亲接下来要去哪里,不由得心中悲凉,极力控制着才没有哭出声。女儿口是心非,尉迟顺能理解,然而该面对的事情总得面对:尉迟炽繁和宇文温,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宇文维城钻在外祖怀中,扯着外祖颌下胡须玩耍,他现在依旧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天气热了,要回凉爽的邺城去。其实西阳城里的王府,夏天也很凉快,宇文维城不明白为何不回西阳,如今见着外祖宠溺他,愈发来劲了:“外祖棘郎何时能回西阳”尉迟顺笑道:“快了,快了”“那外祖会和棘郎一起去西阳么”“会,会的。”宇文维城听了很高兴,伸出手指,尉迟顺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指,和外孙拉勾作为约定,尉迟炽繁默默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相府司录崔子枢在帐外求见,尉迟顺出去后才知道原来是丞相有请。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尉迟顺和尉迟惇是同父异母弟,向来关系就不怎么好,只是时值家族面临最关键的时刻,尉迟顺即便心中再有怨气,也得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张卧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一辆宽大的马车,丞相尉迟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待得卧榻在车中安放完毕,崔子枢领着尉迟顺也到了。见着崔子枢使了个眼色,原本在车中服侍尉迟惇的侍从告退,车上只留下尉迟氏两兄弟,而车外方圆十步范围内除了崔子枢,没有第二个人。面色憔悴的尉迟惇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兄长的手,片刻后才看着尉迟顺说道:“兄长,河南之事,拜托了。”“我知道,你放心吧。”尉迟顺双手握着弟弟的手,轻轻说着,承诺不需要慷慨激昂,用心就可以了,虽然兄弟俩有隔阂,未必一荣俱荣,但肯定会一损俱损,尉迟顺知道事情轻重。尉迟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最能信任的不是崔子枢等心腹,而是自己的异母兄,如今的河南局势,也只有让尉迟顺来主持会比较合适。尉迟顺看着弟弟,只见弟弟明显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尉迟惇的病终于快好了。风寒没有恶化为痨病,真是老天保佑“兄长。”尉迟惇又睁开眼,看着尉迟顺,随后苦笑着说出一个消息:“方才得报,邵陵的十余万兵马,伤亡殆尽了。”“什么”尉迟顺被这个消息震惊,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尉迟惇之前因为身染重病,不得不带着天子、太后北返,命人带着印信到邺城,让他立刻带兵南下,接管驻扎在邵陵的大军,结果尉迟惇看着车顶,继续苦笑:“不久前,军中爆发疫病,士兵十有六七染上病症,正要回撤,却被敌军夜袭,伤亡惨重”“这如今不过是初春,疫病大多是夏季才爆发,怎会”“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今我军在河南,怕是要转入守势了。”尉迟顺闻言有些失神,十余万大军完蛋了,那就意味着他只能组织防御而不是进攻,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荧州一线,护卫洛阳的侧翼,避免局势继续恶化。对于尉迟顺方才的疑问,尉迟惇没有马上回答,这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几次他发烧烧得昏厥、不省人事,不过亏得身强体壮,最后终于挺过来了。为了避免车马劳顿加重他的病情,北上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终于在抵达荧州之后,尉迟惇熬过来,病情不再恶化,神智也时常保持清醒,如今到了白马渡,病情愈发好转。大病初愈的尉迟惇,瘦了一圈,精神还不行,身体很虚弱,无法指挥作战,所以他要将河南交给尉迟顺,自己和天子回邺城,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惇睁开眼,再度紧紧抓着尉迟顺的手说道:“兄长,你那女婿很厉害,千万要小心。”“我知道,河南之事勿忧,回去好好养病。”尉迟顺和尉迟惇又说了一会话,很快便下车,他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又看看另一旁正在上车的家人,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他的肩上,一肩挑着家族重任,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一肩挑着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那份亲情日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两个负担实在太重,压得尉迟顺有些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随从牵来坐骑,尉迟顺上马之后扬鞭南下,紧随他之后的,是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这是大举南下的幽燕骁骑,即将跟随尉迟顺驰骋在河南之地。第五十六章 兄弟续叶城,城内一片残垣断壁,尚有几处余烟袅袅,因为邵陵之败,原叶城守军焚烧城池北撤,而随后入城的荆州军,很快便开始了重建工作。拿下叶城,意味着打通叶宛道,山南荆州的军队终于可以大举进入豫州地界,而攻下邵陵的友军随后也赶来叶城,两军会师,气氛十分热闹。至此,山南的粮草要运到豫州州治悬瓠,不必都走崎岖的桐柏山道,可以经由上宛出发,经方城、叶城、邵陵运到悬瓠,路上从叶城开始可以借助水运,省时省力。己方获得如此重大进展,将士们当然喜上眉梢,不过此时此刻在城中官署议事厅内,气氛却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众多将领屏气息声,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此时厅内只有两人在相互对视,似乎相碰的目光就要碰出火光。“尚书令方才所言,下官没有听清楚,还请再示下一遍。”如此无礼的话,一般下属说了肯定要倒霉,不过在场将领没人意外,因为那要看是谁说的:是面无表情的黄州总管、行豫州总管事、西阳王说出这些话。而在上首的宇文明,面色平静的回答:“方才本官说了,斥候来报,敌军新任主帅是胙国公尉迟顺”话没说完,被宇文温打断:“那又如何下官只知忠于王事,区区外戚,怎会手下留情”宇文明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方大员,够胆打断其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宇文温是其中一个。看着这个闹别扭的弟弟,宇文明心中无奈,但不得不行使主帅职责,根据局势调兵遣将:“尉迟顺是其一,建康兵变是其二,淮南局势极有可能生变,一旦让尉迟佑耆扭转战局,我军侧翼危矣,如何继续北上”“那可以让骁勇善战之将率军驻扎光城以望两淮”“论骁勇善战,汝最合适”见着两兄弟对峙,一旁的荆州总管郑万倾额头冒出冷汗,现在他帮哪边都不好,而他若不发话,别的将领哪里有资格掺和这件事。然而他能说什么圆场的话到嘴边,郑万倾还是说不出来,宇文温深呼吸几下后,心情渐渐平静,事已至此,理智最重要,于是提出了要求:“尚书令下官妻儿尚在邺城,兵荒马乱之中,性命堪忧”“本官对天起誓,若真有破城之日,本官定然保得汝妻儿周全”保证拿到了,宇文温无话可说,躬身行礼告罪:“下官方才无状,还请尚书令降罪。”“哎呀,宇文总管也是一时气急,尚书令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郑万倾终于找到机会圆场,众将见状纷纷附和,生怕这两兄弟又对峙起来。大家都害怕两兄弟一旦打起来,他们又劝不住,到时候场面难看,传出去很难听。不要说众将松了口气,就连宇文明也松了口气,他未和宇文温私下沟通,就临时做了决定,方才宇文温听了之后两眼一瞪,宛若一头吃人猛虎在瞪着他。那一瞬间,宇文明只觉心悸不已。弟弟担心妻儿,这种心情宇文明理解,但大局为重,如今陈国随时有可能生变,所以已被任命为行军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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