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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822(1 / 1)

d最后放弃了剃头的想法,但跳蚤是必须灭掉的。所以他泡在大木桶里,用硫磺皂擦身,头靠着木桶边缘,长发铺开,一手拿着涂有硫磺药膏的木梳梳头发。与此同时和坐在面前的王頍交谈,是为“扪虱而谈”。“听说王参军对跳蚤颇有研究”面对宇文温的挑衅,王頍坚决反击:“如此荒唐言论,不知大王是听何人所说”“对啊,如此荒唐言论,是谁说的呢”宇文温一如既往的厚脸皮,他因为饱受跳蚤之苦,所以心情不好,“所谓魏晋风流,昔年王猛扪虱而谈,想来名士身上有跳蚤也是件快事,王参军怎会不知”“大王,若因琐事不顺便随意迁怒左右,此举极易招惹小人,引来不测之祸,还请慎行。”王頍劝道,开始防守反击:“大王,莫要忘了齐文襄之死。”东魏权相高欢死后,长子高澄继任,把持朝政,当众骂皇帝是“狗脚朕”,这样一个权臣,竟然于即将受禅称帝前夕,在王府和亲信谋划时被膳奴刺死了。其弟高洋继齐王位,受禅称帝建立齐国,追封高澄为文襄皇帝。王頍是劝宇文温莫要随意迁怒左右,免得哪天身边人暴起刺杀而自己却猝不及防,这道理宇文温懂,也一直在采取措施防范于未然,所以对方的劝解无效。“王参军,跳蚤、跳蚤”王頍闻言一愣,随即无语,片刻后认输:“原来大王话里有话,是属下愚钝了。”“寡人身上跳蚤很多,没时间闲谈,话归正题,你此去监督灭跳蚤,一定要灭干净”“属下明白”“你在叶城献策,当然明白跳蚤危害大,但将士们未必明白,因为跳蚤虽小,数量多了一样要人命,关键时候,要快刀斩乱麻。”“还请大王定调。”“该杀就杀,该屠就屠,骂名你来背,好处寡人拿”宇文温冷冷的说着,“日后若是有人拿这些事找你麻烦,有寡人担着”“属下明白”当主公,必要时就得让属下背黑锅以便拿好处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好名声,但背了黑锅的属下,主公也得保着。真要捅出篓子,只要不是触底线的那种,就先冷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风头过后又有重用,不如此,哪里还会有人给主公卖命。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陛下是圣明的,坏事都是奸臣作的”王頍得了宇文温交底,兴匆匆告辞而去,他在叶城献策,为宇文温采纳,如今又得重任,自然是干劲十足,走起路来都带风,不过宇文温的注意力不在于此。因为他的头还痒。。。。。。。“郎主请放心,小的此次出征”“说了多少次,你已经是朝廷命官,别整天郎主郎主的。”“郎主,十五一辈子都是郎主的奴仆”“好了好了,私下里可以这么说,公众场合要注意。”宇文温闭着眼说着,他依旧泡在木桶里,宇文十五正在帮他抓跳蚤。其实跳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既然郎主介意,宇文十五自然主辱仆死,作为昔年杞国公府里出生的家生子,宇文十五陪着同龄的二郎君长大。通常而言,这样的家生子是郎主的绝对心腹,地位和一般的奴仆可不一样,所以宇文温把守家的重任交给宇文十五,故而这么多年来,宇文十五没太多立军功的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你很少有机会独自领兵作战,所以,打起仗来场面难看在所难免,不要紧,吃一堑长一智就行。”“至于吃了败仗就自刎谢罪什么的,那是懦夫之举,日后赢回来就行”“方才,寡人已和王参军交了底,如有必要,骂名他来背,你也好放手做那些就是那些事了。”听得郎主这么说,宇文十五郑重回答:“小的明白了。”“明白说说,寡人说的那些事是什么”“烧杀抢掠。”“投降的就留一条活路,不许虐杀,好歹是官军,以儆效尤要有底限,你敢让士兵把婴儿用长矛串起来,寡人就把你串起来树在西阳城头”“郎主放心,小的绝不会如此行事”主仆就这么交谈着,王頍在叶城向宇文温献策要灭跳蚤,所谓跳蚤,就是两淮各地那些强宗著姓,这些墙头草完全靠不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南北相争为例,南军北伐,河南、两淮各地豪族纷纷热情响应,各家坞堡打出南朝旗帜,欢迎王师光复中原,然而要兵没有,要粮也没有。待得北军大举南下,各地豪族大多作壁上观,一旦南军失利溃败,这些前一刻还拥护北伐的豪族,瞬间变脸,拒绝提供帮助,甚至还追杀南军溃兵,以作为给北军将领的见面礼。这种行为,实际上是数百年来饱受战火摧残的河南、两淮豪族的无奈选择,因为不这样做的家族,早就被夷灭了。然而即便此举可以理解,却不是坐视不管的理由,王頍却觉得宇文温必须快刀斩乱麻,因为接下来宇文温可能要攻略淮南,那么就得和这些墙头草打交道。宇文温兵力不足,这些墙头草必然阳奉阴违,欢迎当然是欢迎的,出兵、出粮那是没有的,如果宇文温要一个个坞堡去拔,得拔到什么时候宇文温若对这些墙头草采取强硬态度,对方就会倒向尉迟氏或者陈国,也正是如此,这些墙头草必然有恃无恐。宇文温兵临城下,他们就反正,但不出大力,若日后宇文温成功占据两淮之地,这些墙头草当然就会突然有兵有粮,可若是宇文温吃了大败仗即便宇文温没吃败仗,和尉迟氏或者陈国在两淮僵持,如何稳住这些心思不定的墙头草,迟早会成为宇文温头痛的问题。这些墙头草正如同跳蚤一般,让人死不了,却瘙痒难耐。对“跳蚤”颇有“研究”的王頍,开出了一剂药方,宇文温同意了,于是问题在于谁去执行,谁去承担可能出现的骂名。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于是“灭蚤”主将宇文十五和监军狗头军师王頍就闪亮登场了。“背黑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但意思不难弄懂,宇文温让这两位背黑锅,当然是要在拿好处的同时保住好名声,也可以顺便让宇文十五和王頍刷军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属下,都有资格为主公背黑锅的第六十三章 喜忧参半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说其他的”“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有何证据”“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后宫之中,除了张贵妃,接下来就是龚、孔二贵嫔最受天子宠爱,孔贵嫔和孔范本非同族,但孔范厚着脸皮和孔贵嫔结为兄妹。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奸情,孔范需要有人在天子耳边时不时吹枕边风,而孔贵嫔需要在外廷有强援,所以两人结为兄妹,相互利用就方便许多。但即便如此,孔范也不敢放松对张贵妃的巴结,如今张贵妃没了,他的妹妹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对于恩幸之臣来说,和天子宠妃结为利益同盟,是确保地位的最佳手段,所以,得知府里产业损失殆尽的孔范,如今各处消息对他来说是喜忧参半。建康爆发兵变,却迟迟无法平息,是官军真的无力平叛么不是。孔范觉得天子是担心此事有幕后主谋,担心对方和领兵在外的某些将领勾结,所以轻易不敢调集重兵回援建康,以免被对方趁机逼宫。所以乱兵才得以占据秦淮河南岸长干里一带,气焰嚣张异常,不过孔范觉得这场变乱迟早会平息,至于对淮南战局的影响,那要看平息变乱的快慢来定。如果官家需要他回师,他会毫不犹豫带兵回去,即便为此放弃淮南大好局面都无所谓,因为功高莫过于救主,只要维持住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朝廷能不能收复淮南,又和他孔范何干内监军施文庆、太市令阳慧朗,已经证实被乱兵虐杀而死,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孔范不想落得施文庆、慧阳朗那样的下场,而想要把他弄死的人,可不止乱兵,还有许多文武官员。外面正在指挥大军攻打钟离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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