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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844(1 / 1)

d坊借了价值三万贯的钱粮、布帛。这笔钱粮、布帛,主要用于购买种子、农具,雇佣佃农、田客恢复生产,还要修葺房屋给这些人定居,维持坞堡半年的日常开支用度。利息是一分五厘,比正常的借贷利息要低了至少一半,而某柜坊,就是总店位于黄州西阳的日兴昌柜坊。作为日兴昌柜坊的大东家、靠山,宇文温如今却是以第三方身份来审视这份借契他作为东南道行军元帅,临时视察坞堡防务,顺便检查该堡戍主的重建工作完成得如何。宇文温放下借契,看向面前一人,那人身材瘦弱,皮肤黝黑,一身戎服,气色不错,浓眉大眼,看上去很顺眼:“蔡戍主”戍主蔡长庚闻言赶紧行礼:“草民在”“蔡戍主,你已是一戍之主,有了军职,称呼不要乱了。”“啊啊末将在”“嗯,寡人问你,你与日兴昌柜坊借钱粮,不会立了阴阳借契吧”“啊草民末将哪里敢立阴阳借契,大王,这借契一式三份,一份在末将这里,一份在柜坊哪里,还有一份在官府留档,绝无另一份借契”“是这样么,冯驵主”宇文温把视线转向另一人,那人身着布衣,闻言赶紧出列回答:“回大王,草民与蔡戍主所定借契,绝无弄虚作假”“寡人这么一听,姑且就这么一信,日后若闹出官司来,莫要怪王法无情”宇文温说完,命侍卫近前:“去,抄一份,留着备查。”那人闻言赶紧回答:“草民不敢,日兴昌柜坊一向诚信经营,绝无阴阳借契一事”驵主,即后世所称地区代理商代理人、经销商,这位冯驵主,就是日兴昌柜坊在这片地区的“业务主管”兼“代理商”。也是被宇文温手下大掌柜王越点名褒奖的业务骨干,如今独当一方,作为日兴昌在淮西期思一带的驵主,带着得力团队大力发展“业务”。宇文温接续下一个话题,开始问戍主蔡长庚恢复农耕的相关事宜,他最关心的是坞堡治下数百顷旱田、水田的农耕情况如何。蔡长庚的回答很畅快,只是有些紧张,额头在冒汗,倒不是他心中有鬼,只是面对地位尊贵的西阳王,不由得汗出如浆。好容易把情况介绍完,宇文温却没有轻易做出评价,而是让协助戍主管理坞堡的文武吏来补充。戍主是新任命的,文武吏当然也是新上任的,这其中的主事吏员,均是黄州总管府选拔而来,如果在考核期表现出色,即便不能成为淮西重建后的州郡官,也能脱掉吏籍,转为良民。吏,是贱籍,有单独的户籍,是为“吏籍”、“吏户”,吏户地位低于平民,吏户出身的人,如果有得选,不会愿意成为欺上瞒下的胥吏,坏事做尽,被百姓戳着脊梁骨咒骂。能有机会脱离吏户、吏籍,这对许多小吏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坞堡,若仅是民间设施,用不着文武吏来管理,但这座坞堡和其他许多淮西坞堡一样,是宇文温“腾笼换鸟”政策的产物,基于多方考虑,暂时将坞堡纳入镇戍体系,故而要设戍主。镇戍制和州郡制是这个时期常见的行政区划制度,镇戍制的行政区划一般出现在边疆,偏重于军事,州郡制就是正常的行政区划,偏重于民政管理。镇有镇将,戍有戍主,以行政区划而言,镇镇将对应州刺史,戍戍主对应郡郡守、太守,镇戍兵对应州郡兵。那些基于军事需求而在险要之地设立的戍则例外。宇文温的“腾笼换鸟”政策,是将坞堡豪强连根铲除,让立大功的将士、助战义兵、反正的宗族内应等,成为新坞堡的主人,也就是“换鸟”,但他不是把鸟放进去就不管,而是要给予各种扶持。首先就是采取过渡措施,先把坞堡设为戍,设戍主以名正言顺纳入军队管理,而不是就这么丢下不管。以蔡长庚为例,此人是家族庶子,地位不高,和家业无缘,后来家族决定响应官府号召,派族兵助战顺便碰碰运气,便派了蔡长庚率领族兵到官军帐下听用。庶子,留在家族里没什么指望,不过混吃等死罢了,到沙场上以命搏功名算是条出路。死了,那也也好,省得家族内讧破事多,成了,正好让家族开枝散叶。蔡长庚的处境就是如此,带来助战的族兵羸弱,基本上不堪重任,但他还召集了一群狐朋狗友,还有处境艰难的破落子弟,要一起在战场上玩命,改变自己的命运。玩命,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一半是血一半是泪,蔡长庚的队伍立下许多功劳,其最后一战,就是攻拔这个坞堡,那一战他和伙伴一起作为先登,突入坞堡玩命,以伤亡过半的代价,打开了大门。身着重甲的蔡长庚被敌人砍得遍体鳞伤,几成血人,伙伴死伤过半,有人被砍得肠子都流出来,死状惨烈,对此,官军主将宇文十五将功劳上报,宇文温阅后经核实,立刻任命大难不死的蔡长庚为此坞堡戍主。实际上就是把坞堡和周边数百顷田地,都许给蔡长庚做家业,前提是满足一系列考核要求,而且这些田地日后必须正常向官府缴纳一定的租调。宇文温此举,就是要学变法的商鞅那样,立木为信。跟着蔡长庚玩命的伙伴,阵亡的有抚恤,立了功抚恤会更多,而活着的就有封赏,蔡长庚凭借大功得赏坞堡的事情很快就传播开,将一众参战宗族子弟刺激得双眼发红。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家族的庶出旁支,没有多少机会继承家业,有蔡长庚的例子,许多人都愿意用命来换前程,即便立的功劳换不来一座坞堡,但若能凭此获得一官半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改变人生的最好机会。被立为标杆的蔡长庚,如愿以偿成为戍主,将来会成为坞堡主,然而,若宇文温就此撒手不管,蔡戍主会顺利变成蔡堡主么不会。高利贷或所谓的族亲,甚至某些魑魅魍魉,会把蔡戍主用命换来的家业吃得骨头都不剩。这种情况是宇文温决不允许的,所以,他要动用另一种力量来帮助蔡戍主顺利变成蔡堡主。那种力量,名为组织,美其名曰:有活力的社会组织。第一百零二章 组织续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在后世指代黑社会,宇文温所指“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实际上是黄州社团商团,作为非官方的民间组织,能够很有活力的提供各项服务。蔡长庚立了大功,宇文温又要立个标杆,所以蔡长庚这个幸运儿,成了一座坞堡的主人,然而接下来要如何守住这份家业,蔡长庚必然束手无措。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道理很简单,以经营邸店为例,一个东家,不知道行情,不知道算账、对账,不知道去哪里进货,不知道如何疏通关系,也没有可靠帮手帮忙,面对着笑盈盈的掌柜、伙计,面对着时不时在店门晃悠的胥吏,他的下场是什么很简单,伙计会占便宜,掌柜的会勾结账房做假账转移钱财,还会被胥吏接二连三敲诈,最后被人内外勾结,吃官司打不赢被打入大牢,倾家荡产。经营一座坞堡及其周边田产,难度比经营一个邸店要高很多,蔡长庚的情况,宇文温有所了解,这位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根基,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蔡长庚得了座坞堡,就和三岁幼童拿着金子走在闹市没区别。闻风而来的族亲,会变着法子占便宜,蔡长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来帮忙,只能相信族亲的节操,然而节操这种东西不值钱。维持一个坞堡的运转,需要大量钱粮,而这座坞堡被攻破时,大部分钱粮都被充作军资,留给蔡长庚的钱粮不会太多,那么要想恢复坞堡周边农田的农业生产,就需要投入财力物力,雇佣佃农、购买耕牛等。这就需要资金周转,蔡长庚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所以只能借,要么跟族人借,要么跟外人借,无论是跟谁借贷,必然是高利贷。“高利贷”一词,实际上算是宇文温的发明,因为在这个时代罕见“高利贷”这一词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说借贷,没有特别强调高利贷。借贷的利息因人而异,向王公贵族放贷,利息低,向一般人放贷,利息就高。但无论如何,放贷收息获利,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堪称暴利,以蔡长庚这种情况,是放贷者的最佳目标,只要蔡长庚敢借贷,必然会被套牢,然后用命换来的家业,不出几年就变成借贷者的囊中之物。即便蔡长庚躲过高利贷一劫,也躲不过亲人的暗算,宇文温治理地方多年,断过许多案,见过各种龌龊,所以他大概猜得出蔡长庚数年后的命运:暴病身亡,因为没有儿子有儿子也会夭折,兄弟便过继一个儿子做嗣子,继承坞堡。当然,只有嫡兄弟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届时,蔡长庚用命换回来的家业,就这么易主。出现这种情况,是宇文温不愿意看到的,于私,他希望好人有好报,既然蔡长庚用命换回家业,那就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昙花一现,到头来一场空。于公,宇文温精心策划的“腾笼换鸟”,要在淮西培养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不想被那些放贷者和所谓的族亲“截胡”,忙来忙去忙到最后好处全被人占了。即便是占好处,也得自己人来占,顺便帮蔡长庚这样的新戍主未来的坞堡主站稳脚跟,这就需要“组织”。组织能够提供低息贷款,能够提供财会,帮忙雇佣可靠的佃农、田客,可以租赁农具、耕牛,以优惠价格出售种子、日常用品,蔡长庚不需要去找高利贷和族人,就能从组织这里获得一切帮助。有了组织的帮助,蔡长庚会愈发忠心,想不忠心都不,而他忠心的对象,不言而喻。宇文温抽查完田契、地契,对抽查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对蔡长庚说道:“蔡戍主,寡人看得出来,你是很努力在做事,做得不错,寡人看好你。”。。。。。。侧厅,刚送走西阳王的蔡长庚,一走进大门,早就等候多时的几个男子迎上前,急切的问道:“如何,大王如何说的坞堡不会易主吧”“哪能呢,大王出了名的守信用,说出去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莫要乱想。”“是是是,大王自然是大王还有说些什么”这几人围着蔡长庚问长问短,一名从开始就坐在席上的男子走近,为蔡长庚解围:“各位叔伯,让五郎坐着说嘛。”“对对对,坐着说,坐着说。”蔡长庚被人簇拥着坐下,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耳边有好几只苍蝇在嗡嗡嗡飞着,挥之不去,这几位是他的叔伯,而方才为他解围的,是他的嫡次兄蔡长佑。蔡长佑再次为弟弟解围,让几位叔伯坐下,一个个发问,蔡长庚才有机会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蔡氏一族,据说可以溯源到后汉时的襄阳蔡氏,那时的蔡氏是荆襄一等豪族,聚居在汉水上的沙洲,后来到了晋末,沙洲上的蔡氏坞堡为流民攻破,蔡氏子弟四散,其中一支绵延至今,就是他们一族。这样的祖宗到底是攀附来的还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蔡长庚知道自己家族如今不过是普通大族罢了。山南荆襄各地,都有许多宗族,族中子弟聚族而居,随着时代变迁绵延至今,变换的官府,不变的家族,为了更好的延续家族传承,大家都需要跟主政地区的牧守官打好交道。如今的山南,有两个堂兄弟兄弟位高权重,兄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杞王世子宇文明,弟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而对于各地宗族来说,和西阳王打好关系,好处是实实在、见效很快的。黄州商贸发达,产业兴盛,各地宗族的产业只要搭上这条船,必然获利颇多,所以前往黄州西阳找机会的宗族子弟数不胜数。西阳王何等样人,那里是区区草民能见到的,而西阳王也不会亲自打理产业,所以如何与西阳王手下的掌柜、黄州的大东家们搭上线,是许多人在关注的问题。黄州对外来者是来者不拒,但等着发财的人,从西阳排到安陆,又排到襄阳,对于蔡氏这种普通大族来说,排不到前面。而现在,蔡长庚在西阳王面前能说几句话,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终归是有个机会,所以几位叔伯希望蔡长庚能多争取一些机会,提携提携族中子弟。还有一件事,如今蔡长庚有了一座坞堡,又有数百顷良田,如此大的家业,不让自己同宗族的人来帮忙看着,那怎么能行族里那么多族人没有田地,不分些田地给同姓亲人,却雇佣外来流民,这像什么话嘛亲人两个字,在蔡长庚听来分外刺耳,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他心中冷笑:亲人你们何曾把我当做亲人第一百零三章 亲人和许多家族的庶子一般,蔡长庚在家族中的境遇不是很好,他的母亲原是婢女,样貌尚可,某次被宗主推倒之后,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他。蔡长庚排行第五,是为蔡五郎,然而母子俩在家族中的地位没好到哪里去,庶出的蔡长庚,甚至比不过那些得宠的奴仆。嫡母、嫡兄弟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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