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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962(1 / 1)

d都在工坊里忙碌着,往返于王府和工坊之间,风雨无阻,如今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亳州小黄,还真有些“想家”。豳王府大搬家,林有地和许多“技术员”同在其中,但他们是提前出发,提前抵达小黄开展工作,为的是“赶进度”,尽可能让水力纺织工场早些投入试运行。而陆续抵达亳州的队伍还有很多,其中有车床操作工,装配、调试工,还有操作纺机、织机的纺织工。这些人和物资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据说翻越大别山时,把官道弄得拥挤不堪,场面颇为壮观。这些来自西阳各大纺织工场的熟练纺织工,前日刚抵达亳州小黄,缓了一日便开始投入工作,要根据“进度表”,赶在各“时间节点”到来前,完成纺织工的培训。对于小黄纺织工场来说,影响进度的问题之中,水力纺织机的制造、组装只是其一,纺织工的培训才是最难的一关,因为水力纺织机不可能自动运行,需要有人操作,而操作工的技术数量与否,决定了纺织工场的纺织能力。亳州及周边地区自古麻纺织业发达,麻的种植面积很广,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纺织麻布,但百姓祖祖辈辈下来操作的都是手摇纺织机,从没见过水力纺织机,新招募的纺织工要上手,必须经过培训。想要在亳州当地培训出足够数量的合格纺织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寻常百姓,目不识丁,甚至连左右都不分,这对于操作复杂的纺织机是很不利的,所以需要培训操作工基本的读写能力,这需要时间。水力纺织机很复杂,操作起来不省心,所以纺织工要具备正常的理解能力、表达能力有要求,这需要在招募来的纺织工里进行筛选,剔除愣货。最关键的是操作机器熟练度,需要大量的练习,这也需要时间。如果时间充沛,以上问题都不是问题,然而芒种过后,各地第一批收获的麻就要陆续运抵小黄,届时纺织工场就要开工,这只有短短数月时间,不由得亳州织造局的官员不紧张。朝廷在河南地区设河南道织造司,又有豫、亳、徐、青织造局,织造司要在各地选定的地址开办水力纺织工场,时间紧任务重,在各局任职的官吏,得接受“业绩考核”,考核不合格的人,要倒霉。当然,考核表现优异的官吏,必然能升官,有进一步的任用。赏罚分明的豳王,如今是亳州总管、河南道巡察大使、河南道织造使,有这位当上官,官吏们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与此同时,干劲十足。豳王赏罚分明,这可不是虚无缥缈的谣言,豳王之前在河南用兵,大家或多或少都见识过何为“赏罚分明”,所以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仕途前景充满了期盼。河南道织造司,是个前所未有的官署,能够存在多久,不得而知,但官吏们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好,能够升官,那么即便日后织造司消失,自己也不会吃亏。而对于徐盖来说,他现在就想知道小黄纺织工场投产后,到底需要消耗多少原材料麻。徐盖如今是亳州织造局“帮办”,负责协助工场收购麻、葛、丝绸等事宜,确保芒种后工场能有充足的原料织布,责任很重,定时定额,如有差池,那是会影响考核结果的。徐盖家住曹州离狐,是当地大户,所以协助小黄分场在曹州收购原料并不是问题,关键是他想有个底,以便到各地“洽谈业务”时心里有个数。如今,织造局的主要官员齐聚工场,和工场主等一众“业内人士”开“现场会”,看着进度表上的要求,一项一项落实,如今轮到徐盖发问,他就想知道一台正常运转的纺机,每日需要消耗多少原料麻。小黄纺织工场,是“官督商办”的产物,织造局官员负责监督工场,而场主等人负责具体经营,场主和几位管事都是黄州来的“纺织专家”,对于经营纺织工场很有心得。所以“徐帮办”提出的问题,他们立刻做出了回答:每台水力纺机,每日消耗的原料麻不低于二百二十斤。这是合格操作工三班轮换、操作一台织机时所需要的原料量,若能达到黄州纺织工场熟练工水准,那么每日消耗的原料,不低于三百斤。对于这个答案,徐盖颇为震惊,他看看装配现场那规模壮观的纺机、织机,艰难的咽下口水。徐盖觉得豳王给亳州带来的不是机器,是怪兽,胃口极大的怪兽,能够吞食大量的麻、葛、丝,也不知河南各地要种植多少麻、葛、桑,才能喂饱这一头头怪兽。亳州织造局的大小官员们,若是喂不饱这些怪兽,怕不是要被豳王当做原料,扔给这些怪兽填肚子了。第十七章 发难亳州小黄,总管府署,议事厅,新任亳州总管、豳王宇文温正召集属下开会,阶下熙熙攘攘,举目望去俱是官员,场面极其壮观。此时,在议事厅里的官员,分属不同官署,其中不止有总管府署官员,还有河南道织造司官员,市舶司官员,以及河南道巡察大使行辕下属官员。这是因为亳州总管宇文温,以本官兼任三个使职巡察大使、织造使、市舶使,所以属下众多,事务繁杂,今天到会的官员很多。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宇文温想偷懒,只是因为他之前到长安述职,之后举家搬迁来亳州,路上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各官署积压的事情太多,需要他尽快解决。所以带着家眷刚抵达颍州汝阴的宇文温,骑马轻装赶路,抵达小黄后的第二日,就召集各署官员开会。身为主官的宇文温不在小黄,各署的事务由长史、副使处理,如今有一堆问题等他回来决定,但最重要的是,出大事了,他必须立刻到小黄处理。简而言之说,有人要怼宇文温,宇文温必须就此做出解释,不然事情闹到长安,那就变成严重的政治事件,因为要怼他的不止一个人,是四个人。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是其一,亳州司会元岩是其二,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是其三,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是其四。卫玄的履历就不多说了,由行军元帅长史任上,改任亳州总管长史,宇文温这段时间不在亳州,总管府事务都是由卫玄主持,在此期间卫玄发现许多问题,要怼宇文温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在主持织造司事务时,发现很多问题,要怼宇文温。而这位名声显赫,“出道很早”,大象年间任御正,多次犯言直谏,后来天元皇帝暴毙,他发现郑译、刘昉伪造遗诏,拒绝在遗诏上署名,拒绝把玉玺交给外戚杨坚,硬骨头一个。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同样是硬骨头,大象年间,敢抬着棺材上朝,当面陈述天元皇帝的八项过失,这可不是明代文官骗廷杖,真是要死谏,乐运差点就被咔嚓。是内史元岩用比较迂回的方式为乐运求情,天元皇帝才打消杀人的念头,而当年的内史元岩,就是如今的亳州司会。亳州司会的职责,是统筹河南之地的赋税征收、调拨事务,掌握着河南地区的财权,换句话说,是掣肘宇文温的重要职务,防止他“失控”。分财权,就能避免坐镇河南的宇文温截留赋税,暗地里大规模蓄养私兵,继而拥兵自重,甚至造反。这是必要的制度,宇文温镇守河南,长安城里无论是谁当天子,都要如此掣肘。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很容易以为宇文温在河南倒行逆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有正直之士极力劝谏。好像他若不悬崖勒马,怕是就此走上万劫不复之地,逼得河南皆反,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有如此“殊荣”,宇文温哭笑不得,然而不能不慎重对待,因为一旦扛不住,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这四位发难可是堂堂正正,没有搞偷袭,而是提前上书,让他知道所为何事,每个人的“诉状”,都是厚厚一沓,让宇文温有时间看个究竟。其中,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所指目标是青苗贷。自开春以来,日兴昌柜坊在河南各地开展青苗贷业务,各地官府派人协助,这一业务开展得不错,而卫玄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很多问题。青苗贷的发放,存在骗贷、强贷的问题,甚至引发不少纠纷,引得民怨沸腾。而且日兴昌柜坊在放贷过程中,恶意排挤当地放贷者,以各种手段恐吓对方,不许别人放贷,甚至不惜以武犯禁,各地多有良民到官府击鼓鸣冤,说日兴昌买凶杀人。宇文温大力支持的日兴昌柜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践踏律法,视公序良俗如无物,卫玄请他就此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亳州司会元岩,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来自山南各地的商队,在河南各地四处横行,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导致各地官府的商税大幅流失,不仅如此,还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其中,那些来自黄州的商队其表现特别恶劣,大肆扰乱各地草市行情,低买高卖,甚至还有贩卖人口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引得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许多黄州商贾仗着有市舶司撑腰,在淮口同样强买强卖,与民争利,欺压渔民,引得民怨沸腾。作为亳州司会,他要宇文温就此作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各织造局为了完成业绩,在各地威逼利诱农户“预售”麻、葛、丝,价格压得很低,实际上就是强买。还用各种手段强行摊派,让各地农户“预购”如今还没有影的“新布”水力纺织布,实际上就是“强卖”。不仅如此,还吸收大量地痞、无赖入织造局,充作打手,寻衅滋事,威逼各地百姓,强迫对方应聘纺织工,从中赚取“人头费”。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我有那么不堪么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第十八章 实情辩论,首先得统一“标准”,要对关键词汇做出定义,不然辩论双方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任何意义。民怨沸腾,与民争利,这两个词组,在后世的语境里包含了许多别样的意味,所以宇文温的反击,就是以这两个词组里都有的“民”作为突破口。他要对方先定义所说的“民”是什么民,这很关键。譬如,当权者决定在某州丈量土地,清查户籍,严格实行均田制,多占土地的人要把土地吐出来,官府再将这些土地分配给无地可种的农户。而该州各级官员反馈回来的实情有两种,一种是民怨沸腾,一种是民心大振,这种截然相反的实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两拨官员之中,有一拨人在撒谎未必,因为民和民,是不一样的。丈量土地,清查户籍,对于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大户来说,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是“恶政”,自然民怨沸腾。而对于无地可种,食不果腹的无地贫民来说,他们被迫成了豪强大户的佃农,承受着层层盘剥,官府若丈量土地,然后分给贫民,这是好事,当然很高兴。所以,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项政策的反应不同,以至于反馈上去的实情也有所不同,当权者若是心里不清楚,很容易被忽悠。引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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