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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052(1 / 1)

d大夫。他闻言赶紧为宇文温斟酒:“大王可还满意下官尝遍东市,只觉这家的味道最合适。”“嗯,你有心了。”“大王,尝尝这小菜,颇有特色”王越见着宇文温满意,松了口气,今日他陪着宇文温到东市“微服私访”,对方临时起意要找个酒肆坐坐,这可让王越十分为难。以宇文温的身份,那里是寻常酒肆能招待得起的不过王越在宇文温手下做事多年,大概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于是引其到很实惠的这个小酒肆坐坐,让宇文温切实了解到“亳州马尿”的推广程度。而这一点,正是宇文温最关注的。亳州马尿的酿造工艺,是宇文温在亳州时,手下买了民间秘方之后加以改进,糅合其他酿酒麦酒工艺的优点,最终琢磨出来。虽然听起来很容易,但王越知道,这是王府花了七八年时间不断尝试、不断改良才得到的酿酒工艺,不是大风吹来的。以这种酿酒工艺酿制的麦酒,风味独特,产量大,价格便宜,一经推出,便大受好评。但宇文温没有以此作为独家盈利工具用来垄断市场,而是以有偿传授的方式,全面向民间推广。不仅如此,还出售“神曲”,完全没有垄断的做派。正是因为推广有方,亳州马尿的名号很快就打响,不仅风靡亳州一带地区,也渐渐扩散开来,黄州西阳是这样,长安,也渐渐是这样。这种麦酒,因为酿酒工艺十分高效的缘故,产量很大,所以价格低廉,喝起来既能解渴又能过酒瘾,所以能当做廉价饮料、干净的饮用水,是宇文温想要极力推广的酒类。见着宇文温心情愈发不错,王越开始变相恭维:“大王,商会调查过,如今的长安城,虽然开办有许多熟水铺,但人们更愿意去酒肆喝亳州马尿比酒量,而不是喝小娘子才喝的白开水。”宇文温闻言,笑着摇摇头:“不要太乐观了,王司市,丰年时,以麦酿酒没什么,若是荒年,朝廷必然倾向于禁酒。”“去年关中大旱,不就影响了新麦酒的产量所幸关东粮食大量输入关中,这才稳住了局面。”王越却觉得情况不会那么糟糕:“大王,去年关中抗旱成功,原因之一是有了蒸汽抽水机,接下来,只要不是百年不遇的旷古大旱,关中就不会再有荒年了。”“未必。”宇文温放下酒杯,有些感慨:“天灾人祸,你不要光看天灾,还有人祸要提防。”“大王的意思”“东市、西市,一如当年长安的东西市那般,热闹非凡,天下奇珍异宝汇集于此,有金市之称。”宇文温摩挲着手中一枚波斯金币,缓缓说着:“豪商巨贾,以东西两市为聚宝盆,聚敛财富无数,当年是这般,如今在新长安,也是这般。”“他们作为靠山的那些权贵们,同样借此敛财,所以说,谁控制了东西市,谁就控制了滚滚财源。”“垄断货源、欺行霸市、囤积居奇、操纵物价、强买强卖,这种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宇文温说着说着,语气严厉起来:“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有人恶意哄抬粮价以牟利,让百姓怎么办”王越闻言有些紧张:“大王,这是在长安,不是在州郡,那些奸商,那敢如此丧心病狂”“他们是不敢做得太过,但哄抬物价总是免不了的,朝廷辛辛苦苦修铁路绕过砥柱之险,又大力推广蒸汽抽水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政绩,不能让这些人随意收割”宇文温不憎恶商人,也不会特意压制商业活动,但他不喜欢垄断,即便垄断会给他带来滚滚红利。除了玻璃镜这种例外,宇文温很乐意与别人共享市场,因为只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市场的发展才会更加迅速、规模迅速壮大,也能让更多的人受益。亳州马尿,就是这样。而长安的东西市,豪商巨贾云集,宇文温决不允许出现某些豪商垄断或控制市场的情况出现。所以,他开始想办法,要改变现状。“寡人任命你为司市,是要定一个新制度,做这件事必然得罪很多人,你行事要小心些,明刀要提防,暗箭也得防。”“是,下官明白”第一百七十九章 六字真言从贸易的角度来说,宇文温不喜欢垄断,垄断只会让市场失去活力,除了养肥一群不思进取的肥猪、让利益集团吃得肥头大耳之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严重影响公平竞争。公平不是绝对的,但相对的公平,以及建立在相对公平之上的竞争,才会让社会有前进的动力。如果靠着垄断就能轻松获利,还会有谁用心提高竞争力所以宇文温一直以“一起发财”的宗旨来做买卖,在黄州是这样,在岭表是这样,而他一手创办的织造司、市舶司,同样是如此。织造司主管纺织,下辖许多织造工场,而织造司并不是山南商贾的专有地盘,各地的大户、豪商,同样可以参与原料收购、制品运顺销售,一起发财。市舶司主管海贸,并不是排他性的贸易机构,同样是本着“一起发财”的经营宗旨,以组织者的身份,尽可能吸纳更多的船主参加海贸。数年下来,效果很不错。越来多的船主靠着做海贸发家,雇佣越来多的船员出海,于是许多生活困苦的渔民有了发小财的机会。海贸兴起,越来越多的航线被开辟出来,沿线的海港也发展起来,让更多的人受益。这就是宇文温的经商宗旨,已经渐渐变成现实,更高大上的说法就是“共同富裕”。所以,他不喜欢垄断市场的行为,如今对于长安东西市目前的现状,有些不满意。宇文温不是对自己从中的获益不满意,因为黄州乃至山南商贾在长安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他是对那些东西市目前的经营、管理现状不满意。商税,无法跟随交易额水涨船高,许多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有什么雄厚资金的小商贾,无法从繁荣的东西市里获得太多好处。宇文温手上,有“市场调查部”收集而来的资料,对长安东西市的情况有了详实的统计数据,其结论很明白,那就是因为东西市里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垄断行为,以至于小商贾勉强度日,而豪商们赚得盆满钵满。穷者越穷,富者越富。而富者偷税漏税,导致市署的收税额始终上不来,和东西市繁荣的商业活动形成了鲜明对比。宇文温方才在东市走了一圈,见着繁荣的市面,高兴的同时,心中却有些无奈。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税收不上来,小商贾又无法从繁荣的市场上获利,更别说有些豪商已经具备操纵物价的能力,如此状况,不是宇文温想看到的。东西市繁荣,应该让更多的人受益,而商税,是必须收上来的,所以,要改变。在这小酒肆里,宇文温几杯“亳州马尿”下肚,话开始多起来。“何为垄断你是知道的,其一,垄断货源,也就是进货渠道,其二,垄断销售,也就是销售渠道,再霸道一点,就是垄断定价权。”“最低进货价是多少,最低销售价是多少,都是某些人说了算,小商贾想议价,却得来一句六字真言”“爱买买爱卖卖,不买卖滚”“在东西市里,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牙侩,一个两个,后面都有靠山,嚣张得很”宇文温敲着食案,频率越来越快:“尤其牙侩,一旦成了气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就是祸害,外来货源被这些人垄断,绕不开,只能从对方手中进货。”“对于外来商贾而言,牙侩垄断了销售渠道,自己的货物不卖给这些人,就别想在当地出售。”“牙侩,舒舒服服做中间商,轻轻松松赚差价,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就把钱赚了,他们凭什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一来是以经商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辛辛苦苦促进实业,绞尽脑汁组织商队,劳心劳力开辟市场,结果赚到的辛苦钱,中间商轻轻松松就赚到更多。二来,宇文温作为执政者,商税收不上来自然有些恼火,虽然长安东西市能够缴纳的商税其总量不算大,朝廷也不指望这点商税救命,但他总觉得自己亏了几个亿。更别说他思维过度发散,认为收不上税,就是亡国的前兆。王越见着宇文温说话声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劝道:大王息怒,这不东、西市就要改规矩了么“改,必须改这些人做中间商,想轻松赚差价,门都没有”宇文温的态度很坚决,谁敢控制市场、偷税漏税,谁就是他的敌人。宇文温要的是“共赢”,繁荣的长安东西市,要让官府、商贾以及百姓都能从中获利。官府能收上足额的商税,商贾能够通过相对公平的自由贸易获利,百姓能够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物资,宇文温的要求就这三点,要实现却很难。首先个问题,就是牙侩的变相垄断市场行为。牙侩又称牙人、牙商,是买主和买主之间的中间人,在许多交易规模较大的市集,买卖双方必须通过牙侩的居中撮合才能完成交易。也就是说,买主和卖主不能直接交易,必须多一个“中介”。这种情况,多发生于商人和商人之间,寻常百姓买日用品,自然是和商家当面讨价还价,不需要牙侩居中撮合。牙侩既然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外来客商不清楚本地行情,需要向人打听商情,或者请人居中撮合,以免被人诓骗导致财货两空。牙侩,就是这样的人。牙侩掌握着大量商业信息,所以这一职业有存在的合理基础及强烈需求,但当牙侩做大后,就会变成毒瘤,两头吃,吃完卖家吃买家。吃得红光满面,却对市场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那就是垄断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宇文温主政黄州时,摸索出一套好办法来消除垄断、规范市场,办法之一,就是取消牙侩,以行会来承担牙侩的职能。行会即行业协会,能够规范行业内的经营行为,协调各商家的需求和矛盾,也便于官府管理商贾。一个成员众多、制度完善、行事公正的行会,完全可以取代牙侩,为市场带来不错的经营环境。如今,宇文温想要规范长安东西市的经营行为,增加税收,曾想过在长安“移植”黄州的这一套做法,但经过仔细讨论,发现实施后的效果未必有他预想的那么好。因为这是长安,权贵多如狗、纨绔满地走的长安,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区区行会,地位卑微的会首,又如何与权贵斗而宇文温想推行的警政、学政,同样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所以,如何对东西市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是宇文温很重视的事情,区区一个规范市场管理的问题,想要解决却不容易。他贵为丞相,手中有强兵,但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本人就是体制的受益者,是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当了丞相。日后三禅三让,还得大家配合起来演戏充场面,所以宇文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自己造自己的反。除非他有本事推翻旧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体制,但宇文温知道自己的团队不足以撑起如此巨大的变革,所以只能妥协。更别说推翻旧体制、建立新体制的过程必然引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宇文温只能搞体制改革,而不是推倒重来。但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推行的新政触动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宇文温面临的反扑将会很强劲,新政必然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到时候,种种改革措施草草而终,沦为笑谈。届时,“宇文温新政”的名声,就会和王莽新政差不多。但宇文温可不会退缩,因为若是连长安东西市都搞不定,他不如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又喝了一杯“亳州马尿”,宇文温长舒一口气,对王越说道:“你,放手去做,事情闹大了,寡人扛着”“那些牙侩,必须清理,新规矩必须立起来,有谁敢聒噪,你就大胆说那六字真言”“爱干干,不干滚”第一百八十章 新花样私第,安吐罗正接待客人,宾主双方边吃边谈,气氛很轻松,各自食案上放着饮具叵罗,其中盛着葡萄酒,而大小碟子里放着烧饼、搭纳、音部斗以及铧锣等食物。铧锣即油焖米饭,是一种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为河中传统食物,一般用手抓着吃,又名手抓饭搭纳、音部斗也是河中地区的传统食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安吐罗招待的都是粟特同胞,所以饮食俱为故国风味,不过其中又多了一些中原糕点,平添些许不一样的风味。所谓中原糕点,实际上是“西阳糕点”,由新式烘焙方法所制的饼干、蛋糕、酥饼,以及千层糕、爆米花等食物,如今已在长安流行开来。粟特人的餐饮用具本没有筷子一说,即便安吐罗和在座粟特同胞数代之前的祖先已经在中原定居,早已习惯了用筷子,但当自己人聚餐时,还是喜欢用手。用手抓食物,免不了双手变得油腻,往日里餐后擦手,大家都用手帕,用完就扔,而现在,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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