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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157(1 / 1)

d建德果然若有所思的模样,赶紧趁热打铁:“吾闻窦里长尚豪侠,为乡里敬重,何以为了区区薄田,在田间地头了却残生”“大丈夫生于世,何以终年躬耕,为一日两餐而烦恼”“如今永济渠通航,南来北往都是商机,窦里长为何不试一试,却要为地里种些什么而纠结不已”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去处翌日,津口外一处芦苇荡,藏在芦苇丛里的一艘小船上,窦建德正与李良田交谈,此时,李良田算是主,而窦建德算是客。昨日,李良田试图当街行刺兴禾商社的掌柜马靖,却因为恩人窦建德在场,只能临时放弃这一举动。李良田想知道窦建德和马靖是何关系,所以让手下暗地里和窦建德联系上,今日请对方到自己藏身之处一见。当年,李良田犯了人命,得里长窦建德相助才躲过官府搜捕,随后远走他乡,自那以后,两人是昨日第一次打照面,而今日,才是两人正式的见面。一上来,李良田先谢了窦建德的救命之恩,又简单说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当然,有些事情就不足为对方所知。窦建德也说起自己和家乡情况,一番寒暄之后,李良田切入主题,问窦建德和马靖的关系到底如何。“我与马掌柜并无过深交情,他是兴禾商社的掌柜,在清河郡到处租借土地,我可不是帮手。”听得窦建德这么说,李良田放了心,却听对方补充:“良田,那马掌柜的手下,可不是好相与的,尤其那几个髡人,是上过战阵、杀过人见过血的,你可要小心些。”“这个我知道。”李良田笑了笑,“干这门营生就是刀头舔血,所以来钱快。”“良田。”窦建德看着对方,诚挚的说道:“听兄长一句话,这世道和以前不同了,没必要干这门营生。”“兄长的好意,良田知道,可这世道哪里变了”李良田依旧笑着,双眼闪烁着精光:“依旧是贪官污吏欺负百姓,如今这粮价如此低,还不是狗官和奸商勾结弄出来的什么爱民如子,谁家耶娘会逼得儿子连饭都吃不上,我呸”窦建德听着李良田抱怨,觉得有些惊讶,当年的李良田没什么见识,唯唯诺诺的,当时是被上门收债的恶霸欺负得不行,才暴起杀人。可如今看来,颇有主见,也不知这几年来,对方遭遇了什么,才有了如此变化。李良田吐了一番苦水,话题再度转回家乡,方才他听窦建德提起,说兴禾商社已经将村子大部分的土地都租了过去,不由得关心起来:“兄长,对方是不是变着法子让你租地”“嗯,变着法子,成日里来磨。”“你可得当心些,这些奸商明着来若是不如意,还会玩阴招”窦建德闻言面色凝重起来:“此话怎讲”“你是不知道,他们”李良田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开始向窦建德讲述自己知道的一些内幕消息。自从朝廷动工开凿永济渠,随着运河河段的不断延伸,宛若苍蝇般的外地行商便蜂拥而来,恶意压低永济渠沿岸地区粮价,以至于出现了连年粮价走低的情况。按说这样的行为官府该管,但各地官府却无动于衷,任由奸商以“谷贱伤农”的方式,欺负善良百姓。因为粮价低,种地养不活家人,所以许多农户只能捏着鼻子和找上门来的奸商签订租约,将世代传下来的土地租出去,自己一家去做工挣钱。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屈服,毕竟土地是祖辈传下来的,即便说是租,自己也不敢租,因为奸商手段多多,谁知道哪天一觉醒来,本来是租出去的地,变成卖出去的了。狗官和奸商勾结在一起,当时定下的租地契约,说不定哪天就变成卖地契约,毕竟这玩意一式三份,狗官和奸商手中各有一份,到时候一起伪造契约,二比一,百姓有苦也说不出。这样的道理,没见识的百姓当然不一定会想到,各地有见识的乡贤,一早就识破了外地奸商的险恶用心,多次提醒乡亲们要小心官商勾结。见着有人坏事,让百姓心如明镜,租地租不成,那些奸商便撕破脸,开始施展妖术、装神弄鬼,恐吓不肯租地的百姓。譬如,半夜忽然有人敲门,当户主开门之后,却没见半个人影,关了门去睡觉,不一会门又响了。打开一看,还是没有人。如此情形,一定是有人搞鬼,于是户主半夜蹲在外面,看看是谁在偷偷摸摸敲门。结果人影不见一个,依旧有“人”敲门。夜半鬼敲门,一家老小哪里受得了,这时奸商出现,请来法师,假惺惺说只要租地,法师就能做法,保得一家平安。好吧,为了保命,签了租地契约,法师便在家里转了几圈,哼哼唧唧跳来跳去,哟呵,当晚果真就没有“人”来敲门了。类似的手段还有不少,奸商就靠着装神弄鬼恐吓百姓,在这种卑鄙手段下,没有人敢不租地。听到这里,窦建德面色凝重起来,他隐约听孙万全的儿子说过,说之前有一段时间,夜里家中闹鬼,当时他还认为小家伙胆子小乱说话。如今看来,孙万全也是有苦衷的王八蛋,果然无商不奸窦建德如是想,见着李良田愤愤不平的控诉奸商恶行,心中本已泛起的心思却没有消散,他觉得即便马靖是奸商,但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大丈夫生于世,怎么能终日为了一日两餐而长吁短叹呢窦建德觉得即便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但道理没变,如果想吃香喝辣,坐拥万贯家财,光靠种地是做不到的。正如戏剧刺马里演的那样,一个落魄书生马新贻,如果以佣书为生,那么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只有出海做海贸,才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变成大船主,手里有了万贯家财,买田买地不在话下。当然,马新贻这种忘恩负义、杀弟夺媳的小人行径,他窦建德可是绝不会做的,不然日后没脸见列祖列宗。窦建德自看过刺马之后,已经起了心思,决定换个活法,出去拼一下,如那马新贻一般剧情前半段,靠着努力创下家业,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能时不时在祖宗牌位前供上冷猪肉,自己和家人顿顿有肉有油吃。窦建德见李良田这几年在外闯荡,似乎长了不少见识,心中不由得起了拉拢之心:“良田,你这几年在外闯荡,见识一定比兄长高,不如前方指个路”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鸡泊风吹芦苇、碧波波荡漾,水草依依,随风摇曳,湖畔一处新坟前,大群男子正在烧纸钱,坟头上的招魂幡摆动着,似乎在呼唤墓主魂魄归来。新立的墓碑上,写着“李良田之墓”,以及立碑的年月日,除此之外,再无文字。一名男子站在最前,带领众人祭拜新坟,此人三十左右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孔武有力,是颇有任侠之名的庄主高必达。高必达的高家庄位于名为“高鸡泊”的水泊边缘,今日隆重下葬好兄弟李良田,使其有一处“栖身之地”。新坟位于高鸡泊内一处高地,不怕水淹,而这片名为“高鸡泊”的水泊,广袤数百里,芦苇丛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李良田的在天之灵。祭拜完毕,高必达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喃喃着:“好兄弟,这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再受罪了”听得高庄主这么说,众人默然,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李良田,有人却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知李良田何许人也,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高庄主的客人,那么庄主的好友身故,总得来祭拜一二。数年前,犯了人命案的李良田,正是因为逃入高鸡泊,得庄主高必达的庇护,才躲过官府追捕。自那以后,李良田便跟着高庄主,结交江湖好汉,行走周边地区,因不愿在庄内白吃白喝,便带着几个同伴,在外干起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必然撞见鬼”,不久前,李良田和同伴行事时,被对方反杀,伤亡惨重。身负重伤的李良田独自逃回高鸡泊,没撑过一日便断了气,庄主高必达便用棺木将其收敛、下葬,立了个坟。几位新来的好汉,见着高必达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感动,上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高庄主还请节哀。”高必达闻言叹了口气:“唉,这世道,真是真是混账啊”“谁说不是呢”几名好汉也感慨起来,跟在高必达身边,往别院走去,便走便骂,骂这个混账的世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粮食连年丰收,按着往年惯例,粮价必然有所下跌,但不会跌得太离谱,结果外来奸商恶意压价,使得各地粮价连年走低,土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越过越难。这一情况,在已通航的永济渠沿岸地区特别明显,许多农民迫于无奈,将土地租给奸商,然后另谋生路,想办法做工养家糊口。虽说替人做工、靠工钱买粮食也能养家糊口,但这让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壮难以接受,他们不想给人呼来换去、做牛做马,成日里被困在工场、邸店、酒肆里做工,不得自由自在。所以,有人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投奔“能人”。贝州地界有高鸡泊,绵延数百里,多有芦苇、水泊,自古是官府不好管的地方,如今又有好客的“高庄主”,于是许多向往快意恩仇生活的好汉纷纷来投。他们在这里不需要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呼来喝去,每日里比划武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高家庄在高鸡泊边上,有良田数百亩,而庄主高必达又在高鸡泊深处建了别院,靠着庄客在芦苇荡里打猎、打渔,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但要供养越来越多的好汉,却有些吃力。于是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高庄主带着好汉们,暗地里做起了无本生意:打劫过路商旅。这种行为,在江湖好汉看来那就不算事,更别说高家庄人马打劫时,打劫对象都不是本地或者临近地区的小商小贩,如今横行河北各地的所谓镖队及外地行商队伍,才是高庄主眼中的肥羊。说到这一些镖队及外地商队,那可是让各地好汉闻之色变的难缠角色,这些如狼似虎的外地人,动起手来十分狠辣,许多好汉在收“买路钱”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这些外来者又有当地官府撑腰,所以完全不把各地好汉放在眼里,气焰十分嚣张。经过头几年的交锋,各地好汉不再把外地镖队、商队当做肥羊,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招惹对方,但高庄主却迎难而上,居然靠着比狠,依托高鸡泊的复杂地形,逼得这些外乡人服软。服软,指的是每一个经过高鸡泊的商队、镖队,都要给高庄主一点“买路钱”,省得麻烦。这买路钱实际不算多,但比起发生冲突闹出人命后发放抚恤要划算,所以高家庄靠着收“买路钱”,日子过得愈发快活起来。能从这些外地镖队、商队手中收”买路钱“,收了以后还能过得优哉游哉的高庄主,在各地好汉看来那可不得了。而高庄主又和这些外来者“不打不相识”,天长日久,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过路的镖队、商队,交了些许买路钱之后,在高鸡泊一带绝不会受打扰,还能以高家庄为落脚点,也算是互惠互利。南来北往的镖队、商队,会给高必达带来一些诸如酒、海产等稀罕物件,聚集在高家庄别院的好汉们,由此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不需要劳作,只管大吃大喝。所以如今提起高鸡泊高庄主,好汉们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高鸡泊高家庄渐渐大名在外,各地好汉慕名已久,多有三五成群纷纷来投,大家都向往高鸡泊这个避风处,希望在此落脚,等待时局有变。如今河北各地官府坐视粮价大跌而不管,逼得善良百姓出租土地后给人做工,累死累活,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民怨四起,只要再过数年,活不下去的人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就是好汉们建功立业的时机。什么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累死累活挣得的那点钱哪里够花,被人呼来换去,卑躬屈膝,还不如趁势而起,攻掠州郡,最后捞个大官当当,那才叫快活。正如高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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