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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360(1 / 1)

d的理论汇总,于是有了神灭论。此书一出,朝野哗然,不要说崇佛几近走火入魔的梁帝萧衍极度不快,达官显贵还有世家子弟都对这位的“奇谈怪论”大加批判。待得确定范缜没有疯,梁帝萧衍特地为此颁发敕答臣下神灭论,有高僧将其传抄,让王公朝贵传阅。那高僧又作与王公朝贵书,细数范缜在书中对佛祖大不敬的言论,于是激起有识之士的“义愤”,许多显贵运起响应,又有当世文学家著文反驳,口诛笔伐,要把神灭论批得不名一文。范缜对此毫不示弱,遂将神灭论改写成宾主问答体,共设三十一个问答,同时沉着应战,和无数佛门信徒论战,最后谁也辩不倒他。许多人都劝范缜,说他本来就和皇帝萧衍有旧,若能“知错就改”,皇帝会很高兴,然后前途一片光明。范缜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佞佛祸国殃民,认为佛家的因果报应就是扯谈,自己何错之有。代价就是仕途止步,晚年坎坷。宇文温不信佛、道,所以对范缜这种孤身一人挑战时代价值观的勇气很佩服,哪怕神灭论理论上会对“君权天授”一说有影响,他执政后也让这本著作正常出版。毕竟,当年梁帝萧衍再讨厌这本书,也没有将其列为禁书,宇文温觉得自己没理由害怕什么。他要避免天下佞佛之风复起,知道光靠严令禁止是行不通的,所以需要依靠有力的理论武器,神灭论这种有着完整理论体系的无神论著作,就是不错的选择。佛教起自天竺,在汉时传入中原,于南北朝时期得到快速发展,原因有几个,其一就是中原的原生宗教道教介入政治,为他人所用,引发数次大规模民变,导致统治者极力打压。其次,天下大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不能独善其身,所以无论贵贱,心中都惊恐不安,极度需要精神上的归宿,外来的佛教正好符合要求。佛教大兴,一是顺应时势,二是佛教的宗教理论有很强的自洽性,也就是能够自圆其说,所以那些弘法的僧人才能快速发展信徒。要从“文”这方面来对付佛教,只有类似范缜的神灭论等无神论著作,才能直击佛教的理论要害。宇文温以前是不知道范缜这位奇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位的事迹,不禁为其辩才佩服不已。南朝萧齐永明年间,范缜就以讥讽佛教而出名,当时虔诚信佛的宗室、竟陵王萧子良,召集一群佛门信徒与范缜展开了一场论战。萧子良问范缜:“你不信因果报应,那么世间为何会有富贵贫贱之分”范缜答道:“人生如同树上盛开的鲜花,虽然每朵花都是同时开放,然后随风飘落,但有的花瓣落在干净的厅堂里,留在筵席上;有的花瓣则飘到院子一隅,掉进厕所中。”“殿下就犹如留在筵席上的花瓣,下官就是落于厕所中的花瓣,贵贱虽然不同,但哪有什么因果报应呢”萧子良对此不以为然,但驳不倒范缜这番有理有据的答辩,以至于词穷。又有佛门信徒太原名士王琰,以儒家孝道为武器,向范缜发难:“范先生,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祖先的神灵在什么地方,真是不孝啊”范缜则反问:“王先生,你既然知道你祖先的神灵在什么地方,怎么不自杀去追随祖先的神灵呢这真是不孝啊”这一反问,倒使王琰哑口无言。两件事,可见范缜的辩术高超,那么他自己所著神灭论,当然就不会有什么理论破绽。所以,宇文温要确保本书长期出现在各州学图书馆,让更多的读者看到,引发对方的思考,就必然会引起一次又一次的论战。当怀疑的种子在读书人心中种下之后,迟早有一天会发芽、长大,时机一成熟,全民佞佛的情景就不会再出现。这就是宇文温的想法,他不信佛,不代表仇佛,只是不想全国佞佛导致国力衰败。佛教有存在的必要,可以让百姓获得心灵的寄托,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佛寺敢占据大量田产却不缴税、放高利贷、广收信徒导致朝廷税收流失,宇文温不介意来个明德灭佛。他合上书,看看四周认真看书的读者,闭上眼睛,思绪万千。佞佛不好,会对国家造成威胁,然而,佛家的因果报应说,却是统治阶级需要的。大力宣扬佛教的因果报应说,让百姓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苦,不是朝廷的错,是自己前世作孽,所以今世就得受罪,那么自己一家那么惨,都是前世注定的,反抗无用。大家修的是来世,今世苦一些不要紧,自己受的罪,佛祖都看在眼里,今世做牛做马,来世就能做人上人,所以,大家不要反抗,认命吧。如果看见权贵为所欲为、欺男霸女,大家不要愤怒,因为这些人会得报应的,来世必然做牛做马,所以什么报仇、揭竿而起,都是不对的。这种忽悠百姓的理论,正是统治者需要的工具,只要百姓都信这一套,个个想着今世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然后换得来世有个好出身,那么还有谁会跟着别人造反呢让天下百姓都变成逆来顺受的顺民,不正是历朝历代统治者的梦想么正是因为统治者有这种需要,所以佛教才会有极大的发展空间,宇文温作为皇帝,按道理也该让百姓相信因果报应,以便老老实实做顺民。但对于他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口号,并没有错。两种截然相反的观念,出现在一个脑子里,产生的冲突足以让人精分,不过这对于宇文温来说,不是问题。蒸汽机、火轮船、有线电报、火车都出现了,中原的国力会爆发性增长,今后数十年、上百年,是大规模向外扩张的绝佳时机。国家宛若朝阳,生机勃勃,对于百姓而言,今世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越来越多,这种时候你跟我说修来世脑子是浆糊么朝廷可以带着百姓过上好日子,把蛋糕做大,尽可能让大部分人都能分享利益,所以,没必要用因果报应来愚民。不过,用这一套来忽悠外国人,倒是不错的。想到这里,宇文温睁开眼睛,心中有了构思。草原上的牧民,生活那么苦,为了一贯钱一块的茶砖,就得给中原奸商白白养三、四年的牛羊,还沾上了高利贷,子子孙孙都还不完。打仗,打不过,可日子过得艰苦,真是让人绝望。不要紧,大家信佛就行了。因果报应嘛,中原奸商今世作恶,来世必然做牛做马,会很惨的。大家今世辛苦些不要紧的,虔诚礼佛天天念经,来世就能做人上人了哟第五百三十二章 楔子下午,雪花纷飞,宇文温在温暖的书房里看资料,看着看着入了神,德妃萧九娘在一旁帮忙整理书籍,见他只顾看资料,连放在案边的茶都凉了都没喝一口,赶紧换了一杯。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萧九娘无意间瞥见其中内容,为之一愣。宇文温现在看的资料,内容不涉及什么机要,所以此刻承担秘书职责的萧九娘是可以看的,她看看宇文温,见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手中书,于是将案上那本书拿起来。书其实是一手抄本,或者说手稿,封面写着两列字:卷八列传第二昭明太子哀太子愍怀太子正文,第一页:昭明太子统,字德施,高祖长子也,母曰丁贵嫔。初,高祖未有男,义师起,太子以齐中兴元年九月生于襄阳。天监元年十一月,立为皇太子。太子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太子美姿貌,善举止。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太子明于庶事,纤毫必晓,每所奏有谬误及巧妄,皆即就辩析,示其可否,徐令改正,未尝弹纠一人。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天下皆称仁。太子孝谨天至,每入朝,未五鼓便守城门开。东宫虽燕居内殿,一坐一起,恒向西南面台。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三年三月,寝疾。恐贻高祖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启。及稍笃,左右欲启闻,犹不许,曰“云何令至尊知我如此恶“,因便呜咽。四月乙巳薨,时年三十一。高祖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谥曰昭明。这份手稿,所写内容之中,介绍了梁国昭明太子萧统的一生,而这位昭明太子,是萧九娘的曾祖父。梁国的国祚,历经侯景之乱、宗室内讧、江陵陷落,已经穷途末路,陈霸先在建康受禅称帝后,虽然还有个梁国西梁以江陵为都,但这个梁国不过是傀儡。傀儡般的梁国,最后还是消失了,亡国公主萧九娘,却没有太多伤感。她生于二月,被视为不吉,所以自幼长在宫外,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对她而言很陌生。只是如今见着曾祖父的生平已被编入史书,不由有些唏嘘。齐国灭亡,梁国灭亡,陈国灭亡,南北对峙结束,天下归一。国亡史作,统一天下的王朝都要编写灭亡王朝的历史,其实也是宣布对前朝“盖棺论定”,所以朝廷要修史了。自明德初年起,历经十余载、许多学者的努力,北齐书、梁书、陈书已有初稿,经吏员誊抄,上呈御览,待得有司校核无误,便可正式成书,刊行天下。之后,还会有北史、南史问世,向世人表明,南北对峙的旧时代已经尘埃落定,天下一统的新时代开始了。萧九娘摩挲着这本手稿,只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陪伴宇文温三十多年。一切,似乎发生在昨日。“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说话声传来,萧九娘见宇文温看着自己,笑道:“没事,看着史书,感慨时光飞逝。”“可不是么,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文温说完放下书,让萧九娘坐在身边,端起茶杯,品了几口,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只说这点,朝廷就必须修史。”“诗经大雅荡有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我看着手稿,看着看着就无法自拔“宇文温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他看梁书手稿看得入神,不是要做学问,而是要用这个王朝的兴衰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梁武帝萧衍,是梁国的开国皇帝,他算是萧氏齐国的远支宗室,年轻时,是齐国的一员大将,两次参与抵御北魏大军的南侵,立下不少战功。然而齐国政局不稳,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于是萧衍等到了机会。一如这个时期权臣上位的套路一般,萧衍一步步向目标接近,最后代齐建梁。当了皇帝的萧衍,励精图治、政绩斐然,汲取齐国灭亡的教训,重用、亲近宗室,梁国国力快速增长,而这个时候,北方强敌魏国却开始走下坡路,国内矛盾日益激化,南北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在明显缩短。到了魏国爆发六镇之乱时,北方一片混乱,而这时的梁国,看起来如日中天,克复中原的大好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然而梁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萧衍活得太久,太宠宗室了。人老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即便还在,也没有精力去实现,萧衍沉迷佛教,以至于梁国上下佞佛,有钱粮不去整顿军备、改善民生,而是用来修佛寺、铸造佛像,捐香火钱。大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占据大量田地,还发展无数信徒、雇佣佃农耕种寺田,而这一些田地、佃农,是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文田租、服一天劳役的。国家的税收大幅流失,萧衍却沉迷于佛教大兴的盛世幻想之中,他优待宗室,甚至多次任用宗室为北伐主帅,然而这些宗室全是废物,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却都得到皇帝的宽容。就在萧衍沉浸在国富民强、北虏内战迟早要完的喜悦之中时,一个瘸腿的东魏叛将,带着八百残兵仓皇南下,遣使送上降表,乞求大梁皇帝庇护。这叛将姓侯名景,据说他的降表抵达建康台城的前一天晚上,萧衍梦到自己收复中原、统一天下,次日得了这降表,不由得激动万分,只当自己的梦要成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虔诚礼佛的萧衍,并未得到佛祖的庇佑,而他善待的宗室们,出卖了他。大家都希望“老头子”赶快死,自己好上位,不仅宗室相互猜忌,就连萧衍的子孙也相互攻伐,他被叛军围在台城,援军要么作壁上观,要么迟迟未到。变成阶下囚的萧衍,临终时自嘲: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宇文温反复说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重,萧九娘甚至感受到了些许杀气,不由得心中不安。宇文温合上手稿,却没将书放到案上,反倒用食指顶着,开始转书。一边转书一边“嘿嘿”冷笑。萧九娘见着这位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觉得不安。“我,听说。”宇文温忽然开口,语气不善:“有人说,武帝当年灭佛,激怒了佛祖,所以英年早逝,死后下地狱。”萧九娘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后背凉飕飕的。宇文温宛若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武帝因为灭佛所以不得好死,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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