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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分节阅读 97(1 / 1)

d的瞬间,扬雄却忽然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满脸神秘地提醒,“陛下听闻子威兄去世的噩耗,据说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子威兄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都因祸得福,被陛下从地方上一路调回了长安,各自委以重任。所以我今天说你可以替刘秀引路,并非是拿假话安慰他。从陛下对待子威兄那两个儿子的态度上看,也许就会开一面,不再计较刘秀在他面前自称大汉高祖子孙的冒失”“老夫当然会做文叔的引路人,只待他卒业之后,便征召他到帐下做事。但是不会大张旗鼓,让陛下注意到”孔永笑了笑,自信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扬某相信有你在一旁看着,刘秀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扬雄顿时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被烤得发干的眼睛,迈步下车。宽大的衣摆,被寒风吹的飘飘荡荡,仿佛抬腿行走于云端。“好你个扬子云,整天装神弄鬼,如今看起来倒真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你”孔永见到此景,忍不住在其背后打趣。然而话说到一半儿,却忽然卡在了喉咙处,双眉再度皱紧,目光锐利如刀,“子云兄,请留步。你,你不会是又看到什么了吧”“没有,没有”扬雄不愿回头,背对着孔永,苦笑连连,“你都说我是装神弄鬼了,怎么又怀疑起我来没有,老夫只是觉得,子威兄这些至交里头,也就是你,才能对他的门生看顾一二。扬某虽然也想,但自己却是个清流官,本事有限,也离不开长安”“你本事有限,才怪”孔永越琢磨,感觉越不对劲儿,联想到扬雄今天在刘秀面前的种种怪异举止,忽然间若有所悟。干脆也纵身从马车上跳下,三步两步追上去,伸手拉住了扬雄一只胳膊,“子云,别忙着回家。咱们好久没一起坐坐了,年关之后,孔某又得带着兵马去四下平定叛乱,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干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去我家小酌几杯”“改日吧,扬某今日真的筋疲力竭”扬雄不愿答允,笑着婉言相拒。然而,他毕竟只是个文官,不像孔永这般六艺皆精。连续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对方的掌控,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补充,“也罢,扬某就知道瞒不过你。文叔昏睡期间,扬某担心他出事,就问了他的生辰八字,又取了他几滴精血,替他卜了一卦。没想到,没想到卦辞怪异得很,居然与他的安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卜卦你果然又装神弄鬼“宁始将军孔永对占卜之事,向来不怎么感冒,听扬雄说的神秘,忍不住立刻开口奚落。然而,卦辞涉及自家师侄,他终究无法做到不闻不问。扭过头,迅速朝四下看了看,又低声刨根究底,”卦辞上究竟说了什么,你居然像吓到了一般。那些东西,向来都是信则灵,不信自然无扰““是啊,我觉得也不可信”扬雄笑着点头,故意装出一副轻松姿态,“卦辞是,虎兕出柙”“啊”孔永脸上的好奇,瞬间变成了惊诧。眉头紧皱,拳头也在身侧不知不觉地握紧,“这算什么卦辞,跟他根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啊,没有你也知道,我在占卜方面,只是初窥门径而已”扬雄悄悄松了口气,顺着对方的意思点头,“时灵时不灵,许老怪在世之时,可是没少笑话我”“师弟就是那种性子,跟你越熟,说话时越肆无忌惮”再一次听到许子威的绰号,孔永心中忍不住涌起了一缕哀伤。叹了口气,幽幽地解释。“我当然不会怪他”扬雄对于许子威的亡故,也是好生惋惜。紧跟着也叹了口气,缓缓挪动脚步,“我要怪他,就不会叫他许老怪了。论年纪,他其实比我还小一些。不过死后能让皇上为他罢朝一日,也算没白做了一回上大夫我将来若是能得到他一样的结果,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你又胡说”孔永被扬雄说得心里憋得难受,立刻大声数落,“你扬子云这张嘴,最近就没吐过一句好词。别走,你不想去我府上,我去你府上也一样。好久没一起小酌了,今日干脆喝个烂醉”“你,也罢,我家厨师手艺还过得去”扬雄无法硬赶客人走,只能苦笑着答应。然后命令管家带领仆人打开正门,恭迎孔永入内。说是要喝得烂醉,二人却都没多少酒兴。喝着,喝着,就将话头又转到许子威的身后事上。这件事不仅影响到了刘秀,对于许子威的义女三娘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许家那两兄弟,可是一直不相信涅槃重生之说,认定了许子威拿马三娘做女儿,是人老糊涂。只是不敢忤逆父亲,平时又在地方上做官,没有当面给三娘难堪罢了。如今许子威突然撒手西去,皇上又摆明了要重用许家的子弟,三娘这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儿,恐怕就要被许家兄弟视作眼中钉了。如果许家兄弟聪明,知道再忍两年,等三娘出了嫁,自然能彼此相安。可那许家兄弟,据说都与“聪明”两个字无关,万一他们自己作死,惹得三娘怒火中烧,结果,呵呵,绝对足够让孔永这个做师伯的忙活得焦头烂额“你这厮,当初就不该给三娘和子威起那道卦”想到许家兄弟被马三娘打得鼻青脸肿模样,孔永就觉得头大如斗。“如果我不起那卦,许老怪能活到今年”扬雄喝得有些酒意上头,斜着眼睛看了看孔永,冷笑着追问。“那,那倒是。师弟这三年寿命,的确是你给他硬续上的”孔永还记得许子威当初是什么模样,想了想,带着几分歉意点头。然而,抱歉归抱歉,他却对涅槃重生一说,深表怀疑。想了想,又低声问道:“子云兄,你且跟我说句实话,你当初,真的是算出了三娘跟子威之间的关系,还是仅仅为了安抚子威,让他好多活这三年”“你自己都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撇了撇嘴,懒得跟对方浪费唇舌。“那你能不能给我也算算,我明年运道如何”孔永酒入愁肠,其实也有些高了,晃了晃满头花发,试探着问道。“这有何难”扬雄被他勾得兴起,立刻欣然答应。随即,便命仆人取来了龟甲,让孔永拿酒水在上面随便写了个字,凑到炭盆前,慢慢烘烤。酒水在龟甲上迅速蒸发,数道深浅不一的裂纹,缓缓出现。忽然,其中几道裂纹迅速连成文字,然后一闪而逝。“遁盛极必衰,激流勇退将军心生去意,想要告老还乡么那恐怕不容易,陛下向来不希望贤才遗落于民间”扬雄迅速看了一眼孔永,大声问道。“啊”孔永在许子威去世后,时常感到形神俱疲,心里经常想辞了官职,回家养老。孰料,竟然真的被扬雄給算了出来,顿时惊得两眼发直。“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孔将军还是算了吧遁字之后,是个离字,你最近两年还会高升一大截,主动请辞,未免可惜“扬雄却根本不看他的表情,目光盯着龟甲,继续缓缓补充。”这”孔永又是一愣,刹那间,对扬雄佩服得五体投地。升迁之事,皇帝前几天的确曾经亲口对他许诺过。只是他当时伤心师弟的死,没有心情接这个茬罢了。可只要他明年不主动请辞,就凭着以往带兵东征西讨的功劳,官职和爵位再升一两级,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信则有,不信则无”扬雄心里,还惦记着孔永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又横了他一眼,笑着奚落。“再算,再算”孔永此刻,却顾不上反击。拉着扬雄的衣袖,大声催促,“你不说文叔的卦象,是虎兕出柙么再给他算算,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他本人又不在场”扬雄撇了撇嘴,大声提醒。然而,毕竟酒喝得有点儿多了,意志力大大减弱。很快就捱不住孔永的央求,命仆人重新取来了龟甲。然后,又把刘秀以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一篇,从绢书上随意剪下几个字,贴在龟甲内部,靠近炭火。绢布受不了热,很快焦糊,起火,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龟甲表面,随即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似猛兽,似飞禽,若隐若现。扬雄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却带着浓郁的迟疑,“风雷风雷交汇,万物生长。云水云生水泽,群神归位。大吉,这是大吉啊,卦象比上次还要好上数倍。怎么还有还没完了龙虎怎么可能,蛟和蟒还差不多,蛟归大海,蟒肋生云风雷相助水火相济改天换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错了,肯定错了。我再算,再算一次啊“话刚说道一半儿,龟甲上忽然闪起了一团蓝光,紧跟着,四分五裂。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不可语第十一章怪力乱神不可语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又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注1知发四声,为智扬雄和孔永二人都是儒门名宿,按理说,对算卦占卜之事,应该都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上,二人心里却对此都极为迷信。不光是他们,整个大新朝,从三公九卿到普通市井百姓,对各种符命图谶之说,也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原因很简单,王莽当初为了自己能顺利从汉儒子手中夺取皇位,曾经授意麾下心腹大肆制造各种改朝换代的预兆。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王莽的新朝取代刘汉之后,各种谶纬之学当然大行其道。注3只是,今日龟甲灼卜所得出的内容,也过于骇人龙归大海,改天换地,那刘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怎么配得起如此鸿运万一今天所卜得的内容传播开来,大新皇帝即便再“仁厚”,也必将会将刘秀碎尸万段。而所有见证卜辞诞生的人,恐怕也同样在劫难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纵使位居公侯,也是一样短短几个刹那过后,扬雄和孔永两个,便默契地举起酒盏,哈哈大笑,“儿戏,儿戏,龟灼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子云,你果然是个门外汉““子威兄生前就说过,我的龟灼时灵时不灵,今天,肯定是不灵了算了,喝酒”“干”“干”与公,他们两个是许子威的至交,实在做不出来为了真假莫辩的卜辞,就坑害许子威的关门弟子之举。与私,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然也不能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去赌王莽会对自己开一面。因此,今天占卜所得出来的结论,就只能是谬误,并且只能烂在各自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告诉第三个人。当晚,二人都喝了个大醉。第二天早晨起来,对昨日种种,都闭口不提。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越想要忘掉,越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头。为了刘秀和各自家人的安全,扬雄和孔永默契地不再提卜辞的内容。但是,每次看到与刘秀有关的人和事情,他们两人就都犹如芒刺在背。偏偏许子威在长安城内,又没有更多的朋友。是以扬雄和孔永两人,即便再难受,都得硬着头皮,替老朋友张罗身后之事。许子威已经躲进太学,不问参与政事多年。因此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府中几万斤竹简打理起来耗费功夫,变卖出去也换不回多少铜钱,因此,按照其临终遗愿赠送給关门弟子刘秀,也不会产生什么争议。但是,许子威生前所居院落,却处于长安城内上等地段,规模并不算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奉命回长安任职,一个女儿还未出嫁,无论将房契交到其中谁的手上,另外两个恐怕都会心生怨望。令扬雄和孔永两个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许家两位公子相继返回长安之后没几天,他们最头疼的事情,就有了解决方案。许子威的小女儿三娘主动派阿福,将他们两个请到了府上,当着两位兄长的面儿,轻轻地拿出了一份房契,一卷绢布账册,大声表态,“我本姓马,当年是可怜义父思女成疾,才顺水推舟冒认下了许家小凤的身份。此事的整个过程,都是扬伯父亲手推动。既然义父已经仙去,三娘再继续冒认许家小凤,就失德了。这份房契,还有账本上所结余的钱财,还请两位伯父代为分配給许家两位义兄”“这,这怎么行,三娘,子威兄三年来,多亏了你的照顾”扬雄闻听,顿时脸色大变。先狠狠瞪了许子威的两个儿子一眼,然后急声补充。“是啊,三娘,义女也罢,亲生也罢,若没有你,师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一病不起”孔永不用猜,也知道马三娘的举动必有原因,立刻紧跟在扬雄之后表明态度。大新朝皇帝再爱屋及乌,也不会授予许家两个公子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下,有他们两个撑腰,马三娘还真不用太放在眼里。二人的态度相当明确,然而,马三娘却丝毫不为所动。又蹲身給二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三娘受义父呵护之恩,此生此世没齿难忘。但义女就是义女,无论如何都不该弄假成真。义父年俸两千石,每岁都有不少结余。再加上生病以来皇帝的赏赐,朋友探望所赠,凑在一起足够另外买座上好的院落。这些财帛,此刻都存在后院小楼中,从义父过世之日起就贴了封条,没人能动分文。两位义兄返回长安,刚好一人一份。至于我,师弟刘文叔年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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