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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分节阅读 98(1 / 1)

d了皇上一笔厚赐,托同学在城南买了个小小的院子,如今正缺人照看,我刚好住过去帮他收拾一二”“这,这”扬雄和孔永二人闻听,顿时就知道三娘恐怕早就心意已决。愣愣半晌,相继叹息着说道:“这,未免太委屈了你”“是啊,三娘,你对师弟,比亲生女儿也不逊多让。他尸骨未寒,你就被扫地出门,老夫,这让老夫将来如何去见他”“扬伯父,师伯,两位误会了。三娘并非被扫地出门,而是不愿意占义父的便宜太多,怕折损了自家福泽而已”马三娘轻轻摇头,说话时的语气柔和,目光却无比的坚定。“三娘是个女流,平素不需要与同僚交往,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大院子里,肯定感觉糝得慌。不如去我师弟那边,反倒还能热闹些”扬雄和孔永无奈,只好叹息着点头答允。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许子威的两个儿子,厉声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三娘无论是不是子威兄的亲生女儿,待他都胜过亲生。房子和家财你们哥俩尽管分,但三娘今后五年的衣食所需,还有将来的嫁妆,都必须从子威兄留下的财帛里出”“你们两个做哥哥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我们两个刚刚返回长安,什么都不知道,全凭扬伯父和师伯做主”许家两个公子早就开心得快笑出声来,怎么可能还有任何异议。双双躬身下去,大声表态。“唉“扬雄和孔永二人,彻底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拿起房契与账簿,翻都懒得翻,就丢在了许家兄弟怀中。然后又双双将目光转向马三娘,各自说道:“三娘,无论你姓许,还是姓马,杨某都愿意继续做你的世伯。今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我府上。只要扬某没有丢官罢职,就一定能护得你的安全”“是极,扬兄所言是极三娘,你是师弟的义女,便是孔某的师侄女。今后跟人冲突,尽管报师伯的名号。谅这长安城中,没有哪个狗官敢于为难于你”“多谢世伯,多谢师伯”马三娘再度敛衽拜谢,然后将许家后院小楼的钥匙,也一并拿出来摆在了桌案上。最后,又各自給许家两个“义兄”施礼道别,拎起个巴掌大的小包裹,转身离去。“师,师妹,不妨吃了哺食再走”许家两位公子,到了此时也忽然良心发现,双双追了半步,红着脸挽留。“多谢师兄赐饭,但师弟重伤未愈,此刻正需要人照顾,三娘不敢在外边耽搁太久”已经推开房门的马三娘转过身,柔声婉拒。“那,那就不,不耽搁师妹了”许家两位公子目光迅速在马三娘的包裹上扫了几眼,讪讪说道。包裹又小又轻,充其量不过是几件换洗衣服而已。值不了什么钱,也不方便当着两位世伯的面,让马三娘打开了检视。所以也就算了,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三姑姑,你去哪”一个童稚的声音,忽然在后堂响起。紧跟着,一个八岁大小的女孩子,哭泣着追里出来,“三姑姑,你不要走。我害怕,院子太大了,没人陪我玩,我害怕”却是许家长子的小女儿燕姿,对马三娘心生依恋,不愿意放她一个人离开。“三姑长大啦,得有自己的去处啦,不能赖在家里头”马三娘眼睛,忽然泛起了几点泪光。蹲下身,用力抱了抱小女孩,柔声安慰,“你好好在家,三姑改天买了糖瓜来看你乖”“三姑姑,我不要糖瓜,我只要你”许家小囡哪里肯依,拉着马三娘的衣服角,死死不肯放开。马三娘无奈,只好从头上取下一根铜簪子,轻轻插在小囡发髻当中,“这个给你,当作抵押。三姑如果不回来,簪子就归你啦。乖”“三姑,三姑”小囡得了抵押物,终于相信马三娘还会回来,流着泪松开了手指。马三娘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起身快步走出门外。行经处,麻衣飘飘,雪白的寒梅从半空中簌簌而落,宛若雪乱。注1:敬畏鬼神但要远离它,堪称智慧。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王莽未来彰显自己窃取皇位的正义性,曾经派哀章等人大肆制造各种符命。一步步从摄皇帝,假皇帝,变为皇帝。注3:谶纬之学,谶书和纬书,都是方士和巫师投靠儒家之后,依托儒家而衍生出来的“官方神学”。经董仲舒的倡导而兴,在王莽篡汉前后大肆风靡,刘秀自立之后,为了夺取政权,也因势利导,借助了其中许多力量。第十二章 天地良心安可欺第十二章天地良心安可欺此时已经到了腊月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蒸糕饼的味道。沿街院落里不断传出来的爆竹声,更是給长安城内平添了几分祥和与喜庆。然而,祥和与喜庆,都是别人的,马三娘又成了马三娘,除了手上包裹里几件换洗衣物之外,什么都没有注1,爆竹,烧竹竿发出声音,以求吉庆三年前,她刚刚被许子威收入膝下之时,心中还颇为许多不情不愿。然而,随后这三年多时间里,许子威的确把她视作了掌上明珠。非但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呵护,并且教她,识字,还传授给了她许多做人和做事的道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恰恰弥补了她幼年时父母双亡的缺憾。所以,在马三娘心里,早就将许子威当成了自己亲生父亲,只是碍于自卑或者自尊,不肯在嘴上改口而已。如今,她再也不用改口了。许子威不会再逼他,许家兄弟巴不得尽快跟她一刀两断。独自走在空荡荡的长安街头,三年来,第一次没有仆人在身后跟随,第一次荷包空空,她忽然发觉自己很不适应。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办是去绿林山投奔哥哥,还是继续留在长安举头四顾,能看到的只有落光了叶子的柳树和屋檐下的冰凌。“呼”一阵狂风卷着雪沫子吹过,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刘秀托苏著买的小窝还不能住人,时值年底,也来不及购买米粮和柴薪。许府的大门已经对她永远紧闭,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头。至于世伯扬雄和师伯孔永,既然自己已经不再是许家三娘子,他们的客气话又岂能当真寒冬腊月的长安街头,爆竹声里,炊烟之后,无处可去的马三娘拖着疲惫的脚步缓缓而行,孤单的身影,被日光拉得老长,老长。“三姐,三姐,你这是要去哪”一声熟悉的呼喊,忽然从街道旁的药铺里传了出来,刹那间,就让空气中有了几分暖意。“是去太学么,等我一等,刚好咱们一路”“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太多,被朝廷給抓了。伯父这几天也被有司叫去问话,折腾得筋疲力尽。家里头鸡飞狗跳,没人顾得上我。所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阴丽华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低声解释,“我从家里拿了一根何首乌,顺路去药店买了些白蜜,混在药里吃了,据说可以大补。郎中说,三哥失血过多,急需用这些东西回复元气““郎中,郎中说刘三儿,说过文叔几时能好起来么”听对方提到了刘秀的病情,马三娘顿时就将所有心事忘在了脑后,轻蹙眉头,低声询问。“郎中说,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行。”阴丽华想了想,低声回应,“并且不能乱动,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否则,一旦留下病根儿,这辈子都很难去除”“该死”马三娘听得心焦,忍不住低声喝骂,“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刘三儿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应该不会的,三哥人那么好,一定福泽深厚”阴丽华的小脸儿上,瞬间又写满了担忧,仿佛受伤难愈的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三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跟他们拼命,我,我听说,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着令执金吾严盛,将弩弓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皇上说过的话多着呢,什么时候跟他自己的族人认真过”马三娘撇撇嘴,对阴丽华的幼稚想法不屑一顾,“王麟跟他的关系再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王字。而刘三儿,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我听说,为了这件案子,京兆大尹都换了人。”阴丽华身在官宦之家,消息远比马三娘灵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反驳。“京兆大尹换人了换了谁”闻听此言,马三娘的精神顿时就为之一振。原京兆大尹王硖是王麟的堂叔,办自家哥哥和侄儿的案子,肯定不会太上心。而换一个新的京兆大尹上来,即便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恐怕也得多少做得认真一些。“是茂德侯甄寻他父亲是广新公甄丰”难得能跟马三娘正正经经说一次话,阴丽华想都不想,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个痛快,“这件事,追查归执金吾负责,审理归京兆尹,皇上还命令国师刘歆秀在一旁监督,平阳侯府想打点,同时将三方都打点通畅,也没那么容易”“是缺德侯”马三娘的面孔,却迅速被笼罩寒霜笼罩。右手轻轻按住腰间刀柄,低声沉吟,“怎么会是他那人做过的坏事,只会比平阳侯多,绝不会比平阳侯少。让一头老狼来查办豺狗,怎么可能秉公处理你们那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茂德侯很坏么还是他招惹过三姐你”阴丽华听得满头雾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长安城中,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好人”马三娘心中,刹那涌起当年自己和哥哥被官兵追得走投无路的过往,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朝廷上下,从根子都烂掉了。换谁恐怕都一样”“可,可,可孔将军,扬祭酒他们”阴丽华不敢相信她的结论,扬着单纯的面孔,小声抗议,“孔将军和扬祭酒都是好人。招揽邓禹到帐下大司徒也是好人。还有,还有三哥,朱佑,严光他们,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他们几个都是好,三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对啊,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马三娘忽然咧了下嘴巴,惨笑着摇头。突然而现的凄凉表情,将阴丽华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本能地憋回了肚子里。马三娘却难忍心中酸涩,又摇摇头,叹息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刘三儿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一个贪官的死活,关我马三娘什么事情”刘三将来是要做官的,而她今天又从许三娘变成了马三娘。做了官儿的刘三儿,就要替皇上四处剿平叛逆,擒杀盗匪。而她马三娘,就是躲在皇上眼皮底下的最大“盗匪”三年来的养尊处优,她几乎都将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也忘记了与刘秀两人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而今天,那条鸿沟却又突然现身,比原来更宽,更长“三姐,三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阴丽华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抬起手,轻轻握住马三娘的手腕,“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关你的事”马三娘忽然又变成了一只刺猬,猛地一抖手腕,将阴丽华的手抖到旁边,“停车,我还有事,我得”话才说了一半儿,马车“吱呀”一声,被车夫拉住。紧跟着,一个公鸭求偶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车厢内两位少女的耳朵,“小妹,小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阿爷不是说了么,最近外边乱,你不准随便出门。财叔,赶紧把马车赶回去,带小姐回家。年关难过,万一马车被城里的流民盯上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的穷骨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注1爆竹,古代烧竹子发出爆裂声,以图吉庆。所以名之为爆竹。“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太多,被朝廷給抓了。伯父这几天也被有司叫去问话,折腾得筋疲力尽。家里头鸡飞狗跳,没人顾得上我。所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阴丽华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低声解释,“我从家里拿了一根何首乌,顺路去药店买了些白蜜,混在药里吃了,据说可以大补。郎中说,三哥失血过多,急需用这些东西回复元气““郎中,郎中说刘三儿,说过文叔几时能好起来么”听对方提到了刘秀的病情,马三娘顿时就将所有心事忘在了脑后,轻蹙眉头,低声询问。“郎中说,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行。”阴丽华想了想,低声回应,“并且不能乱动,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否则,一旦留下病根儿,这辈子都很难去除”“该死”马三娘听得心焦,忍不住低声喝骂,“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刘三儿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应该不会的,三哥人那么好,一定福泽深厚”阴丽华的小脸儿上,瞬间又写满了担忧,仿佛受伤难愈的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三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跟他们拼命,我,我听说,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着令执金吾严盛,将弩弓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皇上说过的话多着呢,什么时候跟他自己的族人认真过”马三娘撇撇嘴,对阴丽华的幼稚想法不屑一顾,“王麟跟他的关系再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王字。而刘三儿,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我听说,为了这件案子,京兆大尹都换了人。”阴丽华身在官宦之家,消息远比马三娘灵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反驳。“京兆大尹换人了换了谁”闻听此言,马三娘的精神顿时就为之一振。原京兆大尹王硖是王麟的堂叔,办自家哥哥和侄儿的案子,肯定不会太上心。而换一个新的京兆大尹上来,即便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恐怕也得多少做得认真一些。“是茂德侯甄寻他父亲是广新公甄丰”难得能跟马三娘正正经经说一次话,阴丽华想都不想,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个痛快,“这件事,追查归执金吾负责,审理归京兆尹,皇上还命令国师刘歆秀在一旁监督,平阳侯府想打点,同时将三方都打点通畅,也没那么容易”“是缺德侯”马三娘的面孔,却迅速被笼罩寒霜笼罩。右手轻轻按住腰间刀柄,低声沉吟,“怎么会是他那人做过的坏事,只会比平阳侯多,绝不会比平阳侯少。让一头老狼来查办豺狗,怎么可能秉公处理你们那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茂德侯很坏么还是他招惹过三姐你”阴丽华听得满头雾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长安城中,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好人”马三娘心中,刹那涌起当年自己和哥哥被官兵追得走投无路的过往,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朝廷上下,从根子都烂掉了。换谁恐怕都一样”“可,可,可孔将军,扬祭酒他们”阴丽华不敢相信她的结论,扬着单纯的面孔,小声抗议,“孔将军和扬祭酒都是好人。招揽邓禹到帐下大司徒也是好人。还有,还有三哥,朱佑,严光他们,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他们几个都是好,三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对啊,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马三娘忽然咧了下嘴巴,惨笑着摇头。突然而现的凄凉表情,将阴丽华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本能地憋回了肚子里。马三娘却难忍心中酸涩,又摇摇头,叹息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刘三儿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一个贪官的死活,关我马三娘什么事情”刘三将来是要做官的,而她今天又从许三娘变成了马三娘。做了官儿的刘三儿,就要替皇上四处剿平叛逆,擒杀盗匪。而她马三娘,就是躲在皇上眼皮底下的最大“盗匪”三年来的养尊处优,她几乎都将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也忘记了与刘秀两人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而今天,那条鸿沟却又突然现身,比原来更宽,更长“三姐,三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阴丽华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抬起手,轻轻握住马三娘的手腕,“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关你的事”马三娘忽然又变成了一只刺猬,猛地一抖手腕,将阴丽华的手抖到旁边,“停车,我还有事,我得”话才说了一半儿,马车“吱呀”一声,被车夫拉住。紧跟着,一个公鸭求偶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车厢内两位少女的耳朵,“小妹,小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阿爷不是说了么,最近外边乱,你不准随便出门。财叔,赶紧把马车赶回去,带小姐回家。年关难过,万一马车被城里的流民盯上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的穷骨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注1爆竹,古代烧竹子发出爆裂声,以图吉庆。所以名之为爆竹。“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太多,被朝廷給抓了。伯父这几天也被有司叫去问话,折腾得筋疲力尽。家里头鸡飞狗跳,没人顾得上我。所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阴丽华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低声解释,“我从家里拿了一根何首乌,顺路去药店买了些白蜜,混在药里吃了,据说可以大补。郎中说,三哥失血过多,急需用这些东西回复元气““郎中,郎中说刘三儿,说过文叔几时能好起来么”听对方提到了刘秀的病情,马三娘顿时就将所有心事忘在了脑后,轻蹙眉头,低声询问。“郎中说,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行。”阴丽华想了想,低声回应,“并且不能乱动,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否则,一旦留下病根儿,这辈子都很难去除”“该死”马三娘听得心焦,忍不住低声喝骂,“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刘三儿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应该不会的,三哥人那么好,一定福泽深厚”阴丽华的小脸儿上,瞬间又写满了担忧,仿佛受伤难愈的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三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跟他们拼命,我,我听说,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着令执金吾严盛,将弩弓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皇上说过的话多着呢,什么时候跟他自己的族人认真过”马三娘撇撇嘴,对阴丽华的幼稚想法不屑一顾,“王麟跟他的关系再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王字。而刘三儿,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我听说,为了这件案子,京兆大尹都换了人。”阴丽华身在官宦之家,消息远比马三娘灵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反驳。“京兆大尹换人了换了谁”闻听此言,马三娘的精神顿时就为之一振。原京兆大尹王硖是王麟的堂叔,办自家哥哥和侄儿的案子,肯定不会太上心。而换一个新的京兆大尹上来,即便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恐怕也得多少做得认真一些。“是茂德侯甄寻他父亲是广新公甄丰”难得能跟马三娘正正经经说一次话,阴丽华想都不想,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个痛快,“这件事,追查归执金吾负责,审理归京兆尹,皇上还命令国师刘歆秀在一旁监督,平阳侯府想打点,同时将三方都打点通畅,也没那么容易”“是缺德侯”马三娘的面孔,却迅速被笼罩寒霜笼罩。右手轻轻按住腰间刀柄,低声沉吟,“怎么会是他那人做过的坏事,只会比平阳侯多,绝不会比平阳侯少。让一头老狼来查办豺狗,怎么可能秉公处理你们那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茂德侯很坏么还是他招惹过三姐你”阴丽华听得满头雾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长安城中,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好人”马三娘心中,刹那涌起当年自己和哥哥被官兵追得走投无路的过往,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朝廷上下,从根子都烂掉了。换谁恐怕都一样”“可,可,可孔将军,扬祭酒他们”阴丽华不敢相信她的结论,扬着单纯的面孔,小声抗议,“孔将军和扬祭酒都是好人。招揽邓禹到帐下大司徒也是好人。还有,还有三哥,朱佑,严光他们,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他们几个都是好,三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对啊,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马三娘忽然咧了下嘴巴,惨笑着摇头。突然而现的凄凉表情,将阴丽华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本能地憋回了肚子里。马三娘却难忍心中酸涩,又摇摇头,叹息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刘三儿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一个贪官的死活,关我马三娘什么事情”刘三将来是要做官的,而她今天又从许三娘变成了马三娘。做了官儿的刘三儿,就要替皇上四处剿平叛逆,擒杀盗匪。而她马三娘,就是躲在皇上眼皮底下的最大“盗匪”三年来的养尊处优,她几乎都将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也忘记了与刘秀两人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而今天,那条鸿沟却又突然现身,比原来更宽,更长“三姐,三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阴丽华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抬起手,轻轻握住马三娘的手腕,“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关你的事”马三娘忽然又变成了一只刺猬,猛地一抖手腕,将阴丽华的手抖到旁边,“停车,我还有事,我得”话才说了一半儿,马车“吱呀”一声,被车夫拉住。紧跟着,一个公鸭求偶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车厢内两位少女的耳朵,“小妹,小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阿爷不是说了么,最近外边乱,你不准随便出门。财叔,赶紧把马车赶回去,带小姐回家。年关难过,万一马车被城里的流民盯上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的穷骨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注1爆竹,古代烧竹子发出爆裂声,以图吉庆。所以名之为爆竹。“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太多,被朝廷給抓了。伯父这几天也被有司叫去问话,折腾得筋疲力尽。家里头鸡飞狗跳,没人顾得上我。所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阴丽华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低声解释,“我从家里拿了一根何首乌,顺路去药店买了些白蜜,混在药里吃了,据说可以大补。郎中说,三哥失血过多,急需用这些东西回复元气““郎中,郎中说刘三儿,说过文叔几时能好起来么”听对方提到了刘秀的病情,马三娘顿时就将所有心事忘在了脑后,轻蹙眉头,低声询问。“郎中说,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行。”阴丽华想了想,低声回应,“并且不能乱动,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否则,一旦留下病根儿,这辈子都很难去除”“该死”马三娘听得心焦,忍不住低声喝骂,“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刘三儿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应该不会的,三哥人那么好,一定福泽深厚”阴丽华的小脸儿上,瞬间又写满了担忧,仿佛受伤难愈的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三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跟他们拼命,我,我听说,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着令执金吾严盛,将弩弓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皇上说过的话多着呢,什么时候跟他自己的族人认真过”马三娘撇撇嘴,对阴丽华的幼稚想法不屑一顾,“王麟跟他的关系再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王字。而刘三儿,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我听说,为了这件案子,京兆大尹都换了人。”阴丽华身在官宦之家,消息远比马三娘灵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反驳。“京兆大尹换人了换了谁”闻听此言,马三娘的精神顿时就为之一振。原京兆大尹王硖是王麟的堂叔,办自家哥哥和侄儿的案子,肯定不会太上心。而换一个新的京兆大尹上来,即便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恐怕也得多少做得认真一些。“是茂德侯甄寻他父亲是广新公甄丰”难得能跟马三娘正正经经说一次话,阴丽华想都不想,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个痛快,“这件事,追查归执金吾负责,审理归京兆尹,皇上还命令国师刘歆秀在一旁监督,平阳侯府想打点,同时将三方都打点通畅,也没那么容易”“是缺德侯”马三娘的面孔,却迅速被笼罩寒霜笼罩。右手轻轻按住腰间刀柄,低声沉吟,“怎么会是他那人做过的坏事,只会比平阳侯多,绝不会比平阳侯少。让一头老狼来查办豺狗,怎么可能秉公处理你们那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茂德侯很坏么还是他招惹过三姐你”阴丽华听得满头雾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长安城中,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好人”马三娘心中,刹那涌起当年自己和哥哥被官兵追得走投无路的过往,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朝廷上下,从根子都烂掉了。换谁恐怕都一样”“可,可,可孔将军,扬祭酒他们”阴丽华不敢相信她的结论,扬着单纯的面孔,小声抗议,“孔将军和扬祭酒都是好人。招揽邓禹到帐下大司徒也是好人。还有,还有三哥,朱佑,严光他们,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他们几个都是好,三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对啊,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马三娘忽然咧了下嘴巴,惨笑着摇头。突然而现的凄凉表情,将阴丽华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本能地憋回了肚子里。马三娘却难忍心中酸涩,又摇摇头,叹息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刘三儿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一个贪官的死活,关我马三娘什么事情”刘三将来是要做官的,而她今天又从许三娘变成了马三娘。做了官儿的刘三儿,就要替皇上四处剿平叛逆,擒杀盗匪。而她马三娘,就是躲在皇上眼皮底下的最大“盗匪”三年来的养尊处优,她几乎都将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也忘记了与刘秀两人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而今天,那条鸿沟却又突然现身,比原来更宽,更长“三姐,三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阴丽华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抬起手,轻轻握住马三娘的手腕,“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关你的事”马三娘忽然又变成了一只刺猬,猛地一抖手腕,将阴丽华的手抖到旁边,“停车,我还有事,我得”话才说了一半儿,马车“吱呀”一声,被车夫拉住。紧跟着,一个公鸭求偶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车厢内两位少女的耳朵,“小妹,小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阿爷不是说了么,最近外边乱,你不准随便出门。财叔,赶紧把马车赶回去,带小姐回家。年关难过,万一马车被城里的流民盯上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的穷骨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注1爆竹,古代烧竹子发出爆裂声,以图吉庆。所以名之为爆竹。“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太多,被朝廷給抓了。伯父这几天也被有司叫去问话,折腾得筋疲力尽。家里头鸡飞狗跳,没人顾得上我。所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阴丽华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低声解释,“我从家里拿了一根何首乌,顺路去药店买了些白蜜,混在药里吃了,据说可以大补。郎中说,三哥失血过多,急需用这些东西回复元气““郎中,郎中说刘三儿,说过文叔几时能好起来么”听对方提到了刘秀的病情,马三娘顿时就将所有心事忘在了脑后,轻蹙眉头,低声询问。“郎中说,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行。”阴丽华想了想,低声回应,“并且不能乱动,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否则,一旦留下病根儿,这辈子都很难去除”“该死”马三娘听得心焦,忍不住低声喝骂,“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刘三儿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应该不会的,三哥人那么好,一定福泽深厚”阴丽华的小脸儿上,瞬间又写满了担忧,仿佛受伤难愈的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三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跟他们拼命,我,我听说,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着令执金吾严盛,将弩弓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皇上说过的话多着呢,什么时候跟他自己的族人认真过”马三娘撇撇嘴,对阴丽华的幼稚想法不屑一顾,“王麟跟他的关系再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王字。而刘三儿,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我听说,为了这件案子,京兆大尹都换了人。”阴丽华身在官宦之家,消息远比马三娘灵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反驳。“京兆大尹换人了换了谁”闻听此言,马三娘的精神顿时就为之一振。原京兆大尹王硖是王麟的堂叔,办自家哥哥和侄儿的案子,肯定不会太上心。而换一个新的京兆大尹上来,即便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恐怕也得多少做得认真一些。“是茂德侯甄寻他父亲是广新公甄丰”难得能跟马三娘正正经经说一次话,阴丽华想都不想,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个痛快,“这件事,追查归执金吾负责,审理归京兆尹,皇上还命令国师刘歆秀在一旁监督,平阳侯府想打点,同时将三方都打点通畅,也没那么容易”“是缺德侯”马三娘的面孔,却迅速被笼罩寒霜笼罩。右手轻轻按住腰间刀柄,低声沉吟,“怎么会是他那人做过的坏事,只会比平阳侯多,绝不会比平阳侯少。让一头老狼来查办豺狗,怎么可能秉公处理你们那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茂德侯很坏么还是他招惹过三姐你”阴丽华听得满头雾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长安城中,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好人”马三娘心中,刹那涌起当年自己和哥哥被官兵追得走投无路的过往,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朝廷上下,从根子都烂掉了。换谁恐怕都一样”“可,可,可孔将军,扬祭酒他们”阴丽华不敢相信她的结论,扬着单纯的面孔,小声抗议,“孔将军和扬祭酒都是好人。招揽邓禹到帐下大司徒也是好人。还有,还有三哥,朱佑,严光他们,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他们几个都是好,三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对啊,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马三娘忽然咧了下嘴巴,惨笑着摇头。突然而现的凄凉表情,将阴丽华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本能地憋回了肚子里。马三娘却难忍心中酸涩,又摇摇头,叹息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刘三儿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一个贪官的死活,关我马三娘什么事情”刘三将来是要做官的,而她今天又从许三娘变成了马三娘。做了官儿的刘三儿,就要替皇上四处剿平叛逆,擒杀盗匪。而她马三娘,就是躲在皇上眼皮底下的最大“盗匪”三年来的养尊处优,她几乎都将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也忘记了与刘秀两人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而今天,那条鸿沟却又突然现身,比原来更宽,更长“三姐,三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阴丽华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抬起手,轻轻握住马三娘的手腕,“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关你的事”马三娘忽然又变成了一只刺猬,猛地一抖手腕,将阴丽华的手抖到旁边,“停车,我还有事,我得”话才说了一半儿,马车“吱呀”一声,被车夫拉住。紧跟着,一个公鸭求偶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车厢内两位少女的耳朵,“小妹,小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阿爷不是说了么,最近外边乱,你不准随便出门。财叔,赶紧把马车赶回去,带小姐回家。年关难过,万一马车被城里的流民盯上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的穷骨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注1爆竹,古代烧竹子发出爆裂声,以图吉庆。所以名之为爆竹。“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太多,被朝廷給抓了。伯父这几天也被有司叫去问话,折腾得筋疲力尽。家里头鸡飞狗跳,没人顾得上我。所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阴丽华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低声解释,“我从家里拿了一根何首乌,顺路去药店买了些白蜜,混在药里吃了,据说可以大补。郎中说,三哥失血过多,急需用这些东西回复元气““郎中,郎中说刘三儿,说过文叔几时能好起来么”听对方提到了刘秀的病情,马三娘顿时就将所有心事忘在了脑后,轻蹙眉头,低声询问。“郎中说,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行。”阴丽华想了想,低声回应,“并且不能乱动,不可情绪大起大落。否则,一旦留下病根儿,这辈子都很难去除”“该死”马三娘听得心焦,忍不住低声喝骂,“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刘三儿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应该不会的,三哥人那么好,一定福泽深厚”阴丽华的小脸儿上,瞬间又写满了担忧,仿佛受伤难愈的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三姐你也不用急着去跟他们拼命,我,我听说,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着令执金吾严盛,将弩弓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皇上说过的话多着呢,什么时候跟他自己的族人认真过”马三娘撇撇嘴,对阴丽华的幼稚想法不屑一顾,“王麟跟他的关系再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王字。而刘三儿,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我听说,为了这件案子,京兆大尹都换了人。”阴丽华身在官宦之家,消息远比马三娘灵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反驳。“京兆大尹换人了换了谁”闻听此言,马三娘的精神顿时就为之一振。原京兆大尹王硖是王麟的堂叔,办自家哥哥和侄儿的案子,肯定不会太上心。而换一个新的京兆大尹上来,即便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恐怕也得多少做得认真一些。“是茂德侯甄寻他父亲是广新公甄丰”难得能跟马三娘正正经经说一次话,阴丽华想都不想,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个痛快,“这件事,追查归执金吾负责,审理归京兆尹,皇上还命令国师刘歆秀在一旁监督,平阳侯府想打点,同时将三方都打点通畅,也没那么容易”“是缺德侯”马三娘的面孔,却迅速被笼罩寒霜笼罩。右手轻轻按住腰间刀柄,低声沉吟,“怎么会是他那人做过的坏事,只会比平阳侯多,绝不会比平阳侯少。让一头老狼来查办豺狗,怎么可能秉公处理你们那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茂德侯很坏么还是他招惹过三姐你”阴丽华听得满头雾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长安城中,从上到下,就没几个好人”马三娘心中,刹那涌起当年自己和哥哥被官兵追得走投无路的过往,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朝廷上下,从根子都烂掉了。换谁恐怕都一样”“可,可,可孔将军,扬祭酒他们”阴丽华不敢相信她的结论,扬着单纯的面孔,小声抗议,“孔将军和扬祭酒都是好人。招揽邓禹到帐下大司徒也是好人。还有,还有三哥,朱佑,严光他们,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他们几个都是好,三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对啊,他们将来也要做官的”马三娘忽然咧了下嘴巴,惨笑着摇头。突然而现的凄凉表情,将阴丽华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本能地憋回了肚子里。马三娘却难忍心中酸涩,又摇摇头,叹息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刘三儿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一个贪官的死活,关我马三娘什么事情”刘三将来是要做官的,而她今天又从许三娘变成了马三娘。做了官儿的刘三儿,就要替皇上四处剿平叛逆,擒杀盗匪。而她马三娘,就是躲在皇上眼皮底下的最大“盗匪”三年来的养尊处优,她几乎都将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也忘记了与刘秀两人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而今天,那条鸿沟却又突然现身,比原来更宽,更长“三姐,三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阴丽华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抬起手,轻轻握住马三娘的手腕,“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关你的事”马三娘忽然又变成了一只刺猬,猛地一抖手腕,将阴丽华的手抖到旁边,“停车,我还有事,我得”话才说了一半儿,马车“吱呀”一声,被车夫拉住。紧跟着,一个公鸭求偶般的声音,就传入了车厢内两位少女的耳朵,“小妹,小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阿爷不是说了么,最近外边乱,你不准随便出门。财叔,赶紧把马车赶回去,带小姐回家。年关难过,万一马车被城里的流民盯上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的穷骨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注1爆竹,古代烧竹子发出爆裂声,以图吉庆。所以名之为爆竹。“丑奴儿”马三娘蓦然扭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最近家里事情多,没人顾得上我”阴丽华的身影迅速在药铺子门口出现,轻轻吐了下舌头,压低了声音快速回应,“咱们上车说吧三姐你要去太学探望三哥么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没有乘车”“我,我的马车坏了”马三娘原本想要拒绝,却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被阴丽华轻轻拉着手腕,半推半就地踏入了路边的马车之内。车轮迅速转动,令她彻底失去了拒绝了机会。侧着身子坐好,低头看了一眼阴丽华,正欲开口道声谢谢。后者却抬起手,轻轻掸去了她肩膀上的残雪,”三姐出来很久了吧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结实。不像我,被风一吹就得着凉。“动作很柔,却令马三娘像受惊的刺猬一般,瞬间全身紧绷,右手也迅速按上了刀柄。扑面而来的杀气,把阴丽华顿时給吓了一哆嗦,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三,三姐,你”“我没事”马三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歉意地点头。“练武之人,差不多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头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掸雪呢”阴丽华又吐了下舌头,白净的脸上宛若有阳光在跳动。“雪有什么好,融化之后全身都难受”忽然间觉得对方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马三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说这些,你怎么逃出来的,阴家不管你了”“伯父的顶头上司因为贪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