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并未将疑问写在脸上, 他笑着回应了一句“知道了”,便关上了房门。束辛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一直频频向往探头。季凉用手语比划道:“事情有些诡异, 此行必须谨慎。”束辛回应,“湛应连这个人很奇怪,他昨天特地让我带上他送我的那本书.....。”季凉拿起书翻了翻,然而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的确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小说。束辛接着问道,“湛应连是cjf的人吗?”“不是,”季凉否定,“昨天让人调查了湛应连的身世,他毕业于哈佛大学神学院,早年一直在一家餐厅打工,和李晟峰相识后,李晟峰借了一笔钱资助他创作,两人成了忘年交。”“这就很奇怪了,李晟峰向来将利益放在首位,为何会去资助一个写小说的年轻人?”束辛同样感到不解,“有没有可能,作家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束辛忽然想起昨天看见湛应连手上的戒指一事,提醒道:“对了,他的戒指是一枚武器。”季凉背着手在屋内转了一圈,“所以,他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五峰联盟的一个特工。”“无论如何,此去一定要小心。”季凉将眼镜戴在了束辛的脸上,“万事不要逞强,躲在我的身后即可。”.周末清晨的街道上并没有太多来往的车辆,一路上畅通无阻,黑色加长林肯离开了新泽西后,向纽约市皇后区出发。车内播放着莫扎特21号钢琴协奏曲,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坐在一起,李晟峰从座椅扶手上端起了一个高脚杯,金色的香槟在杯内不断上涌着气泡。“束,我还是喜欢看你穿匡威的样子。”目光落在束辛脚上的布洛克雕花皮鞋上。束辛第一次穿的这么正式,纯黑色西服内是白衬衫打底,衬衣领子上还别了一个黑色丝绒质的蝴蝶领结。束辛有些腼腆,他拿起手机写道:“听说湛先生的城堡有百年历史,第一次登门拜访,还是要正式些。”说着,束辛拎起了手边的礼盒。“这是什么?”李晟峰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季凉的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老干/妈,华国的特产。”笑容僵在了李晟峰脸上片刻,他端起香槟抿了一口,似是不经意说道:“相信湛先生会喜欢。”片刻后,车内的音乐从莫扎特跳转到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钢琴声变得有些诡异,让人不寒而栗,那些音符落在身上不断让人起着鸡皮疙瘩。车窗外的天空原本晴空万里,但自从进入纽约市后便慢慢暗沉下来,乌云越积越厚,空气中的海腥味又泛了上来。“你们知道吗?”李晟峰凝视着手里的酒杯,杯中的香槟跟着起起伏伏,“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车内的冷气开的十足,季凉将束辛揽在自己的怀中,“什么意思?”“听说那个屋子闹鬼!”李晟峰一字一句说道。带着白手套,正在开车的老管家听到这句话后,向后瞟了一眼,手还把在方向盘上。“这也是我将那房子送给湛的原因,”李晟峰淡淡笑道,“当然,我是不相信这些的,只是我一个老头子住在那里实在有些浪费。”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继续聆听。“那座城堡本来是我的表弟蒙哥马利公爵所有,但是他无儿无女,被定为死亡后,财产自然就分在了我的头上。”李晟峰的目光淡然,“我的膝下也没有子嗣,不如就送给湛作为结婚礼物好了。”季凉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已经将李晟峰骂了万遍,蒙哥马利只有一个表弟,蒙哥马利失踪后,李晟峰居然伪造成了他表弟的模样!不难猜测,他的表弟应该是死于李晟峰之手。李晟峰:“不过,湛本来就有些神经衰弱,整晚彻夜失眠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在屋子里看见什么奇怪的事也不足为奇。”.车子终于在小海湾公园处停下,由于天气的原因,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岸边,呼啸的海风将束辛额前的刘海吹乱,束辛仰头望了一眼天空,马上就要下雨了。老管家从车内拿出了几件救生衣,递到了每个人的手里,嘱咐他们一定要穿戴好。管家将他们领到了岸边,只见岸边拴着一艘快艇。李晟峰伸展开随手带来的拐杖,束辛赶紧上前搀扶着李晟峰的胳膊,李晟峰笑道,“你真是个好孩子。”束辛颔首,他低头瞄了一眼李晟峰的拐杖,通过眼镜发现,杵在地上的一段泛着幽幽蓝光。如果猜的没错,拐杖尖端应该藏着刀刃。快艇在海上足足行驶了一个钟头,绕过了锡蒂岛,终于来到了湛应连家所在的这个无名岛屿。几人刚踏上岛屿半步,狂风骤雨瞬间袭来,管家从快艇上迅速取出了几把长柄黑伞,分发给他们。“真是天公不作美啊。”李晟峰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杵着拐杖,笑意里带着一丝不悦。“无妨,正所谓好事多磨。”季凉搂着束辛的胳膊,手指在束辛的胳膊轻点了两下。自从他踏上岛的那一刻,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这次真的是一个鸿门宴,待事情发展的最坏的那一步,如何逃生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举目四望,除了他们来时的这艘快艇以外,根本没有看见其他的船。束辛也意会到了季凉所传达的意思,这个岛屿并不大,可是却没有连通其他小岛的路可走。如果对方来个瓮中捉鳖,他们则一点办法都没有。四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迎着风雨艰难前行,没走几步就进入了小岛的内部。岛上树木丛生,张牙舞爪的树枝纠缠在一起,将天空遮的密不通风,所有人的身影都被树木的诡影吞噬在其中。约莫走了一公里的脚程,终于看见蒙哥马利所留下的百年古堡,古堡依旧保留着上世纪英国贵族的装修风格,只是经过年岁的侵蚀,一些边边角角已经有破损的痕迹。整个古堡的半边都被绿色的爬山虎所占据,从远处望去,真的好像一个巨形壁虎正趴在墙上,吸食着这个古堡苍老的灵魂。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原本被精心修理过的花园和草坪也像被蒙上了一灰尘,显得毫无生命力。古堡的外围被生了锈的铁栅栏围住,像是被永远禁锢住。束辛暗自在心里嘀咕,这哪里有一个家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关押精神病人的地方。怪不得李晟峰会说这个古堡闹鬼,正常人住进去不出一个月绝对会被逼疯。还未走进古堡,铁栅栏便被打开,可开门的人真真吓了束辛一跳!那人头顶着稀疏的金发,身上穿着灰色围着白色围裙的女仆装,可是她的五官却极其的狰狞,甚至称不上是五官!脸上的皮肤有明显被灼烧过的痕迹,丑陋的疤痕蔓延至颈部以下,甚至连手上都是皱皱巴巴的。那个女人看见束辛惊恐的眼神手,下意识的向后退缩了几步,微微低下头,极力掩盖着自己的面容。看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束辛从原本的惊恐变为惋惜与心疼,同样的都是有残缺的人,他更难理解,别人诧异的目光其实是一种赤/裸/裸的伤害。束辛微微欠身向她表示歉意,可女仆并未抬头,只是用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围裙下摆。管家面无表情的说道:“阿曼达曾经经历过一场火灾,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大火不仅烧伤了她的皮肤,甚至夺走了她开口说话的能力,但其实她心地很善良。”束辛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惋惜这个女仆,不能不说话这一点在束辛的心中即刻产生了共情。束辛将视线从这个可怜的女仆身上移开,继续跟在众人的身后向前走,走了两步,他不禁转身再次望向女仆,可那女仆竟然用手语向他说了一句“小心”!女仆用手快速比划完后,便匆匆转身关上了铁门。束辛又惊又疑,她让我小心什么?束辛正在沉思女仆怪异的举动时,一双温暖的大手牵起了他冰冷的手,“在想什么?”束辛的思绪被季凉拉了回来,他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的不安。季凉的手用力了几分,他轻轻摇了摇头,便转头向李晟峰问道:“今天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谁?”“还有我和湛的几位故人。”李晟峰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眼睛里却泛着深浅不一的光。42、千面13“咚咚咚, ”老管家昂首挺胸,挺直着身子轻扣了三下门,尽显出一个贵族管家该有的礼数。不会儿,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是湛应连,“感谢你们不远万里而来,你们的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湛应连张开双臂热情拥抱了李晟峰后, 目光移向了季凉。季凉微微侧了侧身子,刻意与他拉远了距离。湛应连尴尬一笑,又望向束辛, 季凉立刻侧身挡在了束辛的面前, 用身高盖过湛应连有所企图的目光。湛应连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片刻,自嘲一笑,“我和莉莎准备了一些开胃甜点,还请各位赏脸。”此时莉莎一手扶着楼梯扶手, 另一只手负在腰间, 从旋转阶梯上缓缓走下。她穿着一身玫红色丝绒连衣裙, 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上带了一串珍珠项链,雍容华贵的气质一如往常。莉莎昂着下巴,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既大方得体又与众人保持着适度的疏离感。湛应连向管家打了一个响指, 不一会儿,老管家带着数位女仆端着盘子迈着细碎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将一道道甜品端上了可容纳十人的方形餐桌上。湛应连翘着二郎腿,坐在丝绒质的方形沙发椅上, 露出了绅士般的笑容,“还请大家稍等一会儿,费尔先生还没来。”李晟峰抬手看了一下表,笑道:“费尔向来没什么时间观念,只是还有一个人,他一向严谨,从来不会迟到,不知为何却姗姗来迟?”季凉垂下眸子,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李晟峰说的那个人难道是华琛?如果是华琛的话,眼下的情形将会变得无比复杂,未必李晟峰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出手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扣门声响起,管家打开的门的刹那,季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五指下意识的扣紧了座椅扶手,脸上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眼睛也没敢向门的方向看。来的人的确是费尔无疑,但华琛却没有来。然而,最让季凉惊诧的是,顺子和米拉却跟在了费尔的身后!束辛同样屏住了呼吸,为何顺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李晟峰的笑意中带了一丝遗憾,但他依旧上前热情拥抱了费尔。顺子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他今天亦是西装革履,褪去了往常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像极了常年在美国生活的华裔。三人纹丝不动,谁也没敢喘一声粗气。空气在这一刻凝滞,只剩下费尔与李晟峰攀谈的笑声,以及端着餐盘来来往往的女仆们细碎的脚步声。“这两位是?”李晟峰望向顺子和米拉。没等费尔开口,顺子倒先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华琛先生的特别助理,”他挽起了一旁米兰的胳膊,微微一笑,“这是我的未婚妻。”“幸会!”李晟峰冷笑一声,“华先生自己不来,倒是派助理来敷衍我们?”“华先生有要务缠身,晚些便到。”顺子的语气不卑不亢,自始至终没正眼瞧李晟峰一下,继而径直坐到了季凉和束辛的对面,可是目光却没有落在两人的身上。.餐桌上布满了英国当地的甜品,司康饼,香烤苹果酥,枫糖布丁,胡萝卜蛋糕,乳脂松糕,以及五瓶康曼迪1855。女仆们纷纷退下,管家带着几位身穿燕尾服,手里拿着乐器的乐师们纷纷登场,莉莎优雅地走向钢琴旁,欣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与打小提琴声交相辉映。湛应连端起酒杯,致敬诸位的到来。片刻后,随着悠扬的音乐声,束辛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他随手拿了一块乳脂蛋糕将它切成了小块,浅浅的尝了一口。季凉坐在一旁抿了一口酒,点起了一根雪茄,烟草的香气充斥在他的口鼻中,吐出一个烟圈。“谢,可否请你与我跳一支舞?”米拉托着性感的大红色长裙,风情万种的来到季凉身边,妩媚一笑。季凉向水晶烟灰缸内弹了弹烟灰,用余光瞄向束辛,“那你得先征求我夫人的意愿。”束辛咽下口里的蛋糕,摊了摊手。没想到下一秒,顺子向束辛款款走来,绅士地鞠了一躬,向束辛伸出右手,“英俊的谢夫人,可否赏个脸?”束辛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未将笑意露出半分。他看着走向客厅中央的季凉和米拉,于是大方伸出手来,牵住了顺子的手。乐风一转,变成了一首情意缱绻的《unchained melody》,莉莎正宗的英伦腔伴着钢琴声娓娓道来。束辛趁着李晟峰和费尔交谈的时刻,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我不会跳!”顺子狡黠一笑,右手与束辛十指相扣,左手搭上束辛腰部的时候用力一紧,让束辛的身子贴在自己的身上,“跟着我的步伐来。”束辛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偷瞄了一眼季凉,果不其然,季凉的脸上霎时乌云密布,眼神中射出数道芒刺,锥向顺子的后背。顺子全当没看见,他的左脚向后退回,牵着束辛的身子向前,“好久不见,季夫人!”束辛有些无语,他用左手食指在顺子的腰部轻轻画了一个问号。另一边,季凉顿时感觉自己的头上开始冒绿芽儿了,他恨不得将顺子全家问候一遍!季凉低下头,附在米拉的耳旁小声问道:“华琛什么时候来?”顺子抱着束辛的腰,原地转了一圈,附在束辛的耳边道:“并不是华琛让我们来的,我们是收到了李家华的消息来保护你们!”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华琛颔首,微笑回应。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43、千面14暴雨无情地洗刷着这座百年古堡, 屋外,雨水冲击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与屋内刀叉碰撞在餐盘上的“叮当”声一唱一和,可整个餐桌上却无一人开口。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味同嚼蜡,有人边吃边随手翻着手边的报纸,有人吃了两口后便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独饮手中的红酒。明光烁亮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侧影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每个影子互不交涉却又在暗中伺机而动。餐桌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倒是季凉不停伸手,将方形餐桌中央的各式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束辛的餐盘中, 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吃下, 眼角眉梢都抹着浓浓的蜜意。顺子抬手用白色方巾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谢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结婚多久了?”季凉爽朗一笑, “有几年了, 不过...”他用纸巾轻拭了一下束辛沾者奶油的嘴角,“我和清风依旧还处在热恋期。”束辛顿了一下,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打在自己的身上, 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微微发热。顺子侧头一瞄,瞬间看见了束辛脖子上的红印,他猛地一拍大腿, 倾身将高脚杯举到季凉的脸前,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云雨欢宵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啊!”季凉举杯回应的同时,用余光瞟见束辛的脸颊已然飘起了一抹绯红,未饮自醉,红酒穿过胸膛后犹如烈火燎原,让他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湛应连纹丝不动地坐在餐桌上,将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甜点很多,既然束辛喜欢吃,那就再上一些。”说着,他抬了抬手,候在一旁的哑女阿曼达迅速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甜品出来。哑女白天递出的讯号依旧让束辛感到费解不已,他侧目看着哑女着餐盘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不敢抬头正视她。而哑女也同样低着头。就在她伸手将餐盘递向束辛的面前时,手肘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高脚杯,杯子中的红酒正正好泼了束辛一身!“哇哦!”莉莎发出一声惊呼,季凉赶紧拿起餐巾纸擦拭束辛身上的西装。“啧!”湛应连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斥责了一声哑女,迅速赔上笑脸,“太抱歉了!”女仆一边擦拭着餐桌,一边频频欠身,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束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湛应连一脸歉意,“束辛,我这里有几套新的西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屋里给你挑选几件。”束辛正欲回绝,李晟峰在一旁附和道,“去吧,湛有的是好衣服,看上什么挑什么,别和他客气。”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季凉站起身来,“我和束辛一起。”“谢,你得留下来!”李晟峰向身旁的莉莎说道,“咱们很久没玩桥牌了,今天正好可以凑一桌。”季凉的眼神依旧有些迟疑,束辛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西裤口袋,暗自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手拎上了座椅上的公文包。口袋中装的是季凉出门时特地给他的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声。公文包里还有一把手/枪。季凉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原位。.束辛跟着湛应连上了二楼,楼梯盘旋向上,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蒙哥马利的半身像,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画上的半张脸,显得无比诡异。“他是一个好人。”湛应连扶着阶梯向上,并未回头,“他是汤姆的表弟,也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为了表达尊重,我并未将它摘下。”束辛点了点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书带了吗?”湛应连将束辛领上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我想给你在扉页上给你留个签名。”束辛莞尔,将手里的公文包提了提。虽然从目前来看,湛应连应该是李晟峰一派,但直觉告诉他,此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并且湛应连似乎有话对他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杯被泼倒的酒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卧室内同样是经典的欧式风格,但如李晟峰所说,湛应连的卧室内有一个将近20平的衣帽间,里面的西服尽是出自各国著名设计师之手。“看不出来湛先生这么时尚。”束辛比划道,顺便掏出了那本预售版的《华尔街风云》递到给了他。“只是爱好罢了,我平时并不喜欢穿。”湛应连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大笔一挥签下了“黑衣教主”四个字。束辛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内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对衣服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需要舒适就好,况且终究是别人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要选哪件才不会冒犯。湛应连眼底带着笑意,走到了衣帽间最深处,拎出一套纯黑色小西服在束辛的身前比了比,“好马配好鞍,这一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自他过世以后,已经成了绝版。”“送给你。”湛应连取下衣架,将衣服叠好塞进束辛的手中。束辛见这件衣服无论是布料,剪裁还是走线来看都十分考究,况且连吊牌都还未摘下,显然是价格不菲。无功不受禄,束辛不敢要。可湛应连却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他背对着束辛挥了挥手,“衣服要穿在对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吱——”湛应连出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打扰了。”.束辛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抖开西服外套,寻摸着等离别时在将衣服还给他。忽然,西装展开之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张被折叠成方形的纸张。束辛将它展开,a4大的纸张上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束辛有些疑惑,为何一件崭新的西服内会有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并且还被人特意叠的整整齐齐?直觉告诉他这张纸上应该有秘密,他按下眼镜腿上的暗扭,果然,整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是恩尼格玛密码!刚才湛应连说这件衣服出自德国设计师恩尼格玛之手,束辛虽对时尚界的东西不了解,但是他依稀记得,当年e战时期,d国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报被y国人所拦截特地发明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相应的讯息以摩尔斯密码发出去之后,还需要密匙,但密匙每天都会改变。d国人发明出恩尼格玛密码机后,则不再需要手工编码技术,同时也加大了密码的破译难度。如果这是一张加了密的密码,想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母本,既然湛应连费尽苦心将想要对自己说的话编成密码,那母本就一定在自己的手里。“记得一定要将那送你的书带来!”湛应连的这句话瞬间在束辛的脑中回响,母本一定就是那本《华尔街风云》!束辛顾不得换下浸了污渍的衣服,他弯腰俯在书桌上。小说里一张又一张的页面在指尖中飞快跳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笔尖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汉字。.楼下大厅内烟雾缭绕,四方茶几上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扑克。“哇哦——,你们又输了!”李晟峰朗声一笑,拍了拍季凉的大腿,将嘴里衔着的雪茄取下。“再来!”季凉用嘴角叼着一根雪茄,香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拽出一叠美元,甩到茶几上,“就当付你的花钱。”李晟峰拍手大笑,“那还远远不够。”一旁的顺子暗暗叫苦,自从他在牌桌上和季凉组成一队后,基本上就没有赢过一把!他微微颤抖着手从西裤兜儿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美元,甩李晟峰面前,侧头对观望的米拉小声说道:“亲爱的,你帮我玩儿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米拉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肩上的金黄卷发,刻意将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在莉莎的面前晃了晃,“莉莎,我可不会像我的未婚夫一样对女人手下留情。”莉莎挺着脊背,侧脸用标准的笑容回应了她。.看着那一桌四人玩儿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华琛歪过头去向费尔说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费尔下意识地向另一旁侧了侧身,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在年轻了,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了。”“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像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华琛拍了拍费尔的肩膀,“出去转转吗,我还记得曾经我们常常在哈弗的湖边散步。”费尔迟疑了一下,手指滑过腰间后,比了一个ok手势,这是少年时他常常对华琛做的动作。屋外的暴雨丝毫未减半分,豆大的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肩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黑色伞柄竖在两人之前,像一条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华琛刻意将伞倾斜与费尔一边,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当年多亏了你,你这小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有这么拦人的不过是想把车子给我让我跑路吧!”华琛面带笑意,眸子在暗夜中泛着微光。费尔苦笑一声,“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当时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是没想到我们很快就见面了,”费尔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雨水在地上聚集成了水洼,映射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间两人似乎回到了旧时少年的模样,下一秒,皮鞋踏过,水洼中的倒影被踩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