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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圈》TXT全集下载_23(1 / 1)

蓦地一下坐起身, 床头边上的闹钟已经响起来。此时已经清晨7点整,距离前往研究所的约定时间还有2个小时。束辛无力地靠在床头,脑海里还在回想最近频频做的那些怪梦。“星星,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昨晚没睡好吗?”季凉端了一杯热牛奶端在束辛的面前,眼中尽是担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梦到过去的事情, 或许是治疗药物的副作用吧。”束辛缓慢的比划着,依旧不能从梦中完全走出。季凉宽厚的手掌搭在了束辛的额头上,灼热的温度顿时蹿进手心,“星星,你发热了。”比起身体上的无力感,心理上的阴霾更加让束辛觉得心力交瘁。束辛长吁一口气,用手捏了捏眉心,强打起几分精神,“我们得给李晟峰送些礼物,以表感谢吧。”“昨晚我已经送过去了,他看上去还不错。”季凉的双手搭在束辛的肩膀上,将他的身子按在了床上,又将被角向上拉了拉,继而脱下鞋子从床的另一侧钻进了被子里。他将束辛单薄的脊背环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束辛的肩窝,“睡吧,我在身边陪着你。”灼热的气息从喉头阵阵冲出鼻腔。束辛瞌上眼皮,脑袋里犹如装着一滩浆糊般,晕晕乎乎。莫名的悲伤感骤然涌上心头,过往支离破碎的经历像旧时的胶片电影,一帧帧地从心底的深处冒了出来。那时的束辛刚高考毕业,爷爷奶奶却相继去世。刚刚成年的他需要独自承担未来四年的大学费用,更加艰难的是,他与自己的父亲早已断了联系。.一如往常,束辛在一家餐馆内结束了钟点工的工作。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拥挤的地铁中走出,再紧跟着蜂拥而上的人群换乘另一辆地铁。每天上下班基本上就要消耗两个小时的时间。临进家前,他总会先去门口的那家生鲜店,选一些打折的蔬菜。那时候,手中每的一块钱都恨不得要掰成两块花。老城区,小阁楼,楼梯口堆满了折叠在一起等待回收的废纸壳。穿着宽松连衣裙,踩着塑料脱鞋的房东太太看见束辛回来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束辛啊,你也知道最近清除外地人口合租房的事情哦,阿姨已经尽力保证你还可以再住一个月,可一个月后你再找不到住处,那我也就没得法子了啊,赶紧想想办法吧!”束辛的手停顿了一下,频频弯腰道歉,用手比划着感谢的句子:“太太,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已经开始在上班的附近看房子了,一找到合适的住处,我立刻就搬出去!”房东太太虽然看不太懂,但也猜的一知半解,只能叹息着摇头。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束辛站在矮小的房间里还能听见隔壁房东的对话。“你说说,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伙子心气还这么高,非要来大城市证明自己,这不是明摆着自找苦吃吗?”“哎,你声音小点!人家虽哑,耳朵可好着咧....。”束辛咬着下嘴唇,肩膀向下垂了几分。他也想回家,可是那个家多年前就早已容不下他了。他住的屋子只有十平米,加一个勉强可以转身的卫生间。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先将门窗检查了一遍,之后开始做饭。数着分量蒸一份刚够一人份的米饭,再将那些不太新鲜的打折菜在锅里简单的翻炒一遍。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吃食,一点肉沫都不沾。抄菜剩下的那点油,拨拉拨拉还能再盛出来一些,留着明天继续用。过往不堪回首的经历一直尘封在束辛的心底,即使埋的再深,也会在不经意地时候忽然冒出来。束辛的双肩在季凉的怀里轻颤,虽然他从没有告诉过季凉自己曾经的种种,可季将似乎在身后感受到了他当下的所思所想。“放心,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温暖而宽厚的手掌将束辛纤细单薄的手包在手心里,拇指指腹轻轻摩挲束辛的手掌边缘。.午后,在李晟峰的带领下,季凉与束辛一同进入了伯克利医生的研究所。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和李晟峰年纪不相上下,同样金发碧眼的英国男人。季凉默默地将伯克利医生的样貌记了下来。“你们好,我是伯克利。”伯克利眯着眼,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束辛。他实在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能让杀人不沾血的李晟峰为他求情。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伯克利医生突然笑着对李晟峰说了一句,“汤姆可是极少来求我呢!”笑容中竟然还带着几分亲切,这让束辛和季凉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下,他们对这位伯克利医生的身份还一无所知,可这人却是此次任务的重要突破口。.一路上,伯克利一直带着三人在研究所的外围行走,研究所内部的安保系统做的非常严密,每一道通往内部的门都需要瞳孔和指纹双重识别,里面究竟进行的是什么实验,外人根本无法窥伺到。“来吧,这里是耳喉鼻科。”伯克利将束辛和季凉带入了外围的一间诊断室内,单从陈设上看,这里基本上和普通的诊室没有太大的区别。伯克利坐在办公桌前,随手翻了翻束辛的资料,继尔将它放在了手边。“单从你之前在曼哈顿医院的检查来看,我个人认为除了后天声带受损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你的原生家庭和童年阴影。”伯克利十指交叉,身子向前倾了倾,“你可以和我们聊聊你的童年吗?”诊断室的气氛忽然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束辛的身上。束辛的羽睫垂下,掩盖住了其中复杂的眼神。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是阵阵扎在束辛心中的倒刺,不敢想,更不敢说,一触就痛,痛到窒息。“抱歉,我们可能需要给束辛一些时间。”季凉蹙眉凝视着束辛,他低下头在束辛耳边轻语,“星星,如果你没有准备好的话,我们换个时间再来!”束辛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向季凉投去了坚定的眼神,“没事,你帮我转述给伯克利医生听。”.大幕从四十年前拉开。当年正是“上山下乡”的口号大力推行的时候,束辛的父亲——束建国也不得不离开了城市。束建国放弃了省队里的排球训练,必须去面对完全陌生的乡村环境,心里着实懊恼。一票人坐在摇摇晃晃的卡车上面,七拐八绕的开进山窝窝里面。看着身边的景象,束建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复杂的感受是来自于对未来的迷茫与不甘。卡车开进了一个刚刚收割完毕的农场里,束建国跟着一起下乡的同伴们拎着行李下了车。他们被一个衣裳上打了很多补丁,蓬头垢面的大叔领上了一条山路。还没走几步,束建国的脚上就沾满了黄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于是抬脚在山石上蹭了蹭,连忙又跟上了大部队。这个小队一共六人,四个男孩,两个女孩。被安置进集体宿舍后,年纪相仿的几个小伙儿开始互相询问对方的情况,听到束建国是打球的,其他三人顿时都来了劲。“束建国,你没事教教我们呗!”束建国爽朗一笑:“成!哪天得了空,随便找俩杆子,挂上个破鱼网子,我教你们打球!”山村里的条件艰苦异常,可束建国性子素来逆来顺受,倒也觉得没什么。不过,村里的原住民见城里来的这些娃子长得白净,看着叫人舒服,心中却是一万个欢喜,时常偷偷给束建国塞几个馒头。束建国以前在城里排球队训练本就辛苦,连日的农活对于他来说到也算是一种训练。干农活的时候,束建国全当作体力训练,时常调整干活的节奏,仿佛就还在球场上一样。束建国吃的消,可其他几个是真的吃不消了。几天下来,同宿舍的那几个躺在床上是动也动不了,束建国主动教他们运动后的休息方法,缓解他们的肌肉酸痛,同宿舍的几个小伙子渐渐和束建国的关系愈来愈好。可惜,那时的城里人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庄实在太过扎眼,尤其让村子里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流子颇有嫉心。小村庄里的生活即使再好,束建国依旧心有不甘,他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在排球的上的天赋就这么被埋没。半个月后,听说市里的排球队成立了,被分到其他村里的几个队员全都被召了回去,而自己依旧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就意味着自没有被选上,失落悲伤瞬间如洪水般涌上束建国的心头。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之前这么多的努力难道就这么白费了,难道自己一辈子都无缘排球了么?这一切被一同下乡的梁雨看在眼里。这天吃完饭后,梁雨故意叫住了束建国,她啥也没问,只是对束建国说:“哥,你没赶上好时候,但我看的出来,你是有能耐走出去的,可惜不是现在。”“我们必须踏踏实实的在这里过下去,那秧苗子可不得在水里蹲个几个月才能冒出头么?别多想,你还这年轻,机会多的是!”束建国看着梁雨身上的破棉袄,心里竟对这个白净的小姑娘产生了怜惜与敬佩之情。梁雨本是城里的小学教师,为了应召下乡的口号,自愿来这里担起了教学任务。梁雨的这一番话算是宽慰了束建国的心。自此之后,两人常常出双入对,村里的人也在一旁起哄,希望能将这对金童玉女撮合到一起。和梁雨相处这段日子里,束建国开始了有了沉淀的感觉,他在梁雨那里接触了很多书籍,性格也开始发生变化,做事更加沉稳,一丝不苟。之后的日子里,束建国每天都第一个起床,精神抖擞的去田里务农,因为他知道,每当日头最毒的时候,梁雨一定出现在田头,给自己端一杯茶水。这一天,正当束建国干活时,村子和其他村闹起了矛盾,原因就在于村边上的那块地。原本那块地是个猪圈,可隔壁村子非说就是这个猪圈导致附近的庄稼都死了,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这是隔壁村在无理取闹,大家心知肚明,他们是打上化肥的主意了,但却是有苦说不出。束建国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当下出了个点子。既然隔壁村说这附近太臭了,想要这个化肥,那到不如将这块地让出来,村子再划一块地出去。有了这块地,既方便的猪圈的清理工作,又可以扩大猪圈的规模。束建国的点子让邻村闭上了嘴巴。村里人都夸赞,自从这批知青来了以后,整个村子都变得积极向上起来,再加上束建国时时组织知青们和当地的青年一起在晒麦子的空地上打排球,这个破败落后的村子竟也有了生机。梁雨更是将束建国的变化看在心里,就这样,爱情的萌芽开始在这个安静的村庄中渐渐萌发。可惜,好景不长。梁雨的作风优良,被调派回了城里,可束建国依旧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被调派回去后,梁雨依旧无法忘记和束建国在村子里的那段回忆,一个月后又乘车回到了村庄,可惜,村子里已经没了束建国的踪影。不仅束建国不见了,当时一同下乡的三个男青年全部不见踪影。梁雨到处问附近的村民,大家皆闭口不谈。雨水淅淅沥沥地沿着砖瓦房的屋檐流下,站在村头的王梁雨,衣角金线绣的富贵牡丹花已经染上了泥土,手里握着的,是那个绣着束建国名字的荷包。或许是这雨丝太过密集,让梁雨已经睁不开眼,她独自站在曾经的集体宿舍前,一直到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当梁雨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她环顾四周,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朴素的泥墙,简单的木桌,房间的角落里还漏着雨。梁雨坐了起来,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被子。忽然,一个慈眉善目的太太,身穿粗布衣服却带着和蔼的笑容。她缓缓走到梁雨的身前,慈眉善目的笑着说道:“姑娘,我在路上经过的时候看见你晕倒了,我一个老太婆没什么钱,就只有这碗姜汤可以给你了。”梁雨心中一暖,急忙接过姜汤,回道:“多谢阿婆。”不知怎的,许是姜汤太过辛辣,梁雨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阿婆大惊,慌忙安慰道:“姑娘,你咋得了?别伤心,阿婆不收你钱。”梁雨抹了抹眼泪,哽咽道:“阿婆,你知道上山下乡的那伙年轻人去了哪里?”阿婆摇头,摆了摆手:“闺女,你可别提了,那群大学生摊上事了!”“怎么了!”梁雨大吃一惊,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再度升起。“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半夜将一上山下乡的小闺女给玷/污了,人被扔在了路边。那姑娘死之前,手里还握着一个上山下乡的小伙子的衣襟。”梁雨眼前一抹黑,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小伙子是姓束么?”阿婆听见这个姓氏后,一脸震惊:“你咋知道的?”顷刻间,梁雨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瞬时倒在了床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最后的那点希望仿佛都在一瞬间崩塌。她知道束建国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明白村里的那伙人早就因为束建国太过出挑而心生妒恨。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伙人的手段居然这么阴狠。53、擿伏06时间一晃就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的时间,梁雨已经不在城里担任做小学教师的工作,而是回到了农村继续教书。可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没有结婚。待梁雨与束建国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在年轻,40岁的束建国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二人彼此间对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结婚那天,梁雨依旧穿着那件衣角金线绣的富贵牡丹花的衣裳,十五年的夙愿终于成真。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也许是上天垂帘的原因, 梁雨和束建国结婚后的第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对于这对高龄夫妇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束建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辛”,寓意着他与梁雨的爱情之艰辛,也寓意着孩子的来之不易。五年后的一天,梁雨带着五岁大的束辛乘坐大巴回城里探亲。没想到在回乡的途中, 因为暴雨路滑的原因惨遭车祸, 车子翻到了山沟里, 车上的23人除束辛以外,无一人生还!束辛依稀记得,是母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梁雨的逝世对于束建国来说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 若不是当时有了束辛,束建国宁愿随梁雨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里,束建国的意志日渐消沉, 整日抱着酒瓶渡日。束建国出现在麦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在劝束建国几次后,见他依旧死性不改,也懒得再管。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日渐破败的束家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说是束建国小时的玩伴,说起来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度见到束建国的时候,白茗芝已经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多年前的错过令彼此都唏嘘不已,束建国叫出了躲在身后唯唯诺诺的束辛。顿时一根刺正中心脏,白茗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面前的孩子正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和记忆中束建国年少时的样子竟重合了起来。白茗芝的眼圈瞬间湿润了,望着这个孩子,心中百转千回。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母性的本能在当下无限度的放大。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早在几年前的夜晚化为乌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当母亲了,还成了一个人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如果当年束建国不下乡,那与他结婚的一定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与束建国结婚了,自己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日夜施暴的人,更不会像现在一般走投无路,到处舔着脸求别人。而现在,她只能在毫无选择的余地下,捡起那个离世女人不要了的东西!白茗芝啊白茗芝,你的一生是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啊!.白茗芝的处境束建国也略知一二,虽然白茗芝是从城里逃出来避难的,但她毕竟有城里的户口,依旧是城里人的身份。束建国早已对眼前的这个穷乡僻壤深恶痛绝,这里几乎毁掉了他的一生!“茗芝,束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看着他和你有缘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让孩子叫你一生干妈吧。”王茗芝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痒痒的。眼下她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深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建国哥,我们以前也是订过娃娃亲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你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也没了母亲,那我自然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哪有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说法!”白茗芝脸色微红,轻轻扭动着身体,一副妩媚生姿的样子。“茗芝妹妹!这些年,我……”白茗芝用食指指腹盖住束建国欲言又止的下唇,莞尔一笑,惹得本就酒精上头的束建国欲/火焚身。.四十岁男人的感情直接又干脆,白茗芝需要一个男人来傍身,而束建国则极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给自己早失效的城里人身份上一个户口。两厢比较之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盘算。思路一致,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结局。他们低调结婚,前来祝贺的不过寥寥几人,大都是亲友,其中包括白茗芝的弟弟,白志兵——也就是后来的湛应连。这对中年人的感情基本体现在欲望之上,毋庸置疑,束辛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小小年纪的束辛从此学会了在两人的夹缝中成长,因此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那时的他还意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个恶毒女人出现之后,走向完全相反的结局,甚至连自己如何被迫害的都不曾可知。.在季凉转述完束辛的童年经历之后,整间房屋的空气仿佛就此凝滞,只剩沉默在众人之间流动。季凉一直握着束辛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之后,伯克利又带束辛拍了ct,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便结束了今天的初步症断。在回家的路上,季凉和束辛表现得异常的沉默。季凉突然停下车,从路边的小餐馆买了几份熟食,继尔才开车回家。束辛虽然不是很理解季凉的行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回到家中,季凉招呼着束辛吃饭,自己却走到楼上找出了一直画笔和一块画板。此时已是傍晚,残余的夕阳在天边燃烧地如火如荼,季凉的身影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更加伟岸,沉着。束辛敲开了门。季凉回头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取下,两手撑开展示给束辛看。望着那副画,束辛惊讶极了。画上的伯克利医生栩栩如生,旁边还记录着他的大概身高在183-185之间。“你还会画素描!”束辛仔细端倪画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暗自感慨,这幅画的水平已经到了专业美术生的级别。季凉的眼神沉静如水,他微笑的看着手中的画,淡淡道:“这是侧写的一部分,我怀疑伯克利医生的身份有问题,他极有可能和李晟峰一样用了假身份。”束辛颔首,看着季凉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用一个皮筋捆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睛。“饿了么?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束辛笑着比划道。季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束辛,他张开双臂将这个单薄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星星,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可是未来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撕开那些沉疴旧疾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可我们只有直视它,坦然面对它,才有被疗愈的可能。”季凉看着束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温柔了眉眼。他无法直接代替束辛承受痛苦,只希望自己的默默陪伴可以让束辛得以缓解。他希望束辛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与怨恨,不再被曾经的恐惧与焦虑所困扰。人生最大的福气莫过于心无污垢,热爱当下。一直埋在肩头的脸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束辛的脸在夕阳的余温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目光撞上季凉灼热的双眸时,心中霎时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所包围。隐藏在心底下的冰山在此刻慢慢松动。“今天路上买的火鸡味道一定很棒。”季凉在束辛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咧嘴笑道。束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牵着季凉的手下楼去往餐厅。吃完饭后,天空已被黑暗所笼罩。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沿着小镇的路口向公园的方向慢慢走去。忽然,一个衣着时尚的少年踩着滑板骤然掠过,这仿佛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擦肩。如果不是目不眨眼地一直盯着看,那么根本无法发现,扬长而去的少年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副肖像画。“星星,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好莱坞了,那里有一家美国馅饼很好吃。”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54、擿伏07接下来的时间里, 束辛和季凉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而国内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他们收到了季凉发出的伯克利医生的肖像后,确认伯克利医生同样是当年布莱恩领养的孩子之一。况且,伯克利医生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高丽人,原名李朴恩。如此种种, 季凉和束辛推测,他们两人既然能够彻底改头换面,那一定是出自这座研究所之手。要证明这个猜想, 就必须要和伯克利医生拉近关系。于是, 束辛在这天的治疗结束后,向伯克利医生发出了晚餐邀请,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伯克利。为了让伯克利和李晟峰快速露出马脚,季凉特地暗自邀请了李晟峰同来。正当李晟峰笑着前来赴约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束辛瞬间捕捉到了伯克利脸上那千回百转的表情。“伯克利医生,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告诉您今晚汤姆也会来, 只知道你们是朋友。”季凉饱含歉意得看向伯克利。伯克利尴尬而僵硬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用笑容掩盖,“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没想到, 你们居然是邻居,哈哈哈。”束辛和季凉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从刚才伯克利的那句话中可以推测, 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对方的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老人,束辛心里不禁狐疑,他们到底有几副面孔。作为邻居,李晟峰热情似火。对束辛,他同情满满。对季凉,他好为人师,传授给季凉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单从表面上来看,不得不说李晟峰是一个极好的邻居,极好的朋友。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他立刻会变得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对手留一点余地。束辛的嘴角依旧勾起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心理强大到变态的人,一个是外表上的百变者,一个是心理上的千面人。今晚的局面紧迫,他必须镇定!束辛带着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入餐厅,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密挚友,彼此不停寒暄。季凉在两人之间周旋,大方得体,场面瞬间变得非常和睦融洽。晚宴上,季凉的脸色微红,仿佛酒酣正好,伯克利也略显醉态。“您们二位真是我们来到美国之后的恩人,束辛这些年来生活得十分辛苦,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得病治好,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倾力相助。”束辛也抬起了杯子,点头致谢。李晟峰笑着打哈哈:“是啊,我可是找了我的老伙计来帮助束辛,你们放心,他的确有点本事!”接下来,李晟峰顺利将话题从他和伯克利之间的关系,引向了束辛的病情上面。季凉顺着李晟峰的话题,口中絮絮叨叨着束辛的病情。“束辛的父亲很不负责,他的母亲又早早离开,我虽心疼他,但却也没有多少本事可以帮助他,我只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治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彼此的倚靠。”两人的眼神温情脉脉,相互对视,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伯克利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色,眼中有情,不像是假的啊……伯克利清了清嗓子,略带遗憾道:“心理因素是童年时不愈的主观条件,但是声带被损是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我的实验室条件有限,没有精良的医疗设备给你进行手术,只能给你开一些药,将你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此话一出,季凉的眼眸随即暗淡了几分。虽然他也明白,想让伯克利来治愈束辛的确不太可能。眼下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也不是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机。可伯克利的这句话,再加上之前曼哈顿医院里反馈,无疑都表明,想要让束辛康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束辛,束辛倒是表现的坦然,单从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情绪变化。季凉咽了咽口水,还想再问几句,可千言无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晚宴的气氛刚好。为了打破尴尬,李晟峰刻意将话题引向了经济学,严肃的学术问题在他的嘴中竟带了几分调侃与幽默。话题在高/潮中恰到好处的引来了结尾,将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极致。李晟峰和伯克利勾肩搭背,两人醉醺醺地握着酒杯,从束辛的家中摇摇晃晃地离开,大喊着要今晚抵足而眠。束辛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二人进入对面房门后,立刻回到家中,照顾歪倒在沙发上的季凉,他能明显感觉到季凉今晚也上了头。“我没事,东西你放进去了么?”季凉揉了揉眉心,口中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束辛点了点头,刚才乘着三人把酒言欢之时,束辛将一枚微型窃/听器粘在了伯克利医生的手提包内侧。他的动作足够小心,但对手实在太狡猾,他不确定是否能真的瞒过那两个老狐狸的眼睛。.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脚步瞬间变得铿锵有力,伯克利即刻松开了搂在李晟峰肩上的胳膊,眼神中还带了一份厌弃。两人极其默契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检查了一边,继尔,李晟峰从酒柜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了探听检测仪。“干嘛这样看着我,都多少年不见了!”李晟峰抬头正好瞟见伯克利眼中的愤怒,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伯克利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竟是抱怨:“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前段时间给我突然打了那个电话,要我帮助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fbi还有华国的许多经济组织,这些年依旧对你咬住不放吗?”李晟峰眼神冷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华琛当年将所有的罪责都丢在我的身上,自己却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华尔街,将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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