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祝深舔了舔他那干燥的嘴唇,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视线虚虚穿过钟衡的肩头,却不肯落在实处,只听他慢悠悠道:我这才刚结婚就离婚,传出去名声该多难听啊。以后还有谁还敢和我结婚?不是这样的祝深面上继续挑着嘴角,实则一只手抓紧了床单,一只手死死摁住胃部,仿佛要克制住抖动的身体一样:祝家和钟家的合作还没有结束,我和你的交易也没有完成,你不可以驳我的面子。视线落定在钟衡眼前,他说:给我演下去,把这两年演完。不是这样的钟衡微怔,深邃的眼底暗暗翻起波浪。末了,祝深低下头,垂下眸,小声说道:我不想离婚。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这句才是心里话而已。钟衡弯下腰,慢慢朝祝深靠近。握成拳头的手忽地放松了下来,缓缓地朝着祝深伸去,翻卷着的波浪在晨光的怂恿下渐渐地舔舐着岸上的焦岩。有那么一瞬间,祝深觉得钟衡似乎要吻自己。他看见钟衡的喉结在微光之下轻轻地滚了一滚,他屏住呼吸,什么声音也不敢出。他期待着,却又忍不住想躲。然而钟衡却只是将手停在了他的额头上。钟衡的尾指近乎温柔地拂过祝深的眉梢,然后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祝深。钟衡站在床边,轻轻地叫着祝深的名字。我也不离婚。他认真地说。说完,他径直朝门口走去,颀长的身影定格在门框边一两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祝深抬手覆上了刚刚被抚摸的地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笑着,提着的一颗心,忽然跳动得飞快。虚张声势的人卸下了所有伪装,终于大口大口地呼吸。没多一会儿,钟衡再次进了屋,手上还多了碗粥。按亮了台灯,钟衡拿着调羹搅了搅,谷香浓郁的粥在光下幽幽地冒着热气。喝了。钟衡将祝深扶了起来,靠着床头。语气很硬,可动作却很轻。祝深接过了碗,轻轻地吹着米粥的热气。这只是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粥,祝深捧在手中沉甸甸,却又暖和极了。浓稠的米粥的余热顺着喉管一路滚进他的胃里,不一会儿,他的胃也暖和了。祝深捧着碗低声对他说:谢谢。钟衡看着他,不用客气。祝深忍不住也用余光看他一眼,佯作不经意道:你对结婚对象还挺好的。他的头没有抬起,手中的动作也不停,神色尽可能地放松自如,不露出丝毫试探的破绽。钟衡在粥里加了糖,所以吃起来有些甜,可他这话一问出,却觉得这粥像是浇了醋一样酸。钟衡对他好,只因为他是钟衡的结婚对象。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眼下不过是借着这初醒来时混乱的神志,胃部搅乱作祟的疼意,将这话给问出了口罢了。钟衡看了他一眼,替他掩实了被子,又走去窗边将窗帘拉紧。祝深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钟衡的脚步,可钟衡却一言不发。祝深不禁低头想,如果今日和钟衡结婚的不是他祝深而是别人,大概也能得到钟衡如此眷顾吧。仰头将余下热粥一口气喝完,胸口起伏着怒气,却没处撒。钟衡走到祝深面前时发现他的碗已经空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伸手,想要接下祝深的空碗,祝深递给他时,含怨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还没等钟衡反应过来,祝深已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给包了起来。他这脾气来得莫名,像极小学时候分不到喜欢的人眼神的孩子。钟衡站在原地,隐隐觉察到祝深似乎有些生气。他无措极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他道:我只有你一个结婚对象。有个人在被子里偷偷笑。那碗粥何止是暖了胃,就连心也给捂热了。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还有一更第 57 章祝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面颊发烫。过了一会,钟衡拍了拍他的被子:出来吧。别闷着了。祝深却不听。很难说清他此时的心情,秘而不宣的喜悦恰笼罩在这一寸小小的角落里。明明什么承诺都没得, 明明刚刚拍板的还只是逢场作戏, 可在这么一条薄薄的空调被下,他允许自己红了脸,也允许自己动了情。钟衡又唤了两声,还不见祝深出来,有些无奈, 伸出手想要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 手覆上去了, 还没动,手机却响了。钟衡只好接通了电话:五姐?祝深忙竖起了耳朵听。五姐在电话里问:深深的手机关机了, 打不通,想来问问他现在在哪里?他在这。钟衡看着从被子里钻出的祝深,对五姐说道。刚要将手机给祝深,却见后者连连摆手, 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钟衡只好将手机开了免提放给祝深听。祝深知五姐这个点打电话来一定是为的他俩生病的事。怎么就忘了呢,章愿虽然嘴严, 可他白月光就是五姐啊,打小为给白月光献忠心,出卖他的事还做得少吗!大意了。钟衡看祝深将头摇成个拨浪鼓, 便对五姐说:他还没醒。五姐到底是个人精,只从他在这和他还没醒这短短七个字中领悟出了真相, 忙道:你们昨晚睡一块儿的?祝深: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五姐满意了,交代道:你也病着, 他也病着,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年轻人嘛,恩恩爱爱又何必急于一时。祝深:他怎么觉得自己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猥琐的意思?五姐祝深拉长了声音,终是止住了五姐的跑火车。五姐眉一挑,就知道这小子躲着她,张嘴便是揶揄:哟,你醒了,昨晚过得怎么样?还算滋润吧?祝深轻咳一声,钟衡别过了头。五姐一听电话里祝深这反应,心中有了思量。祝深轻咳一声,正色问她:有什么事?问你十五号有没有时间,卓尔校方邀请你参加90年的校庆,毕竟爷爷以前也给卓尔投了不少钱,这种场合还是得派人去的。我?可不就是你么,这儿就你在卓尔读书,又最得空,难不成还要你九姐挺着大肚子上台去致辞?祝深似是想到那场景了,不由得一笑。五姐听见他还有力气发笑,想来胃是不怎么疼了,毕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总是免不了关怀叮嘱:不和你说笑,但你胃还是要多注意些,忌生忌冷,多喝热水,要用早饭知道了知道了,祝深将手机挪得远远的,又对五姐说:钟衡看着我呢。说完,忙给钟衡使眼色。钟衡配合地对手机里道:我会顾好他的。五姐顿了顿,气焰更凶:你也是病号啊,章愿和我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迷迷糊糊只认得祝深了,拉着他的手不肯松钟衡一顿,朝祝深看去。不许听章愿胡说八道!祝深有些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五姐听出祝深话里的紧张了,笑了两声,看来这场病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祝深挂了电话。五姐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活久见了,原来老幺还会害羞啊。房内,两人沉默片刻,竟同时开了口昨天晚上俱是一顿,四目相对,齐齐别开。钟衡坐在了祝深的床边,祝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昨天晚上冒犯到你了吗?钟衡沉声问。不,不会。祝深摇头,缓缓抬起头,对上钟衡的目光:昨天晚上的你,很可爱。钟衡一愣。祝深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钟衡低着头,思索着可爱的意思,祝深暗暗抠着床单止不住地懊悔。他在说什么啊谢谢你刚才帮我打掩护。祝深说:胃痛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爷爷。钟衡看着他不说话。未得到回复的祝深再次道:钟衡,你别和我爷爷说。语气变成了商量。可钟衡仍不出声。倏地,祝深的指头爬上了钟衡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袖角,语气再次放低,言语中多了几分恳切:好不好啊?钟衡握住他的手,把它带回了被子里,又捂住祝深渐渐暖和的胃,拇指轻轻地在四周按着:看你表现。看我什么表现?一日三餐必须吃。祝深拨开钟衡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打算答应了。钟衡却把他翻了回来,再次用掌心贴住了祝深的胃,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子。这实在不该是钟衡会说的话,祝深皱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会告我的状吗?可以试试。钟衡按住他腹部的手渐渐用力。隔着一层衣料,祝深也能感受到钟衡掌心的温暖。祝深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尽管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哼。钟衡无奈地笑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睫,低声说:睡吧。祝深被他这低醇的声音哄得竟真起了睡意,可他随即又睁开了眼,眨了眨,记起自己已经断药很久了。他仍时断时续地做着那个困厄住他许久的噩梦,他都已经习惯周围的色彩,习惯濒死时候的感受,也已经习惯去与噩梦抗衡了,反正每一次梦里天堂湖的水都不至淹死他。只是,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踏踏实实睡去。譬如昨晚,仍克制着自己不要做梦,不要吵醒边上的人。有人在,就无法卸下心防,将声嘶力竭的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看。祝深在钟衡的手心里眨眼,钟衡被他的长睫搔得有些痒。我可能会做噩梦。祝深轻声对钟衡说道。钟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顾忌什么。不会。钟衡的手未移开,声音有平添了几分哑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溺水了,我马上救你上来。祝深鼻尖微酸,思绪恍惚,最后竟真被这句话哄得睡着了。他这觉睡得很香,足足睡了九个钟头。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姑且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只管痛痛快快地睡到尽兴。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钟衡在书柜边上看书,戴着的便是他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深沉又禁欲。直到祝深下了床,钟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摘了眼镜,合了书页:好点了吗。不疼了。祝深往他手中一瞥,是本经济学的书,又是他看不懂的领域了。他兴致寥寥,抬头望了望,发现钟衡的书柜竟如此之大,一壁都是。昨晚光线太暗,几乎未察,今天再看,上面将书按照不同领域分文别类地放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不少艺术方面的书,可见钟衡涉猎之广。祝深发现了本他一直很想看的油画鉴赏,于是将手搭在了一层书架上,轻轻地点了点,回头问钟衡:那个可以借我看一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