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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1 / 1)

祝深是哭着离开这间房的。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承载钟衡这么多年的深沉爱意,撇开祝家的荫蔽,撇开moeen的光环,他根本一无是处。他爬到了钟衡的床上,深深嗅着床被之间的空气里所残留着的钟衡的味道,心里终于平静了不少。而没有平静下来的每一个不安分的细胞都在心底叫嚣,好像在诉说着他的思念一样。一张床,一条被不够,远远不够。他从未比现在还要渴求钟衡,他现在就想要见到他。想到这,祝深立刻坐了起来,为自己订了一张最近的一班飞往d国的机票。是明天凌晨六点的。算着时间,那个时候钟衡应该已经到了。不知他的衣服有没有带够,这个时节,南半球的d国正是严冬,而他们的冬天又是出了名地冷。祝深打开了钟衡的衣柜,默默地塞了两件厚棉袄放进了箱子里,与他的衣服和他没送出的生日礼物放在了一起。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祝深坐在钟衡的床上,凝望着自己的无名指上的戒环发呆。心情略有些复杂,只得将整个人都埋进钟衡的被子里,借用钟衡的气味让自己镇定。估算着钟衡现在飞到哪个国家了,即便知道他看不见,祝深还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好想你。不过,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祝深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做着恐怖的噩梦,全是与钟衡有关的。凌晨四点,他又从梦中醒来,再不敢睡觉,不敢再在梦中经历一次离分。算着时间,这时候钟衡应该已经到了,可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祝深时刻盯着手机,等待着钟衡的消息。车上,看见阿文还在打哈欠,祝深略抱歉地说:其实我打个车去机场也可以的。阿文急了:这怎么行!先生走之前要我照顾好您!顿了顿,阿文一笑:先生要是知道您专程赶过去见他一定很开心!祝深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看看手机,仍然没有得到钟衡的回复。是飞机晚点了?还是手机没电了?原来,这么些年,钟衡也像这样担心着自己。与自己不同的是,钟衡的担心永远不会给他一个回应,可他还是甘之如饴。祝深心里不安定,想到晚上做的那些噩梦就更加害怕了,反复安慰着自己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却不起什么效果,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越是得不到回应,他心里越是害怕。他只得上网查了查d国那边的新闻,猜测着钟衡可能在干什么。按下搜索,d国的新闻便弹了出来。最上面的那条是d国暴风雪肆虐,一架从中国起飞的航班失事了。祝深打了个冷战,身体剧烈地抖了起来,好像d国的寒气漂洋过海缠在了他的身上一样。祝深仔仔细细地看着新闻,生怕看漏一个字。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每一个字他都不敢相信。一个恍神,手机跌了下去。心也跌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别紧张,估摸着还有三章左右能结局,是he*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兔子、楠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逢青、是小可爱呀 10瓶;巢南 5瓶;九重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 81 章祝深在机场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听说d国被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击得猝不及防,全国大部分的通信基站和高压线都被大雪覆盖得瘫痪了。因那边通讯受阻,祝深等不到钟衡的半点消息, 飞机航班又一延再延, 等待的时间越是漫长,他的心头就越是焦虑难安。在苦等了几个小时后,机场传来消息说因恶劣天气,直飞d国的航班彻底停飞了,祝深只好改签至天气状况稍微好一点的邻国。两个小时后, 祝深终于登上了飞机。起飞时, 值滟城中午, 阳光刺眼,空姐过来挨个座位拉窗格。祝深忽然就想到从霓城返程的那天, 飞机上,也是这样一个靠窗的座位,他倚在钟衡肩头一觉就睡到了滟城。事后报纸上说钟衡一动不动,一直默默地凝望着他的睡颜, 唯一一次与人交谈还是轻声请空姐替他拉窗格, 怕阳光灼醒他。光是想到钟衡,祝深的心就好像绞着疼。飞机要飞十个多小时, 期间祝深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两个小时,他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些不大好的东西,他又开始做噩梦了。醒来时再无睡意, 只得打起精神来强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钟衡一定会平安无恙的。他像极长途跋涉行走在沙漠的旅人, 身上一无所有,唯有一点点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要是信念没有了, 不知道他还剩下些什么,能够抵抗这场突至的暴风雪。祝深不禁打了个冷战,忍不住将手伸进了口袋里,他身上的所有能量好似都是从这里汲取的。口袋里是一块怀表,是傅云织为他准备的成年礼物,通过时光慢寄,在他成年的那天送到了远在n国的他的手上。当时祝深捧着那块怀表,在n国的神庙里哭得像个孩子,老僧一眼就算出了这块表的渊源,为它开光祈福,说今后这块表会保护他平安。不知是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后来它真的就保护祝深于n国的炮|火里安然无恙。祝深将它放进箱子里,从不佩它,生怕它提醒自己没有完成傅云织的心愿。也是在后来,他翻阅了傅云织的日记才知道,原来这块表是傅云织在他出生的那年亲自去表厂定制的,这么多年来他们日复一日地设计、修改、制作,最终打磨出了这样一块精品。这块怀表是世界上珍贵的独一无二,傅云织唤它独钟。也是那时,祝深才知道,原来母亲是真的有好好爱着他过的。他将独钟看得很重,打算在钟衡生日那天送给钟衡,它承载着另外一层意思,是他的新生,也是他的情有独钟。全部送给钟衡。只是他晚了一步,还没送出礼物,钟衡便已飞去了d国。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祝深止不住地懊悔如果当时自己送了这块表给钟衡,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独钟大概就会像庇护他一样庇护钟衡了。可惜没有如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但他一动不动,就僵坐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从心里一直蔓延至全身,他勉强强撑,苟延残喘,好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承着这样的疼痛,直到所有感觉都麻木平息,他又像自虐一样紧握着这块怀表,这便又是一巡。邻国显然也被风雪肆虐得够呛,下了飞机,祝深立感天寒地冻。来之前祝深曾联系了祝家开在这边的画廊接应他,一出机场,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祝深拢紧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开口便问他们d国的情况。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蓝眼睛,一个棕头发,俱是摇头,面面相觑。他们给出的消息是钟衡所在的那个城市积雪50公分,暴雪直接压垮了高压线和通信基站,全城都断电断网断信号,仿若一座死城。那失事的航班呢?是哪一架?祝深忙问。他们俩摇了摇头,说d国传讯受阻,具体情况尚未公布。祝深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紧握着那块表,提着一颗心。这里的风雪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身上穿的那点儿衣服根本就不够御寒,刀一样的冷风劈头刮在他的脸上,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显得分外渺小。棕头发的说现在去d国只有开车去了,平常来说大概要开七八个小时,就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公路有没有被清理好。祝深立刻向他们道谢,他的神色看起来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去就好。两人很是腼腆地笑了,带着祝深上了车,说是他的粉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册素描本问他能否给一个签名。车子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暖气一时还没有起到效果,祝深从袖中伸出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纸笔,寒冷的空气便觉得有机可乘,生生剥开皮肉往他骨头缝里钻,名字签完时,祝深的双手都变红了。蓝眼睛说要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给祝深戴,被祝深拒绝了。他已经承了他们的好意,再承不起其他了。棕头发只得默默开着车。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祝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极端天气,可那时他无牵无挂,风浪越大,他的心便越是野。可现在,祝深觉得自己在车内呆的每一秒,都好像是在焦虑与紧张中度过的,他频频看手机,可手机里关于钟衡的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五姐倒是发来了不少消息,说钟氏那边听说钟衡在d国可能出事了,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祝老爷子帮忙出面稳住局势,但终究是外姓,不是长久之策。祝深哽声说:他一定会没事的。五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在那边放心,这里有我们顶着。祝深不知道说什么,指尖颤抖着打出谢谢二字,转头看向窗外,拨开水雾,仍然是皑皑一片。雪地很滑,车子不敢开得太快,慢慢驶向d国,祝深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了,直至消失。十几个小时后,在熄火了无数次以后,棕头发欣喜地说到d国了。祝深望着窗外,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被风雪拦腰吹倒在路旁,只从这里便能感受到这场暴雪的可怕。他握紧了怀表,只求钟衡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开到市区,车子便开不进去了,积雪尚未清扫完全,路还很滑,当地政府为了防止市民上路发生意外,便严令禁止民用车辆往来通行。也就是说,这里到钟衡他们可能会下榻的酒店间几十公里的雪路都要徒步走过。棕头发和蓝眼睛拦住了祝深:不然等扫清积雪再去吧。祝深摇了摇头,他等不了了。就送到这里吧。下了车,他说。两人没有动,摇下车窗,垂着头,有些丧气。祝深轻轻颔首: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两人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祝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有些路,总得我一个人走,何况这条路是去见他的。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棕头发只好说:行李箱你不好拿,可以先寄放到我们这里,等你找到他了,回画廊了再问我们要。蓝眼睛红着一双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给了祝深。祝深捧着手套,轻轻说:谢谢。两人便目送着祝深挺直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祝深在雪地里走着,鞋子并不防滑,他便从一段下坡路直直摔到了底。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揉揉手腕和膝盖,不由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摔到底倒还省事了。头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累积,碍眼了,他便给拍下去,心想钟衡可千万不能见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不知走了多久,祝深全身冰凉僵硬,腿上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拍雪的手都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倚着邮筒,歇了歇,看着空荡雪白的大街,不知作何感想。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快点见到钟衡。联系不上他,钟衡一定也急坏了。他提着僵硬的腿,强迫自己继续走,刚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雪里。这一回,久久没能爬起来。勉强用手撑着雪地,立起了上半身,看见了雪地里渗出了鲜红的液体,祝深心一惊,移开了腿一看,这地上的血迹来自他的脚踝,可能是因为他的双腿都冻僵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罢了。祝深皱了皱眉头,等缓过了那股劲儿,身体适应了,又生生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只见他直起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钟衡,还等着他。拜托,先别痛了。祝深拖着沉重的躯壳仰头看了看天,不让自己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太软弱了,他想。就这样拖着血迹又走了一段路,祝深不知磕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直直地栽了下去。可这一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是再也起不来了。天上还在下着雪,他的四肢都好像被封印在了这场风雪之中。因视野矮了,他发现天和地都连为一片雪白色的荒芜,街上阒无一人,这一片的街区惨淡得可怕,他疑心自己被活埋在这场大雪里都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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