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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刃》TXT全集下载_30(1 / 1)

不过当时颜烛把他派给茯苓,就是因为他资历深,能压得住下面的兵,而且没什么主见,不会瞎指挥。把副将留在烈石城,不指望他做什么,但有段总兵坐镇,应当是安全的,副将好歹是朝廷命官,资历又老,在朝中影响不小,要真出了什么事,茯苓和西北的地方官都不好交代。再则,烈石城撤兵两万,副将作为朝廷命官留守,也能稳住人心。许彤在西北为官好些年,以为此生要在此养老了,谁料竟碰上了战事,他吓得腿肚子打哆嗦,但还是跟着茯苓上了城楼,城下黑压压的一片,许彤心里发慌:“元帅,八、八万大军,城中只有五万兵马,这……”“几斤几两算得清清楚楚,非得看秤杆子压平是不是?你买萝卜还是打仗呢?”茯苓骂道,“这他妈城墙纸糊的啊?又没让五万下去跟那八万打,你别给我动摇军心!”许彤被他的气势吓到,抹了把汗,唯唯诺诺道:“是、是……”后面上来的邱毅道:“慌什么慌?一天到晚就知道慌!”许彤差点掉眼泪:“我不慌、不慌……”“邱毅,”茯苓转头问道,“你怎么上来了?不是打算带着黄姑娘回江南吗?”邱毅道:“你都当元帅了,我还走什么走,当然留下来跟你一起冲锋陷阵、并肩作战啊!”茯苓不赞成的摇头:“这是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出了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道理我还是懂的,”邱毅正色道,“万一胡人真打去了中原,就他们那个把人当奴隶的习俗,哪里能有好日子过?还不如在沙场上痛快打一场呢!”“说得好!”茯苓拍了拍邱毅的肩,他此时一身银甲,眼神坚定,龙牙刀在夜色中闪着雪一样清冷的光,“上滚石、燃火把!区区胡人,不值一提,只要我在,他们休想踏入城池半步。”他绝不会辜负颜烛的期望,也绝不会让颜烛做亡国之君。颜烛要做历代称颂的明君,要名垂青史、千古留名。这一仗,茯苓不能输。第77章黑夜之中,风声朔朔,滚石自城墙而落,刀剑之声不绝于耳,火光肆虐,将大漠沉寂的长夜点亮。一夜鏖战之后,天边泛起鱼白肚,黑夜终于迎来黎明,茯苓那一身银甲上都是血,血迹或深或浅,他一夜未眠,满脸都是灰,唯有那一双眸子和手中的龙牙刀,依旧干净清亮。胡人苦战一夜,仍未破开城门,这会儿攻势稍弱,茯苓抬起头,此时霞光万道的天空,旭日东升,沙漠一半迎来光明明、一半依旧笼罩在黑暗之中。攻城的都是步兵,胡人的铁骑在后方修整一夜,此时正蓄势待发。“我军死伤共一千二百三十四人,胡人估计在两千六百,”丁淮一身白衣也沾满了血污,他走近对茯苓道:“等日头完全上来了,还会有一场苦战,战况与我们而言……很是不利。”五万对八万,不仅是人数不对等,昨夜里那一战,他们清清楚楚的意识到,更不对等的,还有战力。本就水土不服的中原军,不像柔然十六部和突厥,生来便在马背上驰骋,况且茯苓这支军队生于太平之时,除去京郊的驻军,剩下的都是沿路各处拼凑的,没上过真战场,与新兵有什么区别?丁淮的折扇上已经看不出原貌,赫然成了一把血扇,他苦笑着摇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可真是一点也没错。”中原过了二十年的安逸日子,已经忘了先皇当年也曾铁骑踏遍西北,黄沙百战,金甲生辉,城池固若金汤,无人胆敢来犯。如今却只剩半截丰碑,被黄沙掩埋。“难胜也要胜,我不仅要让他们入不了城,我还要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进犯!”茯苓神色坚定道,“发财和有钱到了没有?”丁淮道:“已经从城后进来了。”茯苓点头,城下胡人散开,开始后退,准备息战了。丁淮道:“他们很快便会再卷土重来。”邱毅拿了一馒头,塞到茯苓手里,问道:“多快?”茯苓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眉头紧锁:“不出半个时辰……后面的骑兵根本没散。”“我们骑兵有多少人?”邱毅看向许彤,有些不能理解,问道:“许太守,胡人没打进来,你这腿都抖了一夜了吧?”许彤担惊受怕了一夜,说话还有点哆嗦:“如今城中兵马共计七万一千二百六十三,骑兵只有……不到三万。”茯苓问道:“不到三万,到底多少?”许彤抹了一把汗,吞吞吐吐道:“一万八……”“我带过来的骑兵就有一万五,西北十六城,骑兵才凑了三千?”茯苓猛地抬起头,差点被剩下那半口馒头噎死,“朝廷要是没派人来,你们是不是都打算投降了?”许彤慌忙摇头:“不、不是,实在是骑兵消耗太大,这么多年又一直太平,守城防卫难免有些许松懈……”邱毅破口大骂:“这他妈叫'些许'松懈?”“行了,现在立刻去城中找马匹,胖的瘦的矮的只要是马都行,”茯苓想了想,妥协道:“除了马之外,驴、骡子、骆驼、牛羊猪,能骑的都赶过来,再不济,让后面的步兵垫麻袋踩凳子,站的跟骑兵一般高,总之一个时辰后迎敌,咱们的骑兵看着不能比胡人少!”许彤一惊,道:“元帅,这、这能行吗?这要开城门迎敌,万一……”“什么万一?没有万一,”茯苓道,“粮草在江南被截住了,二皇子这是打算通敌叛国,联合胡人给我们使绊子,别的不说,就说你这炎沙镇够七万人吃几天?恐怕没等胡人打进来,我们就先饿死了!”西北粮食产量本就不多,遇上旱灾甚至颗粒无收,这一仗打得猝不及防,那点存粮一旦耗尽,他们就只能就着沙子喝西北风了。丁淮点点头:“不错,倒不如趁现在还未有败绩,士气高涨,一股作气将胡人击退。”许彤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答道:“是,元帅和军师说得对……”茯苓见不得他那要死不活的模样,斥道:“那还不赶紧去办?再擦汗老子让你擦血!”“是!”许彤吓得脚不点地的跑了。胡人似在观望,向后了半里,没了动静。一个时辰后,炎沙镇城门大开,一人身着银甲,后背大刀,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冲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四人,一人佩双刀,一人执折扇,剩下胖瘦二人分别佩大刀和长鞭。城墙战鼓声如闷雷,他们身后跟着千军万马,足下扬起滚滚黄沙,声势浩大,一时只能在风沙中看见前面气势汹汹的骑兵,等完全看清,城下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胡人见状,也纷纷佩刀上马,布兵列阵,与之对峙。最前面着银甲的人正是茯苓,盔甲下的那张脸极美,柳叶眼微微弯起,似笑非笑。茯苓勒住缰绳,黑马嘶鸣一声,在阵前站定,他盯着对面那一身黑衣劲装的人看了片刻,目光落到那人腰间佩刀上。“我还以为是谁呢,薛谷主,好久不见,”茯苓轻笑一声,道:“不,应该是郁久闾氏。”黑衣人扯下面巾,垂眼鹰鼻,眼神阴鸷,正是薛承昱。薛承昱稍显意外:“没想到茯少侠能认出我。”“你我认不出,”茯苓指了指薛承昱的佩刀,道:“你这把破刀我倒认得,你好歹也是柔然可汗的后代,如何穷得连把刀都换不起?”薛承昱冷笑道:“若是三年前我杀了你,这刀就能换了。”茯苓也笑道:“若是三年前我杀了你,你今日可就不能在这儿找死了。”“谁找死还不一定呢。”“六王子,他们的骑兵竟有四万人!”薛承昱后面的纥奚成上前,压低声音劝道:“突厥人不肯完全尽心,柔然的儿郎苦战一夜,死伤惨重,今日的战况于我们不利,不如再等等……”“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薛承昱骑着马冲到阵前,“我不能再等了,今日我便先杀了他们的元帅,敌军自然不攻自破!”茯苓见薛承昱奔来,立即提刀迎上去。这是两人在翼山之后,第二次交手,几招下来,茯苓很快便发现了不同,他道:“你练了《红阳无极功》?”薛承昱点头,眼中尽是得意之色,道:“中原武林来围剿通天教,却让我捡了个便宜,这是真正的《红阳无极功》,可不是谷浑泓编的那劳什子邪功,你今日必死无疑。”茯苓眼中一亮,他不急反笑:“真正的《红阳无极功》?你没有最后一章吧?”薛承昱反问:“你怎知我没有?”“我当然知道,因为最后一章在我这里,我已经将它烧成灰了。”茯苓大笑一声,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今日死定了!”《红阳无极功》极易反噬,叶晟当年将三章全部练完,尚且未能练成,薛承昱没有最后一章,必遭反噬!薛承昱提刀劈来:“少嘴硬!”“不信?”茯苓立即出刀抵挡:“试试便知!”薛承昱冷笑,将内力都注入刀刃,那带着缺口的刀面,仿佛千斤之重,全部压在茯苓的龙牙刀上。茯苓咬牙,与他内力相抗,面上仍旧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薛承昱微微迷眼,那双细长的眸子里尽是阴沉,他运转周身内力,决心定要将茯苓命丧于此!然而渐渐地他察觉不对劲,内力仿佛出了个漏洞,竟源源不断地开始消散!薛承昱赶紧屏气静神,然而无济于事,他的双手连同刀刃都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茯苓脸上的笑容加深,手上猛然发力,薛承昱被内力震开,这一震,竟从马上摔了下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再也提不上半分内力,一口血喷了出来。茯苓下马,提着刀走近:“《红阳无极功》极易反噬,你只练了前两章,定然会遭到反噬,活该!”薛承昱不死心的撑起半边身子,向去捡摔在一边的刀。“死心吧,你已经武功尽失了,你拿刀只能抹脖子,”茯苓一脚把那把佩刀踢开,“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之前在京城,二皇子屏风后面藏的人就是你吧?”薛承昱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把计划告诉你么?就算我复不了国,你也休想好过!”“我问你计划了吗?不过就是你和二皇子里应外合,你帮他拖住我,转移颜烛的注意力,他登上皇位,替你复国,”茯苓道,“这很难猜吗?用膝盖也能想到吧?”薛承昱咳了一口血,道:“你是巫女的儿子,却背叛柔然,帮汉人打仗,你不得好死!”“红阳教当年被围攻,可没见柔然十六部来救我娘,我帮汉人怎么了?柔然根本不把奴隶和外族当人,灭了又如何?”茯苓的龙牙刀此时已经到了薛承昱的头顶,“我得不得好死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你今日得先死。”纥奚成骑马奔来,喊道:“六王子!”“别过来!”茯苓抬起龙牙刀,以刀抵住薛承昱的胸口,用胡语道:“否则我不仅杀了他,我还要身后这四万铁骑踏平柔然十六部!”纥奚成面色迟疑,他不忍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薛承昱,几番犹豫后,还是勒住了缰绳,没再上前。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黑衣人就是薛承昱哦!评论区【命犯瓶邪】小可爱猜对啦!小红包一个!o(≧▽≦)o第78章“等一下!”茯苓手中龙牙刀一顿,他回过头看向城楼上的许彤,耐着性子问:“许太守,又怎么了?”“元帅,”许彤趴在城楼上喊道,“柔然的六王子是胡人大军的首领,应当作为战俘带回京城,由大理寺审理之后,交由陛下亲自发落……”“麻烦,”茯苓的刀移回薛承昱的胸口,“回京城山高路远,二十年前柔然覆灭他都能跑掉,路上又跑了怎么办?不如当下就杀了,免得夜长梦多。”“但这不合规矩呀!”许彤大喊道:“万一陛下怪罪下来……”“若是陛下怪罪,我顶着!”茯苓道,“今日我就要杀了他!”话音刚落,龙牙刀便没入薛承昱胸口,柔然大军一阵臊动,纥奚成斥了一声,很快就静了下来。茯苓重新上马,用胡语道:“我是巫女卓兰的儿子,六王子德行有失,想让柔然的儿郎送死,不再受神庇护,我已经代替神惩罚了他!”茯苓四下看了看,翻身下马,运起轻功,几步便等上一个土丘,此时正值正午,茯苓站在土丘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大漠中的圆日从他身后射出万丈光芒,映照着那张无暇的脸,为他的银甲镀上一层金光,刹那间,竟恍如天神降世。“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茯苓举起龙牙刀,神色肃穆道:“尔等立刻投降,我以巫女之子的身份,求得天神庇护,只要我在,柔然十六部定能安然无恙!”柔然对自然和旭日的崇拜,已经延续了上百年,骨血里与生俱来的信仰,让他们在一刻虔诚地注视着茯苓。纥奚成最先跪下来,道:“天神在上,吾等愿遵从圣子指引。”纥奚成明白,柔然大势已去,无论茯苓是不是真的能通神,此时休战都最好不过。草原狼的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柔然十六部,只想延续这二十年平静的生活。后面数万柔然部众,连同信仰相似的突厥军都齐齐地跪下来:“天神在上,吾等愿遵从圣子指引!”茯苓微微颔首:“那就此休战,柔然十六部退居一百里,突厥原路返回,永不得入境半步。”“此后一切都以我朝天子为尊,听从朝廷安排,如有违者——”茯苓停顿了一下,骤然俯身,将龙牙刀插入土丘之上,碎石顺着坡面滑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亲自率军,踏平大漠草原,天神下罚,永世不可超生!”“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是!”战鼓再次响起,柔然军连同突厥军散去,待到胡人大军完全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茯苓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吩咐城下撤军。邱毅兴高采烈地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要是让胡人知道,你让步兵在后面踩麻袋装骑兵骗他们,会不会气死啊?”“还好炎沙镇在坡上,胡人在坡下看不见,”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丁淮摇着手中的折扇,脸上也带了笑意“兵不厌诈。”“对,兵不厌诈,”茯苓点点头,“幸亏没打起来,我哪儿会打仗啊?”许彤一介文官指望不上,张发财、王有钱混江湖的,邱毅就更不用说了,书都没读过几本,剩下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丁淮,纸上谈兵不靠谱。“让柔然和突厥派人过来签休战约,在边界驻军,”茯苓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反悔,总还是以防万一的。”丁淮道:“那不如设个暂时管理柔然十六部的都护府,派人管理柔然的事务。”茯苓略一思索,点点头:“行。”许彤劝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上折子请示朝廷的意见,怎么也得先让陛下知晓,再做决定……”“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来不及,先就这么着,把西北的情况稳定下来,”茯苓道,“之后颜烛再调整,我们现在得赶紧回京城。”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趁茯苓带兵去西北,预备着要造反呢,茯苓得赶紧赶回去。许彤一愣:“颜烛是哪位大人?”“行了,就这样吧,”茯苓道,“吩咐下去,西北边防都交由段总兵管,轻骑随我速速返回京城,剩下的大军在后面,尽快跟上。”许彤:“……”见茯苓就要走,许彤又问道:“新设都护府需要文官处理公文,熟悉西北事务的,若是元帅定了人选,属下好着人安排……”人选?茯苓才来西北几天,连段总兵都没见过,他能认得几个文官?但是下属既然问到了,他作为大元帅,当然得给个回应,茯苓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得派个对西北事务熟悉的官员,还得见过大场面……”许彤点头:“元帅思虑周全,下官已经拟了几个合适的人,您看……”他还没把折子拿出来,就听茯苓道:“那就你吧。”“啊?”许彤一愣,赶紧摆手,“下官恐怕不能胜任,这……”茯苓拍板道:“就许大人吧,许大人在西北当了这么多年太守,想必对西北事务最熟悉,昨晚与我一同应战,见过大场面,也算临危不惧,我看你就很合适。”临危不惧?许彤苦笑,他昨晚腿抖得跟抽筋似的,胡人打过来的时候还差点当场飙泪,要不是怕茯苓拿刀砍他,他根本不想上城楼,哪里临危不惧了?许彤为难道:“下官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胡人……”茯苓拍了拍许彤的肩膀,道:“放心吧,不用你上阵杀敌,有段总兵呢,你处理文书就行。”许彤急道:“下官的意思是……”“行了,”茯苓一挥手,对丁淮几人道:“收拾收拾,咱们班师回朝了!”“元帅!”许彤欲哭无泪,“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没有武功,没办法自保啊!”但茯苓已经上了马,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待西北安排妥当,茯苓立即带人回中原。此时失踪多日的二皇子已经到了江南,暗中陈兵三万,蓄势待发。。槐山派——“大哥,此事渊儿已经筹划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还望大哥能助渊儿一臂之力。”韩斌看向妹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可一旦槐山派帮了渊儿,就是明明晃晃的参与了夺嫡,江湖一向不插手朝堂,武林中人不会答应的。”“那又如何?”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云鬓珠钗,柔柔地笑了:“待渊儿继了位,槐山派有从龙之功,兄长又是渊儿的亲舅舅,渊儿定会大力扶持槐山派,让槐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韩斌面上有几分松动,韩贵妃赶紧接着道:“二哥被茯苓所杀,杀了颜烛,无人护着茯苓,渊儿下旨全天下通缉他,还怕不能抓住他为二哥报仇?”韩斌极其护短,韩元光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槐山派这么多年一直在霍山派之下,他心中不满已久,何况他帮的是亲妹妹和亲外甥,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道:“好,我和槐山派的弟子,随你们一起入京。”韩贵妃笑道:“大哥放心,渊儿这孩子,一向尊敬舅舅,大事之后,定然不会辜负你对他的期望……”“爹!姑母!”房门被人推开,韩月琴站在门外,红着眼道:“你们不能杀颜烛!”韩斌皱眉道:“琴儿,你怎么进来了?”“当然要杀他,不杀他你表兄怎么继位?”韩贵妃微笑道:“琴儿来得正好,日后你表兄当了皇帝,把你许给他做皇后可好?”“我不做他的皇后,”韩月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师兄?”“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自然就明白了,”韩贵妃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韩贵妃追逐一生,势必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入宫这么多年,她虽然成了尊贵的贵妃,但到底还是个妾,没能做成皇后,如今她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定要做成太后。韩月琴恳求道:“姑母,槐山派帮表兄夺位,事成之后,你们留我师兄一条命行吗?”“你和三皇子是同门,你心性良善不愿看他死,姑母能理解,”韩贵妃的语气极淡,“但颜烛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韩月琴急道:“姑母!”韩斌斥责道:“琴儿,不要无理取闹!”韩月琴忍住泪水,看了两人一眼,咬咬牙,不再说话,关上门走了。她根本不喜欢颜蛟,也不想嫁给颜蛟做皇后,颜蛟心胸狭隘,行事阴毒,哪里比得上颜烛半分?她就算不能阻止颜蛟当皇帝,也要想办法让颜烛活下来!韩月琴回到房中,来过踱步,最后横下心,写了一封信送往霍山,她知道颜烛把大军派往了西北,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霍山,让霍山派拦住槐山派,为大军回程支援争取时间。此时茯苓带着轻骑,正快马加鞭的会中原,途中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字迹如铁画银钩,甚是好看,前面交代了京中诸事,零零总总着了好几页纸,最后一张纸,却只写了一小段话,寥寥数语,把茯苓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思念一下全勾了出来。只见那纸上写道:军中捷报皆可喜,然不及故人无恙最慰吾心,回程山高路远,日思夜暮盼君归矣。可能怕茯苓看不懂,最后还加了一句:想你了,快回来。第79章“韩掌门,江湖不插手朝堂,这是历来的规矩,”常如松执剑,负手站在槐山派众人前,“韩掌门为何一意孤行?”韩斌冷笑道:“既然常掌门知道江湖不插手朝堂,为何收三皇子颜光曜为徒?”常如松道:“一则,颜烛确为可造之材,二则,先是令妹嫁入皇家,我此举为求平衡罢了。”“平衡?”韩斌笑了一声,道:“你我为同辈,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江湖与朝堂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常如松淡淡道:“事在人为。”“你根本就是因为私心,才偏帮你徒弟,何必扯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韩斌抽出腰间佩剑,道:“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你徒弟争位,我为自家外甥谋前途,不过我倒想问问常掌门,是如何提前预知槐山派的计划,特意在此阻拦?”韩斌身后的韩月琴目光躲闪,她后退半步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常如松目不斜视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颜烛是嫡子,又有遗诏,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二皇子所作所为与谋反无异,槐山派历来自诩名门正派,为何非要背上这叛军的骂名?”韩斌冷冷道:“是不是叛军,那得看结果如何,若二皇子继位,史书上霍山派才是叛军,槐山派就是名留青史的功臣!”“也罢,”常如松垂眸,将佩剑缓缓抽出,道:“霍山派与槐山派暗地里较劲了几十年,今日也是该分个高低了。”他接任霍山派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里,他处处与人和善,谨遵师父教诲,凡是多考虑、多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维护武林的平静。然而师父所赠的这把剑却甚少出鞘。少年的那点侠气消磨殆尽,剑客连剑都不敢拔,还配称作剑客?武林中没有争锋和对决,如何叫做江湖?常如松端详着手里的佩剑,寒光凛凛,古朴之中仍带锐气。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注)剑在身侧,常如松看向对面的人。剑刃在手,当斩断三千浮云,破开青天万里。“多亏霍山派拦住了槐山派,我们才能一路顺畅的赶往京城。”邱毅看了一眼茯苓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都快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二皇子已经到京城了,不知道禁军能挡多久,”茯苓把手中的花草纸递给他看,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拔营出发!”一万骑兵带着沙漠的血气,一路气势汹汹,将城外的颜蛟和江南军围住。茯苓骑马走在大军之前,银甲上沾了沙尘,给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粲然一笑。颜烛也身着甲胄,身后斗篷随风而动,即使兵临城下,他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惶恐不安,随即带着笑意看向城下的人。多日未见,心中有万千情绪要诉,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茯苓回神,看向颜蛟,道:“二皇子,你这江南私兵米吃得太多,不禁打,光攻城就折损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最后被人按在地上打,太不光彩,丢你们皇家的脸。”攻城几日未有成效,二皇子眼带憔悴,灰头土脸,很有几分狼狈,他冷笑道:“事已至此,何须多言?就算我束手就擒,你们能放过我?”“二皇子怎么会这样想?”茯苓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但走时可以体面些,毕竟你好歹也算个皇子。”二皇子望着那一万骑兵,沉默片刻,突然温和一笑:“茯门主,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颜烛?他给你的我哪一样不能给你?权力、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茯苓:“……”茯苓简直无言以对,二皇子这是见打不过,打算来给他洗脑,然后劝他倒戈吗?二皇子见茯苓不说话,接着道:“你想称霸武林,还是名冠天下?茯门主只管开口,我必当信守承诺,你喜欢谁都行,今后茯门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要不到?”茯苓也跟着笑起来,他问道:“二殿下,这和你之前给我画的那个饼,有什么区别吗?”二皇子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也没那么狭隘,如今放眼江湖武林,刀法我认第二,敢认第一?权势于我无用,钱我也不缺,你问我想要什么?”茯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楼上的人,道:“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滚开,举双手投降,我好去见我的心上人。”二皇子道:“茯门主心怀大志,是我狭隘了,这天下弊病你我有目共睹,若我为继位,我必将尽我所能,让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茯苓闻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无辜?我让颜烛处置你,那也是全看在颜烛的份上儿,给皇家留点面子。”黑马上前两步,茯苓手里提着龙牙刀,眼神冰冷:“否则我早就杀你了,江南毒蝎之事你难辞其咎,多少百姓毒发身亡?你和薛承昱勾结,让西北战火纷飞,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狠毒的心肠,怎么可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君主?”二皇子狡辩道:“这些事都只是过往旧事罢了,往后我必定……”“必定如何?颜蛟,你根本不配,”茯苓冷冷道,“蛟不过是河沟里的水蛇,唯有烛龙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真龙。”说罢,茯苓就要策马上前。“慢着!”,二皇子急道:“茯门主,你可听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你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你拖这一时半刻槐山派会来?”茯苓面上不耐,身体微微向后仰,压低声音问邱毅:“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毅小声道:“你问我?我书都没读过几本,我怎么知道?”茯苓又看向张发财和王有钱,那两人齐齐摇头。唯一有文化的丁淮带着步兵在后,还未到,除了茯苓这个半桶水之外,其他人也就比文盲好一些。但听不懂又如何?听不懂也不能输了气势!“说的什么玩意儿没听懂,“茯苓坐直身,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杀尽叛贼,保护陛下!”楼上的颜烛眼带笑意,望着茯苓略一点头,对李忠道:“击战鼓,开城门,让禁军与叶元帅里应外合,剿灭叛军!”李忠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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