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潇潇惊恐,她的儿子不是早就在三年前因为缺氧而死了吗?潇潇双腿不听使唤,跨过极乐堂的门槛,向摆放小灵柩的地方走去。小小的棺材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男孩。那男孩面色青紫,头发发黄,却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平和。两只小拳头紧捏着放在胸口,像是被激烈的梦境困扰。“他是谁?”潇潇泪如雨下,转身问身旁的苏少茂。苏少茂盯着小男孩的脸颊,那眉毛鼻梁像极了他的妈妈,他说:“我们的儿子,我叫他康康。”“你胡说!”潇潇隐忍了三年的母性本能,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捏着拳头就往苏少茂身上捶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你们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苏少茂不语,任凭潇潇苦恼,躬身抬手摸了摸小男孩攥紧的拳头,转身离开。“那……”苏朗捏了捏拧紧的眉心,眼里有泪光闪烁,默默嘟囔,“那个死亡男童,原来是他的儿子,他把他藏了起来,让他在余星看到的那些肮脏污秽的地方长大!妈的!”莉姐没有听清苏朗的自言自语,继续说起了从潇潇那里听来的后续。那天以后,潇潇对苏少茂除了恐惧还有愤恨,她伤心欲绝,有好几次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同样无法安睡的苏少茂,恨不得将对方用枕头捂死。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和邓小仙父亲的配型结果出来了。四项指标里面有三项是匹配的,医生说太难得了,以往有两项指标匹配就可以进行手术的。那是她的希望,她的三十万,她的新生活。那个孩子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她的心里,如今只是把当年强压下去的伤痛爆发出来了而已。她这么安慰自己。苏少茂似乎对她的伤痛特别满意,总是抱着她,安抚她,像回到了她刚刚怀孕的那个时候,什么都挑她喜欢的来做。苏少茂回来了,潇潇却瑟缩着不敢问他这些年把儿子藏在哪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她只是急切地盼望着早点做了手术,早点离开这个让她惊惧万分、伤心不已的鬼地方。这一段时间,苏少茂似乎有了严重的睡眠障碍,只要他来别墅,就整宿整宿地不睡,一直坐在窗前温柔地注视潇潇。潇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勉强自己振作,每天吃有营养的食物,还练起了瑜伽。“潇潇,”有一天,苏少茂突然开口,“你以前说过,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宝宝的,是吗?”潇潇本能地摇头,又连忙点头,像是练习过无数回似的回:“是。”“那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苏少茂起身从身后紧紧地搂着潇潇,“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像普通家庭那样,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好不好?”潇潇不敢违抗,微微点头。苏少茂二十三岁生日那天,他破天荒地带潇潇去了本地一家颇上档次的餐厅吃饭。这些年,人们都听闻苏氏的小少爷是一个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的工作机器,却不料那只是因为他早已金屋藏娇。这一天,他不再遮掩,订了一桌好吃的东西,美酒鲜花,悠扬的音乐,像是极尽所能地把人间美物都要堆到潇潇的面前。若是在三年前,这样一个精心准备过的浪漫时刻,潇潇恐怕会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然而,苏少茂温柔绅士背后的一面,她是领教过的,她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浮光掠影罢了。第52章晚餐进行到一半,苏少茂接了个电话,起身向潇潇微笑:“我去取个东西,是送给你的礼物。”潇潇原本脆弱的心脏早已经被历练出来,对付苏少茂,没有好的办法,只有答应对方的一切安排。然而,苏少茂回来之后,就又变脸了。他果真还是本性难改呢!潇潇被苏少茂粗暴地从座椅里拉起来,塞进汽车,在环城高速上沉默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车子油箱预警,他才拐进了城里,直奔市中心工地开去。那是哪里,潇潇以前没留意过,或许只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工地而已,可是,进去以后她就全明白了。被苏少茂拽着胳膊乘坐电梯,一层一层坠入地心。电梯门开,她惊讶在表面钢筋水泥混杂的地下,居然是一个类似医院、充满现代化设施的地方。“你要做什么?”潇潇惊恐地问苏少茂。苏少茂松开捏着潇潇手腕的手,摸了摸裤兜里的小圆盒,恼怒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想做移|植手术吗?那现在就做好了。”“那是潇潇最后一次听苏少茂说话,”莉姐的声音颤抖着,“等潇潇清醒过来后,已经被好心的路人送到了医院,医院又辗转多方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劝她报警,她却死也不肯,你也看出来了,潇潇现在已经有些神志失常了。”这确实是一个残忍又悲伤的故事,苏朗在心里说。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夜,晴朗的天空,由于灯光的拦截,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他慢悠悠起身,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信用卡给莉姐:“照顾好她吧,事情已经不能再糟。”苏朗转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疲惫的筋骨。他已经确定,苏少茂就是个恶魔,让谭振和那样的恶魔多呆一秒,他都觉得恐惧。知道了这么多,他便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等,无论苏少茂是多么邪恶,无论少茂速停下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他都必须拼尽全力去救出谭振!苏朗回余星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找出赵广铭的家庭地址。余星约略猜出苏朗的计划,他知道那非常冒险,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耍了个小心机问看护自己的同事打听了赵局在系统通讯录里登记的地址。赵广铭登记的家庭地址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苏朗下了豪车,立刻被晚间散步的小区居民围上来看个稀奇。苏朗没好气地推开人群,按照地址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却不料是一对外来打工的小夫妻。“房东早不住这了,这房子我们租了很久了呀。”小夫妻撑脖子看苏朗的豪车,眼睛里简直发光。苏朗无奈,回到车里发动车子,他笑自己天真。这破烂的居民区确实和赵局的身份不搭。他想到了小时候,在自家后院里与赵广铭偶遇。当时,他很好奇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自家后院,便跑去看,却不料半路被一个大高个拦截。那人笑容可掬,浓眉大眼,简直就是电视剧里正派人物的标准长相。“小朋友你叫什么呀,我叫赵广铭。”年幼的苏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小舅陈宇抢过话头。那两位大人最后说了些什么,苏朗已经记不清了,但依稀感觉他们是旧相识。苏朗这些年只顾着折腾自己,怎么潇洒快活怎么过,完全不去拓展这方面的人脉,现在只能打电话给小舅,问问是否了解些赵广铭的近况。电话那头喧闹的音乐声此起彼伏,陈宇接了苏朗的电话,声音有些惊喜:“朗朗呀,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小舅打电话了呢。”苏朗了解他那个小舅和曾经的自己一个德性,等不到太阳落山就满城跑夜场玩乐,此时肯定又是在左拥右抱对酒当歌。“小舅,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问你点事。”不一会儿,话机里果真安静了下来,陈宇微醺的声音再次响起:“朗朗啊,最近怎么都不找舅舅来玩。”“小舅!”苏朗紧握了一下捏着的话机,问,“我不耽误你玩,只有一个问题,你快回答我。”“什么?”“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赵广铭你还有联系吗?”苏朗不知道陈宇是不是已经喝得发昏,就这么点小问题,居然琢磨了半天。“你找老赵什么事?”沉默了一会儿后陈宇问。“哦,”苏朗听小舅对赵广铭这亲昵的称呼,便基本确定问对了人,连忙编了个小谎,“哦,我一个朋友,最近犯了点儿事,想找他疏通一下。你有他居家地址的话给我一份。”“哈哈,”陈宇听了苏朗这话,像是短路的脑神经又恢复了正常,笑嘻嘻地说,“行,朗朗想要什么小舅都得答应,等下发到你手机。”果然!苏朗看到陈宇发来的新地址,默默地骂了句脏话。这个赵广铭,在系统里登记着破旧小区,实际上则住在城郊的豪华公馆。苏朗把要去的地址同步给邓小仙和小雅,先一步往城东的润佳公馆开去。那一片地方,苏朗非常熟悉,属于苏氏控股的产业之一,是最近几年打造出的精品高档住宅项目。出入此处的非富即贵。打着质朴的养生牌偏离市区,实际上就是给达官贵人们制造一个天然的人脉圈子。苏朗到了公馆门口减缓车速。保安亭的保安上前登记,那当头的一位一眼就认出了苏朗。“这,这不是苏少爷吗?”那位保安谄媚地微笑。苏朗勉强挤出疲惫的笑,从皮夹里抽出几百块当小费,一扬手:“兄弟们买水喝,我进去找朋友。”“好嘞,谢谢苏总……”小保安们嘴里答应着,拿起钞票就去开门。这可是苏氏的少爷苏总,哄开心了说不定有什么好处。就算不给那几百块,这个门也不能不开。从车窗里收回手臂,苏朗继续往前开车,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谭振上身一样。放在以前,他才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看大门的呢,更别提和他们称兄道弟。想到谭振,苏朗便忍不住想起了和谭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一夜过去,天光微亮的时候,能不能带着谭振去吃到老婆婆的第一锅糖油糕呢。第53章赵广铭和苏朗记忆中的那个人几乎无差,身材依然高大,走路带风,一派正气的模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路灯照射的缘故,鬓间长满了白发,脸上也布上了皱纹。苏朗没想到,就这么好巧不巧地,在公馆内的健身房门口遇到了他。“赵局?”苏朗拦住了赵广铭的去路,伸出手微笑着。赵广铭怔了一下,从下到上打量着苏朗,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稳稳握住苏朗的手:“是……苏……总?”苏朗保持微笑,脑袋轻点着,准备说话的时候,只见赵广铭身后一个头部包裹着纱布的女孩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头。“爸爸……”那女孩的声音微弱,要不是苏朗之前听余星和莉姐说过那一长串,简直就要惊呼出口。如此婀娜的女孩,双眼缠着纱布,是不得不叫人疼爱怜惜的。“娜娜,没事,是一个……”赵广铭捏住女儿的手,抬头看了一眼苏朗,说,“一个熟人。”“爸爸,那我先回去了。”赵娜说完就勾起嘴角朝苏朗的方向做了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用足尖摸索着往前走去。苏朗看赵娜蹒跚的步伐,问:“令爱就这么回去没关系的吗?”赵广铭看着女儿的背影,等那纤弱的身子走出了视线才对苏朗说:“大半年了,每晚我都会陪她在院子里散步,她已经适应了黑暗。”苏朗微微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赵广铭:“多年未见,赵局还记得我,真是……”“我记得你有什么好惊讶的,苏家是市里的纳税大户,家族里的哪一位不是人尽皆知的。倒是我一个老头子,还让苏少爷记着,有点意外了。”赵广铭说着,眉眼弯起,露出温和的笑意。和记忆中的笑容一模一样,苏朗想着。那一抹笑容,当年让他觉得有多温暖,如今就有多隔应。“那赵局知道我今天是为何专门来这拜访你吗?”苏朗也附和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对方疑惑便继续提醒道,“看到你在地下医院为女儿做眼部手术的余星,他今天醒过来了。不巧的是,他是我朋友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赵广铭猛然听到余星的名字,明显一愣,随即一向端正的面容有些不易察觉地扭曲:“余……星?”“是,”苏朗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赵广铭,把人往健身房后面的树影下逼,“对,就是那个发现了你们的秘密,然后被打晕送回了派出所宿舍的实习小警察,余星。”赵广铭看苏朗来者不善,脚底停顿,梗着脖子问苏朗:“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哼哼,”苏朗双手插进裤口,摆出往日那副纨绔的无赖样,手底下却打开了从余星那拿来的录音笔,“那天,余星去了少茂速停,无意中撞到与医生对话的你。医生说,令爱的眼部手术很成功,三个月后就能拆线。”“而你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与人对话的时候不忘留意周围的环境,发现了躲在墙角紧张到窒息的余星。那孩子被派往基层实习的文件,是您亲手签发的,所以凭借你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场就认出了他。”“于是,你暗中派人将他打昏,下手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就跟在路上走着走着不小心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瓶砸到了似的。然后,利用自己的公务之便,悄悄把余星送回了宿舍。”“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in 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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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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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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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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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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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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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他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你不要胡说!”听到这里赵广铭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道。“对啊,”苏朗继续无耻地笑,“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当然都是胡扯的了,所以你知道你在场喽。”“你在苏少茂的地下医院里为女儿换了一对眼角|膜,对不对?”赵广铭不出声,随着苏朗的逼近,一点点地向后挪步。“你明明知道青春靓丽的女孩失去了光明是何等的残忍,却要走非|法途径做那种手术?”苏朗继续咬着牙逼问,“你知道换给令爱的那一对角|膜是从哪里来的吗?”赵广铭攥紧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是你们苏家的产业啊,你怎么跑来问我?”“哼,”苏朗笑了,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戏者姿态冒了上来,“苏家每年要向国家纳那么多税,你看哪一张单子上写着那个地下医院的名字了?”“我是苏家的人,可我不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苏朗又补充了一句。“哈,”赵广铭经过片刻的情绪调整,口气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说,“看来你跟传言的一样,是个苏家的特例呢。”“特例?”苏朗不以为意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和苏家的关系,只是想拜托你帮我们做一点事。”赵广铭虽然年过五十,但保持多年规律健身的好习惯,苏朗看对方隔着衬衣凸显的胸肌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拿那个人怎么样,打不过人家,智商也不一定比干了一辈子公安的人高,所以,他只想着用些阴招。“你想干什么?”赵广铭呵出的这一声到是和他的年龄很相配,透露着浅浅苍老着的求生心态。“没……”苏朗说着,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猛然抬手往赵广铭的肩头推了一把。赵广铭根本没想到对面这位,整日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弱鸡青年能对自己怎样,只是在心理上设置了防线,身体上倒是松懈的。被苏朗这么一推,他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就向后倒去。四十分钟前,苏朗在刚刚得知赵广铭家真实地址的时候,就给邓小仙和小雅交代了,去找“秘密武器”的时候,顺便带点儿捆人的东西。苏朗看到暗藏在树荫下的邓小仙,拿着水红色的颈|套和口|塞,而蹲在一旁的小雅拿着同一个套系的手铐和捆绳,就两眼一闭,把人推倒,随那两人怎么折腾吧。邓小仙果真是使用那些成年人|用品的好手,一个口|塞勒上赵广铭的下颚,再一个反手将那人的肩膀掰到身后,“咔哒”一声,小雅顺势就为对方戴上了手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才一眨眼的功夫,赵广铭就成了侧躺在地上,口里含着水红色小球的哑巴。“走!”苏朗不愿意多呆,看那两人起身便摆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往哪走?”邓小仙拉住苏朗,说,“往后面走,我们开了莉姐的车来的,那车可比你那小跑宽敞多了。”苏朗看在地上不住挣扎的赵广铭,连连点头,拍了拍邓小仙的肩头,说:“快走!”第54章车子向市中心疾驰,宛如利剑划破夜色。苏朗开着车不住回头,偶尔和赵广铭对视便邪气地一笑。“日本人就是会玩,”苏朗看赵广铭因为口含圆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样子极为窘迫,忍不住想如果被捆的人是谭振,场景可能又是另外一副动情模样,便傻笑着说,“下回去那边也买一套回来玩。”“嘿嘿,”邓小仙在车子颠簸中,一边拿出一根粗长的红绳往赵广铭身上打结,一边笑着说,“从那边买回来,标签上还是印着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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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你要想玩,完了从我店里拿一套给你得了。”苏朗继续傻笑,开着车的手不禁紧了一下,笑道:“好。”小雅用手拨弄绳头上的流苏,撇了撇嘴,心道,你两啪就算了,还要玩这种啪,真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到了海天大酒店的地下车库,苏朗用上衣包裹赵广铭的头部,一行人直接上电梯,直达顶层的私家花园。自从得知苏少茂在监控自己后,苏朗便悄悄地换上一批如意的保安,并且把房里的防盗和监控设备重新布置了一遍。“在这里呆着,保持联络。”苏朗把赵广铭塞进自己那冰冷的浴室,锁上门对邓小仙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雅,点了点对方的胸口,“你跟我走。”小雅继续撇嘴,他起初只是想把这两个人分开,好减轻用那种猥琐的条件帮许愿人兑现承诺的工作失职。现在倒好,不自然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兄弟恩怨,不光是兄弟恩怨,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的非|法勾当,让他显得有些无力招架。“走啊。”苏朗看小雅不动身,拉了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小雅不情愿地跟着苏朗走,在心里默默嘟囔,他只是谭振的愿天使啊,什么时候被逼着成了那人的保护神了。赵广铭一路被带过来,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大脑一片混乱地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现世报就要到了。还有四个月就是新年音乐会了,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女儿能再一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上,作为瞩目的华人女钢琴家而被人称赞。在一片惨白的浴室里,赵广铭悔恨地耷拉着脑袋。他这一辈子自认没有什么大功,但也并无大过。无论是公职还是私事,到哪里都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为了女儿,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那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在即将退休的年纪里做这种事情呢。半年前,赵广铭女儿赵娜在一次巡回演出时不幸眼部感染病毒。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让她的视力急剧下降,很快便无法看清东西。赵娜苦练钢琴多年,正是事业猛烈上升期,被眼病耽误,整个人都要疯了。赵广铭爱女心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闹,更看不得把大好的前途毁掉。在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无果后,他们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角|膜移|植手术。可是,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而供|体又少得可怜。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看着有些病人即便等到了角|膜,却因为眼部持续性恶化而不适宜做手术时,赵广铭更是近乎绝望。然而就是在半个多月前,余星出事的前一天,赵广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赫赫有名的苏氏小少爷,苏少茂打来的。他开口就说:“令爱的手术我来帮忙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带过来就行。”赵广铭从未对外说过女儿的病情,请假都是假借各种理由,因为他的女儿不愿意外界传言她快要成了瞎子。他不知道这个苏少茂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女儿急需手术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少茂会主动找上门来帮他。可这些问题来不及琢磨,他就带着女儿找到了苏少茂。就算苏少茂给他敞开的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往下跳。因为,再不抓紧时间为娜娜做手术,那孩子不光会永久地失去光明,更有可能失去事业,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生也就失去了希望,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敢面对的。那一天,他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开去了哪里,又坐着电梯进入了哪里,他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记得那场在他看来牵动父女后半生幸福的手术,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他穿着无菌服在敞亮的手术室外等候,宽大明亮的玻璃窗里,女儿身边围绕着白发苍苍的老专家,以及麻醉师和两名技师、护士,他的心踏实下来了。他的女儿终于可以完好如初了。至于那一对从天而降的角|膜是从哪里来的,他想都不敢去想。他一辈子没有为自己谋过一件私,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一辈子。早年有人要拉他下水,用各种利益诱惑他,他都视而不见,凛然正气。如今,为了女儿,在地下医院里接受了这种手术,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心甘情愿去承受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女儿回家,每天微笑着换药,重新坐回钢琴前练习,还主动拉着他去散步。赵广铭曾经侥幸地想过,是苏少茂主动找他的,以苏家的地位和背景,就算曾经疏通不了自己,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件事情终究会悄无声息地度过去吧。他抬头,看巨大镜面上倒映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雅跟上苏朗,苏朗这才注意到小雅这家伙跟邓小仙回去准备“暗器”的空档,又给自己挑了件露骨的超短旗袍。也不知是看顺眼了,还是这一段时间小雅会收拾打扮了,这一副样子看上去倒不显得突兀,除了肩膀宽点,胡茬没剃,眉眼间的媚气拿捏的刚好,总体可以打个7分。“邓小仙带你回去一趟,就拿了点儿捆赵局的绳子啊?”苏朗瞟一眼小雅的假胸,上手去捏,软软呼呼的手感不错。“哎你别给我整歪了,”小雅哼唧着扭动身体,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给苏朗,他说,“小仙说,这家伙堪比十个硫酸池。”苏朗指尖捻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吸嗅。这个玩意儿在夜场上他见得多了,不过是些催|情用的药油。“还有这个,”小雅说着,把原本就在大腿根的旗袍又往上拉了拉,从丝袜里取出两个塑料袋,继续说,“他说用那些玩意儿的时候,咱两得戴上这个。”苏朗拿过来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不过又是一个普通的口罩罢了。苏朗看小雅一本正经地转述邓小仙的话,也不好打击对方,把那两样东西草草揣进了口袋。然而,就在苏朗准备对小雅说说自己的计划时,小雅那原本还妩媚着的脸开始抽搐,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面目怪异地扭曲。苏朗见那情况当即发根树立,喊叫着小雅的名字,立刻就往对方脸上猛扇巴掌。第55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朗紧张起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片刻就把小雅扇得脸颊通红。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小雅又突然恢复正常,不但没责备苏朗,反而拉着那人的手臂就往外跑。“去哪儿?这是怎么了?”苏朗是彻底被这个疯女……呃不,疯男人给搞晕了。“谭振!”小雅在疯跑中抽空回头,面红耳赤地撩拨头发,“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朗不明所以,骂了句“操”:“我也知道他在哪!”“不是!”小雅力气比苏朗大多了,只要他不主动松开手腕,苏朗那只胳膊是抽不回来的。苏朗任凭对方抓着往前拖着跑。片刻后,两人出了海天大酒店,到了中心花园的边上。苏朗累得狂喘气,小雅却脱了高跟鞋跪在一片草地上开始用双手刨草皮。“我不管你平时是不是就这么神经,”苏朗粗喘完气,躬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说,“今天不行,谭振还在苏少茂那呢,我必须去找他。”“嘘!”小雅扭头愤怒地冲苏朗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我感受到了,这是我们能进去的最安全的通道。”苏朗没耐心地双手叉腰,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少茂速停,说:“现在开始挖洞,挖到你死,咱两都进不去!”“嘘!”小雅手底下不停,继续奋力地刨着,那甲片上粘着的水钻成了帮他抛开泥土的利器。苏朗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一身筋肉,很能扛打的份儿上,才不想带他,免得多一个累赘。此刻见对方突然神经病发作,真有心丢了这人一个人去办正事。正这么想着,小雅“哇”地一声,手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搜寻了一整天与谭振的心灵感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这是什么?”苏朗看到小雅确有收获,跟着扑下来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犹豫着要不要抛下小雅一个人走的片刻功夫,那人竟然已经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东西手感冰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一个金属板。“打开来看!”小雅把苏朗推开一些,提着板子两头的凹槽顺势就要往起抬。苏朗上前搭把手,两人一二三,一起使劲,居然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板子抬起来了。“听?”板子下面的空间深不见底,但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类似鼓风机换气的声音。“是排气通道?”苏朗喃喃自语。小雅才不管那么多,拨开苏朗就往里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愿天使,守护祈愿者得愿望就够了,犯不上这么冲锋陷阵地去搭救对方。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一股强烈的电磁波冲击,让他脑浆翻腾,这个感觉只有在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祈愿的时候他才感受过的。而那个小男孩正是谭振!他说不清是不是那样的一阵疼痛让他背后使坏,按照自己的恶趣味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兑现愿望的条件。但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到那疼痛,却莫名地想要让他找到谭振。他做愿天使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个能让自己脑壳疼的家伙呢。小雅作为非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很好,他刚到了通风口就对上面的人招手:“下来吧,我能感受到他。”苏朗又在心里骂了句“操”,按说感受不感受的,那不是应该他苏朗说出这种话来吗,凭什么让情敌来说。他把小雅的高跟皮鞋先踢下去,然后歪着身子往下爬,边爬边说:“嘿,我也感受到了。”小雅对苏朗半信半疑,重新套上高跟鞋便在管道里爬行。“这里面够憋闷的。”刚成狗趴状的苏朗就开始感叹了。“嘿,平时和谭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趴过。”小雅这才想起刚才被苏朗抽过的脸颊,往后踹了一脚快速向前爬去。苏朗脑中则不由自主出现了求谭振上自己的画面,扭捏地咬了咬牙。通风管纵横交错,但小雅在前面爬着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好几个接头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其中一个。“对不对啊?”苏朗累得在后面喘气。小雅懒得理他,感受着与谭振越来越近的心灵感应,说:“马上就到了,我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