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朗最后一次走近苏少茂,抹上了少茂圆睁的双眼,手掌轻轻拍着潇潇的后背安抚着。作者有话要说:苏少茂和潇潇的故事就到这里啦,是不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就是哇,所以暗暗发誓下一本一定要写一个甜的有趣的,甚至是搞笑的文出来!晚安,明天见!第71章潇潇撕心裂肺的哭泣响彻整个楼层,谭振再去请医生过来已经迟了。那一晚,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只觉得夜很冷很漫长。苏朗在床上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他自认为和苏少茂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知道了弟弟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后,还是免不了无法振作精神。谭振则是无时无刻地陪在苏朗身边,按照网上下载的菜谱给苏朗做尽可能可口的饭菜。那一夜,谭振再次对着那个手机里的省略号发呆,许久,他终于再次按动了字符,给对方发过去一条:“小仙,你们到底在哪儿,苏少茂死了,苏朗萎靡不振,我很担心你。”他还记得,邓小仙之前一定要他把这个电话号码背下来,而不能存在手机里。因为他怕自己卖的精油效力太强,万一惹出点儿事要跑路,怕谭振找不到。当时的谭振只是怪邓小仙多想,笑他太自以为是,现在看来,那个从地摊上买的电话号码,居然成了他确定小仙是否平安的唯一稻草。谭振收了手机,把一碗热汤面端到卧室,轻轻拍打苏朗的后背:“起来多少吃一点吧。”苏朗却像是被梦魇缠绕,怎么都醒不过来。他似乎又看到了苏少茂弥留之际对他圆睁着眼睛的样子。那时不时眨动的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手指尖不停画着的圆圈……“朗哥,”谭振俯身用嘴唇去贴苏朗的额头以探测体温,“起来吃一点东西。”“我知道了!”苏朗突然从梦中惊醒,起身时和谭振脑袋相撞“砰”地一声。随后,两人各自捂着脑袋,谭振龇牙咧嘴,苏朗则呆呆地把目光移向谭振。“你知道什么了?”谭振吸一口气,去帮苏朗按摩额头。“少茂临死前对我的暗示,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苏朗握住谭振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翻身就去拿手机。手机里存着几张老爸的照片,那是在一些公开场合,为了做做当儿子的样子,应付而拍的。他翻出一张对谭振说:“你看,看这里!”谭振侧头,把脑袋凑近苏朗的手机,只见照片里的苏俊良正望着远处出神,一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正是半眯着的。“这是我爸爸的标志性动作,”苏朗放大图片向谭振解释,“他一旦出神陷入沉思,就是这个样子,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你的意思,是苏少茂弥留之际,还在暗示你老苏总的去向?”谭振惊异地看苏朗。苏朗微微点头,伸出一根食指,学着苏少茂的样子在床铺上画圈。谭振也跟着苏朗的样子,两人一起画起来。“是这样……”苏朗眯着眼睛,回忆苏少茂画圈时候的方向。“不是这样,”谭振纠正苏朗,是他先发现苏少茂这个举动的,他理应观察的更加仔细,“每画完一个圈还要停顿一下。”“唔……”苏朗按照谭振说的又琢磨着画了几次,突然就顿悟了似的大叫一声,“是q城!他写的是 ‘q’!”谭振听闻猛地一振,q城正是他曾经生活过多年的地方,不记事的时候在q城福利院,长大之后又被q城的一对夫妻领养。苏朗打开手机,再次翻看私家侦探发来的q城福利院的照片,那是他曾经和q城唯一的交集。翻新的福利院,有着崭新的儿童娱乐设施,旧楼还没有来得及拆,就已经盖上了新的三层洋楼。苏朗凑近谭振,两人一起看着手机上的图片,那高大的东北红豆杉还屹立在画面中央,如果它能够说话就好了,因为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便是那树,它应该是了然一切的那个。想通了这些,苏朗似乎有了点精神,端过谭振放在床头的碗,大口大口吃着面,还不忘嘱咐谭振:“明天就去!苏俊良一定是藏在那个q城福利院了,这些天我也总是在想,世界那么大,他为什么在二十年前偏偏要送我去那里呢,一定是他和那里有着什么关联!”谭振琢磨了下苏朗所言,觉得有一定道理,便提醒了一句:“要不要先从小舅那里打听点情况?”苏朗经谭振这么一提醒,连忙丢了饭碗拍大腿:“是!我怎么把那个人给忘了!”苏朗立刻起身去取手机,想要给不知道在哪儿花天酒地的小舅打电话,却被谭振拦了下来。他指指表对苏朗说:“这,大半夜的,明天吧,明天再问也来得及。”苏朗虽然很想在警察查到蛛丝马迹前,先一步找到自己的父亲,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但还是觉得谭振说的有道理。这半夜三更的,小舅陈宇还不知道在哪儿快活,接了电话估计也是醉醺醺地问不出个所以。就这样,苏朗吃了面,又一番洗漱,从身后抱住对着手机发呆的谭振:“阿振……如果我要去q城,你能陪着我一起吗?”谭振收了手机回头看苏朗,微笑着说:“当然。”“嗯,”苏朗对谭振和他养母之间的事情,早已经通过私家侦探打探清楚,所以很怕谭振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但是他又不想过早地把这些问题抛到桌面上,想尽可能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对方保有自尊,“谢谢!”谭振笑着摸了摸苏朗的头发,说:“我们不是说过,以后都要在一起的吗,让你一个人去q城,怎么放心。只是……”“只是什么?”苏朗蹭了蹭谭振的侧脸,警觉地问。“只是,换作是我,我可能不会去找他。”谭振说完,眼睛瞟向墙角的那个鸟架,“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就算你找到了他,确定了所有的恶事都是在他的安排指使下进行的,那又能做些什么?难不成,你会把他绑起来送去公安吗?”苏朗听了谭振这话,先是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他早已问过自己无数回。在苏少茂没死之前,他虽然同样有一堆疑惑未解,但更多的是单纯地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作为儿子却又矛盾地希望苏俊良能藏得更隐密一些,永远不要被人找到。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人活着,苏家就是一个家,那个人死了,他连个家都没有了啊。可就是亲眼见证了苏少茂的离世,他才真正的坚定了要把苏俊良找出来的决心。他想亲眼看看,曾经,想着百般讨好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如他另外一个儿子口中所言那样,是个恶魔!还有,在他的心头,总有一件事情压着,那就是他母亲的疯病。虽然他总是听人说,母亲发疯是因为苏俊良常年在外沾花捻草,可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2章翌日清晨,谭振照例在苏朗温柔的亲吻中醒来。“早安。”苏朗吻着谭振的耳侧,手不住就往下面摸去。谭振了解苏朗的癖好,要是往常,他肯定是很配合地躬起身子,可今天不行。他想到了两人前一晚对苏俊良所在位置的猜测。谭振反手搂着苏朗的脑袋,说:“朗哥,我们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忘了?”苏朗“嗯”了一声,贪恋地捏了两把谭振的腰肌,转身拿手机给小舅打电话。谭振在另一边,也拿起手机查看那个未储存的号码有没有发来新的信息。还是空空的,整个列表里面,除了那个省略号证明手机号码依然被人使用外,没有任何动静。谭振沉默片刻,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小仙,我们要去q城了,陪苏朗去找老苏总,你到底在哪。”苏朗那边,打通了小舅的电话,果真电话里的那位还是宿醉未醒,含含糊糊地口齿不清。苏朗有点不耐烦地把话机拉得好远,等小舅啰嗦一通,才又把手机拉了回来。“我就问你,我小时候去过的那个地方,就是你带我去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院子,是不是q城福利院?”苏朗说着,转了个身,搂住谭振,“你当初为什么要带我去那,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肯告诉我真相吗?”“朗朗,”电话里,陈宇的声音无精打采,仿佛一夜喧闹之后格外的空虚落寞,“你这个孩子,怎么好奇心那么重。我早知道你是吃里扒外的家伙,当初就不会告诉你赵广铭的住所。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绑了那家伙去少茂速停闹事,不去那里你父亲也不会跑路!你父亲不跑苏家就依然在,你也依旧能当你的少爷,我也依然能……啊……而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这都是你的错啊,你知不知道?”苏朗平时最听不得陈宇这种长篇大论的说教,只觉得耳根子发痒,便说:“小舅,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做人得有最起码的善恶,我记得小时候你总是这么对我说啊!”“朗朗,我和你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但是,我乐于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你那么大的好奇心,你知道,我还告诉过你另外一句话,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吧?”苏朗看从陈宇的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便急匆匆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他们总当我是小孩。”苏朗说着,无奈地搂紧了谭振。谭振已经在手机上选好了两张去往q城的机票,送到苏朗面前示意付款。苏朗看谭振并不排斥回q城,笑着把对方的手机拿过来扫码付款。要是放在以前,q城简直就是谭振的雷区,他是逢年过节都不会想着要回去一下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一直叫着爸爸妈妈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在悠然地度过了几年快乐日子后,谭振上了小学。他只知道老爸谭国富是开大车的司机,每个月都有一半时间在外出车,但是只要回家就一定能给他买新奇的小玩意儿回来。他的老妈万芳没有工作,因为人长得漂亮,总是细心地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他在同学面前也很是骄傲。一切的变故都在他八岁那年。那一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一下子就迷上了音乐,只要是有钢琴声响起,无论是在马路上的店铺里还是在学校的操场上,都能让他开心地停下脚步,指尖跟随音乐的节奏在裤缝上乱弹。他知道家里经济情况一般,几万块的钢琴根本就是个奢侈品,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可他的老爸谭国富,看中了儿子的心思,打定决心要培养他这项爱好。谭振记得,老爸曾经对他说过:“爸爸没有文化,就指望着你好好学习,将来能有出息。给你起名叫 ‘谭振’就是要振作、要努力的意思。”所以,小谭振自作聪明地放弃了钢琴选择了手风琴,他骗父亲说自己更喜欢手风琴,只是因为那家伙更便宜。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学习手风琴的上课费并不便宜。于是,老爸为了支持他这项爱好,为了多赚点钱,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最终因为疲劳驾驶而出了车祸。老爸出车祸以后,老妈起初还是和往常一样,每日三餐饮食,接他上学放学,可后来他隐隐觉察到了一些不对。万芳是个漂亮的美人,那时候刚刚年过三十,正是丰饶动人的时候,跟大老粗谭国富结婚后一直被养在家里,没怎么和外人打过交道。可是,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谭振就总是在放学回家的时候,遇到从单元门里出来的男男女女。他问老妈,那些人来家里是干什么的。老妈只说是朋友。谭振想爸爸没有了,能有朋友来陪陪老妈也总是好的吧。可后来,他就发觉了越来越不对劲的地方。老妈的那群朋友似乎并不怎么对她友好。从刚开始赶在他放学时匆匆离开到后来一群人都要赖在他的家里。到了谭振小学要毕业的那一年,那群人更是在自己家里开起了麻将馆,什么街头巷尾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钻,害得他连个认真学习的地方都没有。谭振曾经找万芳谈过,他问过他的妈妈,为什么要带那些人来家里,为什么要和那些地痞流氓做朋友,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万芳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是吊着一张脸对他说:“你越来越能吃了,我都快养不了你了呀。”谭振不知道老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骨子里那种不安全感让他再也没问过老妈同样地问题。直到谭振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下熬到了初三,因为要中考,他每晚学习到很晚,但是家里搓麻将的声音会持续到更晚,所以他只好拿着书本在楼下的路灯下看书。小卖部里的老婆婆看他可怜,经常叫他去店里暖和一会儿、喝点热水。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从邻居们的嘴里听说,那一伙人里有一个叫乔四的人,算是万芳的初恋男友,前几年从大牢里出来,听闻万芳死了老公,便来骚扰,年复一年,终于拉万芳下水开了赌博性质的麻将馆。谭振从来没有想过老妈还会和那样的人有过曾经,但他知道这里面有老妈的一份无奈后,便对那群人生出一份恨意。谭振当晚就回家,举着从楼下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半截废弃的晾衣杆,撞翻了摆在客厅中央的麻将桌。烟雾缭绕中,被突然打扰的赌客们立刻急红了眼,其中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男人冲上来就扇了谭振一巴掌。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谭振第一次想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爱的人,他不能让老妈受乔四那群人的控制,他的爸爸没有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抬起手里的木棍,也顾不得那群人里哪个顺眼哪个不顺眼,一顿乱抡,像疯了似的把家里砸了个稀烂。谭国富在谭振小时候买给他的汽车模型,居然被那群恶人拿来当烟灰缸,更不要说用他的乐谱去垫桌子腿了。谭振也不知道发泄了多长时间,总之,最后被打得很惨,那群人没一个是肯手下留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在客厅中央蜷缩成一团,哪哪都痛。而,最让他痛的是,他亲眼看着老妈万芳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被一个肥胖的秃顶男人搂着腰走了。那一次疯闹之后,万芳终于肯坐下来和谭振好好谈谈。主题是谭振既然那么能闹,拿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扛事的真男人,那以后就来支撑这个家的生活吧。谭振看着万芳的眼睛,那双曾经给过他温暖与关爱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谭振想起他幼年时的时候曾问过父母,他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他还记得,当时的万芳和谭国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这件事,他们笃定地拿出一组照片,来证明谭振就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谭振在公园里看了万芳最后一眼,直到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觉得万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爱他的妈妈,虽然男孩到了他那个年纪和妈妈的交流会少一些,可是他总记得父亲出了车祸以后,老妈带着他提着礼品去余星家向对方老人道歉时的场景。那个场景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过不快或者丢人,相反,他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当万芳说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吧”的时候,他还是坚信母亲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很爱那个乔四?”谭振起身,郑重地问万芳。万芳瓜子脸上微露两颗缱绻的酒窝,虽然有了点年纪,但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她只是对谭振微笑了一下,说:“现在的生活不错,我不想改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73章飞机滑过暮色,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亮光。被橙色为主的霓虹割成多边形的q城就这么出现在谭振和苏朗的面前。一路上,谭振回想着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老爸的离开和老妈的变化,眼睛一直是雾蒙蒙的。出了机场,两人打车,要先去城里预约的酒店。在出租车上,苏朗抓着谭振的手,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捏着玩,末了,他终于问了一句:“阿振,关于你的过去……我是说,你的养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次回来,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她呢?”谭振被苏朗捏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说:“她……嗯,很多年没见过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基本上算是半个陌生人了吧。”“是吗?”苏朗有点遗憾地斜过脑袋靠在谭振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又说,“可是你之前却说过要接她来一起生活的呀。”“唔……”谭振笑,心想,是啊,血缘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神奇。同样一个女人,当你以为她是亲妈的时候,即便再烂也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接过来一起生活;但知道她不过是养母的时候,心境却完全变了,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卑微下去。“嗯……”谭振把头扭向窗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了,再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感觉变化了不少,“或许,或许有一天,等我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告诉你我的所有,和这几年我经历的一切。但是,在我没准备好之前,咱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吗?”苏朗心尖发颤,心想,幸亏没有一股脑地把早已调查过谭振养母的事情说出来,便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在车厢里沉默,各自看起了身侧的夜。q城在距离a城以北一千公里,算是转型中的老工业城。典型的北方气候,一到冬天,道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直到开春才一点点地化开。谭振和苏朗下了出租车,各自牵着行李箱,到前台登记住宿。在换了一张大床房后,前台小姐颇有深意地微笑着斜脑袋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性别。谭振笑,从身后搂住苏朗,把脑袋担在苏朗的肩头对前台小姐说:“很奇怪吗?”前台小姐被这谭振帅萌的表情逗乐,连连摇头:“祝二位入住愉快。”晚间,苏朗问酒店餐厅要了香槟和小点心,等谭振洗过澡以后,为对方倒了一杯,说:“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第一次 ‘旅行’,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谭振一边笑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过香槟饮了一口。苏朗看谭振浴袍下面半露不露的胸肌,突然有些气血上涌,没话找话问:“好喝吗?我想要平时喝的那个牌子,可惜这里没有。”谭振坏笑着坐在苏朗身边的扶手上,低头把口中喝了一半的香槟度到苏朗的口中,然后两人顺势接了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说:“你自己尝尝。”苏朗笑着搂住谭振的腰:“好喝,太好喝了。”谭振和苏朗平日里没少睡过酒店,甚至可以说睡酒店才是这两人之前的生活常态,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紧跟着又在出租屋里窝了一段时间,再看到酒店的大床,就莫名加上一些情|色的味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伤那么重的份儿上,我真是分分钟都想上你,”苏朗说着,起身揪着谭振的衣领送上自己的唇,“想想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觉得特别富有。”“哈,”谭振笑着帮苏朗一粒粒地解开纽扣,“想想以后就有一张赖以为生的长期饭票,我也觉得很赚。”两人斗嘴亲嘴,相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床上去……本来就是晚上入住的,又折腾了个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谭振才醒了过来。他把搭在身上苏朗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起身接着电话往窗边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过陌生电话了,以前地宫里的客户估计也都看了少茂速停的新闻,知道里面有谭振的一份“功劳”,都主动和他保持起了距离。谭振“喂”了一声,伸着懒腰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对方却一直在沉默。“喂?”谭振开始发问,“是哪位,不说话,我就挂了。”对方这才哼唧了一下,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振!”“你!”谭振惊呼,回头看躺在床上依然熟睡的苏朗,怕吵到对方,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凛冽,而他却打着赤膊,在冷风里哆嗦着问:“小仙?你在哪儿?”“我……”邓小仙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焦急,问,“阿振你现在在哪儿?”外面实在太冷了,谭振搓着胳膊不住跳脚:“我和苏朗已经到q城了啊。”“阿振,不要来这,不要来q城!”邓小仙听了谭振的话,立刻扯开公鸭嗓叫了起来。“什……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在q城?”谭振拧紧了眉头,一时连跳脚也忘了。“哎,”邓小仙在电话里叹气,过了几秒钟后,才又无奈地说,“那我们见个面吧,就你一个人,不要带那个姓苏的!”谭振回头往玻璃窗里看去,热气呼在窗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苏朗往身旁的空位上摸索着。“为什么?”谭振抓紧时间问。“见了面再说。”说完邓小仙那边就匆忙挂了电话。谭振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几秒,才发觉阳台门从里面推开,苏朗正披着鸭绒被朝他走来。苏朗看到赤膊站在寒风中的谭振,先是一愣,随即非常不满地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大清早不在被窝里呆着,在这抽什么风。”谭振笑着指了指挂在灰蒙蒙天际的太阳,说:“什么大清早,已经中午了呢。”“呵,”苏朗笑着,把手里的鸭绒被又紧了紧,用滚烫的胸口贴上谭振冰凉的后背,“别乱动,我帮你暖暖。”谭振感受着从苏朗身体里度过来的热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想起刚才那个邓小仙的电话。他说:“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朋友好吗?”苏朗皱眉,问:“什么朋友?”谭振撒谎撒习惯了,根本不心慌的,说:“就是以前在q城的同学啊什么的,既然回来了总要见个面。”苏朗突然想到早先还约了私家侦探,带他去谭振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便微微点头,嘴上却问:“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谭振笑着躬背顶苏朗,苏朗则趁机咯吱起了谭振,两人在阳台上裹着被子又是一阵嬉闹。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请刷新后查看。晚安!明天见!第74章谭振按照邓小仙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一家饮料店,店面隐藏在一条老旧的小街里,很紧凑,生意也冷清。谭振进店,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两手捂着,不一会儿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小仙儿?”谭振朝邓小仙招手。邓小仙拉了下帽檐,微微抬手向谭振示意,快步闪过吧台,走到谭振身边。谭振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小仙似乎变化很大,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摘了鸭舌帽,他才明白,邓小仙那标志性的一头黄毛没了,露在帽子外面的发边儿都是黑色。“小仙,”谭振松开捂着热巧克力的手,握住了邓小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还好吗?”邓小仙歪头往谭振身上打量,看谭振穿戴整齐也没个夹板什么的绑在身上,似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看新闻说,少茂速停后来爆炸了!”“你还知道关心我!”谭振说着,微微探身往邓小仙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去哪儿了,难道一直在q城?”邓小仙拿过谭振面前的杯子,喝了口热的,点了点头。那天,苏朗带着小雅去找谭振,邓小仙一个人在苏朗的私家花园里看守赵广铭。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告诉他,邓父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要他尽快去医院。邓小仙脑袋嗡地一响,毕竟那之前,他脑海里能让老爸做手术的人只有潇潇,而潇潇那个时候正躺在医院里。于是,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家里的老爸。然而,无论这电话怎么拨,那边都无人应答。最后,他只好跑去浴室又看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准备亲自回家去看看。在那个节骨眼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还说了和老爸手术相关的事情,不由得让邓小仙担心起老爸的安危。成长中,他曾经无数次地默默嫌弃过老爸,总在无意中抱怨要不是老爸那个样子,他的人生就会怎样怎样。可真预感到有危险发生时,他才明白,父子相依多年,早已将彼此的安全当作唯一的使命。他奔跑回家,家中空空荡荡。老爸的病例、药品,甚至是常听的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邓小仙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接起电话,似乎很了解他的处境,笑声让人汗毛耸立。他说:“让你去医院,你回家干什么!可笑。”邓小仙急得嗓子都变声了,大声追问对方把他爸爸带去了哪里。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颈肩被人猛地一劈,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儿。”邓小仙说着,抓了抓头发看谭振,歪着脑袋再次确认对方是否因为那次爆炸而留下后遗症。谭振叹气摇头,问:“邓叔呢,现在什么情况?”邓小仙又喝了口谭振的热巧克力,微微摇头:“手术做了,很成功,这三个月里只出现过轻微的排异反应。”谭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感觉到了这注定又是一场黑色交易。“阿振!”邓小仙放下杯子,握住谭振的手,“你和苏朗不应该来这儿,这事儿不是你们能斗得了的,快回去吧,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被人们淡忘吧?”“淡忘?”谭振动了动肩膀两手肘撑着桌子看邓小仙,“那是什么交易,在做着什么事情,你我都很明白。想想潇潇的眼睛,再想想苏少茂的死,还有……还有消失的小雅,你说淡忘,这事儿能淡忘得了吗?”邓小仙苦恼地紧皱着眉头,眼眸里射出乞求的光,说:“以前,我没和这事儿沾上边,当然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可现在……现在我爸爸,我爸爸就是这种地下医院的受益者啊,他们不但为我爸做了手术,还一直日夜操劳地伺候着,我……我还能把他们都挖出来吗?”“小仙?”谭振知道邓小仙从来都是自私自利惯了的人,这可能是跟他从小需要照顾家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有关,可他从没觉得小仙会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谭振突然有些恼火,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咱们各干各的事儿,各讨各的生活,这种事情你当他不存在,他就是真的不存在。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邓小仙说完,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谭振。“小仙,”谭振叹了口气,往后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他们拉你下水了?”邓小仙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杯子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巧克力,起身,重新戴上鸭舌帽,说:“阿振,我爸爸手术前,对我说了,说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当年,他拿着我跑红|灯区攒下来的几千块,给你交了学费。这事儿有过吧?”谭振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小仙爸爸空洞的眼神和手捧现金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