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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契约》TXT全集下载_21(1 / 1)

正胡乱思想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扑向了他们所在的车。司机是苏朗提前预约的,经常在q城接送短途旅客,挡风玻璃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扑了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连忙下车去看,却发现除了粘在雨刷器上的一根黑色羽毛,什么都没有。“怎么了?”刚才苏朗和谭振都在出神,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对突然停车有些抱怨。“没……”司机抓抓脑袋,坐回驾驶位,又不可思议地打开雨刷器看着那根黑色的羽毛在雨刷器上飘摇,“估计是撞到鸟了。”“这么奇葩的事情也能遇到!”谭振笑着摇了摇头,侧头看苏朗。苏朗本来有些心烦,看谭振笑着,也不由得抿着嘴一起笑:“是挺奇葩的。”司机继续发动车子,又一阵颠簸,终于赶在午饭前到了q城福利院门口。蓝色的油漆大门,外墙上中规中矩地写着标语和手绘宣传画,站在院子外面往里看去,勉强能看到新盖起的三层楼的楼顶。“这个墙好像加高了不少?”苏朗喃喃自语,没有急着去按门上的电铃,反而是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观察。司机送两位乘客下车,也跟着一起看:“是呢,听说前两年,这里有几个孩子跑了,所以才又加高了一些。”“跑了?”谭振和苏朗同时狐疑地看司机。司机笑着打了个哈哈,连忙拉开车门:“那就不耽误二位办正事了,我急着赶回市里,有什么用车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谭振点头,冲司机摆手,苏朗则是又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发力往对面的墙上攀。“喂!”谭振被苏朗的行为惊到,连忙叫喊。苏朗两手抓着墙头,做了一半引体向上,仰着脖子往里看。虽然从照片上,他已经很清楚q城福利院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但他还是想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先看上一眼。结果,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在院子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朗松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连忙就去拍福利院的蓝色大门。谭振追上去,帮苏朗打掉胳膊肘上的灰,急切地问:“看到什么了?”苏朗叹了口气,继续拍门,一边按电铃一边拍:“是陈宇,我小舅!他在里面!”谭振和苏朗在两天前才向陈宇问起q城福利院的事情,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赶在前面到了。苏朗继续拍打大门:“小舅,小舅!陈宇!开门!”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哦~第79章不多会儿,一个微胖的低矮女人,穿着福利院的劳保服来打开了门。苏朗推门进院,第一句就是:“陈宇他人呢?”来开门的女人笑脸盈盈地介绍,好像早就认得苏朗似的:“您好,苏少爷,我是这里的生活阿姨,大家都叫我杨妈。”苏朗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一点耐心,也不管对方突兀的自我介绍,把人往谭振那边儿一推,就往院子里冲。谭振则是很领会苏朗意图似的,立刻圈住了杨妈的胳膊,热情友好地开始打招呼。杨妈看顾不得腿长的苏朗,也只好微笑着耐着性子只对付谭振。冬日里北方乡下,长期被雾霾笼罩,此刻却非常讨巧地露出一点午后阳光。谭振和杨妈在院子里对视,眼里虽然都是应付陌生人时候的那种惯式微笑,可笑着笑着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同。那双总出现在谭振睡梦里的女人的脸,她的黑色高跟鞋和宽大的裙裤,莫名其妙地套在了眼前这个中年女人身上。虽然来这里之前谭振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幼年时候的记忆大多已经模糊或者忘却,总不至于一个成年男人还怕小时虐待过自己的人出现在眼前吧。可,杨妈一眸一笑间透露出的森森熟悉感,确实让谭振很不舒服。他已经长大到忘记了当年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的女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可那种熟悉的恐怖感却丝毫没有减弱。女人倒似是在揣摩谭振和苏朗的关系,上下打量了他好多遍后,笑着把谭振请进了距离蓝色大门不远处的一间饭厅。饭厅干净地一尘不染,还有舒适的空调暖风,谭振左顾右盼,试图从破碎的记忆里找出一点与现实场景相似的蛛丝马迹,然而,他失败了。没过多久,苏朗气冲冲地回来,这个地方他也只是小时候被小舅带过来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尤其是新盖起来的这些建筑全不熟悉。他冲到后院,三绕两绕的,居然被陈宇给甩丢了。苏朗坐在谭振对面,看杨妈端来热呼呼的红茶,问道:“陈宇什么时候来的?”杨妈似乎对对面这个不怎么懂礼貌的苏家少爷颇有不满,但那不满也只是拂过脸庞的一刹那,随后,她就换上熟稔的笑意,说:“哦,你说那陈老板啊?他经常来的,尤其是到了冬天,三不五时地就会给孩子们来送点棉衣、棉鞋什么的。”谭振再看这位与他们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的那人,手腕上一个锃亮锃亮的大金镯和那胖乎乎的身材显得很搭。“你说他经常来?”苏朗追问。“嗯,”女人笑着把红茶往两人手边推了推说,“陈老板嘛,他人很好的,这些年对我们这里做了不少好事,盖这幢小楼他也捐了不少钱呢。”“哼!”苏朗鼻孔出气,却是假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那红茶悠然清香却滋味醇厚鲜甜,一尝就是上好的正山小种,再看对面的女人一眼,“他?他我还不了解。”在苏朗的印象中,他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舅,根本就和做慈善搭不上一毛钱的关系。整天不想着从别人那里掏空心思地骗些钱来花,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是往福利院里献爱心的人。谭振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但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头偏向窗外。隔着一排房子,能隐约看到后院里高大红豆杉的树冠,谭振就这么望着那颗树出奇,恍惚间好似有一只黑不溜秋的鸟儿一头扎进了那里。他不禁起身,准备去后院看看,却被身边的女人扯住了衣袖:“你是去?”“我去一下卫生间。”谭振甩开杨妈的手,理了理衣袖给苏朗使了个眼色。苏朗冲谭振眨巴眼睛,似乎是默许了对方的行为,然后拉住准备去拦谭振的杨妈,从兜里掏出手机:“你别走,我打电话给陈宇,你帮我把他叫回来!”“这……”谭振出了门,不理苏朗和杨妈扯皮,一个人往后院走去。人们常说,对于失忆症患者来说,让他置身于熟悉的场景更容易唤起记忆。这里都被翻新过了,显然这一条对谭振是没有用的。谭振跨上台阶,透过玻璃窗望里看去,崭新的课桌椅,还有孩子们的游戏区角,看上去完全不比城里的私立幼儿园差。然而,高矮胖廋、年龄不一的小孩子们却似乎对这些玩具毫无兴趣,一群人围在一起,从年纪稍大的孩子那里要饼干吃。隔着玻璃窗,谭振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孩子们那个兴奋劲,平时应该是很少有机会吃到这种装在铁罐里的奶油曲奇吧。“那时候是有多小呢……”谭振念叨着,用手在身侧比划了一个差不多的高度,心想,连课桌都能当成城堡,在下面钻来钻去的年龄,大概不过三岁吧。他想着想着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知道什么呢,怎么就对苏朗产生了那股强烈的信任。还是说,只是因为小孩子格外容易相信别人?突然,谭振觉得有人影闪过,而根据他的预感,那应该是一个他认识的人在刻意地躲避着他。“谁?”谭振问,收回手转身往人影消失的地方走。又是人影闪过,这一次谭振看清楚了,那黑色的羽绒服和鸭舌帽太过惹眼,那人应该就是前一天才见过面的邓小仙!“小仙!”谭振忍不住大叫一声。那黑影却连停都没停,直接拐出了谭振的视线,不见了。谭振正要转身回去找苏朗,却刚好碰到苏朗从身后走来。“谁?”苏朗揣上手机问谭振。谭振回头看了一眼跟出来的杨妈,对苏朗压低声音说:“小仙儿。”“呵,”苏朗轻轻应了一声,不再多问,回头对跟过来的女人说,“那行吧,陈宇他既然这么不愿意见我,也无所谓了,等我回a城再找他去。”谭振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手腕一紧,他抬头看苏朗,苏朗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他手下的力道却是像在告诉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最后,谭振还是舍弃了那个去追邓小仙的想法,跟着苏朗一起出了q城福利院。“你们二位是回城里呀?”杨妈隔着保育服,两手攥在身前,把谭振和苏朗送出了门,又关怀地问了一遍。“嗯,”苏朗点头,扬手让杨妈止步,说,“我们约了车的,一会儿就到。”说完,他还不忘指了指水泥路的岔路口。“哦,好好,那就好。”杨妈笑着附和苏朗扬了扬手,转身推开蓝色的大门,似乎是做好了要把谭振和苏朗目送到路口的准备。谭振跟着苏朗,苏朗大步流星,两人快速走到小路尽头,拐弯的一瞬间往回瞟了一眼,那女人居然还在。出了小路,苏朗才放松了一些,揽住谭振的肩膀问:“刚你说见到谁了?”谭振脚下微微一顿,在脑中又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黑色羽绒服背影,一字一顿地说:“邓小仙!”“他?”苏朗半眯着眼睛揉了揉眉心,看来他之前猜的没错,那个不靠谱的黄毛果真是和这群人做了什么交易。“走!”苏朗像是突然惊醒,扶着谭振的胳膊肘把人往小土路上带,“我倒是要看看这群人藏在这个荒郊野地里干着些什么!”谭振跟着苏朗,一路踩着碎石子,脚下不住趔趄,不由得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晚安!第80章谭振跟着苏朗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荒田,惊起一波波的麻雀。谭振问:“咱们现在去哪儿?”苏朗扬手指了指几百米外一排盖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玻璃阳光房,说:“哼,泡温泉!”“嗯?”谭振疑惑,加快步子问苏朗,“你认真的?”苏朗点头,笑道:“来之前做好了敲不开福利院大门的准备,所以问了前台妹子,那妹子说这个地方叫茅山村,除了q城福利院,最有名的就是前几年才开发出来的天然温泉。刚好,咱们泡一下,晚上再悄悄回去看个究竟。”“啧啧,”谭振笑着摇头,“走这条路,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逛农家乐呢。”苏朗笑,回身勾住了谭振的肩膀。半分钟之前,他还想着,赶快穿过这片荒田,快点到温暖的地方去,两人泡在温泉里再耳鬓厮磨,简直不要太惬意。可突然,他就改变主意了,看着谭振明亮清澈的眼,苏朗忍不住一吻落下,问:“你还记得这片田吗?”谭振佯装思考,亲昵地用手捧住苏朗的脸:“不要告诉我,这是咱们小时候私奔过来的地方?”苏朗突然失声大笑,猛地搂住谭振。他记得那时候的谭振很小一只,趴在自己的背上。在月光下他趔趄着几次险些摔倒,都为了让背上的小家伙睡得更安稳一些而不肯停下。那一晚,手掌小鱼际处原本凝结的伤疤随时都会裂开再火烧似的疼上一阵,可他就是硬咬着牙把人背到了这片地。他记忆中,这里还未被荒弃,只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同样的冷。他们也并没有看到期待中要看的飞鸟,相互依偎着在这片地里睡着了。那时候,小满的脸蛋有点皲裂,可看在苏朗的眼睛里就是莫名的可爱了,他摸着弟弟睡着的小脸,忍不住用鼻尖蹭蹭对方的额角,暗暗想着,以后要是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私奔?”苏朗笑得歪过头去,“那个时候咱们还那么小,知道些什么啊?”“可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想着要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了呀?”谭振也笑了起来,顽皮地把苏朗的脑袋又掰了回来。“啊啊,是,”苏朗拗不过谭振,只好求饶,“是是,从那个时候起心心念念都是你,你最可爱,最迷人!”“是,你早说出这些不就好了。”谭振松开手,仰头亲吻苏朗的唇角,转身牵起了对方的手,像个快乐的小孩。“那时候的你就是这个样子的呢。”苏朗看谭振的侧脸,不由得感叹。“是吗?”谭振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吧,人们都说做回自己是最快乐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而活,开心就笑,不再遮掩也不再欺骗,挺好的。”苏朗捏紧谭振的手指什么都没再说。比起风花雪月甜言蜜语,显然成年人更实际一些。立在寒风里寒暄算不上什么好主意,于是两人嬉笑着加快脚步,一起往玻璃房子里跑。这温泉虽然建起来有几年了,但设施都很新,一看就是平时没多少游客。苏朗在大厅里要了新的浴用品,和谭振一起挤挤撞撞地往私人小池走去,仿佛此次前来的目的原本就是玩乐,去q城福利院才是顺便的事。“朗哥!”谭振找到一处被竹子围起来的小池,一脚踩了下去,紧跟着半个身子都跌进水里。“喂!”苏朗上前去扶谭振,不料脚下一滑也是狠狠摔进池子里。那水池本来就浅,这两人又都是长胳膊长腿,这么一摔免不了有地方疼痛。哎唉哟哟的呻|吟声却很快把身体上的伤痛化解掉了,很快便剩了只有两人才能明白对方的暧昧暗语。谭振使坏地勾着苏朗的脖子把人往小池里拉,苏朗不推不拦地掰过谭振的脑袋,用嘴堵上对方的唇。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很快,随着一股硫磺气味侵入口鼻,两人一起呛咳着从水里翻起。“哇哇哇哇……”突然谭振和苏朗同时抬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哇哇哇哇……”谭振两手撑着身后的石头台阶,惬意地把腿搭在苏朗的胸口,抬头看玻璃罩顶。只见一抹刺人眼的阳光下,确实是有一只大鸟的,不过隔着玻璃看得并不清晰。“乌鸦?”苏朗也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心情好才满不在乎地说,“这地方乌鸦还挺多啊。”“咱们小时候有这些吗?”谭振问苏朗。苏朗缓慢摇头,他这会儿小腹鼓胀,什么乌鸦白鸦全都顾不上理会,只是坏笑着扑向谭振。入夜,两人在温泉水会吃了热腾腾的鸡蛋,一身滑溜溜地穿回衣服,苏朗的计划是,乘着夜色再回q城福利院看看。谭振也想弄清楚为什么邓小仙也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有刚动完手术的老父亲,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守在他的身边才对嘛,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在温泉门口苏朗花八百块,买了客服的一辆老旧电瓶车,骑了一圈,在夜黑风高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噪音,便载着谭振一起往福利院的方向骑。夜晚的乡下异常安静,连个狗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电瓶车只要不刹车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苏朗骑着车,往福利院的后门走去,到了地方,他远远把车丢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乱砖后,然后给谭振使眼色,意思是要一起爬墙了。谭振回想着白天苏朗爬墙的姿势,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墙壁,抓着最上面的砖头撑起身子,回头小声对苏朗说:“没人!”苏朗也和谭振一样,很麻利地翻上墙头,他四下环视一圈,然后对谭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嗯?”谭振惊讶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想要听苏朗再多说一些。苏朗坐在墙头,抬手指了指距离后院最近的老楼,说:“这个楼为什么一直不拆?肯定有原因在,白天我追小舅的时候,就是跟到这儿跟丢了。”“可这楼明显都是不用了的,你忘了那照片,照片里面连玻璃窗都是破的。”谭振有点起疑。苏朗却微微摇头,往上指了指:“这里面应该不小,伪装成一幢楼中楼也不稀奇。”谭振借着月光看对面的小楼,那楼和记忆中的楼一点点地重合,好像孩子们嬉笑的吵闹声还萦绕在耳畔。“走,下去看看!”谭振说着拍了拍苏朗的大腿,率先跳了进去。可就在这时,谭振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怎么就在白天玩的兴奋过头,忘了把手机静音这档子事呢!“喂!”苏朗也连忙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捂谭振的口袋。还好,那手风琴铃音就持续了短短几秒,赶在谭振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前,已经停了。“呼!”谭振长出口气,把手机彻底关成静音,然后抚着苏朗的肩膀大口喘气,“对不起啊,我疏忽了。”“没事……”苏朗轻拍谭振的肩膀,正准备安慰几句,只见对面破楼二层一个黑影闪过。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1章“小仙!”谭振想都不想就叫出了这个名字,看了眼二楼闪过人影的空窗口再低头去看手机,那电话正是邓小仙那个未被保存的号码打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苏朗的行踪。“走,上去!”苏朗拉着谭振,轻手轻脚地走向那幢据说很有年头的老楼。“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狗了。”苏朗看谭振,试探性地拉动一楼楼梯间的大门,坏笑着说,“原来早就有 ‘狗’在这守夜。”“小仙他……”谭振正准备为邓小仙辩解几句,却为眼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如何打开而发愁,“这锁都成这样,他怎么上去的?”“这边,”突然,苏朗就想到了白天追陈宇时路过的另外一道门,便拉着苏朗的胳膊,把人往院子的更深处拉。到了另一道门口,苏朗把手伸进已经破碎的门板,在门内测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顶门用的小竹板,便用力抠了下来。“这也可以?”谭振看苏朗丢在一旁的小竹板,暗暗对苏朗伸出一个拇指。“白天望里瞅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怪异!”苏朗慢慢悠悠推开门,先谭振一步跨了进去。“直接上二楼找邓小仙!”谭振说着,几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上楼的通道,等上了一半,他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又是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在脑海。那个时候他很小,上下楼梯都需要抓着旁边的把手,而那个总嫌他磨磨唧唧的女人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身上踹上一脚。“这……”谭振身上的神经似乎又敏感了起来,那踹在肋下的疼痛好像复活了,顺着他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全身。“怎么了?”苏朗抚着谭振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要不你在这等我?”“不。”谭振咬牙,轻轻推开苏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到二层。整个二层走廊空空荡荡,那扇被打碎的窗口早就没有了邓小仙的影子。“阿振!”谭振回头,只见苏朗指着另一侧的走廊说:“你听到了吗?”谭振快步走到苏朗身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那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一股轻微的震颤,细小的震颤越聚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听清,那是成年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似乎饱含创伤和疼痛,每一声都听得人毛骨悚然。谭振尽量放慢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朗并肩而行,直到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过弯,一道半开的推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拉门里,灯光昏暗,居然是十几个被人死死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谭振一瞬间就明白苏朗猜测的那个“楼中楼”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再叫了,今天的止痛药已经全用光了!”在昏暗的灯光深处,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谭振听来分外耳熟。“是他!”谭振和苏朗同时意识到了这外表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楼,内里却是升级版的少茂速停。谭振认出那柔声细语的青年男人就是曾经在少茂速停里,不断为自己检查身体滴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周身感到一阵兴奋,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掌推开那半开着的推拉门,抬脚就冲了进去。“你!”谭振强忍着空气中的阵阵恶臭,穿过那些被绑在床上不同程度呻|吟着的人们,在年轻的罗程身边停了下来。曾经,在少茂速停,谭振与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地位极不平等。那时候谭振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罗医生则是像主宰一切的神——他想让谁多活一天,谁就能多活一天,他想要谁死,也只是带着微笑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们来了?”罗程拿着创伤粘合喷雾,慢条斯理地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喷药,看到谭振来了也一点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你往那边去点,这个男人刚给他的女儿做了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很容易细菌感染。”谭振听闻,低头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腿上看了一眼,极力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和扑鼻而来的恶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好还是去外面等吧,”罗程又往男人的腿上喷了一下药,眼角似有似无地微微弯起,对谭振说,“这里的条件不如少茂速停,空气质量不好,真的太容易感染。”谭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冲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揪着罗程的衣领把对方扑倒在地,最好多揍几拳。可被对方这么柔声细语地劝退了两遍,他便乖乖地听话从门里出来了。苏朗咬牙切齿问谭振:“这就是在少茂速停给你安排手术的那位?”说完,他就要替换谭振,冲进去一看究竟。但谭振把他生生拉住了。他说:“他在工作,我们在这里等。”十几分钟后,身后的推拉门想,谭振和苏朗一起回头,只见罗程端着一个沾满血迹绷带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在月色的映衬下,谭振觉得罗程的笑容异常的阴森与恐怖。“你……”谭振开口,不知不觉间,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你那个朋友果真没有说错,我就知道晚上你还会回来。”罗程把托盘放在身侧的窗台上,“既然来了,就多玩玩吧。”谭振和苏朗一起咂摸罗程这话里的意味,突然觉得耳后一阵冰冷,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突然失控似的倒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过于不可思议与猝不及防。等谭振再次睁开眼,嘴巴里塞着来路不明的纱布,脑后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却满是楼下孩子们玩跳皮筋的欢乐童谣。谭振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还好,苏朗就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一个模样——口中塞着纱布,手背反剪着绑起来,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唔唔……”谭振用力扭动肩膀,试图将身边的苏朗叫醒。果真,苏朗的脑袋捶在颈间,猛烈晃动了两三下,便醒过来了。“唔唔……”谭振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苏朗也“唔唔”地回应着谭振。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地方,被人暗算,再醒来时两人被绑在一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谭振看苏朗神情并无异常,庆幸地拿头蹭了蹭苏朗。苏朗两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徒劳,只是微笑着看谭振想让对方安心。谭振心想,要是早知道会挨罗程的阴招,不如当时直接冲进去和那人撕扯一架,他们两人对付一人,胜算很大。苏朗则是努力用眼神向谭振责备对方那个不靠谱的朋友邓小仙,他隐隐觉察,耳后被人刺上的麻|药,肯定就是邓小仙所为。两人正在努力用眼神交换心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叮当叮当的敲铃声。谭振突然失笑,过去好多年,他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巴浦洛夫的狗,一听到这种铃挡声就会觉得肚子饿,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幼年的时候,每次开饭前,都是会摇铃的。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82章楼下的童谣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谭振用眼神与苏朗交流,揣测进来的人会是谁。苏朗微微摇头,还带着些许微笑。谭振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努力让不要自己紧张,可苏朗这个样子却是特别的迷人。两人正眼神交缠的火热,门响了。谭振半眯着眼睛以适应开门时的强烈光线。只听对方的声音说:“苏少爷,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这个场景似乎不太友好。”苏朗暗暗捏紧了拳头,用酸胀的舌根努力往外顶着口中的纱布。“说起来,命运还真是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你就能摊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呢。”罗程关上房门,屋子一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亮度。他还是像往日那样,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只是褪掉了口罩。那是一张看上去与世无争的脸,温柔平和,总让人想到如阳光般的温暖少年。可谭振和苏朗都明白,正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在暗地里操刀支撑着未被炸熄的第二个少茂速停。“来吃一点东西。”罗程半蹲下来,依次揪掉了塞在谭振和苏朗口中的纱布,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送了上来。嘴里的东西突然被去掉,谭振和苏朗都感到口腔极为不适。谭振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罗程邓小仙呢,而苏朗则是直接扯嗓子喊起了救命。罗程用不锈钢叉子,叉一枚冒着热气的饺子,缓缓送到谭振口边,说:“先给你吃,他一点都不乖。”“操!”苏朗看呼喊救命根本就没有用的,转而对罗程怒吼,“这一切幕后的主使都是我爸对不对?快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说话!”罗程不理他,眼看谭振把塞进口里的饺子吐了出来,又耐心地重新叉了一枚。“儿子不都应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吗,怎么能在外面疯喊疯闹,顺便说一句,这里喊 ‘救命’的人太多了,楼下的孩子们不是聋的就是哑的,要不就是有智力缺陷的,你这么喊除了浪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哦。”谭振歪过头,躲开送到唇边的饺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程:“去把邓小仙叫来,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反正我手脚都被你牢牢捆住,你想对我怎样我也反抗不了。”“哎,本来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找我的呢,看来自作多情了一回,原来,一个是找爸爸,一个是找朋友,哈哈……”“罗医生,9号床又开始吐血了……”罗程正准备继续耐心地对谭振和苏朗耍嘴皮子,却不料门口有人来报信了。“唔……”罗程微笑着,把叉子精准地丢进餐盘,起身拍了拍手,“那二位对不住了,今天的午餐就到这里吧。”“操!”苏朗大骂一句,惹得罗程回头微笑。虽然眼瞅着热腾腾的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奈何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吃不进嘴里。谭振歪头用肩膀头揉了揉酸困的腮帮,对苏朗说:“白菜肉馅的,我刚尝到了。”苏朗矢口笑了起来,两人如此狼狈却都在竭尽全力地让氛围轻松一些。“挺好,挺好,虽然饺子没吃到,但好歹嘴里不用塞纱布了,能说说话也挺好。”苏朗感叹着,轻轻挪动身子,“要不咱们试试背靠背,像电影里似的给对方解解这绳子?”谭振点头,努力挪动身子,尽量用手去摸苏朗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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