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抬起下巴, 小脸上颇有些骄傲:“那倒是,打架还是我们满人更厉害。”这话让傅先生心里又涌上些亡国之殇的悲怆,还没琢磨出是酸是苦, 又没了。胤祐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忽然问道:“师父, 你是不是难过了。”“没有,”他说没有, 就立刻神色如常起来,“亡国太久了, 想不起来什么叫难过。”他又哼笑一声, 语气里丝毫没有悲戚之色:“这眼看又要第二次亡国了。”这话说的, 好像故土是他的,但国已经与他无关, 亡不亡的也没什么所谓。“不会的,”胤祐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绝对不会!”虽然如此说,但是傅先生还是按胤祐的要求,又给他加开了军事课程。胤祐作为皇子,平时练习骑射的时候谙达也会教他们,行军作战的常识他还是有的。所以, 这个傅先生的教学工作减轻了许多难度。老头一看小徒弟那样子就知道, 他也不是想学什么军事课程, 他就是想多了解一些这次大清和准噶尔的战役。“说来也巧合,为师曾经游历塞外,正巧就路过了乌兰布通这个地方。”胤祐赶紧说道:“我也去过我也去过, 就去年, 阿玛带着我们巡幸塞外的时候, 就路过了这里。”傅先生颇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那你说说,这个地方的地形有什么特点。”“额……”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硬是按捺住无知的尴尬,把自己伪装成纯真的模样:“啊……什么叫地形特点啊,我不懂。”傅先生喝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懂就好好学,别插嘴。”“是!”小家伙在书桌后坐得笔直,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师父请讲,徒儿一定认真听着!”傅先生这才细细的与他分析起来:“乌兰布通是蒙古语,这个你应该比为师清楚。”胤祐点点头:“就是一座红色的小山。”“对,以前这个地方谁都能去,现在成了你们的皇家围场。泡子河与哈而哈河从乌兰布通的西北汇入萨里克河,再向北注入西拉木伦河。乌兰布通山南坡是无法攀登的峭壁,北面则是一个可以攀登的陡坡,这就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地形。”“据我推测,噶尔丹一定会在山林深堑的地方,倚着难免险峻的峭壁结营,如果你们冒然进攻,势必会伤亡惨重。”他这一番话里出现了好多地名,又是山又是和又是流域又是走向……地方胤祐倒是去过,还去过好几次,但是也需要时间在脑中构建模型,发挥一下空间想象力。但这个时间并不长,小家伙毕竟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里,走过一次的地方就不会忘记。“好了,我知道了,师父你继续往下讲吧。”傅先生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哦,老夫有些乏了,今儿就讲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儿再讲。”“……”胤祐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师父已经八十好几了,比他乌库玛嬷年纪还大,精力和体力确实也不能跟年轻人比。他说累了,那就让他回去休息,明天再讲就明天再讲,反正也不着急。结果第二日,傅先生来上课的时候,让人准备了好几桶泥沙,在院子里给他大致搭了个沙盘模型,讲起可来更加直观,便于理解和记忆。大清十万军士出征的时候是二月,正是早春时节,康熙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好,该安排的也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就得看他的皇兄和皇弟如何排兵布阵。虽然这两人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身满人亲王,他们自幼也是受过严格军事教育,熟读兵书,且练就一身出众的马上功夫,不能丢了老祖宗的脸。他的心情也从那种焦虑的情绪中缓过来不少。于是,又带着全家老小去了畅春园,在那里听政。来到畅春园的时候,胤祐发现经过一个冬天,这里好多以前没有人居住的建筑,以及一些园林景观都已经修好了,最关键的是,阿玛采纳了他的建议,把好多居所的窗户都换成了玻璃的。玻璃房子种上了新的蔬菜,绿油油的一片,很是漂亮。橘子树去年也结了些果实,内务府专程派人送去了紫禁城,胤祐尝了尝,又酸又涩的并不好吃,就没有拿去慈宁宫孝敬太皇太后。小家伙想着改进一下品种,等橘子更甜更好吃了,再拿去给乌库玛嬷尝尝。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乐得合不拢嘴,拉着他的小手说道:“你这橘子我都盼了多少年了,又酸又涩你也好歹给我尝尝。”“不行!”小家伙十分坚持,“一定要很大很甜的时候才能给你吃。”“好好好,听你的,乌库玛嬷都听你的。”小家伙现在长大了,可有主意了,说一不二。旁边的稻田,四阿哥又开始播种,胤祐照例要去帮忙的。四阿哥就怕他来帮忙,本来几个三个时辰能干完的活儿,他一来,那得花上一整天,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给他善后,陪他抓黄鳝,捡田螺。好在太阳落山之前,稻子和麦子总算都种上了。这次,四阿哥准备通过改良品种来提高粮食产量。他和胤祐一起去集凤轩的时候,兄弟俩还在讨论这件事情。几年来,这方面的书籍四阿哥看许多,也有了系统和深入了解。弟弟问起来,他当然愿意回答。“小七,你说种地包括哪些步骤?”“播种,浇水,把米粒打出来,晒干之后就可以吃啦!”他每年只参与这几个环节,所以也只知道这些。四阿哥细心的给他解释:“其实,要种出粮食来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经过许多工序,从选种开始,然后是育秧、耕地、播种、施肥、除草、防虫、灌溉、收割、脱粒、晒干、储存以及漕运,每一个缓解都很重要,并且都会决定粮食的产量。”皇贵妃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孩子聊起农耕,也觉得有意思,便放下手里的医术,参与进来。“我认为,其中最重要的应该是选中、施肥、除草、防虫和灌溉这几个方面,小四你说对不对?”四阿哥点了点头:“额娘说得没错,但是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很复杂,比如选择更加优良的品种进行培育,基肥和追肥的关系,烤田的重要性。”这边母子俩正在深入探讨农业技术,皇贵妃虽然不懂,但是凭着常事也能给儿子提出一些启发性的意见。另一边,胤祐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一边听一边思考。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了一句:“有个问题我不懂。”皇贵妃和四阿哥转过头来看他,后者笑道:“小七哪里没听懂,我再细细解释给你听。”胤祐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懂我们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种地上面。如果种地不能让老百姓生活富足,那么,咱们应该鼓励他们从事其他生产,比如去卖糖葫芦,卖春卷,卖包子,卖别的什么。”四阿哥皱眉:“农业是立国之本,如果老百姓都因为一时的利益去经商,那谁来种田?没有人种田大家吃什么?”胤祐说道:“他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买粮食呀。”“去哪里买?”“总有人种田的吧,鼓励经商,又不是让所有人都去经商。”胤祐想了想,又说道,“咱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买,东洋、南洋,或者别的地方。咱们生产价值更高的东西卖给他们,再把他们的粮食买回来不就好了吗?”这个想法着实大胆,把四阿哥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可是咱们得祖先从狩猎到农耕,已经是一种很大的进步。”“祖先狩猎,咱们种田就满足了吗?蒙古人也不想放羊了,也想来种田,所以咱们能保住种田的机会就应该满足了。”一直没说话的皇贵妃看一眼小儿子:“你好好讨论,不要带情绪。”四阿哥就是论事:“就算是汉人,历朝历代也是重农抑商,百姓不种粮食,发生大规模饥荒或者战争,你知道将会意味着什么吗?”“哎呀!”小家伙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开放市场交易和种田并不冲突,不鼓励种田也不等于没饭吃。”“你也应该明白,农业是国之根本,没有哪个君王会鼓励自己的子民不种地。”兄弟俩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就要吵起来了,皇贵妃坐在旁边听得饶有兴味,一点要劝架的意思也没有。两个人争论半晌也争论不出个结果,于是双双回过头来看着皇贵妃,胤祐率先开口问道:“额娘,你说,我和哥哥谁说的更有道理?”皇贵妃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唇边轻啜一口,又用拇指指腹缓缓擦去杯口的胭脂:“我觉得,你们俩说得都对。”“……”这种和稀泥的劝架方式让兄弟俩都不太满意,胤祐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小家伙,总是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小嘴一嘟,就扭过了头去。四阿哥则笑着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作为兄长,不应该和弟弟争论这样的话题,应该耐心的引导他才是。于是,四阿哥端起茶壶,将三人跟前的茶杯斟满:“小七刚才说咱们可以从洋人那里购买粮食。可是你要知道,阿玛开放海禁也不允许粮食出海卖给洋人,那些洋人精得很,总想着怎么从咱们这儿赚取更多,怎么可能卖给咱们粮食?”“哪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既然是贸易,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好了好了,你俩也别争了,听我说两句。”皇贵妃看够了热闹,也听明白了两个儿子的观点,这才出来说道,“小四,有机会你应该到江南去看看,那里以丝绸为主的手工业已经颇具规模。机户出资,机工出力这样的合作生产方式也是老百姓养家糊口的一条出力。咱们的确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束缚在土地上,他们过上好日子,也能为国家创造更多价值。”胤禛平和的点点头:“额娘说得是,因为儿子没有见过,所以不懂这些。”而后皇贵妃转过头来看向胤祐:“大家不种粮食,去生产别得更有价值的东西,然后高价卖给洋人,再低价从他们那里购买粮食。小七,你有没有听过管仲购鹿的故事?”四阿哥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为了不让弟弟觉得自己是在取笑他,还掩饰般的低头喝了口茶。胤祐虽然看过很多书,听过很多故事,但也总有没听过的,这个就是没听过的。他摇了摇头:“没有。”“小四,你给他讲讲。”“齐桓公问管仲,楚国是个强国,精兵强将,咱们是打不过的,一个楚国就这么麻烦,以后怎么办?管仲说那就高价买他们的鹿。于是,齐桓公就让人在齐楚两国边境以高价收购活鹿。”“楚王得知此事,对宰相说,金钱谁都喜欢,鹿不过是禽兽,楚国多得是,齐国出高价买我们不需要的东西,这不是老天送来的冤大头吗?于是下令让全国百姓都去抓活鹿,先赚钱要紧。”故事听了一半,胤祐就仿佛明白了什么,默默地低下了头。胤禛继续说道:“为了让楚国对这件事深信不疑,管仲还煞有介事地对来自楚国的官方采购商人说:‘你能给我弄来二十头活鹿,我就赏赐你黄金百斤;弄来二百头,你就可以拿到千斤黄金了。楚国就算不向老百姓征税,财用也够了’于是,这件事情在轰动了出国,无论官方还是民间,男女老幼都放下农活,上山抓鹿。”“这时候,管仲又让齐国大臣在楚国民间偷偷收购并囤积粮食。楚国靠卖活鹿赚的钱,比往常多了五倍;齐国收购囤积的余粮,也比往常多了五倍。”胤祐说道:“这下齐国可以安心去攻打楚国了,楚国的粮食都被齐国收走了,打仗需要粮草,地里不可能短时间长出粮食,只能用钱去买,而齐国这时候只要封锁边境就可以了。”要不怎么说他聪明呢,故事还没讲完,他已经猜到了结局。“后来楚国的米价疯涨,楚王派人四处买米,都被齐国截断,逃往齐国的楚国难民多达本国人口的四成。楚国元气大伤,三年后向齐国屈服。”皇贵妃摸摸儿子的脑袋:“以史为鉴,粮食战争兵不血刃,你哥哥说得没错农业是立国之本,你们兄弟俩应该达成共识的是在保证足够粮食产量之后,让过剩的劳动力去发展工商业。”胤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又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那哥哥你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种出更多的粮食吧。”皇贵妃笑着问他:“那你做什么?”小家伙抓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我躺着。”“你才多大,这么早就躺平了,难道不想再努力一下吗?”胤祐眨了眨大眼睛:“努力什么?我的兄弟们已经够努力了,还需要我努力吗?”努力当然是要努力的,只是他努力的方向和别人不同。别人都是努力学习皇父让他们学习的东西,或者能够讨皇父欢心的东西。而胤祐努力学习的,是他自己感兴趣的,想学医就学医,想学兵法就学兵法,诸子百家,经史子集,志怪小说……其实每天也没个闲着的时候。“师父,你说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打仗了吗?”清明前后下起了纷纷细雨,练剑又怕打湿衣袍,上课又觉得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于是,师徒两人,一人一张躺椅,躺在廊下,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闲聊。“哪儿有那么快?”“都两个月了还没打起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两个月算什么?”胤祐掐指一算:“我大哥要是十年之后才回来,那他的孩子都有我这么大了。”傅先生半眯着眼看着屋檐上滴下的雨帘:“十万大军,光是行军千里就得走上好一阵。再加上安营扎寨,排兵布阵,刺探军情……少说还得好几个月吧。”胤祐嘿嘿一笑:“我知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怕你睡着了。”“……”小家伙双腿悬在躺椅边缘,悠闲的晃荡:“看起来是他们打到了咱们家门口,但其实,这一点对咱们更有利不是吗?”“怎么说?”“因为补给线更短,运送粮草也更容易。师父,你说乌兰布通山易守难攻,一面是险峻的悬崖峭壁,无法攀登。那……山顶能种地吗?”“种什么?”“种地。”傅先生哼笑一声:“你是农活干多了吧。山上都是密林和沼泽,怎么种地?”胤祐却说:“不能种地他们吃什么?噶尔丹不是号称亲率三万精锐,他带的是神仙吗,不用吃饭,餐风饮露就够了?”“如果不是,那么带的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咱们把能下山的那一面围起来,他能坚持多久?”傅先生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个兵家奇才,但愿你皇叔也明白这个道理。”“我都明白,我皇叔怎么会不明白呢?”“那可不一定。”这场战役从年前准备到年后,从春天准备到夏天。康熙也明白,噶尔丹比他更拖不起。他的计划很完美,在帝国最核心地带,利用兵力和火器以及粮草充足的优势,将噶尔丹一举歼灭,永远解决这个心腹大患。然而,计划是完美的,他对他的八旗精兵也有足够的自信,但实际情况或许并非他想象中这么顺利。噶尔丹近二十年来,一直都在亲自领兵南征北战,无论是作战能力,士兵的军事素养,还是实战经验都哟啊更加丰富。今年的气候又是严重的大旱天气,全国许多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就连畅春园种的几亩试验田也没有向往年那样,迎来大丰收。到了七月,十万大军陆续到齐,就连阿尔尼的三千残部也感到了乌兰布通与福全的五万大军会和。大战一触即发,此时,康熙又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御驾亲征。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立刻准备起驾。胤祐听说阿玛也要亲自去塞外打仗,小家伙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两位皇叔去了,大哥也去了,现在连阿玛也要去,他剑法好、骑射也不错,师父都夸他是个兵家奇才,那他怎么不能去?他当然不能去,这又不是去塞外打猎,这是去塞外打仗,谁去塞外打仗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儿子?就算康熙同意带上他,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注定他只能乖乖呆在畅春园读书。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胤祐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胤祐坐在湖边的树荫下乘凉,柳树尖儿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排成一列纵队从湖面上游过去。忽然,胤祐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七哥。”胤祐转过头来,看到身旁的人是保泰,臊眉耷眼的坐在那里。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中暑了?”“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保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有些担心我阿玛。”胤祐诧异道:“你担心什么?”“你说,他出去打仗,不会有事吧?”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皇叔是将军,只要在他的将军营帐中运筹帷幄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杀敌。”“是吗?”保泰耸了耸肩,“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我阿玛会打仗,还能指挥军队。”胤祐忽然搂过他的肩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七哥能打仗吗,能不能当将军,指挥军队?”保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中暑了?”“……”胤祐挡开他的手,整个人往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七哥!”保泰着急的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这湖水可深了。”这一嗓子,旁边好几个太监全都围了上来,着急的站在岸边喊:“七阿哥,主子,爷……上来吧,快上来吧。”胤祐把头埋头在湖里游了一个来回,双手在岸边一撑,又跳上来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没事,我就是下去凉快凉快。”“……”没过几日,却从前方传来消息,天气太热,再加上劳累过度,康熙在前往塞外的途中生病了,诸位随行的大臣都在劝他回銮,康熙就是不走,君臣正在僵持,暂且在长城外的行营养病。就连皇太后也欲派人送去书信,称日夜担惊受怕,求圣上暂缓亲征,起驾回銮。大战在即,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却在途中病倒了,心情格外郁闷。此时就想见见儿子,宽一宽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于是,传谕到畅春园,宣太子、三阿哥和七阿哥到行宫迎驾。胤祐听说阿玛病了,还想见自己,立刻就换好了衣服,跑去讨源书屋找太子,正好三阿哥也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父主要就是想见你吧,我和太子都是陪你去的。”“错啦!”小家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阿玛是想见太子哥哥,咱们是陪他去的。”行营太远了,就算是兄弟三人骑马日夜兼程,来到康熙身旁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皇上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正中央,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外面跪着两排大臣,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令火炮营日夜兼程,急赴乌兰布通。京师各营连夜开拔搏洛河屯,与扶远将军会合,违误者立斩不赦!”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个正在生病的人。不一会儿,外面跪着的诸位大臣就被召入帐中。太子三人站在帐外,不知是该跟着进去,还是候在帐外。不过经侍卫禀报之后,三人还是被康熙叫了进去。“传朕的旨意诸营即刻开拔,难道你们还要挡驾么?”伊桑阿跪在地上,额头扣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正在病中,静养几日,待圣体康复,再赴沙场不迟。”康熙扶了扶额头,不怒反笑:“噶尔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嚣张至极,势要南侵大清疆土,和朕这点小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十万军士正在与噶尔丹对阵,数万军士在此因为朕一人,按兵不发,贻误军机,你们谁担待得起?”“……”这时候,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抚远将军呈上奏折,噶尔丹派人向他们下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上午两军开战。胤祐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对方下了战书说要开战就必须的开战吗?凭什么时间地点都由他来选他来订,就不打,就跟他耗着。君臣僵持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再争论下去,天都要亮了,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康熙让众人先回自己瀛洲歇息。胤祐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四人。康熙坐在大帐正中,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太子和三阿哥被皇父刚才骂人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啃声,皇父看了他俩好几眼,二人都没有反应。胤祐三两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阿玛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这么烫!!”他在打仗中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个毛巾脸盆,赶紧让帐外候着的侍卫去打盆水来。心里想要是他发烧发成这样,早就糖床上起不来了,阿玛竟然还能骂人骂那么久。太子和三阿哥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关心皇父的病情。康熙对他俩这反应颇为不满,又抬起眼皮瞪了他俩一眼。让你们来探病,你俩却在这里发呆。胤祐可操心了,拉着他阿玛的手:“快快,躺下躺下。”又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小手在他胸口抚了两下:“阿玛别生气了,这样病才能好的快些。”这时候,太子也走到了皇父身边,蹲下来去拉皇父的手。康熙也不只是迁怒还是对太子的表现不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搞得太子挺尴尬的。胤祐看一眼他俩的手,又看了看阿玛的神情,然后又把他阿玛的手拽了回来,硬是塞进了太子手里:“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骑了好久的马才赶来的,你看平时咱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这里,因为担心你的身体,今天一天就到了。”“……”胤祐见阿玛没说话,也没再抽出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说道:“这一整天我们连饭都没吃。”“唉……”康熙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一搅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太子和三阿哥的迁怒毫无道理。他是着急呀,不仅是噶尔丹气焰嚣张,背后还有个沙俄兴风作浪,一边怂恿噶尔丹攻打大清,一边还要惺惺作态跟他们谈判,装作自己是中立一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跟着军营一路行来,他发现许多方便并非他设想的那样。或许是天气太热,他有些中暑的缘故,发热总是反反复复,全身酸软乏力,心中又装着战事无法静下来休息。他这个样子大臣们是不可能让他去前线,他自己又不愿意退回京城,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时间太晚了,早就过了胤祐平时就寝的时辰。看过皇父之后,他也实在有些撑不住,康熙见他守在自己身旁,上下眼皮直打架。康熙拍了拍他的小脸:“下去歇息吧。”小家伙脑袋搭在他阿玛肩头:“不,我就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他的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赶路是真的把他累坏了。康熙把他们大老远从京城叫来,也就是想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仿佛焦躁的心情就能平复一些。毕竟前方要开战了,他也不让儿子们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呆着,明日一早,就让侍卫护送他们退回行宫去呆着。最后,胤祐还是被太子扛去一旁的营帐休息。军营里条件就只能这样,兄弟三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只能挤在一起睡一晚。不过此时正值盛夏,也不用担心着凉什么的。胤祐是真的累坏了,也的确熬得太晚了,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天都快凉了。他来到康熙的大帐内给皇父请安,又跑过去摸了摸阿玛的额头,发现烧好像已经退了。康熙正在和太子说起朝中的事,这时候,抚远将军又从前方传来奏折。噶尔丹的指挥大帐设在乌兰布统峰顶,而抚远将军的不对只能在山脚下的吐力根河安营扎寨,噶尔丹的则将数千峰骆驼缚足卧地,背上加箱垛,上边蒙上湿毡,环形排列,形成了一座临时城池。福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是他们有充足的红夷大炮和子母炮,可以对噶尔丹的大军隔山炮轰。而奏折上说,大阿哥作为副将,主动请缨,要带兵侧翼迂回突击。胤祐听到大哥的名字就抬起了头来,这时候他的剑灵却跳出来说了一句:“打不过的,敌军训练有素,这是诱敌深入,你大哥多半有去无回,要么被敌军俘获,要么……奏折送过来也要好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去了。”胤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嫂可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阿玛吧。康熙对奏折上的内容也大为震惊,福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真敢让他的大皇子领兵打仗去?福全当然不敢,但大阿哥认为自己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对火器也有一定研究,必定能够完成这次迂回侧击任务。康熙虽然心里着急,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他也不能派人去把大阿哥叫回来,不管是福全、常宁,还是胤禔,抑或是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他们身为宗室皇亲,保的都是自家的江山,他们不身先士卒,怎么指望胤祐在打仗内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只箭袋,里面有数十枚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大阿哥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跑过去,一把取下弓箭和箭袋背在肩上,然后就那么冲出了大帐。“!!!”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胤祐已经跑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前面,他的身形和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或者侍卫能比的。等众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冲出了军营。康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小七,胤祐!你给朕回来!”孩子长这么大,老父亲都没叫过他一声大名,这次是真的急坏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朕追回来,快,快去!”他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今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本来就乏力,这一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是一旁的太子和三阿哥扶住了他。“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胤祐早就骑着马跑得人影也见不着了。皇上率领的大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几十里地,胤祐这些年跟着阿玛到塞外也好几次,对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要依靠小剑灵去给他探路。“额……”小剑灵是个无形的灵体,上哪儿去一趟回来都挺方便,到前方转一圈回来,给胤祐带回来新的消息,“你大哥好像并没有领兵出战,出战的另有其人。”胤祐问:“是谁?”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抚远将军的营地,几万人的硬盘,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是你的……你阿玛的舅舅,你额娘的伯父,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胤祐说出一个名字:“佟国纲?”“死的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说他会死?”小剑灵肯定地说:“会!”胤祐大喊:“带路!”跟着小剑灵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乌兰布通的北面,大炮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戴梓发明的子母炮,方便携带,善于野战,威力大射速高。胤祐将自己隐蔽在密林中,远远地看。有小剑灵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周围有什么动静,小剑灵都会提醒他。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佟国纲的身影,对方身着镶黄旗铠甲。小剑灵忽然说道:“这种铠甲防流失或许可以,但对方的骑兵可不只有弓骑和刀骑。”“我知道,他们从俄国人那里买了好多□□,你看好多骑兵带着□□。”胤祐从背上取下那把弓,拿在手里颠了颠才发现:“这弓好沉啊,我这种弱不胜衣的小可爱,能拉得开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上古战神……”小剑灵咬了咬牙,“实在拉不开,咱就回去吧。”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下一刻,离弦之箭在白步开外击穿了一名准噶尔士兵持枪的手腕。那人本来是举枪瞄准清军将领,心里因为即将立大功而兴奋不已,哪知道,下一秒一枚箭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从他的腕骨处对穿而过。随后,又是连续箭矢破空的声音,对面山坡上连续好几名□□骑兵坠马。胤祐是真的只管放箭,从不回头看。还皱着眉说了句:“没死人吧,也不知道我师父那坠子管用不管用。”“……”小剑灵大喊:“快跑吧,你的位置暴露了!”胤祐吓死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拼了命的在丛林间穿梭,身后响起一片“嗖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弓箭。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不行,骑着马目标太大,于是小家伙纵身一跃,无声无息的上了旁边一棵大树,将自己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马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仍然向前面狂奔。那种刮着耳膜的“嗖嗖”声从左边转移到右边,跟着那匹马一扑跑出去数十米,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呼……”小家伙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去要被阿玛打死吧。”“打个半死是肯定的。”胤祐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得怪我大哥。”他大哥本来就因为皇叔死活不让他上战场而颇为不服,听到有人来报,说一个时辰之前,七阿哥单枪匹马跑来了前线。大阿哥脑子里就像立时炸开了一枚子母炮,五雷轰顶一般,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跟他那个拿脑子换可爱的傻弟弟做了同一件事情,翻身上马,冲出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