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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她复活了(快穿) 第84节(1 / 1)

“……..父皇,”靖王的嘴唇翕合了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位不知山人,其实并非男子。”“嗯?”皇上一口茶刚刚咽下,听了这话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咳咳,你说什么,并非男子?”靖王藏在袖中的双拳紧了紧,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噗通”一声再度膝跪下:“回父皇,儿臣也不想瞒您,这位不知山人,其实就是萧府的二小姐。”“哐啷”一声,皇上将茶杯重重放回桌案上,“你这话可当真?”靖王叩首道:“父皇明鉴,儿臣自然不敢欺君。”殿中沉默了许久,随即便只听头顶传来一声:“你跪着做什么,起来说话。”“是,谢父皇。”靖王闻言起身,接着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脸,见他并未露出不悦的神情,倒是暗暗松了口气。皇上轻敲了敲桌面,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不知山人的?”靖王拱手恭敬道:“回父皇,当年儿臣与萧二小姐初次相见时,其实就是在诗社之中,只是当时她扮作男装,儿臣也没认出她的女儿身,而后便是一些……误会,才与她退了婚。”一向对靖王这段经历避之不及的皇上,这会儿似是突然来了兴趣,主动问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啊?”靖王稍顿了顿,方才缓缓开口道:“回父皇,当年儿臣在诗社中便见过小二姑娘,只是并没有认出她的女儿身……”半晌后。“哈哈哈,所以你是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才不想耽误了人家,又不敢跟同朕明说,这才一直装病来着?”皇上听了靖王的讲述,倒是心情大好,方才的一片阴霾一扫而空,大笑着拍了拍靖王的肩,“你这小子,平日里心高气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回总算栽跟头了吧,不过这事儿可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眼拙,连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都认不出来。”“……..父皇说得是,”靖王苦笑着点点头,“而直到萧姑娘离京后,儿臣才知晓了她的身份,但那时她又在路上遭了难,过了这么些年才回来,总之儿臣与她是阴错阳差,但既然她这次已经回来了,儿臣自觉惭愧,还是想要极力弥补一二才是,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你不用说了,你的婚约朕自有决断,”皇上抬手打断了他,“那这不知山人又是怎么回事?”靖王微叹了口气,垂首回道:“回父皇,萧二姑娘的外家乃是盛家,她的外祖便是前左相,可您也知晓,盛家退隐多年,萧姑娘的母亲也早已身故,萧尚书他……他的家事儿臣不便多言,但萧二姑娘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无论是她扮作男装混入诗社,抑或是如今顶着不知山人的名号发些诗作,也只是为了逃离那个家,让自己暂时喘息一二罢了。”“你倒是对她了解不浅,”皇上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杯沿的浮沫,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所以你还是想要娶她当你的正妃?”“正是!”靖王再度跪地,“父皇明鉴,过去确实是儿臣眼盲心瞎,对萧二姑娘亏欠了许多,但儿臣已然知错,还望父皇宽宏,能给儿臣一次改正的机会。”“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吧。”皇上啜饮了一口茶,又冲他摆了摆手,“你与萧三小姐的婚约,朕可以同意作废。”“多谢父皇!父皇英明!”靖王一脸惊喜地连连叩首谢恩。“但是——”皇上斜了他一眼,又继续道:“连着两次婚约作废,朕也不会再给你赐婚了,你若是真想和那个姑娘再续前缘,那便自己去争,朕可不想以势压人。”既然皇上松了这个口,靖王便知他已然答应了自己请求,大喜过望道:“好!儿臣遵旨!”皇上看着他静默了片刻,手抚着龙椅地扶手摩挲着,随即幽幽开口道:“可在这之前,朕要单独见见这姑娘。”靖王心下一跳,略有些焦急道:“父皇,您..……”皇上却并未理睬他,随意摆了摆手,“朕自有考量,你先退下吧。”靖王自然不敢和他呛声,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垂头拱手道:“……..是,儿臣告退。”翌日,朱雀坊内的萧府被突然降下的一道圣旨炸开了锅。“奉陛下口谕,经钦天监测算,靖王殿下与萧氏三女八字有煞,命里无子,陛下为此忧心许久,然则天命不可违,顾特令靖王殿下与萧氏三女婚约作废,往后各自婚嫁,再不相干,钦此。”“什么?”跪地接旨的萧夫人顿觉眼前一黑,一时身形不稳便向后倒去。“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一旁的丫鬟婆子立刻围了上去,厅内顿时乱做一团。萧明泓虽说没有她那么大的反应,但脸色也不大好看,对着来传旨的内侍拱手谢恩后,却也没像往常一般递上谢礼,唤了声管家便准备送他离开。那内侍却并未挪动脚步,反而问道:“萧大人,不知府上的二小姐可在?”萧父微微蹙眉,略有些疑惑道:“自然是在的,不知总管大人有何指教?”那内侍清了清嗓,“奉陛下旨意,特召萧府二小姐进宫面圣。”第138章 王爷的白月光12一更“什么?”原本斜斜倒在桌旁的萧夫人听了这话,倒是像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内侍问道:“陛下说召谁进宫?”萧父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忙侧身挡住了萧夫人的视线,笑着解释道:“总管莫怪,我家夫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刚刚说的是,陛下召我家二姑娘进宫?”那内侍的目光略略在萧父背后扫了眼,眸光微转,面色却未变半分,淡笑点点头道:“正是,劳烦萧大人将贵府的二小姐唤出。”萧父自然不敢抗旨,随手召来一个丫鬟下了吩咐去找池萤,又转身轻笑了声,试探道:“……..总管可知,陛下为何召见我家萤儿?”“萧大人,”内侍下巴微抬,斜眼觑着他一脸倨傲道,“陛下的心思如何是我等能妄自揣度的?”萧父会意,立刻暗暗从袖中递过去一个锦囊,笑道:“总管何必如此自谦,我这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本官也是怕她面圣时出了什么岔子,总之是要提前嘱咐她两句才是。”“萧大人真是个慈父啊,”内侍将那锦囊接过,在袖中略掂了掂,还算满意地眯了眯眼,回道,“萧大人无需太过忧心,不过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外甥女了,这才借着陛下的口想召进宫去瞧瞧,不是什么大事儿。”“原来如此。”萧父暗暗松了口气。宫中的淑嫔娘娘亦是盛家人,算起来还是盛清涓的堂妹,不过在盛家退隐后便不怎么受宠了,故而这么多年也没升过位份,但毕竟是陪伴陛下多年的宫中老人,故而这个理由对萧明泓来说也还算说得过去。半盏茶的功夫,那小丫鬟便带着池萤来到了前厅。“萤儿,快来接旨。”萧父在内侍面前,还真摆出了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池萤却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径自来到那内侍面前,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刘总管。”内侍对她的态度却比对萧父和善了许多,笑道:“萧小姐,陛下有旨召见,现下您就虽奴一道进宫吧。”池萤心中却有些发懵,这皇上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没事儿召自己一个草民进宫干嘛?可此时她也只能乖乖跪地道:“谢陛下恩典,民女接旨。”眼看着池萤即将跟着内侍离开,萧父忙叫住她,一脸慈爱地嘱咐道:“萤儿,进了宫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便是,莫要任性,也不要随意走动,切莫坏了规矩。”“娘娘?”池萤脚步一止,面露惑色。“就是淑嫔娘娘,姑娘的姨母,”内侍立刻将话头接过,“其实是淑嫔娘娘念着许久未见过萧姑娘了,心中甚是想念,陛下这才降下恩典让姑娘进宫的。”“哦,原来是这样。”池萤看似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她知晓这位姨母当年和萧萤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太亲密,尤其是入了宫后盛家失势,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联系她在宫外的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她猜测这位内侍现下提起淑嫔的名号,怕也只是皇上随便找的个理由,为了堵住萧父的嘴罢了。萧父虽说已经官至尚书,但毕竟是寒门出身,如今吃的家底大多都是盛清涓当年的嫁妆,故而在京中的宅院地段并不算太好。即便她乘坐的是宫中的车马,因着没有仪仗的缘故,在京中亦不能横冲直撞。待到池萤来到皇城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宫中不得乘车,还请姑娘下车步行吧。”内侍在车外唤道。“多谢刘总管。”池萤掀帘下了马车,向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内侍带着她进了宫门,举目可见皇城中皆是玄色的高墙,即便现下天光正亮,走在城巷中仍显出几分阴冷。池萤抬头在狭窄的天际线便边寥寥扫了几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啧,封建社会果然是个吃人的牢笼,这么高的城墙一重接一重,防的都是自己人吧。内侍见她对进宫后并未流露出半分憧憬或不安,神色淡然无比,倒是感到有些惊奇,问道:“萧姑娘可是第一次入宫?”池萤点点头:“回总管,正是。”内侍想起在养心殿外偶然听到的那一耳朵,心中暗转了转,笑道:“姑娘看上去倒像是常来的,说不准与有这儿缘呢。”池萤:?……不了不了,这个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享受吧。“总管您说笑了。”池萤只干笑两声,接着便垂下头来眼观鼻口关心,眼睛也老老实实的不再乱瞟。内侍见状却暗暗点头,嗯,果然是个妥帖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靖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也要求这一道旨意。走了约莫两刻,内侍终于将她带至了一处宫苑外,抬手指了指那宫门道:“这里便是淑嫔娘娘的寓所,萧姑娘请吧。”“多谢刘总管。”池萤同他福了福身,便抬脚进了那宫苑的大门。宫中的内侍宫女应当也是早就知晓她要到来,见着她的身影忙上前接应道:“是萧姑娘吧,这边请,淑嫔娘娘正等着您呢。”“多谢。”宫人将她引进了一座偏殿内,池萤猜测此处应当是淑嫔日常起居的寝殿,殿内八仙桌旁坐着个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正抬手拨着葡萄,见着池萤手下的动作倒是一滞,宫人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忙给她递上了湿布巾。她接过擦了擦手,一边向池萤淡笑着点了点头:“是萤儿吧,许多年没见过你了,快来让姨母瞧瞧。”这位姨母看上去倒确实是盛家人的长相,面窄而眼长,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池萤却并未因着二人的亲属关系而自作主张,按规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淑嫔娘娘,请娘娘安。”“哎哟,你这孩子,何苦来的这么客气。”淑嫔笑意倒是更深了些,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快起来吧,陪姨母来说说话。”“多谢淑嫔娘娘,”池萤闻言起身,却并未去她身边坐下,只垂首道,“民女不敢坏了规矩。”淑嫔盯着她目光微转了转,随即吩咐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莫要在这里吓到了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要和她说说体己话。”“是,奴婢告退。”宫人皆拱手告退,片刻后内殿之中只余了她们两人。池萤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跟这个姨妈又不怎么熟,这会儿是想搞什么飞机。“萤姐儿,”淑嫔直直看着她,突然一笑,“本宫与你母亲还未出阁时,她便说过若是生了个女儿,便要给她取个萤字,你可知为何?”池萤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女不知。”淑嫔似笑非笑道:“她说了,古有诗云‘吾不如腐草,翻飞做萤火’,若是她有个女儿,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要她活得能自在便好,你说说,你可曾达到了你母亲的期望?”池萤稍顿了顿,垂眸缓道:“人生在世,谁人能得到真正的自在?萤火虽能翻飞自如,却也只有片刻光辉,母亲的期望是好的,只是太过理想罢了。”“是啊,当年本宫也是这么同你母亲说的,可她偏不信,说什么都硬是要嫁了那穷小子,”淑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下可好,她倒是真正作了那萤火,本宫在京里连个说的上话的姐妹都寻不到了。”池萤垂首不语,心道看来这姐俩真是关系不咋地,盛清涓都故去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别人姑娘面前戳心窝子,得亏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非得当场哭给她看不可。淑嫔见她静默,倒也不恼,又突然转了话头道:“你在家中受尽委屈之时,可曾怪过姨母没有出手相助?”池萤状若惶恐道:“娘娘多虑了,民女不敢。”“说来你是自家姑娘,本宫也不怕你笑话,”淑嫔拈起一颗葡萄举到眼前,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自嘲,“其实本宫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时令贡果了,要不是陛下要用着本宫来召见你啊,今日还吃不到这宝贝呢。”池萤暗暗皱眉,这淑嫔的态度怎么怪里怪气的,到底是要拉拢她还是排挤她,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好话歹话都让您给说了,你们宫里人都不会说人话吗。她稍顿了顿,斟酌再三开口道:“……..娘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谁又知那山穷水尽处,便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淑嫔望着半晌,忽地她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姑娘倒是比你娘通透得多,若是她当年有你这等心境…….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复又对着池萤招了招手,“你且凑近些,姨母有话要问你。”池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几步,“娘娘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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