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铁证如山,却硬是顾左右而言他,装作看不见,袒护孟公子和其母。孟溪苒在他话刚出口的那一刻便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此时只是稍稍垂下眸子,麻木地寸祖父言谢。她的思绪忽然飘回了那晚,有人从天而降,在月色下飘然而至,美得像个仙女,救她于水火之中;若不是她追着询问,甚至连名字都未曾留下一个。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如梦似幻,却比眼前无比讽刺的种种都要来得真实。杂役和车夫都被拖了下去,众人皆退,只余祖孙二人在场。祖父。孟溪苒仍是跪着,还没起来。孟庆丞相知她心有不满,刚想再劝两句,却听她道:宝儿同圣上近来相处愈发融洽,欲今晚再次进宫。你一向是个争气的孩子。孟庆立即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快别跪着了,既要面圣,便早些沐浴打扮,收拾好了过去。孟溪苒微笑。是。作者有话要说:扁舟经月溯江流,又向江陵换蜀舟。肠断一声离岸橹,不堪回首仲宣楼。引用自 宋·王十朋《初九日离》好美的诗名,我惊为天人,直呼内行,于是决定让它在九十九章这个全是九的章节里出现=w=第100章 细碎烟萝殿内, 四下无人,此间唯余下柳离和小瑞,而艳儿在外间烹茶。叮铃哐啷的细碎声音传来, 两人似乎能听到水被烧得沸腾时冒出的泡泡,还有壶盖与壶身的碰撞, 清脆作响。孟公子和其母派来的人, 身上有特殊的记号?正是。那晚同宁子笙说了之后,她的反应并不算大,故而柳离也没将其当作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只在得了她点头之后,闲谈时与小瑞随口聊了两句。可小瑞听她详细讲述完之后的神色,却比想象中要严肃许多, 甚至在刚刚听到记号二字时,便给艳儿使了个凝重的眼色。艳儿心领神会, 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听的, 于是主动借着烹茶的名头,退避三舍。赵小瑞沉吟半晌, 也没盘问柳离究竟是怎么得知这一消息的, 只是又惊又疑地转转眼珠子, 悄声道:九大人怎么说?她说这是件好事,而后便没了。仅此而已?赵小瑞似是不信,没说点别的?没。柳离老实巴交。赵小瑞顿了顿,随即笑着应了,也没和郡主多加赘述,只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知晓这事怎么能仅仅称作是件好事呢?!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九大人可真能沉得住气,这都没对郡主表现出来。但柳离还是从她下意识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这家奴身上或许有记号一事, 究竟怎么了?这回赵小瑞却含糊其辞了。也没,就正如九大人说的那样,是件挺好的事。【系统】她没说实话,显然是在说谎,建议仔细盘问。柳离:你特地提醒我,是觉得我听不出来吗。【系统】于是只好委屈地闭嘴了。赵小瑞不说,她也能隐隐感觉到此事并不如她想象中一般稀松平常。不过小瑞作为宁子笙的心腹,三缄其口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柳离也没过多介意。她只是将记号这个关键词默默在脑中重复了一遍,想着之后若是有机会,再以灵体的形式探寻一下。说不定还能再帮上些什么。艳儿烹茶一向动作迅速,很快就用红木盘将茶水尽数端来,呈在二人面前。过了这么多年,柳离还是没学会如何品茶,总之瞧着那茶水还冒着滚烫的热气,便暂时没碰杯子,只是支着下巴,看小瑞一脸享受的模样,心情颇好地挂上了个微笑。对了,郡主。艳儿忽道,您什么时候回去,看看郡主娘娘。能让艳儿在柳离面前称之为郡主娘娘的,也就只有许久不见的宝安郡主了。这话让柳离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番尴尬,也让艳儿探寻的眼神僵硬了几分。艳儿只是随口一提。她轻声说,随即抬眼,生怕自己的无心之言让郡主不开心了,艳儿知道郡主自有主张,是我一时多话了,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没有没有。柳离勉强弯起眼睛,佯怒道: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不许这么小心翼翼的啊,不然我真生气了。艳儿这才松了口气。宝安的存在,并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话题,只是此刻柳离却并不想去面对宝安所引申出的那些回忆。她不是没想过回去看看宝安。前不久,她甚至已经飘到了国公府的窗外,却得知了令她意想不到的结果。宝安卧病在床,酣然睡着,柳离刚想要在她面前现身,便受到了系统的警告。【系统】宝安郡主身体孱弱,尤其心脏不好,建议离离子不要冲动,以免刺激到她。宝安的睡颜平静而祥和,眉宇间满是温柔,似乎在做一个很美的梦,让人不忍惊扰。柳离轻轻穿过了窗棂,来到了她的面前。知道我死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那样温柔爱着女儿的宝安郡主,那时一定很难过吧。【系统】她不知道噢。不知道?柳离一回首,便看到了黄花梨案下,用镇纸压着的厚厚一叠信笺,被码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纸张泛黄,足以见其时间之久,以及屋主人是如何反复抚摸、翻看它们的。她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落款,是自己的名字;而信上的时间,竟然就在上个月。怎么会?!柳离的毛笔字勉强算得上横平竖直,但着实算不上美观。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人想要模仿,也很难写出其特有的神韵来。而这上面的字迹,却和她所差无几,以假乱真,就连本人也险些被骗过去。灵体带来的凉风阵阵,将最上头的信笺稍稍吹开些许,露出更底下些的纸,从上月、前两月一直到去年、前年信中的柳离一直在和宝安郡主保持往来,诉说自己的近况,偶尔还向母亲撒撒娇,看样子生活得很好。但柳离死了好些年,身体终日躺在暗不见天的墓穴中,这些怎么可能是出自于她之手呢?【系统】你猜猜看是谁做的?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宁子笙。在国子学念书时,柳离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便刻意藏着掖着,没让别人瞧见,故而知晓她字迹的人并不多。能够熟悉到这程度,且十年如一日地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宁子笙还有谁呢。【系统】当时宝安郡主得知你的事后,悲痛欲绝,直到收到了信后,情绪方才日渐好转起来。与此同时,柳离也看到了最初的那一封信,被压在最底下。阿娘亲启:我还活着,各种缘由不便详说,日后会再给阿娘写信。柳离。由此开始,柳离接二连三地给宝安讲述了自己的逃亡她从太后手底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至于关于如何逃脱、如何离京,宁子笙编的故事算得上巧妙,所以很轻易就将宝安瞒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柳离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张纸的墨迹晕染处。她仿佛看到了它们是如何在漫长且望不见头的岁月中,作为一股信念支撑着宝安郡主,让她笃定,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同时她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在宁子笙构想的这十年中,柳离遇到了称心如意、愿共结白首的那一个人,两人安居乐业,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她们的家中养了一条护院犬,忠心耿耿,憨厚可爱,每日见到主人归家,都会兴奋地扑上去又抱又亲。她们还在后院里辟了一片地当做专门的花圃,种了数不清多少枝碧桃花,春夏至极,满园飘香,沁人心脾。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普通至极却又幸福无比的日子,不过是再平凡、平淡不过的生活。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宁子笙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只能在想象中看见、一碰就碎裂开来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此时的宝安倏忽从梦中醒来,看见被风吹乱的信笺,着急忙慌地起身。她也不顾没披外衫,用纤细得发白的手指将它们一一收好,锁入妆奁盒的最深处。瞧我这记性。宝安懊恼地自言自语,竟忘了将它们妥善收起来,着实不该。【系统】宝安郡主一直以为你回京便会遭到追捕,所以你不能直接现身,否则有很大概率将会刺激得她情绪激动。我明白。且要再过些时间,给她写封信提前告知,我可以回京了,对么?【系统】嗯,是的。宝安又重新躺回了榻上,却仍是不太踏实,复又起身,将整个妆奁盒从黄梨花木案上踉踉跄跄地抱起。随后,搁在了晶莹剔透的玉枕边,方才满意地再次躺下入睡。那是卧榻之侧,离她最近的地方。柳离的眼眶忽然就有点湿。但作为灵体,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感觉到一阵酸涩,难以自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触动,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就仿佛突然就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她离开了十年,安阳县主和郎恬仍承着她昔日的情,义不容辞地将她送回西京之中。侍女们已脱了贱籍,却仍心甘情愿地每日陪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闷。宝安依旧深深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她,将每一封书信都好好收起,唯恐有什么差池。而小九也仍然站在自己身旁。她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却一句都没挂在嘴上过。这是对过去的柳离,无条件的在乎与保护。她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些难以割舍的情分。也是在那一刻,柳离生出了一股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冲劲她想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能留下的机会。不论代价是什么。*时辰已晚,尚书房内却一如既往地灯火未歇。一名心腹太监凑上前来,在宁子笙耳旁说了些什么。孟小姐?宁子笙略带了些惊诧地抬头,她怎么发生那事后,还以为她会暂避一阵风头。结果,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进宫,孟溪苒这莫非是铁了心要和继母与弟弟杠上?令人生疑。心腹太监还等着宁子笙的指示,只见她略略凝神,细细想了想,便道:宣吧。奴才遵命。作者有话要说:=3=第101章 娇柔彼时, 柳离还在皇宫里乱晃荡。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对化作灵体这事生出腻烦之心来,毕竟有了不被旁人看见的能力, 实在是挺爽的。这一晃,就晃到了宫门口, 然后, 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头下来,虽然看上去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新的发饰和衣裳, 但仍旧不妨碍柳离在茫茫夜色中成功认出那人是谁。孟溪苒。柳离还看到眼熟的太监对她笑脸相迎,领着她一路进来。而她之所以对这太监眼熟,是因为她在宁子笙身边做事。这阵仗是要去哪里, 不必多说。不是吧。柳离迷茫地喃喃自语,合着我这恩公一点儿地位也没有?表面那么感激, 实际是装的?滴水之恩, 不求涌泉相报,但至少也得听她一劝吧。都特意嘱咐孟溪苒别老来找宁子笙了, 这没过几天, 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嘴上恩公叫得好听,实则一点改变也没有。【系统】离离子,你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可她特意进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柳离一边跟在他们后面飘,一边皱眉猜测,孟溪苒这才刚和弟弟还有继母闹上,难道她最近不该好好呆着处理家事么, 还有空进来。【系统】不会是因为太过思念宁子笙了吧。最好别是。孟溪苒一路都在和那太监有事没事地搭着话,说起来,其实有点反常。因为她孟大小姐一向高傲,是不屑于和这些侍奉人的奴才多说什么的,如今,却是她主动和这太监开了口。想着孟溪苒已经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柳离没敢凑太近,以防控制不住吹出的风糊两人一脸,而让孟溪苒知晓她在偷听。快给我开个金手指,让我听清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