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我是谁,你忘记了么?」「沈见溪。」沈见溪脸色骤白,棒球棍险些没握住,他鬓角多了层薄汗。他捂住半边脸,恶声威胁。不准出来!这不是你的世界,也没人欢迎你!「呵呵。」「你喜欢他,不如我来帮你。」沈见溪紧摁住自己的脸,指节大力到泛着青白。他低声压制,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准出来。但头疼欲裂。他闭着眼,趔趄靠向墙,手臂无意中触碰灯具开关,啪地一响,走廊灯全部熄灭。整个人瞬间陷入黑暗。客厅亮堂,卧室明亮,他像夹在黑暗缝隙的边缘,看得清外界,却无法进入光明。哐啷。棒球棍从他手心滑落,掉在地上。沈见溪从墙边慢慢站直身,背脊展开,掩着脸的手也慢慢地放下。明暗交错间,他唇角渐渐上扬,笑容格外邪佞。远在国外的某家医院。天色阴沉无比,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一连几天,不见停。楼上某间病房,清冷俊美的青年慢慢撩开窗帘,看窗外乌黑一片,窗台湿漉漉的,满是水珠。他眼睛上缠着多层医学纱布,似乎做过手术。面朝窗户,待了片刻。他摸索着打开一扇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捧雨水。冰凉的雨滴落在他手心和腕骨,溅开花。他却不觉得冷。隔了好一会儿,他关上窗户,慢慢摸到柜台的抽纸,拿湿巾纸优雅地擦着手腕与指缝,很有耐心。下雨了。他低声说。再抬头,望向传来雨声的窗户。他坐在病床边沿,轻轻笑着,滨城应该在下雪。今天是平安夜,不知他有没有收到苹果。同一时间。林护士拎着包装精致的苹果,站在205病房门口。她刚放下敲门的手,低头看了眼病房门口摞满的苹果礼盒,上面均有留言和备注,似乎有什么小猫先生六修小沈贺。涉及,林护士也没敢细看,把苹果放在门口,学着那几人,用便利贴留言。她刚放下,查房回来的护士看她没敲门,说:205病房的秦先生今天似乎不在,出去了。林护士点头说了声我知道,转手拿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给同事。她扬着笑脸,平安夜快乐。林护士给完苹果,正转身,就跟一人擦肩而过。那人满身白雪,肩头的,显然从外面回来,手肘正抱着一顶黑色的机车头盔。他很高,兜帽罩住了上半张脸,看不清长相。林护士眼睛一亮,kiko先生,您今天来住院啊。她很长一段时间没碰到过他,这人住院真的跟住酒店似的,医院竟然也能答应这种奇葩的方式,恐怕他的病真的很特殊。林护士暗中想着。kiko站定,慢慢回头睇她,笑了,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202号病房。林护士想起什么,拿过一个苹果追过去,在对方要关门前,递了一颗进去。她笑着说:kiko先生,平安夜快乐。kiko勾着唇角,确实该快乐。林护士:?对方接过她的苹果,说了句谢谢便关上门。林护士云里雾里的挠了下头,回到护士台,继续给同事们发苹果,发完她就回宿舍楼休息。季家。秦宁上楼先回自己卧室,换下被雪水浸湿的外套。稍后,他披着另一件更单薄的外衣,开门去季老爷子的书房,看他有没有休息。季氏夫妻近日出差,没有在家,元旦也无法回家。季老爷子提前跟他说过,秦宁记得。秦宁到书房时,轻轻叩门,里面很快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他推门进去。整栋别墅安装了地暖,书房内很暖和。秦宁手中捧着那个暖手宝。暖手宝是红色的,很显眼,他一进门,季老爷子就瞧见了。秦宁顺势说:谢谢季爷爷给我准备了这个。季老爷子微愣,继而一笑,却没接话。秦宁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不是他准备的。不是季老爷子又会是谁?秦宁想着,脑海中忽然划过某个人的身影。是季应闲?季老爷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猜出是谁了。秦宁稍微坐直些,手却移开暖手宝,说:我稍后去谢他。季老爷子看着秦宁,但笑不语。秦宁不禁抬手捏了捏耳垂。这是他无意识的举动。旁人比他更能察觉这个举动下,隐藏的情绪。而另一边。季应闲洗完澡出来,脸色依旧很难看。他满脑子都想着秦宁那句话。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退婚时,各自所期望的结果么?嗙。一道闷响。季应闲狠狠捶了一拳墙壁,眼底满是薄戾与暴躁。他攥紧拳头,咬肌抽紧,眉心皱得死紧。秦宁那家伙,气死他了!自作多情!谁对他有意思,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遵当初说的话,胡说八道!气死了气死了!季应闲又气得狠捶两拳墙壁。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臂也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疼,心中怒火翻滚,简直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更难看了。秦宁说那话,是不是在试探他?如果确定他们不会再有瓜葛,他是不是要跟温辞在一起?睡着了都亲昵叫着小辞(小词),小辞小辞,小辞他大爷!温家是滩浑水,他就那么喜欢温辞,非要挤进去被欺负么!气死了气死了!!季总脸色变来变去,满腔怒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不行,他要找秦宁问清楚。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口,抬手开门的刹那,手猛地顿住。这一问,不就显得自己很在意他。不行。季应闲黑着脸把手撤回。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周姨:应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担忧地叹了口气。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书房。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秦宁答应道:好的。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嗯,我会的。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第59章滨城机场。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今天晴空万里。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视线恍惚一瞬。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小家伙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天下着雪,寒风呼啸。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这个人是他是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别哭。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再也抓不住。季总?季总?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好在醒了。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他或许活着,又或许不在了。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季总,您看。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