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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1)

晚上吃酒,你走什么,楼下等一会儿。萧念远不说话,乐正诚叹了口气,你若不想在此处等,就去君行那里,等会儿你俩一道过去。萧念远这才应下,下楼时看了风听寒一眼,对傅斯乾说了句你对他挺好的,说完没停留,直接离开了。风听寒眨眨眼:师尊?傅斯乾瞥了他一眼,对着乐正诚伸出手:雪中焰我有急用,乐正兄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也行,只求你能割爱与我。乐正诚也回过味儿来了,颇有些哭笑不得:我道你要这个做甚,原来是为了他。傅斯乾道:既如此,你给是不给?给你也无妨。乐正诚从储物镯里取出一颗透明珠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只是有消息传来,江阳一带邪祟出没,各大门派商议决定,每派出两个人组成一队前去平灾,现在还缺一个镇得住的领头人。得,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傅斯乾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乐正诚道:比试大会结束之后立刻启程。傅斯乾随意地点点头,直接伸出手:届时我带他们去。行,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带人。乐正诚把珠子递给傅斯乾,又问道,无极山也要选两个人,你有什么想法吗?傅斯乾摩挲着珠子,瞥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人:我带一个,另一个你安排,不要太麻烦的,我脾气不好,哄不来。解决了心头大事,乐正诚喜笑颜开:行,时辰不早了,去我那里吃酒吧,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到了。傅斯乾摆摆手,领着风听寒往下走:我先回去换身衣裳,赶着出门没来得及收拾,等下直接过去,你们先聊,不用等我。雨还没停,傅斯乾撑开伞,看着身侧的人:你没带伞?风听寒摸了摸朝思,理直气壮地点头:出来时没下雨,忘了带。过来吧。傅斯乾把伞往一侧倾过去,将就点,回去洗个澡,别着凉。密密麻麻的雨水交织成瀑,沾上衣角瞬间就渗透进去,伞太小雨太大,没走几步,傅斯乾就觉得左边身子湿了大半,他偏头看过去,风听寒右边身子也没幸免。冷吗?风听寒本想摇头,刹那间心念一动,可怜巴巴地说:师尊,冷。傅斯乾一滞,把伞换到左手,右手揽住风听寒的肩膀:冷也忍着。他体寒,身上总没什么热度,像块冰似的,搂着人也没热乎气。风听寒暗暗打量着傅斯乾,视线从眉眼到唇边,最后落在他领口的小雏菊上,花瓣变得透明了些,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泯于世。想什么呢?掺杂了雨声的音色十分奇特,风听寒握紧的手慢慢松开,转而勾起个笑:想着,师尊对我真好。傅斯乾失笑:这就对你好了?从没有人对我这般好。风听寒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师尊,你知道吗,你给了我一个新的人生。雨声太大,傅斯乾只听到一声师尊,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他也没多问。过了断魂崖,雨势渐渐停住,云雾在阳光的投射下,慢慢现出纷杂的色彩。傅斯乾收起伞,温声道:方才你送了我一朵花,为师也送你一样东西,可好?不好。风听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衣襟上那朵小雏菊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受之有愧。傅斯乾眸中划过困惑,顺着风听寒的视线低下头,看到了空荡荡的衣襟,他抬手摸了摸领口,皱眉道:大概是掉到了哪里,等下我去吃酒,顺路找一下。偌大的无极山,找一朵小雏菊,怎么想也不会是真的。风听寒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道:师尊不用哄我,只是一朵谁说是哄你?傅斯乾眉梢一挑,说会找回来,就会找回来,为师何曾骗过你?再说,那不是用来庆祝我闭关结束的礼物吗,既是给我的礼物,还能让它丢了不成?他目光不似作伪,风听寒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傅斯乾伸出手,掌心托着一颗透明珠子,仔细瞧,还能看到珠子里的一点青色,这正是他方才从乐正诚手里得到的极寒雪中焰。三秋能炼化炽上火,同等品阶的神火应当相差无几,你好好收着这个,待日后寻到合意的法器,便可将雪中焰炼化。他说完又拧起眉,这个方法最为妥帖,只是比试大会修者云集,没有合适的法器,恐怕要吃亏。封着雪中焰的小珠子精致小巧,看起来颇为讨喜,风听寒犹豫半晌,斟酌道:原想到时候告诉师尊的,在师尊闭关的时候,我误入一座先天洞府,得到了趁手的法器,我觉得它与我极为契合,便结了印。傅斯乾瞪大了眼:你是说,你有本命法器了?快给我看看。风听寒点点头,心念一动,一条九节鞭出现在他手上,鞭身漆黑,尾端缀着一点青色星芒,手柄初是两个小字──九灭,随着风听寒挥手,隐隐有雷霆之势。不愧是男主,随随便便就能进洞府,随随便便就能如愿以偿,随随便便就能走上巅峰。傅斯乾脑海里弹幕滚动循环,一时间没顾得上说话。风听寒左手雪中焰,右手九灭,忐忑地看着傅斯乾:师尊,你是不是生气了?嗯?傅斯乾一脸疑惑,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既然你已经有了本命法器,那拿下比试大会的把握就更大了。对了,赶紧回去,我帮你把雪中焰融入法器,兴许能创造出第二个带有神火的法器。风听寒眸中划过诧异,提醒道:师尊,你不是约好了要和凌云仙尊他们一起吃酒吗?一时兴奋,把这事给忘了,萧念远的事还没解决,这酒局不好推,傅斯乾拧眉叹道:比试大会即将开始,炼制融合迫在眉睫,我尽快赶回来,你别到处乱跑。风听寒点点头:我就在碎玉宫内等师尊。等久了就先睡,我回来自然会叫醒你。傅斯乾感慨不已,本命法器,先天洞府,这在无极山是头一份吧,乐正兄可有何表示?风听寒垂眸,眼底暗色划过:先天洞府可遇不可求,徒儿修为尚浅,不敢宣扬此事,故师尊是第一个知晓此事的。傅斯乾沉吟不语。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听寒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迟疑道:先天洞府出现在无极山,我却不相信同门,没有将此事禀告凌云仙尊师尊,你会不会怪我?怪你做甚?傅斯乾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先天洞府上又没刻着名字,你发现了就是你的,藏着掖着比被别人抢走骗走要好。既然瞒下了此事,就直接换个说法吧,别提什么先天洞府,就说你的法器是我炼制的,纵使有人想抢,也得估量一下。风听寒这才放下心,桃花眼亮晶晶的,笑着说:都听师尊的。傅斯乾越看风听寒越顺眼,闭了个关,小白花就知道隐瞒信息保护自己了,终于不是日常降智的傻白甜操作了,傅斯乾非常满意。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面前之人,格外的好糊弄,风听寒勾起唇角,非常满意。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往相反方向而去。第18章 三九百丈冰2乐正诚牵头,宴席设在他住处,四人私下小聚,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比不得晏君行那般文雅精致,乐正诚也没备些菜肴,桌上就放了两坛子酒,与他为人一般,生硬又板正。花前月下,与友人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前提得是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往常里,是傅斯乾和晏君行不对付,凑一块总冷脸,好不容易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萧念远那软和性子又犯了倔。乐正诚扫了一圈静坐不语的三人,心中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真是每天都要为同僚关系和睦与否头疼。眼看着酒喝了不少,乐正诚自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遂打着哈哈挑起个话茬:今夜月亮真圆哈!傅斯乾抬眼看了看天,傍晚刚下过雨,月光朦胧,哪能瞧见月亮的轮廓?他疑惑地看了乐正诚一眼,觉得这人约莫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本就是随口胡诌,话出了口,乐正诚才发觉不对,他刚欲找补两句,就听得晏君行懒洋洋的打趣声。乐正兄倒是指指,那圆圆的月亮在何处。矜贵的公子哥儿曲着指敲了敲桌沿,看了看旁边互不搭理的两人,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可是看气氛沉闷,特意说了个笑话?月亮也好,笑话也罢,若是醉了,就散了吧。傅斯乾放下酒杯,心气略有不顺,来赴宴前,他循着原路找了半天,别说风听寒送他的那朵小雏菊了,他就没看到个雏菊的影子,也不知风听寒是从何处摘的花。萧念远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水,讥笑出声:是醉了还是心生厌烦,昭元仙尊明说就是,何必阴阳怪气拐着弯作为,莫不是想谋个清正仁义的名头?啧啧啧,原想着干喝酒无甚趣味,不料还有一出大戏。晏君行从储物镯中摸出个布袋子,倒了一桌的瓜子,给乐正诚桌前放了一把,这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乐正兄觉得可妙?乐正诚看了看面前的瓜子,又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晏君行,他一直觉得友人分两种,一种世事洞明,能悄无声息化解尴尬,一种不通人情,偏生爱挑起事端,而桌边这几位,俱是体体面面的人物,该当是前一种。明明往日里一个比一个通晓世故,今儿怎都变成了不搓火不罢休的主儿。萧念远把酒杯狠狠一掷,眉目冷然:长陵仙尊只舍得散出一把给乐正兄,倒教人疑惑,不是寻常吃食,还是仙尊小气。这话火气挺大,晏君行也不恼,只顾垂首悠哉悠哉地剥瓜子,剥了也不吃,就摆在一旁,便是寻常物什,若我不愿,旁人也休想拿走一厘。说完话锋又一转,再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怕耽误你二人唱这出戏罢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几尊大佛今儿个是约好了吗,一句呛一句,乐正诚听得心里烦闷,只觉这酒也喝得没趣,亦歇了调和的心思,冷着脸灌酒。晏君行言语不落下风,萧念远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抬手一挥,劲风直冲晏君行剥好的瓜子仁。反观另一旁,晏君行目不斜视,长指交错,继续安安静静地做着没有感情的剥瓜子机器。酒喝的差不多,冷嘲热讽也听腻了,傅斯乾抬手隔挡在萧念远与晏君行中间,挥散了那道风。这一下彻底激发了矛盾,萧念远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善,厉喝道:昭元仙尊此举,所谓何意!对于萧念远,傅斯乾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雾里看花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他将之归结于原主与其交情甚笃,思虑至此,傅斯乾又缓和了语气:差不多得了。修者周身气势会随着其心情发生变化,院中疾风赫赫,俨然是剑拔弩张,乐正诚心说不妙,连忙就要出手制止,眼下比试大会在即,这要打起来,丢的是整个无极山的脸!傅斯乾按住乐正诚的手,对萧念远说:我们聊聊。晏君行伸了个懒腰,将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收进布袋,拉着乐正诚笑吟吟道:走吧,折腾了一晚上,戏也该收场了,让他二人好好说道说道吧。乐正诚还有点担忧,迟疑不决,晏君行嗤笑道:整个无极山谁人不知,他二人交情深,纵是熙华仙尊动了手,昭元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你担心什么?傅斯乾闻言抬眸,拧眉不语,什么叫甘之如饴地受着?症结还是去逍遥盟一事,傅斯乾那日从圣贤殿出来就闭了关,萧念远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数日不得排解,郁结于心。萧念远想问聊什么,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就捏着酒杯不作声,到头来还是傅斯乾先开了口:你我相识数十载,纵是点头之交,也会不落忍。他话没说透,萧念远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心头微涩,暗叹道,何至于点头之交。修行历练,大道至简,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你心里都清楚。傅斯乾也是头一回做心灵导师,如他所言,眼睁睁看着萧念远赴死,他心中不忍,世事变幻无常,不就求个安稳?求个安稳,说得真好啊。萧念远苦笑,不知昭元以何为安稳?又是如何求得的?傅斯乾被问住了,他自异世而来,又何谈在此处安稳?撒气也撒过了,萧念远心里清楚,他不是和傅斯乾过不去,他是和自己过不去:蜉蝣朝夕安稳否?人世奔波劳碌安稳否?世人都想修行得道,殊不知一切时也命也,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求不得,放不下。他顿了顿,轻声道:昭元,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纵有一身修为,横行天地之间,事事圆满,只是差了那一点。可那一点,是我心心念念的放不下,是我的毕生所求。他像一头困兽,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想醉却醉不了。傅斯乾看着他憋红了眼眶,将要支撑不住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头莫名被悲恸席卷,再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晏君行与乐正诚回来时,萧念远已经离开了,傅斯乾盯着酒坛发呆,一副恹恹的模样。乐正诚按了按眉心,只觉头疼:没谈拢?傅斯乾摇摇头,又点点头。乐正诚传音问晏君行:摇头又点头,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晏君行心下了然,只耸耸肩,将之前给乐正诚的瓜子又分出一半,推到傅斯乾面前:没劝动吧。别说劝动了,傅斯乾叹了口气:我快被他劝动了。是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晏君行低低笑道,世人求权求势,求财求福,十有八九求而不得,有些人得到了一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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