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诚听得满头雾气:想要什么?晏君行捏起一颗瓜子,淡然一笑: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比如我,就只想要一个给我剥瓜子的人。乐正诚嘴角一抽:这算什么,说得云里雾里的,不就是瓜子,赶明儿让人下山给你买一袋剥好的。晏君行俯在桌上笑出了声,直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可真是有劳乐正兄了。傅斯乾懒得理他俩插科打诨,他满脑子都是萧念远离开前说的那句话,直到晏君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方才回过神来,喟叹出声:何处心安?二人被他突然的话问得一愣,良久都没言语。酒已经见了底,这不是个好东西,本想着小酌几杯化解矛盾,结果不尽如人意,几个人都不痛快,醉不了,反而愁上加愁。夜已深了,这摊子也没必要续了,乐正诚被闹得心生烦闷,把两个打哑谜的人一道赶了出去:比试大会在即,都好好休息,过两日可有的忙,之前说的事,昭元你别忘了。没等傅斯乾回话,乐正诚就把大门关上了,傅斯乾抹了把脸,算是体会到欠人情的弊端了。晏君行又拿出了镂云扇,势要将扇在人在的设定贯彻到底:今日来得迟,不似你的作风,要事在身?不经他提都要忘了,傅斯乾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在风听寒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找到掉的花,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找东西来着。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晏君行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东西?可找到了?傅斯乾摇摇头,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只是要找一朵小雏菊的。既然是重要的东西,还是找回来比较好,要不要我帮你算算?同行的路程接近尾声,傅斯乾天人交战,终究没让晏君行帮忙,他丢不起这人。一条路的尽头是断魂崖,一条路的尽头是篱笆院落,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往自己的路上走。走出几步,晏君行突然回头,远远冲着傅斯乾道:你今日问了个好问题,我也只能粗略一答,这世间怕是并无心安之处。摇着扇子的公子哥儿慢悠悠地踱步离去,只留下傅斯乾一个人,望着断魂崖的方向站了许久。第19章 三九百丈冰3比试大会是正道盛事,各大门派筑基与金丹期的修者都可以参加,这几日,其余门派的修者已陆陆续续到了无极山。为了帮风听寒炼化雪中焰,傅斯乾熬了好几个通宵,紧赶慢赶在比试大会前夜出了关,累得他看见风听寒就想揍一顿。雪中焰炼化融入九节鞭,使得九灭鞭尾那点青色淡了些许,漆黑的鞭身好似覆上了一层白润润的光,在月色照耀下缓缓流转。风听寒眸中划过惊艳之色,摩挲着手柄上的九灭二字,感受着被雪中焰加持后的微凉,一时间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傅斯乾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好气地冷哼道:祖宗,试试吧。九灭与他神魂相连,初一入手就知其品阶上了一个层次,风听寒心情大好,听得傅斯乾的话,忙卖起乖来:师尊如此,可是折煞我了。碎玉宫外,断魂崖下妖风阵阵,碎玉宫内,长鞭破空声连成一片,两种不同的声响混杂交叠,一时间竟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傅斯乾满意地点点头,此次闭关出来,风听寒的修行长进不少,看来不仅仅是筑基那么简单,如今加上九灭,比试大会上夺得头筹不在话下。院内回廊旁新置了琉璃灯,灯光将风听寒的身影映在地上,他存了心思舞鞭给傅斯乾看,招招式式都用了心,只当是报答了这人替他求来雪中焰又费心炼化的情。傅斯乾倚着栏杆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招招霸道凌厉,气势逼人。最后一招落下,风听寒停住动作,将九灭收回体内,缓缓走向傅斯乾,眉眼飞扬,满满的骄傲自信:师尊觉得如何?漆黑长鞭缠上风听寒腰间,慢慢消失不见,傅斯乾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风听寒凑近了些,他刚耍了一回鞭子,身上弥散着热气,看见傅斯乾肩头落了片叶子,便伸出手想为他拂下,同时拖长了调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师尊傅斯乾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往后退去,栏杆磕在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和风听寒悬在空中的手一起,成为气氛凝滞的见证者。时间是个轮回,将过往与当下重叠,风听寒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暗,看着叶子从傅斯乾肩头滑落到地上,他故作自然地收回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露出与平常无异的乖顺笑容:天色不早了,师尊早点休息,明日就是比试大会,徒儿先行告退。傅斯乾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和风听寒的衣角相触,又任由其滑落,他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一丝声音。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风听寒想起傅斯乾对他避之不及的动作,自嘲一笑,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潜意识里竟还存了侥幸的心思。也罢,如此甚好,早点把不该有的期待清干净了,也免得日后会犹豫不决。夜里的风很凉,方才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一般循环播放,风听寒一瞬间的失落,还有那双慢慢黯淡无光的桃花眼,像是最后一颗星辰坠落覆灭,所及之处尽是绝望与释然。让人,心疼得紧。傅斯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他是想拉住风听寒吗?可是,为什么呢?世人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盖不相同。世人,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而人心,比玲珑局还难解。·天光正好,圣贤殿前聚集了若干人,比试大会的秘境即将开启,来的都是各门各派新弟子中的佼佼者,个个摩拳擦掌,只待比试开始。傅斯乾往圣贤殿外瞟了好几回也没看到风听寒,他早上起来时,风听寒那目无尊长的玩意儿已经自行离开了,只装模作样留了张字条,说和人约好了先走一步。约个屁,谁会跑到断魂崖来约他,撒谎也不打草稿,傅斯乾磨了磨牙,只觉得自己费心费力替他炼化雪中焰,纯属吃饱了撑的。不就是躲了一下,犯得着记恨到这种程度?傅斯乾越想越气,也不往外头看了,小心眼的兔崽子自生自灭吧。晏君行拿着镂云扇敲了敲傅斯乾的胳膊,把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人敲了个机灵,顶着傅斯乾那张黑漆漆的脸,晏君行笑吟吟地八卦:和小徒弟闹矛盾了?傅斯乾甩给他一个眼刀,哪壶不开提哪壶。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三九百丈冰4开启比试秘境需合各派之力,无极山上的俗务由乐正诚一人包揽,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个形式。晏君行记吃不记打,不知从何处晃荡了一圈,拿着好几块帕子又凑到了傅斯乾身边,嫌弃似的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倾慕你的人让我转交你,说是给你擦手用。傅斯乾拿起一块帕子晃了晃:这花?这鸳鸯?给我擦手?让我擦完手把他们的心意一块扔掉吗?晏君行幸灾乐祸:小心点扔,这要传出去,你又得多个糟蹋人家心意的名声。傅斯乾:两个人都不爱出风头,没往前面凑,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说今年的秘境做了点变动。傅斯乾刚欲再问,就见晏君行沉了脸,镂云扇轻摇,轻风从身侧擦过,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斯乾眸光一厉,迅速抬手朝那处挥去,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哀嚎,一个身着灰袍的修者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来,七窍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恶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释放神识来窥探他们,傅斯乾冷眼瞥过,拢着袖子默不作声,心中一片肃杀之意。四周的修者惊呼出声,乐正诚迅速吩咐将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疯癫七窍流血,明显是神魂受到强烈攻击的症状。身后傅斯乾与晏君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正诚额角一抽,不用问也知道,方才之事与这两位脱不了干系。乐正诚身侧,中年修者脸色深沉,怒气冲冲地诘问: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竟出现攻击修者神魂的事,凌云仙尊不给个说法吗?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护犊子小心眼,藏剑峰二长老赵正阳,乐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赵正阳扯上关系,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赵长老此话怎讲,如今事情还没查,怎地就推到了我无极山的头上?乐正诚顿了顿,又正气凛然地补充道,不过身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无极山定会主持公道,但眼下开启秘境事大,还是押后再议为好。一旁有人跟着附和:先专注眼前之事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无极山与藏剑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其余门派大多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也有站出来的,都是给乐正诚帮腔的,气得赵正阳差点直接甩袖走人。晏君行低声笑起来,朝赵正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东西最在乎他那张脸皮,这下被当众下了面子,憋着气没处撒,你瞧瞧他那张老脸,快黑得没法看了。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脸黑得没法看,与大半个修真界都交情匪浅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开了一般,怎么,以前和人家有过节?晏君行笑容一僵。这人何时露出过这种吃了苍蝇的表情,傅斯乾顿时来了兴味:无极山与藏剑峰离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让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于?怎么不至于?晏君行摊了摊手,当年我路过藏剑峰下的绛水城,听闻那里青楼楚馆乃世间一绝,便打算去见识见识,谁料刚进去还没坐几分钟,就被赵正阳那老东西缠上了,说我勾引他的弟子,盗了他的宝贝。天道好轮回,可算有人能治这不做人事的家伙了,晏君行心里痛快,丝毫不惧傅斯乾的警告,假模假样地关怀道:愁得一晚没睡吧,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俩什么时候能和好?傅斯乾一脸冷漠:三公子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你说我要是这么喊上一嗓子,在座各大门派中与你神交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与你秉烛夜谈?晏君行下意识朝殿外扫了一眼,竟对上好几道视线,他最吃不消这个,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往圣贤殿角落里躲,离开前不忘说上最后一嘴:昭元,你再这样不做人事,迟早得遭报应!报应你妹!傅斯乾撇了撇嘴,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被晏君行那烦人精说中了,他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方才趴那么一会儿,困乏劲儿上来了,现下眼皮直打架。不远处,乐正诚正和各大门派的人商讨开启秘境之事,约摸还要一段时间,傅斯乾放心地阖上眼皮,准备睡上一会儿。谁料他刚阖上眼皮,胳膊就被拍了两下,再一不再二,傅斯乾拍案低吼:晏君行你有完没完?!我吵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来人坐下而弥漫在空气中,若是问我,我也不知晏君行有完没完。看来今儿个是睡不下去了,傅斯乾捏了捏鼻梁,无奈解释道: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晏君行又来闹我了。萧念远无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水,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地感慨起来:真不敢相信,你会和君行熟络起来,相处得这么好。茶水泡得太久,颜色很深,傅斯乾刮了刮杯壁,懒散一笑:也没多熟。是吗?绣花跑了线,萧念远勾着那截线头,在指节上绕了好几圈,从前你二人总是针锋相对,如今我糊涂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昭元,你现在这样,我挺高兴的。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傅斯乾想问一句我现在哪样,对上萧念远的眸子心头一惊,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傅斯乾低下头,只一个反应,萧念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片刻后苦笑道:从前我看不真切,如今你与旁人交好,却让我明白过来,可是昭元,你为什么变了呢?壳子里换了个芯子,怎能不变?仿若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将过往的尘埃拂去,露出那些细枝末节,将隐秘的心思摊开在日光之下,再无遮掩。哪里是交情甚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分明是这副壳子曾经的主人遗留的痴念,怪不得,怪不得晏君行会说出那句话,可不正是甘之如饴地受着!傅斯乾恍然大悟,原主对萧念远,是渴慕,是心悦,是求而不得,是甘之如饴,所以萧念远身死后,昭元仙尊避世不出,无极山才会那么轻易走向低谷。萧念远断断续续地提起以前,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看着傅斯乾,想从这人脸上看出些对往日的追念,可惜傅斯乾不是原来的昭元了,他想看到的,终究再也无法看到了。养个徒弟就不容易了,还得收拾感情债,傅斯乾头疼不已,把原主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硬着头皮对萧念远说:念远,我萧念远打断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以前一直叫我熙华,总不肯叫念远。世间顶尖高手,无数人倾慕的对象,连名字都不敢唤,究竟得有多爱,才怕露出一点感情让对方为难?傅斯乾不是原主,体会不到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珍重,只是偶尔受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影响而心头酸涩,他只当是对友人的情谊,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傅斯乾在萧念远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移开视线,他没办法代替原主回应这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萧念远。起风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香气也被吹散了。良久,久到乐正诚那边商谈好了,傅斯乾还握着茶杯,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想起萧念远离开前的模样,温柔体面的仙尊头一回笑得那么难看,哑着嗓子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然后就走了。激烈的情绪猛地从心头涌起,又慢慢归于平静,傅斯乾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念想,现如今,这些痕迹已经随着萧念远的离开一并消失了。此去便是殊途,这是最后一面。傅斯乾最后也没喝那杯茶。错过了的人不是他,泡过头的茶也不是给他的。活了半生未沾情爱,傅斯乾头一回生出些羡慕之意,不知往后时光蹉跎,他会否拥有这种深刻骨髓的迷恋,纵使消失不见,还记挂着的迷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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