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黑岩瞥了昆澍一眼,换了个大马金刀的坐姿,“那个老不死的说啥你都听?他让你调动兵力满大街寻人这种蠢事你也干?”
昆澍皱起了眉头,显然很不满意黑岩的语气,然而他并没有发火,而是冷静地说道:“涵林是我朋友,而他的身份又摆在那儿,不得不救。”
黑岩轻蔑地笑了一声:“他的身份是别人给的,只要他利用价值还在,到哪儿都能受到不错的待遇。长老院那些个老头子就是天真过了头,真以为他们先发现了‘大师’就能占为己有。”
昆澍面色微沉:“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该讨论的。”
黑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你知道大长老为什么找你去而不是我吗?你现在完全没有线索,他却宁愿让你去……”
昆澍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急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黑岩挑了挑眉:“去华丰城转转吧。”
昆澍心中一喜,继而想了想,又道:“这事,你去吧。你有线索,也有这个能力,功劳归你。我去向长老说明。”
黑岩抬脚就走:“不去。”
昆澍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黑岩怎么会有线索呢,难道那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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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察觉到李涵林气息的鹰第一个就冲出了东南殿。那气息起初很是浓郁,跟平时李涵林精力旺盛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可待鹰飞出光辉城不久,那股气息便渐渐弱了下去,甚至到最后,那气息只剩下些微存在,让鹰勉强能感受到它,却偏偏难以确定方位。
鹰发出又惊又惧的叫声,毫无规律地扑翅乱飞,直把清晨的宁静搅得乱七八糟。
鹰此刻早已忘了李涵林先前说的不可扰民一事,将附近能感受到气息的地方全搜索了一通。即便是民居也都挨家挨户冲进去找,不明所以的百姓被吓得不轻,只以为神兽发怒,纷纷跪地祈求饶恕。
而另一边,李涵林却是被华沉的话弄糊涂了。他第一反应是对方思念爱人思念得紧,希望李涵林能雕个模型好让他睹物思人。
不过对方要求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想了想,李涵林还是多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他需要一个新的容器,”华沉解释道,“原先的身体已经腐朽了,无法承载他的灵魂。”
李涵林不由得瞪大了眼:“……等等,你的意思是让我雕刻一副身体,用来容纳他的灵魂,或者说,让他……复活?”
原来雕刻还可以这么玩?
制作容器?用来承载灵魂?难不成他用木头雕刻的人形还能变成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吗?
笑话!
李涵林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者说华沉根本是在痴人说梦话。尽管已经亲眼见证了神兽们的诞生,但或许是自己原本对待那些木雕就像是对待一个生物一样,李涵林对大变活物这一神迹还是有几分接受度的。
可大变活人?李涵林在心里摇了摇头,他极少雕刻人体,即便有,也不觉得那块木头中蕴含着生命力。又或者说,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的雕刻品就只是一块木头。
这是爷爷教导他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崇奉的信条。
李涵林没有立马回应华沉。他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想看清那副水晶棺中的景象。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华沉就抬手制止了他。
李涵林问道:“王爷不是想让我雕出他的形貌吗?或是随便的样貌都可以?“
华沉闻言,看了棺中的人一眼,那人容貌实在说不上多好看,但是……
“不,只要他这个样子就好。”
李涵林忽略华沉言语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走上前去。棺材中躺着的是一具完好的尸体……不,这副身体完全不像是尸体,看上去仅仅像是睡着了而已。
怎么回事?李涵林心中疑惑不已,说实话,他至今没有明白这位王爷的意图。不乏有想让逝者死而复生的人,而华沉偏偏要的是另一副身体。
“为什么需要新的容器?你爱人的尸…身体看上去并没什么残缺。”
“嗯,”华沉淡淡地应了一声,“但是他无法醒过来。殿中最好的医师说,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了。”
“请问……”李涵林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应该先确认一个问题,“这么说你爱人还活着,只是…醒不过来?”
华沉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冷声道:“我从没说过他死了,他一直都在。”
李涵林忍不住吐槽,你把人这么放棺材里,是个人都会以为他不在了好吧?
“所以……”李涵林想了想,觉得自己大致明白了这位王爷的意思,“他的身体不适合,所以你让我重新为他打造一副,以承载他的灵魂?”
华沉道:“是这样没错。”
李涵林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如实回答:“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首先,一块毫无生命力的木头要如何变成一具鲜活的肉体?如何将灵魂转移进去?再者有巫者能办到这种事情,那灵魂又如何与一块木头建立精神连接?操控木头行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涵林觉得这王爷脑洞太大,简直超出自己的想象。
华沉听到李涵林的话,总算变了脸色:“做不到?大师可别同我开这种玩笑!您那几只勇猛异常的神兽的事可都传得人尽皆知了,无非是从雕刻动物转成雕刻人,对你来说难度应当不大吧?”
李涵林忍不住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只觉得这奇怪的香气让自己有些昏昏欲睡,不过他还是尽力打起精神,反驳华丰的话:“那不一样,对于他们,我只是‘加工’,他们的灵魂本身就存在于他们的躯体之中,我所做的无非是将他们的躯体细节化,或者说从原木之中将他们的本体释放出来。而你所说的,是让我创造一具没有灵魂的鲜活的肉体,这我办不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讲得很抽象,也不知道华沉听不听得懂,可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雕刻时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事物。凭着感觉去雕刻,仿佛已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那种感觉只有爷爷能够理解,即便小时候的他讲得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