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容呆立着发愣,刚刚听她们那么一说,去年在山神庙与小公子并非偶遇,是孙太太打发他前去护送自己。
又想起宝来与小公子的对话:
“孙小公子呢,你去哪儿?”
“我去延溪村,去送人。”
“你这身子骨,该人送你才是,你怎么还送人?”
“主要是老陈带人护送,我跟着前来游玩。”
就是说,孙太太打发陈叔去护送自己,小公子顺道跟着前去游玩。
孙太太口口声声父亲对孙家有恩,又派人护送自己,又倾家荡产买下乔家的宅子,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人了?
愣怔中有人拽着她袖子就跑,定睛看过去,是二姑娘,她拉着她一路飞奔,到了宝瓶门前止住脚步,藏身在墙后探头看去。
就见唐棣独自站在那幅《雪中山水》前,正看得出神。
“听崔妈妈说,其他人的画他一扫而过,走到这儿停住了,停了有一刻钟,进了园子自言自语道,我还得看看去。”二姑娘压低着声音兴奋说道,“崔妈妈说他都看呆了。”
乔容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幸亏将你画的拿了出来,要是挂上我画的那幅,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二姑娘说道。
二姑娘在叶先生指导下,昨日傍晚完成了画作,又得了叶先生夸赞,本来信心十足,可夜里在灯下与乔容的原作一比,颓丧道:“这么一比,我这个就是狗屎一堆。”
乔容本想鼓励她,她已经定了主意:“还是把你画的这幅挂上去。”
早起的时候乔容问她,主意依然不变:“事关通判府的脸面,还有我的姻缘,就挂你那一幅。”
又歉然对乔容道:“冒用一回四儿的名,以后加倍补偿。”
“奴婢不要补偿。”乔容笑道:“若是能成就二姑娘的姻缘,冒十回都行。”
“四儿,你的话要成真了。”二姑娘紧握着拳头,两眼一瞬不瞬看着唐棣。
唐棣四顾看了看,见杏花垂手侍立在连廊之下,问她道:“这画能拿走吗?”
杏花意有所指笑道:“自然能拿走,都盼着拿走呢。”
他伸手将画取了下来。
二姑娘两眼一翻,激动得险些晕厥过去,乔容忙紧紧搀扶住了。
“在这儿做什么?”唐棣经过她们身旁,停下脚步问道。
二姑娘呆呆望着他说不出话,乔容忙道:“这儿凉快,躲清静呢。”
“这画是二姑娘画的?”唐棣扬一扬手中的画。
二姑娘点了点头,眼巴巴看着他。
唐棣嗯了一声:“这幅画我极为喜欢,拿回去观赏几日再还给你。”
也不管二姑娘答应不答应,拿着画大步走了。
二姑娘一把攥住乔容手臂:“他说过几日还我,为何要还我?他什么意思?”
乔容想着他刚刚问杏花的话,猜测道:“唐公子不是杭城人,也许不知道咱们花宴上的规矩。”
“我问问他去。”二姑娘带了哭腔。
“不能直接去问。”乔容沉吟着,“让小公子问他吧。”
二姑娘忙道:“快,带我找仲瑜去。”
“不用忙。”身后有人笑说道,“这会儿姑娘们和公子们混做一堆,都在看紫薇花,玉黎你是主人,赶紧过去陪着姑娘们才是。”
回头一瞧,孙太太笑盈盈看着二姑娘。
“娘,你不生我气了?”二姑娘忙问。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呢。”孙太太笑道,“尹家丫头乱嚼乔四姑娘的舌根,本就是她不对,娘训斥你,是因为当着那么多太太姑娘们,总得给她和她娘留些颜面。”
二姑娘高兴起来:“娘,刚刚唐公子他……”
“我知道他拿了你的画,不用仲瑜去问,夜里我亲自问他。”孙太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