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时被吓了一跳,等听到王猎惨叫谢瑜扬才皱眉叫人把这妇人给拉开了。他皱眉示意衙役看好余下的人,这才看向咬了一口血,神色狰狞到格外吓人的妇人。
“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妇人说着吐出了一口血水出来,整个人都无力地往下瘫软下去,“我那儿子才六岁!畜生不如……他平日还要叫你一声伯伯,你怎么……怎么不是你去死……”
她说着扯着嗓子就嚎哭了起来,看着狼狈不堪,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面。
王猎惨叫着救命,他的妻女也跟着大叫。然而在场并没有人理会他们,甚至还有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眼中带着痛恨和快意。
谢瑜扬和林雨时交换了个眼神,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由林雨时开口问道:“这妇人是谁,可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一群人中有个妇人迟疑着站了出来,冲着林雨时行了个礼,这才道:“这是王甘家的巧红姐,干旱那年成不好……”
匍匐在地面的妇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仿佛才回过神来,她颤抖了下,然后抬头看向林雨时。
沾染了血水的脸透着蜡黄,只一双眼睛让林雨时莫名想起了当年的张婶。
巧红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又吐了两口带血的吐沫,这才道:“我姓陈,夫家姓王,跟王猎是远房亲戚。早两年干旱,庄子里成不好,主家了一部分租子,可交了之后还是不够一家四口嚼用。”
所幸孩子们懂事,挖野菜,抓野兔,甚至老鼠,总归一家人勉勉强强也能活下去。
“第二年开春,我当家的被王猎叫去帮忙修屋顶,淋了一场雨,第二天就发热病倒了。”陈巧红说着又恶狠狠瞪了王猎一眼,“王猎假惺惺给了我们半袋麦子,卖了都不够我男人吃药的钱!”
她说着喘了两口粗气,像是压下了心中的愤恨,才接着往下说。
“我当家的病一直没好,家里又缺吃的,两个孩子饿得嗷嗷叫,王猎就找上我们说不如把孩子卖掉一个送去富贵人家使唤,既换了钱能顾着给我男人看病,又得两个孩子都饿死了。”
她这话说得格外生硬,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王猎。
“当家的病得越来越重,我哭了两天,终于决定把大点的成哥儿给卖了。牵线的就是王猎,他说给找的好人家,谁知道成哥儿才去了不到半年,就……就……”
陈巧红浑身颤抖了起来,泪水大颗大颗涌出来,半响她终于忍不住哀嚎一声。
“人就没了!”
才不过六岁的孩子,抬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口,板子、鞭子的痕迹都有。主家说是他偷东西才会被责罚的,只丢了几两银子那管事的人就扬长而去了。
那几两银子最终在灾年救了他们一家的性命,可却是用大儿子成哥儿的性命换来的。
如今猛然听说,主家的租子根本就没有涨,是王猎一人的主意,陈巧红如何不疯癫到想要生生咬死他!说完隐情,她就趁着看着她的衙役不注意直接又扑倒了王猎的身上,张口要咬住了他的喉咙。
王猎被咬得惨叫连连,然而陈巧红只咬着他的喉咙不放,连着上前拉开她的衙役都没办法。
林雨时心有不忍,道:“打晕她吧。”她倒不是同情王猎,正好想法她觉得王猎死不足惜,然而再让陈巧红赔上一条性命,就不值得了。
衙役闻言先是看了谢瑜扬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动手一掌拍晕了陈巧红。
王猎死里逃生,奈何双手被捆在伸手不能起身,只好一双脚拼命在地上蹬,蹭得满身灰尘,只想要离陈巧红远些。
这时候,外面才跑进来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扑倒了陈巧红身上挡着衙役。
“不要打我娘!”
衙役有些无奈,正想伸手把小崽子拎开,就听见谢瑜扬在旁问道:“你爹呢?”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过是才六岁左右的孩子,听到谢瑜扬的话又看了看在场的情形,虽然脸上还带着害怕却爬起来冲着林雨时和谢瑜扬行了个礼。
“我爹冬天的时候生病,没了。”小孩子说着跪在陈巧红旁边抓着她的袖子,“我娘做错了什么,大人要打她?”
饶是重活一世,谢瑜扬面对一个孩子这样问题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