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9章(1 / 1)

“给我把这小子带回去!”裘三郎佯装着对手下的人招了招手。“等等!”阮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了钳制他的人,“三爷,那马素素身上钱财甚多,整整一个盒子,都是金银珠宝,少说百两不止。”“欠债的人是你,她银子再多,又与我何干?”裘三郎挑了挑眉,摸着下巴瞧他。“话不可这么说!我自入汴梁以来,花在她身上的钱财不少,那些银子中也有我的一份,只要三爷肯屈尊相助,帮我取回我应得的,我定将所有银两连本带利全部奉上!”“哦?”“三爷想想,您要我这条烂命又有何用,反倒那马素素不守妇道,有失廉耻,再加上瓦舍的悬赏官府的追捕,若拿下她,于三爷也算的是义士之举。”这话倒是把裘三郎说的舒坦,只见他眼珠子提溜一转,心中便落下了主意。“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替阮公子找艘快船来!”“三爷大义!”阮生见说动了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片刻前还试图断自己手脚的人,此刻就如同再造父母一般。阮生连连对他拱手拜谒,随后大步登上裘三郎手下的痞子从不远处抢来的一艘独兰舟,几人拨桨弄橹,追着前方的乌篷船直行而去。阮生凭头而立,面上一片冰寒。不过是半盏茶的光景,今早间仍相拥私语的女子在他心中已成了翻脸无情的贱人。好你个马素素,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痴心指望回风坠“常衮,他们跟上来了。”盖格罗放下手中的船帘,冲身后的人道。“继续摇。”常衮对着船尾的女子举了举手中的弩机,一路驱使她将船摇到了西水门旁的支道中。西水门设有铁闸,直通汴河,工部小吏只每日在酉初时分开闸放水,再赶去上游闸口开水,以保证池水之清澈,水面之持恒。看了看时辰,眼下离酉时已不远了。因在最下游处,一旦开闸,水流湍急,十分危险,是以此刻也没有任何船只行至此处。停下船身,常衮将马素素重新扯入船篷,左手抄过一把手刀,刀尖直抵对方右脑。“他们是什么人?”“我。。。我不知道。”阮生并没有将自己欠债的事情告知于她,此刻马素素又如何猜得到裘三郎等人的身份。常衮刀尖微低,刺破了对方的头皮,疼痛伴着寒意而来,马素素抖着嘴唇双泪横流。“他们是牙行的人,带头的那个叫裘三郎,干的倒卖古董的生意,其实就是个地痞。”青年边说着便拨开他手中的刀刃,“他们应该只是求财,并没有发现什么。”“你那小情郎,是不是惹了什么祸端?或是,欠了人钱财。”青年抿着唇问马素素。“不会的,阮郎一介书生,怎会欠人钱财。”青年闻言轻笑出声:“自古痴情女子薄情汉,倒真是千年不变的道理。罢了罢了,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你那小情郎知道的?”青年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心思一动,转身拾起了船舱内散落的包袱,三两下又从细软之中翻出了刚刚那个盝顶盒子来。“这盝盒是你的吗?”青年这么问道。马素素点了点头。“里面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是,是做珠钗用的,我本想着逃出去后用于生计的。”“你那情郎知道里面是这些东西吗?”青年见她摇头,嘿嘿一笑,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依这盝盒的样式,一般是女儿家用来装首饰用的。她那情郎怕是没想到这盒子里未装有一金一银,反倒是女子想靠着自己一双手为二人今后做出的打算。“看来,你的小情郎是要失望了。”青年说着重新盖上那盒盖,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可以答应放了你,但你要向我保证,船里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吐露出去。“放了我?”马素素有些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特别是她看到周围的那几个大汉对青年怒目而视时。“不行。”常衮沉声道。“不放了她,难道你打算把那船的人全都杀了?那未免动作太大了些。只有她,能帮我们引开那些人。”“我怎知,她不会去报官?”“她不会,因为她也正在被官府通缉,对不对,马姑娘?”站在船头的阮生,眼瞧着前头的乌篷船停了下来,心中大喜过望。独兰舟很快追上了马素素的船,因为过快而不曾减速的船头啪的一声直撞在前头的船尾上,将那船身撞得猛然一晃,以至于自船篷内走出的马素素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随即跟出的青年一把将其扶住,才免去了一劫。阮生见那船上果真多出了一个男人,顿时黑下脸来。“阮郎!”马素素死里逃生,再见情郎,只觉得满腹委屈,一把便扑了过去。却不料那阮生非但没有伸手接她,反而一把将其推开了。马素素不可置信地瞧着向来对她无微不至的情郎,见他冷着脸直瞪着自己身后的青年,才忽然明白过来。“阮郎,你误会了,这位小哥只是。。。。”“匣子呢?”阮生没心思听她解释,插话问道。“什么?”“匣子,你包袱里的那个匣子。”“你要那匣子做什么?”马素素不明所以。“跟这贱人还扯什么词儿,直接上船去搜。”阮生身后的裘三郎已经迫不及待了,手下一招呼,便要带人上船去抢,只是几个流氓还未跨过脚去,就被那马素素身后的青年三两下揪住腰带丢了回来。“东西在我这里。”青年勾起嘴角,举起了手中的匣子。“你竟把匣子给了他?!”阮生不可置信地吼出一句,他此刻几乎已经笃定了这人是马素素的另一个姘头。“阮郎,你这是怎么了?”马素素轻声问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显得有些陌生。“你刚刚为什么要开船?是舍不得你的银子?还是舍不得你这男人?”阮生冷笑一声,自上而下的眼神充满了蔑视。“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般污蔑我!!”马素素终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两步。她盯着面前的人,刚刚重逢的喜悦一冲而散。“好,我先不同你说这些,把那匣子给我!”阮生伸手要去抢那盒子,谁料对面的青年掌心一收,一个侧身,顺势让他扑倒在夹板上,差点落入了水中。“你这不要脸的奸夫!”“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奸夫?这称呼倒是新鲜。”青年见他一介读书人,竟是将所谓礼义廉耻通通忘了个干净,不免轻视道,“这匣子是马姑娘的,若是得了她的同意,自然就给你。”“哟嚯,小子口气倒是大,真当你三爷不存在啊!”那裘三郎见他如此嚣张,一步跨上前来,对着那青年便一拳招呼了去,几个手下人也趁机围上,是打算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以多欺少,无耻制胜。青年腰一弯,将手中盒子丢给前方与阮生对峙的马素素,自己却是五指一捏,捏住了裘三郎的腕子,将人推了个狗吃屎。裘三郎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子,恶狠狠地刺向那青年。青年见状,也不露怯意,只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两艘船间,与这几个痞子玩起了捉迷藏来。阮生见匣子到了马素素手中,便再无顾及,又扑身去抢。马素素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他,几番推搡下,眼看着匣子便要脱手而出,那阮生趁机用手肘对着对方胸前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将马素素撞出了船舷。马素素没料到他竟对自己如此狠心,心灰意冷之下,一口咬在对方腕上,趁着对方吃痛,抱住那匣子便往水中掷了去。噗通一声,匣子落入水中,直沉池底。“你这贱人!”阮生怒极攻心,抬手便给了马素素一巴掌,打的马素素脑袋一偏,脸颊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裘三郎最是眼疾手快,见东西落水,陡然舍了面前的青年,直追着那匣子扑身而去。阮生怕被他抢了先,也飞身跳下池去。片刻间,二人便在水中纠缠在了一起。青年见状,也懒得再同那几个痞子消遣,低身抓住两只脚踝,用力一扯,便抬翻了二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将其余两个也踹出了船去。可怜这几个痞子,先前落水的衣物还未得干,就又喝下了几口金明池池水。再看那夺物的二人,裘三郎到底是会些拳脚的,很快就压了那阮书生一筹。只见他猛地扎入水中,捞起那匣子,继而死死抱入怀里。阮生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肘子挥了开来,后脑正砸在那船沿上,顿时便失了知觉,沉入水中。“阮郎!”马素素见状大惊,舍不下人伸手去拽,却不料酉时正到,水闸一开,水里的几人便沿着水流被冲出了金明池,顺着湍急的汴河而下。“阮郎……”马素素无助地瞧着轰隆作响的水势,直到被人一把拉回了系牢的乌篷船上,才没有同那独兰舟一并被冲出水闸。常衮见人归来,侧身让他们入了蓬内。“你怎知她不会跟那男人走?”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问青年。常衮本是打算等人离船后,就找机会将他们一并射杀,可青年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同他说,不出一刻,马素素便会回到这船上来。他本不信,可没料到结果却同青年说的一字不差。“能不惜让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者,又怎会值得托付终身?”青年折腾了一番更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旁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眼瞧着马素素被再一次绑上了手脚,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弄,便知她是伤透了心。“中原的读书人,都是懦夫。”常衮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屑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不要命的读书人。”青年嘿嘿一笑,又仰头灌下几口水。短暂的对话刚结束,船外望风的人便慌张冲了进来。附耳一句私语,常衮再一次狠下了双目。掀开船帘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队厢军提棍而来,正沿着北岸一路搜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里的呼吸声又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葛头儿,这北岸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到这儿来真能找到人?”葛大头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咱们在这池子里忙活了大半日了,寻个清净处歇下会不会。”“再说了,那些辽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拿人也该他捧日军先上,咱们还当真拿着棍子跟人家叫板去啊。”“嘿嘿,对对,还是葛头儿想的周到。”“那张子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凭空冒出来几个辽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是看上那左相千金长的漂亮,想抢个水嫩媳妇儿回去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这点儿出息!”葛大头一转头,忽地瞧见那西水门处停着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逆着闸门处的水流飘荡,十分显眼。“你们看,那边有只船。”葛大头想到张子初的推测,瞬间便警惕了起来。“真的,这船怎么行到这偏僻处来了,葛头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葛大头面色一紧,有些犹疑。若当真是那些匪人躲在船上,就凭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怕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去的。正想着,忽见那船里走出两个人来。眯起眼一瞧,那身上锁子甲熟悉的很,可不是他们建安卫的装束嘛。“头儿,是自己人。”“看到了,走,过去瞧瞧。”船上的盖格罗左臂轻抬,将袖中的箭弩又往里藏了两分,随即又整了整身上的兵甲,挺直了腰杆,像模像样地站在了那常衮的身后。船上一共八人,除去马素素和李秀云,正有五人配上了军甲,迎岸而立。面带痞气的青年先将马素素拎入船舱里,自己再纵身跃下,还不忘回头顺手盖上了上头的顶门。顶门一关,船舱下便是一片漆黑。青年取出随身的火石火镰,又将一些艾绒置于地上,勉强燃出了一丝火光。底下的三人,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显得有些拥挤,连带着空气也稀薄了几分。而其中的李秀云,更是因为长期被缚而倦容苍白,身体虚弱。“我现在会帮你解开绳索,但你不能出声,不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就会性命不保。”青年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对方口中的麻核和手脚的绳子,又取了些清水给她喝。“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青年从怀中取出了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仔细拆了开来。里头应是一块完整的环饼,可大约是刚刚藏得急,此时环饼已经被碾成了好些块。“哎呀,我的饼!”青年哀嚎一声,取了点递过来,见李秀云不接,便放进了自己的嘴中咯嘣咯嘣嚼着,还不忘将细碎零散的几根从衣襟上拾起来吃掉。喝完水后,李秀云感觉好多了,但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环饼,好似那东西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一边吃还一边不时发出赞叹。直到将那环饼吃得一丝不剩,青年才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抬起头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你逃出去,想不想试试?”“你说什么?”李秀云瞪大了眼,不信自己听到的。“我说,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青年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又把嘴巴咧大了些。“……为什么?你不是跟那些贼人一伙的吗?”青年咋了咋嘴,“本来是,可他们命数已尽,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一伙了。”“……”面前的人这话说的如同儿戏一般,教李秀云怎敢信他。青年见她面有疑虑,又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外头那些官兵可都是来找你的。现在整个金明池差不多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禁军?找我?”李秀云歪着头问,心中猛地一动。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