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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是啊,这可都是那位张大才子的功劳。”果真是他!知道她被绑的,除了死去的双儿又会有谁!他果真没负了自己的一片期望!“张子初……”李秀云几乎喜极而泣,她动了动僵硬生疼的手腕,委屈地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一个禁不住哭出声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人会想办法救她的。“你出去见了那张子初,便跟他说,就说,‘狼去了临水殿’”。“狼……去了临水殿?”李秀云听闻这话,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这些人竟然想……“可是你……”李秀云还是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帮自己。想要问,可很快就被打断了话头。“废话别多说,现在先脱衣服。”“什么?”李秀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脱衣服。”青年见她不动,等不及地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啪----不大不小的响声回荡在船舱内,也不知有没有被外头的人听见。☆、山穷水尽疑无路葛大头带人立在岸边,眼瞧着那船一摇一摆地停了上来,哈哈一笑,冲带头的一人招呼道,“哥儿几个也在这里呢,可查出些什么没?”“没有,你们呢。”常衮立在船头,却没上到岸上去,装作随意地答道。“屁都没看到,这船上的是什么人,怎么行到这处来了?”“没有人,是艘空船。”“那敢情好,顺路捎弟兄们一程,也懒得再往回跑了。”葛大头说着作势就要上那船去,却被常衮抬臂拦了下来。“乘不下了。”葛大头一听,伸头往船里瞧了瞧,只见里里外外共站了五个人,多多少少还能再挤下三两个的。“这样,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我先跟他们过去,完了再回头来接你们。”常衮闻言眉峰一聚,见人一步跨上了船来,暗暗转了转臂间的弩机。“咱们走吧。”葛大头大喇喇往船舷上一坐,催促道。常衮对身旁的盖格罗使了个眼色,盖格罗点了点头,转身往船尾的摇橹走去。只是就在这转身的一瞬间,葛大头无意间瞥见了他头上的紫色包巾,前宽后窄,巾角外翻,显然是系反了。“喂,兄弟,你巾子反了。”葛大头无意识地道了一句,可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哥几个是哪一队的人,看着面生啊。”一旦发现了蹊跷,疑点便渐渐多了起来。再瞧面前这几人,身材壮硕,长相奇特,倒真有些像是张子初画中描绘的那几个。想到此处,葛大头一双倒三角眼一瞪,腾地一声从船上站起身来。掌心下意识地去摸身侧的手刀,却见对方目光一闪,霎时蹦出了浓烈的杀意。双方蓄势待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地从船舱里冲出来一名黄衣娘子,不要命一般,使了浑身气力往岸上跳去。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提起衣裙发疯似地往林子里跑,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她一般。“马素素跑了!”船舱里适时地发出一声嘶吼,葛大头微微一愣,看向那女子的背影,可不正是通缉的画像里那马素素的装扮。原来,这些厮是寻到了那马素素,刚刚定是怕自己抢了功劳,才不肯让他上船哩。这个马素素同那些契丹人一比那就是羊和狼的区别,而且还是头肥羊,抓羊可比抓狼来的容易得多。“快快快,你们几个,快堵住那女的!”想到此处,立功心切的葛大头当机立断,冲着岸上的同僚喊了一声,抽出刀来一脚跨上了岸朝她追去。“常衮。”“别追,那女人能帮我们引开他们。”沈常乐适时地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拦下了船上几人,“是我故意放她走的。”“常衮。”盖格罗不信沈常乐,只等着带头人发话。“不用管这群废物,就算那女人说了些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常衮抬头瞧了瞧渐暗的天色,捏紧了手中的刀刃。前头的马素素拔腿拼命的跑,后头的葛大头带着人死命的追。昏暗的小树林里,女子看不清前方的路,脚下一绊,狠狠摔落在地。“这次还不抓到你这娘们儿!”葛大头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裙气喘吁吁道。可奇怪的是,那马素素被抓,也不见惊慌,只频频回头去瞧岸边的动静。见船上的那些人没有追上来,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来。“放开你的脏手,我不是马素素!”女子一掀开风帽,露出了一张秀丽的面庞。狭小的船舱里,一男一女对面而坐,好笑的是,二人面颊上同时浮着五个掌印,一左一右,相映成趣,瞧来可笑得紧。“嘶,你们女人真不讲理。”沈常乐摸了摸脸上被打的部分,帮面前的女子重新放下了头上的帽帷。马素素此时身着锦衣华服,紧紧缩在一方角落里,神色慌乱地瞧着面前的男子。她刚刚被迫同另一个女子交换了衣物,眼看着对方顶着她的装扮逃出升天,自己则俨然成了这替罪羔羊。情郎刚刚舍她而去,生死不明,此下她又再度落入险境,自小苦命的人儿再也忍不住低声抽噎起来。“诶,你哭什么?弄的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沈常乐平生最不会对付女人,见马素素哭得伤心,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急得直挠头。“你放心,接下来,我定会护你周全的。”憋了半响,终是憋出了这一句来。出乎意料的是,马素素听完他这话,倒是停下了哭泣,只瞪大了双眼瞧着他。“对不住,是我把姑娘牵扯了进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是接下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会没事。”马素素虽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沈常乐安顿完了马素素后,一上船篷,便见常衮命人收了锚,打算将船往南边儿驶。“慢着,我还要去岸上取一样东西。”沈常乐唤住人道。“时辰已经快到了,你还要取什么?”常衮沉声问。“能让我们全身而退的东西。”沈常乐注意到,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几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的期待,只有常衮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腕上一直佩着的一条彩石手串。那东西,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他命人将船靠了岸,三两下拔腿奔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常衮瞧着他手中多出的一块飞鱼形状的齿形木头,问道,“这就是你要取的东西?”“可别小看这东西,我们今晚是死是活,可就全靠它了。”沈常乐晃了晃手中的榫卯,独自找了个角落倚了去。张子初瞧着池面上密密麻麻的画舫楼船,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游湖的船只少说也有几百,这么多船,一个个找过去,又何时能找到被藏起的李秀云。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什么目的也没弄清楚。眼瞧着天色渐暗,池水两旁已开始张罗起彩色的灯烛,远远望去,零星闪烁,意态甚美。南边的临水殿前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为即将开席的上巳佳宴,做着最后的准备。届时北奥的龙舟将会载着天子群臣登池而上,横渡碧波,踏水行船,一扬大宋风姿。张子初忧心忡忡地远眺着南边儿的临水殿,忽见那正殿前的露台上架起了一座七丈高的彩楼来,竹制的栈道笔直地伸向前方池面,两旁凭栏以云纹雕刻,系下飘带数条,带上又系纸皮宫灯。宫灯制作精巧华美,流苏绵延,不知待到晚间齐亮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凝望中,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中,却又被身后一声叫唤惊散了开来。“子初兄,出事儿了。”冯友伦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他凭栏而立,正在欣赏临水殿前的灯楼,当下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张子初问道。“之前帮我们捞尸的那个老头儿,回去的路上又在水里捞出了两个人来。好像说是从西水门闸口被人丢下来的,我心想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就让范晏兮先过去了。”“……走,瞧瞧去。”张子初走出两步,忽地又回头瞧了眼远处的彩楼,“对了,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冯友伦顺着他手上所指瞧去,得意地一昂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今晚临桥献瑞的噱头,到时候龙舟临岸,栈桥直通船头,献瑞者便可如九天仙子一般,踏卷云而上,献出祥瑞。”“听说,这是虞部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才想出来的,也不知今年是哪家的千金能出这等风头。”“为免太危险了些。”张子初瞧了瞧那窄不过两人宽的栈道,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届时应该会安排建安卫上去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还有个痴情女子等你去救呢。”冯友伦说着拉起人便走。而这名待救的痴情女子,此时正被几个厢军押着带往落雁楼而去,任凭她说破了嘴皮,对方也不肯相信她不是马素素。待自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定要治这些蠢货的罪。从来淑惠温婉的李秀云,头一回冒出了这种想法。可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歹人的去向告之可信任之人。想起沈常乐的嘱托,李秀云不免显得更加焦急起来。一抬头,正瞥见两个书生一前一后疾步而来,而左边头系逍遥巾的那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初。“张公子!”李秀云扯着嗓子喊出声来,却一把被旁边的厢军捂住了嘴。“喊什么喊,给我把她嘴堵上!”“唔……”嘴巴被绑了布条,李秀云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刚刚那一声已经让张子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眼便认出了那带头的葛大头。“葛都头,这是怎么了?”张子初上前询问,只见他们押着的那名女子不停挣扎着,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她嘴里直发出些急促的呜咽。“这位娘子似乎有话要说。”张子初见他们对一个女子如此粗鲁,不免皱眉不悦。“张公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早上私逃的歌妓,名叫马素素。别看这妮子娇弱,其实狡猾的很,从早上到现在忙活了咱们大半天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等到了落雁楼,自会交给瓦舍自行处置。”“原来如此,那可有发现李娘子和那些辽人的踪迹?”他果真在找自己!李秀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这倒没。”葛大头摇了摇脑袋,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拿马素素回去邀功请赏,以至于刚刚在船上发现的疑点早已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张子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本无权过问歌姬私逃之事,何况此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情等他处理,便一拱手,带着冯友伦离了去。同一天内,再一次被迫与他擦肩而过,命运的捉弄似乎还没完。冰冷的现实,让李秀云的心再一次跌落了谷底。临水殿!那些人去了临水殿!你听到没张子初!李秀云在心中呐喊着,一想到自己的爹爹怕是已上了那龙舟,正满目期许等着自己临湖献瑞,便惶惶不知所措。现下,没有人能知道,有何等的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她是传递消息的唯一机会,可这个机会,如今被活生生的堵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子初匆忙赶至西南门时,只见范晏兮正伏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伏在一个平躺着的书生胸前。一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边翻着匣子里的东西,边骂骂咧咧诅咒着谁。这裘三郎倒还算运气尚好的,正碰到那经验十足的捞尸人,他手下其余几个痞子,此下怕已命葬水底了。张子初走过去,见那书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便知此人凶多吉少。不多会儿,果见范晏兮缓缓起身,对他摇了摇头。张子初叹息一声,好好的上巳佳节,已是在他们身旁失了第二条人命了。“发生了什么事,劳烦兄台详细与我说上一说。”张子初问一旁的中年男子。裘三郎本就没捞到银子,很是不爽,此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气从中来,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爷凭什么要与你细说!”张子初见状,低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与我们去一趟官府吧。”裘三郎闻言呸了一声,“你们既不是朝廷官员,我又没犯事儿,为何要与你们去官府?”“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冯友伦看不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张子初拦了下来。“作为大宋子民,既见命案,疑凶在旁,岂有不管之理?”张子初虽语调温和,可字字有依,句句在理,还顺道给裘三郎扣上了个疑凶的帽子。裘三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声,虽说这阮书生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不能说完全和他无关,若是官府当真追求起来,他也难免会惹上些麻烦。“你们可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那娘们儿。”“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张子初趁机递上了一锭银子,“相信你也不愿见这书生死的不明不白。”“自然,自然。”裘三郎接过银子,立马换了张脸,嘿嘿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打人要挟的那一段,活脱脱将他说成了讨债不成的苦主。张子初听完事情经过,沉吟不语,只觉得这当中似乎还漏了什么细节。“你是说,那女子和另一个男人,忽然摇走了这书生与她原本要私奔的船,然后又把你们打落了水中?”范晏兮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哥……你就别跟着重复了,等你这么问完,天都快亮了。”冯友伦听他说话的语速都替他着急,怎么能有人无论什么关头都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合情理,既然定了心思要跟别人走,又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去了再开船?”“那你说为什么?”冯友伦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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