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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236(1 / 1)

d名试卷启封时的刺激,沉吟起来。试卷全程糊名,状元人选完全不可控,就和抽奖差不多。“抽”中世家子弟倒无所谓,反正看成绩说话,万一抽中某位样貌奇特之考生做状元说实话,宇文温没有以貌取人的想法,可将来有个丑八怪站在朝堂上,总会有些膈应,毕竟按照“传统”来说,选官就得选样仪表堂堂至少样貌端正的人,如此才能维护朝廷的体面。但是单纯因为样貌或些许残疾就断了读书人的入仕之路,那还行科举做什么依旧选高贵的高门士族子弟当官,一个个都是天生贵种,朝廷面子要多大有多大,至于样貌,士族子弟可是祖传的高贵样貌特征,譬如太原王氏出了名的祖传酒糟鼻,谁敢说难看这么一想,宇文温就没怎么纠结,科举是人才选拔制度,不看血统,不看出身,就看才能,所以额外加个样貌、身体健全的限制没意思。更别说这种限制真要实施,只会给人以借口,为难普通考生报考。口吃、说话含糊不清、身有残疾、样貌丑陋,这要如何判断朝廷不可能为此定个标准出来,那么就是各州郡的官吏说了算,真要这么实行,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细一点说,一个读书人,服兵役上战场,在战斗中负伤,四肢残缺,或者脸上被砍了一道疤、瞎了一只眼,那是不是这个人此生就没资格参加科举那谁还愿意为国征战限制是不可能限制的,糊名是必须糊名的,殿试试卷阅卷时也得糊名,以尽可能体现公平、公正,不然就会让落第的考生不满,认为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考试有黑幕。到时候酒喝多了,在长安城门题反诗,一股“错的不是我,是世界”的中二气息,那场面还真是膈应人。至于坚持糊名阅卷导致选出个样貌狰狞之人来,宇文温现在觉得弊大于利:这不正体现了朝廷开科取士的“公平”和“公正”么如果将来,朝堂上有样貌丑陋的官员,引得外国使节侧目,那么鸿胪寺的官员,可以挺直腰杆回答:“我天朝上国唯才是举,只要有真凭实学,即便是样貌丑陋、身有残疾之人一样得朝廷重用”尊重人才、唯才是举,这才是一个国家的脸面,宇文温觉得新时代的科举,就该有一番新气象。他不怕有落第学子如晚唐黄巢那样心怀不满而造反,也不怕有落第学子若北宋张元那样投靠敌国、报复国家,但必须尽可能确保考试选拔的公平、公正。只要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那么无论考生是士族、寒族、贫民、归化民,都有机会靠真才实学当官,到时候还考不中,怨天尤人也没用。公平考试都考不中,嚷嚷着要报复社会,那就等着“炮决”吧宇文温如是想,他现在琢磨通了,以后的殿试依旧是糊名阅卷,就算最后选出个瘸子、刀疤脸、兔唇状元,那又如何。。。。。。“听说了么殿试的状元郎是个结巴唉”“那又如何朝廷开科取士,想金榜题名,那就得靠真凭实学,结巴怎么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结巴当了状元,总是”“我觉得没什么,说明殿试很公平嘛,天子不看出身,不看家世,就看考生有没有真才实学,考得好,就按成绩排名次,然后再拆封,那时才知道名讳,公平得很”“对,说得没错,公平得很”“就是就是,朝廷开科举,考试选拔人才,讲的就是公平二字,若不糊名,光看出身、家世、阀阅,还考什么直接让士族子弟去做官不就行了”求学社长安分社,待客室内,几名书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的是前不久的科举殿试,一名口吃的考生中了状元。状元郎说话口吃,是范阳卢氏子弟,消息传出之后,引得大家议论纷纷,舆论经过数日发酵,如今大家在感慨“状元是个结巴”的同时,都对科举的公平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言谈间,双眼都是充满希望的神色。殿试试卷全程糊名,天子阅卷之后,按成绩排名次,直到唱名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试卷对应的考生名讳,这一流程,是确定无误的。所以,凡是议论起“结巴状元”的人,说到最后,都会赞叹殿试的公平,而整个科举考试童子试、乡试、会试、殿试产生的商机,让包括书商在内的各地商贾笑逐颜开。举办童子试、乡试的地方,因为大量考生及其家属的到来,使得客栈、食肆的生意十分火爆。各镖行还主动为考生及其家属提供服务,以优惠价格甚至免费护送这些人前往考场所在地,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镖行做广告。但商机不止于此,大头在后面。此次科举,从去年的童子试到今年的乡试、会试,各总管府举办考试童子试、乡试的试题含答案,还有各考试名列前茅者的主观题答案,已经汇编为试题集,经过礼部及各总管府核对,由求学社等学术出版社出版。这些试题集的出现,在各地引发疯狂抢购,以至于礼部下令各出版社加急赶印,尽快满足各地读书人的需求。试题集热销,让各出版社和官府从中大赚一笔,而官府将试题集的销售利润,分给举办童子试、乡试的各总管府,以填补举办考试的开支。不仅如此,礼部组织知名学者对此次童子试、乡试、会试试题进行“深度详解”,编制成题解,向天下学子分析此次考试题目主要是主观题的各种答题思路和技巧。可想而知,这种应对科举考试的参考书会有何等样的销路。现在,这套题解已经刊印完毕,几位书商聚集求学社长安分社,就是在等着“拿货”,因为需求旺盛,所以他们能拿到的货有限,而等着进货的书商还有很多。但这还是其次,因为重头戏还在后面。殿试试题、答案以及第三甲、第二甲进士的时策题作答内容不包括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同样会经由礼部校核后汇编成书,公开出售。对于天下无数读书人来说,想要在殿试金榜题名,就得看看殿试试卷题目的难度有多大,看看新科二甲第三甲,第二甲进士的答卷是怎样水平。如果,达不到二甲进士的答题水平,想要进入一甲,和那口吃的范阳卢楚般中状元,根本就是妄想,不如多用功读书,争取将来考个好成绩。书商们当然知道这套书意味着什么,所以老早就在求学社等礼部“特约出版社”下了订单,排队等拿货,如今畅想着铜钱滚滚来的美好前景,大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科举,是读书人的盛会,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同样是充满商机的一件大事,许多人都从科举考试中间接获益。如今随着“口吃状元”的出现,科举的名号只会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读书人为了金榜题名而用功读书,由此衍生出更多的商机。于是,科举就成了皆大欢喜的一大盛事。第三百一十二章 燃眉之急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长安,永平坊,一处民宅门口,挂着崭新的牌匾,上书“状元及第”四个大字,代表着这户人家出了个状元,也就是说,这是新科状元卢楚的私第。门前路面已被人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痕依稀可见。那是马粪、牛粪留下的痕迹,这几日卢宅门庭若市,许多人骑马或乘马车、牛车前来拜访,虽然牛、马都挂着粪兜,却依旧留下些许痕迹,久而久之,便是满地狼藉。按说这种情况下,官府要罚款,或者主人家必须负责将粪便清理干净,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官府不仅派警察来维持秩序,顺便连地上的马粪、牛粪都清理干净。此刻,卢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东面那间空房子有些感慨,这是他开堂授课的教室,若在平日,此刻应该有朗朗读书声。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中了状元,即将得授六品官职,自然无暇教书,也不能开堂授课。学生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开蒙,入学时教的束脩,他都已经悉数退还,这里再也不是私塾。这些年来,卢楚靠着开堂授课给幼童启蒙养家糊口,所以平日充作教室的房间十分热闹,现在恢复正常,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卢家这几日不冷清,因为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卢楚和家人为了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寥寥几个仆人几乎都累断腰,今日总算是消停了。卢楚走进昔日的教室,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坐席,想想幼童们朗诵千字文的情景,又想想那日太极殿唱名、御苑赴宴的情景,只觉人生如梦。因为受族叔牵连,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白身,家中原有的田地被罚没,又因为没有官做,自然就没有免税、役的待遇,自己和家人们每年的田租、户调、身庸免役钱,都靠教书所得来支付。剩下的钱粮,还得应付日常开支。还好这些年粮价、布价持续走低,所以卢楚一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余钱订各类报纸、刊物,还时不时接待到访的友人。卢楚虽然是罪人遗族,仕途无望,但出身范阳卢氏,所以还是有许多士族子弟平日里和他往来,加上他时常到书社买书,也认识了一些读书人,故而算不上门可罗雀。所以当他接连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成为状元后,登门拜访、道贺的人当中,许多人是平日就和他有往来,而不是见他中了状元才凑上来的势利眼。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仆人来报,说是合盛兴柜坊的李掌柜在外求见。卢楚闻言赶紧起身,来到院门,见着一身布衣的李掌柜候在外面,正要邀请对方入内详谈,却见其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状元公。”“李掌、柜这、是怎的,进、来说、话。”卢楚想让李掌柜进来详谈,但李掌柜怎么也不肯,口称“草民”,将一封名帖恭恭敬敬捧给卢楚身边的仆人。“状元公,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唤草民前来询问。”卢楚闻言愣了一下,李掌柜很快告退,他回到书房,将名帖打开仔细一看,随后无语。李掌柜在名帖上只写了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日后如有“不时之需”,“鄙人竭诚服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日后万一手头紧,合盛兴柜坊继续以低息向老客户借钱周转,解燃眉之急。老客户是谁当然是他卢楚。人总有火烧眉毛急着用钱的时候,卢楚也不例外,当年家境窘迫之际,多亏了合盛兴柜坊的低息贷,让他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典当家什。后来他还是靠着向合盛兴柜坊借钱,才开办了私塾,缓了过来。当然,合盛兴柜坊和其他大柜坊一样,很注意保护“客户隐私”,所以外人不知道他曾经窘迫到向柜坊借钱,卢楚得以在友人面前保持基本的尊严。再怎么说,卢楚都是范阳卢氏子弟,若让人知道之际四处举债度日,面上真的挂不住。当然,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面子不算什么,但正是得了合盛兴柜的低息借贷,他才缓过来。而现在,卢楚成了状元,即将任官,那么花钱的地方会很多。即便不是马上换个地方住,仆人是必须多雇几个的,然后家里破旧的房子要修葺一下,不求弄得多好,至少体面些,接待友人、同僚也得有像样点的用具。反正花钱的地方不少,虽然朝廷会发放一些钱梁布帛让他置办相应之物,但总不会剩太多,虽然接下来会有俸禄,又免税、役,省下不少开支,但新增加的开支也很大,日后保不齐有周转不灵的时候。真要到那时,就得借钱缓缓。借钱可不是小事,一旦换不上,利滚利,那就一辈子都换不完。还好,合盛兴放贷的利息很低,救急真的不错,又不用担心利滚利滚到后面还不起。而且这几年他在合盛兴办了“理财”,定期有收入来补贴家用,否则光靠教书,哪里有那么多余钱来订阅报纸、期刊。卢楚小心将名帖放好,不一会,仆人入内,带来许多名帖。这都是长安城里各柜坊掌柜献上的名帖,内容大同小异,反正就是“鄙号财力雄厚,开办诸多理财业务”、“如有需要,鄙人随时恭候”云云。卢楚将拜帖一一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人说过,以前当官也不容易,尤其那些家境较差的流外官,为了应付各种支出,就只能借钱度日,然后因为利息高,所以基本都是利滚利,还不完。放贷的人,背后靠山都是有来头的,所以欠债还不起的小官吏,渐渐地就成了债主的奴仆,人家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譬如打听机密消息,譬如在什么账簿里动手脚现在,急需用钱的小官吏们好歹有了很多选择。长安城里放高利贷的人,基本销声匿迹,因为各大柜坊随时以低息放贷,解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据说各官署内的小吏们如今都“老实”了许多。卢楚见着仆人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不由觉得奇怪:“这拜、帖有、何特别、之处”仆人赶紧回答:“郎主,这是日兴昌张掌柜的名帖”“日兴、昌”卢楚喃喃着,不由自主站起来,接过名帖。日兴昌柜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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