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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刃》TXT全集下载_3(1 / 1)

天下第一刀客,赵旭自然当不起,他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这是冬青门传下来的至宝。”茯苓还没问为什么门派至宝要放在掌门的床头,赵旭就带他出了屋子,往后绕过长廊来到冬青门的藏书阁。赵旭问:“识字吗?”茯苓点头,吴恒为了让他看懂《九重刀法》,教过他认字。赵旭拿出几本书,递给茯苓,道:“这几日不要出门,把这几本书读熟背诵。”茯苓一看,不是刀法秘籍,而是《论语》《礼记》《大学》,这些书他常见吴子安拿去学堂。他学刀法将来要行走江湖,手刃仇敌,又不是去考状元,读这些做什么?赵旭道:“把这些书都抄一遍,好好学一下礼,从此以后你是冬青门弟子,是我的徒弟,吴恒如何再与你无关,明白吗?”茯苓觉得他话里有话,心下疑惑,但赵旭还在等他回答。茯苓只得点头:“明白了。”从藏书阁出来,茯苓拿着书回了自己的屋子。他第一次住这样好的屋子,虽然不及赵旭处奢华,但已经很好了,床上铺着绸缎棉花被,同样是梨花木的桌椅,地上铺着地毯。茯苓烧了几柱香,跪在地上,朝爹娘姐姐所葬的方位拜了拜。“爹、娘、姐姐,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刀法,将来定会为你们报仇……”晚上茯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赵旭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吴恒如何再与你无关。”茯苓突然惊起,他心如擂鼓,无论如何也再睡不下去,他要下山去看看吴恒。茯苓把枕头塞进被子里,又在上面套了件中衣,假装有人躺在里面——不过反正也没人会来看。他没穿冬青门弟子的衣服,那绿色太显眼,他把见不归道长才穿的黑衣套上,做好准备后,拿起佩刀从窗外跳了出去。一路上他提心吊胆,不停的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能出事……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比较早哈哈第5章茯苓晚上出来的次数多了,对夜里守夜换岗的规律十分熟悉,没费多少力就下了山。快到街口时,茯苓听见脚步声,随即缩身躲在墙后。陆长恩带着两个徒弟,其中有一个是林荣升。只听林荣升道:“师父放心,绝对跑不了。”陆长恩点点头,三人向着冬青门的方向离开了。等他们的身影走远,茯苓往巷口跑,远远的他听见有人声,颇为嘈杂,按理说不应该,因为已是深夜子时,除非是出事了。“李叔,出什么事了?”茯苓拉住提着木桶,迎面跑过来的男人。老李面上一片焦急:“茯苓,你师父家走水了!快去救火!”走水?师父晚上都舍不得点灯,深更半夜的,如何会走水?茯苓来不及细想,他心中大乱,拔腿往里跑。这个时辰师父和师兄定然在休息,都在屋里!巷子里的破屋果然燃起大火,火光肆虐,浓烟弥漫,茯苓想都没想就往里冲,结果被救火的街坊邻居拦下来:“你这孩子!火这么大,你不要命了?”茯苓挣脱出来,急道:“我师父师兄还在里面!”他环顾四周,从窗户外跳了进去,里面浓烟弥漫,他蒙着脸也被熏得够呛,躲着火苗,万分焦急的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水缸旁的吴恒和吴子安。“师父!”木头结构的房子,烧起来非常快,他们在浓烟里待得太久,吴子安已经晕了过去。“苓儿!咳咳咳……”吴恒指了指身旁的吴子安,“先带安儿走……”吴子安昏迷,吴恒又是个瘸子,他们俩自己走不了,而茯苓一次只能带走一个人。“师父!那你怎么办?师父……”“苓儿!不要哭!你记住,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刀客,你要报仇……咳咳,”吴恒面上一片肃然,不再是平日的温和,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决绝,“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茯苓哽咽着,忍住眼泪:“记得,此生以刀为伴,但求问心无愧。”吴恒点点头,眼神柔和下来,似乎一瞬间卸去了所有力气,他靠在水缸旁,道:“安儿就拜托你了。”“师父放心。”茯苓把吴子安背起来,吴子安比他高还比他重,茯苓有些吃力的向外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师父在火海中目送他,身边放着那根破拐杖,面上一派从容。他想起第一次在冬青门见到师父,师父把他抱到拖车上,从此他有了家。后来师父在冬青山下目送他离开,那时的夕阳也是如此红,染红了半边天,师父拄着拐,站在那火红的天幕下,看他越走越远。那如火一般的红,和如今这火海,永永远远的刻在了茯苓脑海里。茯苓背着吴子安从窗户跳出去,几乎是栽倒在地上,然而还未等他爬起来,只听一声断裂的巨响,有人惊叫道:“房梁塌了!”茯苓刹那间泪如泉涌,他颓然的跪在地上,看着被火吞噬的屋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好半天,他才声嘶力竭的喊道:“师父!”回应他的只有烈火燃烧,房屋断裂的声音。从今往后,他又是一个人了。旁边的吴子安醒过来,没看见吴恒,只有茯苓惨白着脸,一动不动的跪着。吴子安揪住茯苓的衣领:“我爹呢?我爹在哪儿?”茯苓嘴唇颤抖:“对不起……”吴子安一把将他推在地上:“你为何不救我爹?没有我爹你能活到今天?你这个丧门星,你克死自己爹娘,还克死我爹娘,你给我滚!”“对不起,”茯苓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我会给师父报仇……”吴子安大哭:“报仇?就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我现在还不能死……”茯苓缓过神,“师兄,你今年去考乡试吗?”吴子安边哭边骂:“我爹都死了,我还考个屁!我根本就不想做官!”茯苓愣了一下,问道:“那你想做什么?”吴子安抹着眼泪道:“我要去走江湖,我要做刀客!”吴子安今年十六,《九重刀法》才练至第三重,这资质还不如邱毅,如何能走江湖?茯苓犹豫的看着他:“可是……”吴子安也知道自己不够格,他道:“我再练几年,等练到第六重我就去!”“好。”“茯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李叔急急的把跪在地上的茯苓扶起来。茯苓不肯起,跪在地上郑重道:“李叔,我在冬青门顾不上,我师兄就拜托您了。”老李:“你放心,我跟你师父十几年的邻居了,他走了,我哪儿能不管子安?”茯苓给他磕了一个头:“李叔,多谢。”茯苓知道,这世间人都为己,少有为人,别人肯帮忙已是莫大的情分,做人要知感恩。茯苓失魂落魄的回到冬青门,一夜未眠,他洗了把脸,换回衣服,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他成了赵旭的弟子,每日却还没有从前在厨房劈柴时吃的好,他知道背后有人搞鬼,也懒得为一口吃的闹,反正厨房他熟。去的时候茯苓正好碰上邱毅,邱毅面色惨白,比他还要魂不守舍。茯苓扶住邱毅:“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邱毅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惊恐:“没、没什么……”茯苓拉住不让他走:“你身上不舒服?”“不是……”邱毅眼中满是挣扎,他小声问道:“你原来的师父,他、他没事吧?”“昨晚家里走水了,师父……去了。”一双柳叶眼此时眼中通红,眼泪要掉不掉。邱毅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把茯苓拉到厨房后的柴房,低声道:“我昨日晚上,看见了林荣升还有廖云凡,他们说、说……”茯苓接道:“说要杀我师父?”邱毅一惊:“你如何知道的?”茯苓道:“我昨晚看见他们了,还看见了陆长恩。”邱毅犹豫了一下,道:“我听他们说,是掌门下的命令……”是了,说的通了,赵旭说以后吴恒的事再与他无关,要他们断了关系,死人和活人,如何还能有联系?邱毅看着茯苓的脸色越来越暗,拉住他:“茯苓,你不要冲动,你现在、你现在根本没有胜算……”茯苓点头,眼里尽是恨意:“我明白,让那几个短命鬼等着,这仇我迟早要报。”邱毅拍拍茯苓的肩膀,不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道:“你来厨房是饿了吧?还剩了两个馒头,你凑合吃点。”茯苓吃着已经冷透的馒头,有点干,邱毅给他舀了碗水,茯苓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邱毅。邱毅问道:“这是什么?”茯苓边吃边道:“也是《九重刀法》,不过是双刀版的,我见你左右手都能使刀,不如练练双刀。”邱毅问:“哪儿来的?”茯苓道:“昨日在藏书阁找到的,那老东西把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房里藏。”邱毅感激道:“兄弟,多谢!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兄弟,值了!”茯苓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道:“我还得谢你,你把这事告诉我了。”若是换作其他人,怕风险不想生事,就不会对茯苓透露半个字。邱毅笑了笑,道:“你看着好多了。”邱毅有时真的很佩服茯苓,天赋高还比谁都努力,意志坚定,内心也强大,似乎什么事都不能击垮他,永远充满斗志。馒头放得太久,有部分已经变硬了,茯苓把硬馒头放进水里泡着,和着水一起吃下去,全部吃完后,他道:“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饿,只要还能吃到饭,就能坚持下去,什么事都可以再想办法解决。”只要还能活着,还能坚持下去,就还有机会努力,翻不过墙就钻狗洞,还有什么越不过去?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报仇的信念支撑着他,每晚午夜梦回,他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两年后,茯苓十五岁,五官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但却更加精致,像每一笔都细细描绘的工笔画,宣纸白无暇,丹青明且艳。茯苓刚练完一整套《九重刀法》,稍稍有些喘气,笔直的站着。“好!”赵旭眼中十分满意,“你如今十五,就已经能把《九重刀法》练完,为师很欣慰。”如今茯苓已经能完全掩去眼中恨意,仍是恭敬道:“弟子愚钝,是师父教导有方。”赵旭拍了拍茯苓的肩:“好!”茯苓问道:“师父,您可有听闻《三无刀法》?”赵旭皱眉道:“不过是本废功法,没人修过,早就失传了,你只需把《九重刀法》练精,日后定能成为江湖上一等高手!”“那能打过您吗?”赵旭还未反应,茯苓已经提刀而来,招招狠戾致命,其出刀之快,落刀之重令人咋舌。“你这个逆徒!你反了不成!”赵旭拔|刀抵挡,这才知道,刚刚茯苓在他面前练刀法,竟然还刻意藏拙,两人如今已经过了几十招,茯苓哪有喘气?“放屁!我是吴恒的徒弟!今日我要叫你给我师父偿命!”茯苓冷笑,刀刀直击要害。赵旭大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茯苓的刀极快,他刚刚将全部刀法练了一遍,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赵旭逐渐不敌,他当了这些年的掌门,几乎将冬青门完全掌控在手里,没了顾虑,渐渐疏于刀法,又贪图富贵享受,武功大不如前。况且他还发福了,本来就不轻盈的身形负担更重。茯苓眼里透出寒光:“你根本没将第九重练好,如何当的了掌门?”赵旭闻言笑道:“我没练好又如何?你师父师公能练好,他们现在何处?早成了孤魂野鬼!”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茯苓,手中刃刀越来越快,刀声风声交错,一时竟不可闻,锋芒无处可挡!赵旭心中大骇:“你还练了什么功法?”茯苓所用招式虽出自《九重刀法》,然而却凝重多变,听不见刀声。赵旭没得到答案,刀光闪过,他也无法再开口问了。茯苓手中的刀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害怕,所以会颤抖。但这一点心悸之后,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如果今晚能在梦里见到师父,他能给他一个交代了。“我师父不是冬青门的掌门赵旭,我师父是那个瘸了腿,在镇上卖包子的吴恒。”以刀作笔,以血为墨,墙上留下四个大字——血债血偿。茯苓勾起嘴无声的笑了,浅绿色衣衫上猩红点点。像是开出几朵血色的腊梅。茯苓从赵旭身上踏过去,小心的把刀上的血擦干净,一眼从窗户外看见那把摆在正中的龙牙刀。茯苓走进去,盯着这把古朴的大刀,四周极静,只有风声,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人在召唤他。于是他伸手握住刀柄,意外的没感觉到凉意,刀柄似有温度,正与他手心温度相同。他轻轻用力,便见一道寒光闪过,龙牙出鞘一瞬,似有一声低沉的龙吟。“天下第一刀客……”茯苓弯起眼笑了,师父的刀佩在腰上,龙牙刀的刀鞘背在身后,转身看见墙上挂了张面具。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张脸,黑底银纹,很精致。他把面具摘下来,回房换了套黑衣,提着刀出了门。“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茯苓!当时害你师父的是陆长恩!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师弟三师弟吓得满屋乱窜,茯苓手握龙牙刀,双眼微眯,刀气逼人。“这我知道,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见赵旭,”茯苓问道:“我问你们,我师父的武功是怎么废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被逼到墙角,佩刀早就被砍断,哪里还有平日门中长辈的样子,二师弟哆哆嗦嗦的开口:“是、是……”“别想着骗我!”茯苓刀锋一挥,旁边的木桌立时被劈作两半。二师弟吓得当场失禁。茯苓又把目光投向三师弟,三师弟留着冷汗,跪在地上道:“当时师父已经把师伯害死了,没人护着吴恒,师父要当掌门,叫我们练功的时候把吴恒带到山上,大师兄……陆长恩把他推下去,本来以为他会死,结果被门中弟子捡到……”二师弟缓过神,叫道:“陆长恩趁他昏迷给他灌了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武功都废了!”“急什么?”茯苓晃了晃手里的刀,“反正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寒光闪过,二师弟和三师弟尸首分离。这两人把干的事都推到陆长恩身上,左右逃不掉干系,茯苓懒得深究,让他们自己到了地下,聚在一起自己分辨吧。不过这刀比茯苓想象的还要锋利,而且意外的顺手,似乎有灵性,一招一式都与他契合无比。茯苓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刀上的血珠没有滴下来,慢慢渗进了刀里,刀面很快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茯苓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走着,跨过门槛,依旧能听见院中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龙吟。第6章茯苓提着刀出了门,二师弟的弟子冯文杰看见了房里的血,吓得说不出话:“你、你……”茯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冯文杰立马利索的让开路,看着茯苓向陆长恩处去了,他踉跄着进了屋,见到自己师父和师叔的尸体,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茯苓?”陆长恩见茯苓进来,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龙牙刀,惊异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刀?”“取你狗命的刀。”赵长恩武功还不如赵旭,没几招就落了下乘。《九重刀法》每一重差距非常大,有些人很可能十几年都无法突破下一重,资质一般的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第三重。“师父!”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林荣升和廖云凡,两人提着刀冲进来。茯苓看了一眼,旋身挥刀过去:“来得正好!”茯苓的内力在这两人之上,龙牙刀的刀气霸道,林荣升和廖云凡同时抵挡,被震的飞出三丈之外。两人还未爬起,茯苓上前,又是一刀。鲜血喷得老远,茯苓运起轻功向后退,没让血溅到身上。陆长恩看准时机,趁茯苓没注意,运功想跑。“想逃?”茯苓腾空而起,已经落到了陆长恩的身前。陆长恩惊得后退:“你哪里学的轻功!为何如此……”“快”字还未出口,茯苓已收刀:“死前废话这么多,果真是亲师徒。”茯苓从陆长恩腰上拿出库房的钥匙,找了个口袋,背了一带金子。他知道行走江湖,没钱是走不动的。拿出怀里的面具戴上,一路上无人敢拦。快到山下时,身后有人喊道:“茯苓!”茯苓回头,邱毅背着包袱跟上来:“我跟你一起走!”茯苓道:“我是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邱毅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家早没人了,反正是走江湖,去哪儿都行,这乌七八糟的冬青门,我早就不想待了,天天烧火做饭,我又不去酒楼当厨子!”茯苓点点头,两人先去了一趟老李家,茯苓感谢这两年老李对吴子安的照顾,送了几块金条。吴子安斜着眼看茯苓,语气依旧不怎么好:“你后面背的是什么破铜烂铁?我爹给你的刀呢!”邱毅呛道:“你真是有眼不识货,这是上古宝刀!”茯苓拦了一下邱毅,示意他别说话,把金子分了一半给吴子安,又把当初吴恒给他的刀拿出来,道:“师兄,师父的仇我已经报了,这把刀给你,我怕冬青门找你麻烦,你带着这些钱去别处吧,如今我要去给我父母姐姐报仇,就此别过。”吴子安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布袋,张了张嘴,惊得没出话来。两人走远,邱毅道:“那些钱够他用几辈子了,你师兄没本事还阴阳怪气的,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茯苓道:“我师父师娘对我有恩,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你一直这么重情义。”“我只是恩仇必报。”金子拿出来太惹眼,茯苓拿了一点金子换成银子,分了一部分给邱毅,买了点东西去给吴恒上坟。茯苓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师父,你和师公的仇我都报了,你和师娘放心吧,师兄很好,你们要一直保佑他,我陪不了他,我要去给我爹娘姐姐报仇了……”邱毅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保佑你,只保佑你师兄?”茯苓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杀了人就沾了血气,我师父师娘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别被我污了。”茯苓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发苦。邱毅道:“沾了血气也没事,你杀的都是恶人,阎王会给你记功的。”茯苓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的站起身。两人回了镇上,发现有很多人围着一面墙。“冬青门掌门四弟子茯苓叛门弑师,掌门、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都被杀了!”“这茯苓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真不是东西,杀师父师兄,忘恩负义枉为人!”“简直毫无人性!他肯定不得好死!”邱毅挤进去,凑近看了看:“通缉令?冬青门动作还真快。”茯苓看了一眼就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不满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画师以前画妖怪的吧,第一次画活人?”他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外一张,画上的两人同样长得乱七嘈杂,乍一看像一对门神。邱毅道:“你拿走那么多钱,他们还有钱悬赏要抓你?”茯苓道:“没钱也得贴出来,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不敢抓我,冬青门哪儿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见得是要抓我,也得做做样子。”邱毅点点头,问道:“咱俩现在去哪?”茯苓道:“去一趟集市。”两人来到一个买猪肉的摊子上,茯苓指着猪头问道:“猪舌怎么卖?”摊主一愣:“这猪舌怎么吃?买块儿猪肉吧。”“不用,我就要猪舌,”茯苓说着,掏出一块银子,“再给我一点猪血。”晚上,冬青门原来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用血写成的纸:十七年前,赵旭与其弟子毒害师兄师侄,今日我茯苓替天行道,为师父吴恒报仇雪恨,冬青门再敢胡说八道,我便送尔等黄泉相聚!血书后,有半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匕首扎在墙上,看着很是骇人。一般人见到这么多血就吓破了胆,哪里想的到是猪舌还是人舌?“这茯苓果真阴毒!”“太残忍了!”“这舌头像我今早才卖出去的那块……”买肉的刘老三话没说完,就被旁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冬青门教出个这样的弟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茯苓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他现在正和邱毅在客栈里吃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茯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不看菜单,让伙计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们旁边那桌就显得很萧瑟了,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面相。桌上就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这两个大男人支着筷子,面露苦色。其中一个瘦子看过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拿着一杯茶走过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出来乍到,没带够盘缠,你们这一桌子菜,若是吃不完……”瘦子还没把话说完,看见茯苓身后的刀,眼睛都直了:“这、这把刀……”邱毅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要饭还管人家拿什么刀?”茯苓摆摆手示意邱毅稍安勿躁,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一起来拼个桌,就当交个朋友。”茯苓心里盘算着,这一瘦一胖两人,瘦子腰间佩长鞭,胖子佩刀,还能识得龙牙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定然不短,他和邱毅出来闯荡没有经验,算是两眼一抹黑,结交一下没坏处。瘦子眼睛一亮,在饥饿的驱使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胖子过来坐。茯苓叫小二拿了一壶酒过来,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倒了一杯,道:“其实我和二位也算有点缘分。”瘦子放下筷子上的肉:“怎么说?”茯苓道:“二位的通缉令我也看见了,我正好在二位隔壁,也算有一墙之缘。”邱毅心想这算哪门子缘分,没被抓住一起跑路,抓住了就共赴黄泉吗?胖子吃肘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茯苓:“你、你就是茯苓?”瘦子则问:“那通缉令画成那样,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茯苓笑道:“画得确实不像,不过二位站在一起的神韵倒是画出来了,再者,我认人的本事还算不错。”通缉令会把人的某个特点放大,所以容易失真,但茯苓过目不忘,记脸认人尤其厉害,这两人单看不如何,但站在一起就像活门神,一看就是江湖人士,还算好认。瘦的叫张发财,腰间长鞭名叫“盘缠”,胖的叫王有钱,所使大刀名为“方孔”,江湖人称“富贵双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同病相怜,几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发财举杯道:“只身一人杀冬青门六人,少侠刀法了得!”“可、可敬!”王有钱说着也举起酒杯。茯苓笑着与二人碰杯,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茯苓道:“还未问过,二位为何被弯月帮通缉?”王有钱道:“说、说来话长,我、我们二人……”“还是我来说吧,”张发财打断他,“我们二人本来追随老帮主秋天刚,谁知帮主手下方常胜造反,杀了帮主要夺位,我二人连夜把少帮主送走,方常胜找不到少帮主,就四处追杀我们。”茯苓点点头,又问道:“张兄识得我这把刀?”张发财道:“早年碰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邪刀,听说刀气极重,几百前就没了踪迹,极少有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茯少侠能使得这把刀,想必功夫了得。”邱毅放下筷子,得意道:“那是!茯苓的刀法无人能及,这刀赵旭拔都拔不出来!”门外人声嘈杂,突然冲进来七个人,为首的持剑喊道:“张发财,王有钱,我看你们这回往哪儿逃!”说着几人把茯苓这一桌团团围住。王张二人面色沉重,他们逃窜多日,身上都受了伤,钱财散尽,吃了上顿没下顿,气力不足,对上这七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相逢便是缘,”茯苓先开口道,“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诸位下辈子再来吧。”第7章“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天机阁——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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