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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契约》TXT全集下载_4(1 / 1)

夜深,谭振躺在余星宿舍那狭小的沙发里,仔细听从胃部和小腹发来的“咕咕”声。渐渐地,他已经发现了规律,如果小打小闹的“咕咕”声,很快就会平息,不用去管。只有胃部拧巴,连着小腹也一起抽痛的时候,他就可以拖着虚弱的身子往厕所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苏朗的,吃泻药加开塞露,只希望顺利地把那枚靠故事营销而增值的戒指拉出来。凌晨四点,余星还没有回来,谭振不知道拉了第多少次。这一次,他成功了。那枚淡蓝色的海蓝宝石戒面、白金戒身的家伙终于重见天日。谭振快要虚脱地提好裤子,用莲蓬头冲洗那枚戒指。心想,还好,知道白天去见苏朗要办事儿,专门做了肠道清洁,几乎没吃东西。这玩意儿基本上算是靠喝水给硬生生冲下来的!谭振捡起那枚戒指,套在指头上细细地看,他对珠宝不在行,但是他能看得出来,这东西的做工真谈不上什么精致。反正要他拿7万美元来买这个小东西,他是万万舍不得的。不过,他又能舍得了什么。女人们送的万把来块的腕表,他都是转身就当了。同样,有人送高级的衣服、鞋子,他也都是转手就卖给地宫里和自己身材鞋码差不多的小伙子。他对钱的执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看着手上的戒指,谭振突然看到了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大而空洞,死且寂寥。而他明明觉得那样一双女人的眼睛应该是妩媚而动情的。他甩了甩脑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避孕套拆封,把戒指装了进去。翌日,阳光明媚。谭振被猛然拉开窗帘时的刺耳声惊醒。余星已经做好了美味可口的蛋包饭摆在他的面前。“振哥早安!”余星大清早的,刚值了夜班回来,也不急着去补觉,而是不慌不忙地先做了吃的,这让谭振有点不好意思。“你是怎么了?好点儿了吗?我看你吃泻药?”余星拿起茶几上的药品包装看了看,问谭振。“呃,就是……”谭振笑,“就是吃多了,顶食了,没事,现在已经好了。”“振哥,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我说,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混下去,在夜场上班危险不说,也没个长久的规划,不如……”余星一屁股坐在谭振面前的茶几上,开始碎碎念,“不如我帮你在我们片儿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的工作,先过渡一下?”谭振知道,在余星的心目中,自己还是那个敢为被校霸欺辱的小弟而出头的好大哥,根本不明白自己那所谓的夜场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而他自己也不想形象在小弟面前崩塌,便信口胡说:“嗯,再过两年,攒一些钱开个小店,就不这么拼了。”“不错!”余星起身,端着蛋包饭塞进谭振的手里,说,“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找门脸,我们辖区什么地段儿的铺面赚钱多,哪家风水好,我门儿清!哈哈。”“哟,”谭振经过一夜的肠胃洗礼,看着手里的饭也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少吃了一点,便笑着说,“你这个小片儿警,还实习出了成就感,哎我问你……”谭振只是准备随口一问,但不知为何话还没有全倒出去,心里就慌了起来。他应该相信苏朗的,他家酒店下的车库里,如果有一个死亡男童,他不会不知道,可强大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问了一句。“你听说过海天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库里,前几天发现了一个死亡男童的事儿吗?”“啊?”余星本是刑侦专业毕业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材生,但骨子里根本就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青年。相反,他总觉得自己混身窜动一股热情没地方使,呆在派出所里有点憋闷。此刻,听到苏朗的问话,突然一蹦子跳了起来:“什么时候?你听谁说的?具体在那儿?怎么没报案!”谭振又扒了一口饭进嘴里,咕哝着:“哦,也可能就是个谣言!”第13章从余星那出来,谭振给苏朗打了个电话,他想快点把那个折磨了自己一整晚的小戒指丢出去换钱。苏朗答应亲自来取,破天荒地没有开跑车。两人大中午约了面,在市中心一家颇上档次的西餐厅吃饭。“东西呢?”苏朗一边看侍应生送上的菜单一边问谭振。谭振磨磨叽叽地转移话题,等苏朗点好单,侍应生离开,他才慌忙从裤兜里掏出那个打了结的避孕套放在桌上。幸亏是午市时间,店里除了几位远远站着的侍者没什么顾客。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苏朗,见那颇具情|色意味的橡胶制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上桌面,大吃一惊,连忙上手抓进手心。“你……你可真够可以,收富婆那么多礼物,怎么连个戒指盒都没有。”苏朗摸着避孕套外面那一层滑腻的手感,非常不舒服,突然开始琢磨这套子的来历。“东西都卖了,当然是连盒子一起送出去。”谭振坏笑着,偷偷拿手遮了遮脸。苏朗无语,攥紧手心问侍者要了张手帕,作弊似地将东西包了起来踹进口袋。餐品一道道送上,谭振惊喜居然有他非常爱吃的烤龙虾。苏朗似乎从谭振的眼眸中看到了喜悦,便松了口气似地轻轻靠上椅背,抬手为两人倒上顶级霞多丽葡萄酒。“那一晚,你从那女人的车上下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烤龙虾味,”苏朗慢悠悠地把酒杯推到谭振面前,深吸口气继续说,“我觉得有必要带你来这,尝一尝城里最好吃的咸黄油烤龙虾。香而不腻,黄油的香气全都进了龙虾肉里,非常合我的口。”谭振微笑,为他点单买单的有钱人多了去了,可鲜少有人是专程要带他来尝某间餐厅。他有点害羞,同时又觉得有些心慌。“吃吧,吃完说正事。”苏朗举起酒杯冲谭振微微一扬。而谭振还憧憬在自己假想出来的戏码里,比如,眼前这个富二代为何对自己如此宠溺,难道是真看上自己了,之类的。不知不觉间,这餐饭已接近尾声,谭振笑着喝尽杯中最后一滴酒,捻起餐巾沾了沾嘴角。“说吧,什么事。”他问,好像一餐饭足以让他交付灵魂。“帮我泡一个女人!”苏朗舔了下嘴唇,放下酒杯,视线与谭振相对。“嗯?”谭振惊讶,在他的世界里,男人只要有钱,任何人,无论男女都是可以随意上手的,“什么情况?”“很难搞定,下午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你只管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对我产生好感。”苏朗说完,起身推开桌椅,走到谭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上。呵!谭振在心里默默叹出一口气,他倒是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个英俊潇洒、出手阔绰,除了常常冷脸,还没察觉到哪里不好的人需要搬出他这样的救兵。司机在楼下等候,谭振跟着苏朗一起进了车。谭振坐在宽大的后座上,隔着好远就是苏朗,他可能是最近做习惯了那人的跑车,对这种小空间里的长距离稍微显得有点不适应。司机老马从倒后镜里看了眼苏朗,眼神根本就没往谭振身上挪,他问:“少爷去哪儿?”“东郊明泽事务所。”苏朗目光在倒后镜里与老司机对视,给出了明确的方向。“那么远?”谭振有点担心时间不够,他还想着下午五点多赶回来去地宫上班儿。“怎么?”苏朗的眉头略微一皱,“你有安排?”“没,没没。”谭振习惯性地微笑,扭头看向窗外。苏朗说的这个明泽事务所,是房建业著名的女设计师董明泽女士,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个人工作室。主要是做一些和建筑有关的设计工作。车子在闹市区穿行,苏朗打开手机从相册里拉出一张照片给谭振看:“这就是你的目标。”谭振微笑着接过手机,放大又缩小,然后惊讶地张大嘴巴:“这……这么……”他想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个女人的相貌和给人的第一印象,但想了半天除了丑就是老,最后只挑挑拣拣,问了句:“特别?”苏朗笑,他居然笑了,侧身拿回手机,在车边按了个按钮,一道挡板升起来,把他们两人与司机完全隔绝开。他说:“你是想说我很没有眼光是吧?”谭振点头,然后又连忙摇头。“我不是真心对她的,我对任何人,无论男女都是玩玩,从不付出真心。追她,只是为了让她归顺于我,她有利用价值。”苏朗觉得自己和谭振都是同样阴暗晦涩的那一类人,没必要拐弯抹角,这么挑明了直说反倒自在。果然,只见谭振微微点头,嘴角一勾,他只是简洁明了地回复了一个词:“明白。”苏朗突然就觉得浑身畅快到不行,有一个和自己一般渣的人,陪在身边帮忙去做很渣的事情,这种感觉还真是爽。车子出了城,在一节泥泞的便道上走了十多分钟,然后拐进一幢外形颇为性冷淡风的水泥墩组合里。谭振前一夜身心俱疲,中午又吃得太多,被那一截路给颠得快要吐出来。苏朗则是下了车,挎上墨镜就转身去了后备箱。车厢打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豁然出现在眼前。谭振闻着花味,也不怎么想吐了,连忙跟了过来。苏朗两手揣进裤袋,微微偏了偏头,谭振立刻就明白了,随即躬身把那大捧的玫瑰抱了出来。越是有钱人越俗,这是谭振早就总结出的经验。这年头,哪个女人买不起一捧花,还要等你来送,还是这么不真诚地要僚机抱着来送?他埋头闻了闻花香,跟上苏朗的步伐,一起进了其中一幢水泥墩。“哇,好漂亮的玫瑰。”尽管前台小姐平日里每次主动与苏朗搭话都没有得到过回应,但还是借着夸赞玫瑰,凑了上来。谭振憨笑,顺手从那一大捧里抽出几支送给了前台。女孩儿接过花,笑得像是猛地灌了口蜜,嘴巴都合不拢。谭振看出苏朗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明白这人身份高贵又有一些人渣的傲气,所以想帮忙拉回点女老板同事们的好感。他索性在前台上就地拆了花捧外面的包装,三五支一组地送给前厅里工作的女孩们。此举引得一阵尖叫,主要是谭振送花的样子,撩人又帅气。苏朗就那么站在董明泽的办公室门口回看,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谭振两手压一压女孩子们的兴奋,转身跟上苏朗,压低声音说:“这叫敲边鼓,农村包围城市,听说过没有。”苏朗不理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门版,门板上的百叶窗立刻开启,两人的角度刚好看到伏案工作的董明泽拿遥控器对着大门看了一眼,然后又按了一个扭,百叶窗又款款合上了。第14章“很霸气哦?”谭振笑着撇了撇嘴,推开苏朗没再敲门,而是直接扭转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董明泽放下手里的笔抬头叹了口气,厚重的眼镜框把鼻梁几乎压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招呼客人的心思,直接说了句:“我在工作,有事请预约我的秘书。”谭振把对面的女士和之前看过的照片一点点对应起来,发现和想象中的差别还是很大。虽然年纪看上去能比苏朗老个十来岁,但是倒有几分知识分子的书卷气。谭振总觉得女人有了书卷气就会带几分气质,好似上了一个档次。“约你能约得到吗?”苏朗口气生硬,一点儿没有是在追人的觉悟,两手插在裤袋里走近董明泽。董明泽拉了张纸把桌面上的图盖住,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摘下厚厚的眼镜眯了眯眼。“我想关于那件事情,我解释的很清楚了,我发誓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也请你放了我,不要隔三差五来这里闹。”董明泽说完,揉了揉眉心,戴上眼镜准备掀开图纸,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手指停顿,微微侧头等苏朗和一起进门的那小子自觉出去。“他是他,我是我,你怎么能把我们搞混了?”苏朗假笑起来虽然还是很帅,但总会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谭振拉苏朗坐进办公桌旁的一张沙发里,自告奋勇地走到董女士身边,笑眼瞬间弯了起来:“董小姐工作的样子……真美!”谭振有一个诀窍,就是夸赞人的时候一定要挑真心的,如果对方样貌确实入不了眼,那就夸夸别的。董明泽两手环抱在胸口,仰头看谭振,不加粉饰的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清晰可见。“你是他请来的帮手?”董明泽无奈地摇头,“或许你不了解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董明泽朝苏朗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在乎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手里的股份。”谭振回头看苏朗,苏朗认同似地撇嘴巴点头。“然而,我之所以得到这些股份于情于理都是应得的,所以……小苏总,别把对付别的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ok?”董明泽说完,推了推眼镜掀开盖在图纸上的纸页,旁若无人地继续画图。苏朗坐在沙发里不动,谭振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努力一下。他随意地瞟了一眼图纸,好像是一个仓库或者停车场模样的图稿,有行车道和隔起来未做标注的小空间,用粗线条标注的地方应该是设计师正在考虑这个地方的给排水线路。“哎,这条管道这样走会不会有问题?”谭振俯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越过董明泽的后背,在她面前的纸上点着,“您这里的管路设计随然很方便施工,也节省材料,但是车子反复碾压井盖,如果是铸铁的,势必会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而如果是塑胶的又很容易损坏。不如整体线路往下挪个七八百公分……”董明泽的眼睛跟着谭振的指尖在图上游走,惊讶于这个男孩一眼看出她正在思考的问题。“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你……是给排水专业的?”董明泽等谭振说完,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半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谭振则是笑而不答,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钢笔,伸手拿了张纸在董明泽面前画起来。“想要不出声、降低成本、又节约时间,只要在这里多挖条线,然后在十米外的地方加一个水井应该就没问题了。”谭振勾勾画画,一眨眼的功夫,解决问题的办法跃然纸上。一向高冷,目无他人的苏朗居然也站起身子,往谭振这边张望。“不错!”董明泽拿起谭振勾划过的那张纸,细细地端详起来,半晌漏出笑脸,打开抽屉取了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谭振,“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这间事务所的老板,董明泽。”谭振憨笑着拿起名片,认真读了一遍,收了起来。此时,董明泽注意到捏在谭振手里的钢笔。那款钢笔是a大土木院的定制笔。每年收到a大土木院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同时收到这样一款钢笔。而a大的土木是全国闻名的,这钢笔几乎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双重认证。谭振知道董明泽认出了这笔,连忙不好意思地把笔揣回口袋:“在学姐面前卖弄了,真不好意思。”董明泽起身,倒了杯咖啡给谭振,很爽朗的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实在的,我这些年忙于经营,专业技能已经逐渐退化,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因为这点问题想一个下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苏朗看着面前空落落的茶几,轻咳一声,以示意自己才是今天前来此处的主角。谭振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完全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哪里,请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您要是愿意和我这个……兄弟,坐下来好好聊聊,就是帮我大忙了。”董明泽瞥了一眼沙发里的苏朗,极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行吧,那有时间咱们再约?”苏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谭振拉着手腕拖走了。他一边向董明泽挥手告别,一边给苏朗使眼色,教对方见好就收,别太心急。事务所的同事们从来都是见老板冷眼冷语把人赶走,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脸盈盈地把人送到大门口,都跟着起身看个稀奇。就这样,在一群人的惊讶中,谭振把苏朗推上了车,并嘱咐司机开车。然而,那司机仿佛对谭振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等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苏朗揉了揉被谭振捏过的微微发痛的手腕,又连翻了两个漫长的白眼,才对司机师傅说了句:“回城。”他其实不是气谭振没有把事儿办好,相反,而是因为对方把这事儿办的太好了。要知道,董明泽愿意与他苏朗搭话,都是他屈尊降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送了好几次玫瑰花才得来的。谭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哎,那个姐姐笑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什么姐姐,她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苏朗把对谭振的嫉妒甩给了董明泽。“什么?”“小三。”苏朗又一次说。“抢了你的……哎不对啊,你之前说你对谁都不是认真的,无论男女,她三不到你的头上啊!”谭振无意打听别人的家是,但是这的确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她……”苏朗还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司机轻咳了几下,他连忙叹了口气,压住了话头。第15章谭振感到司机与苏朗的关系有点微妙,便自作主张按起了那个挡板。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谭振有点意识到苏朗的拳头在越捏越紧,便伸手在他侧拳突起的伤疤上轻轻摸了摸,算是安抚。“放心啦,我谭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还没碰到对我不敢兴趣的女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办到。”谭振笑着,脑袋靠在后背上,微微侧着脸看苏朗,手不停地在对方疤痕上摩|挲:“你根本就不用追人家这么麻烦,只是想得到股份而已。话说,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故事讲明白一点,我也好继续……”苏朗甩开谭振的手,怒目相对:“你这个人,好奇心真的很重!”谭振撇嘴,收回手抱在胸口扭头看车窗外,笑道:“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很重,我自己也好烦呀。送我到地宫吧,到了叫我。”说完他便很快入睡,是那种身体困乏到某种极致的疲惫。苏朗真有点闹不懂最近的自己,居然也突然多了很多好奇心,尤其是对旁边这位。他到底是谁,之前听他叫董明泽学姐,难道也是a大毕业的?他赚钱不少,一晚上的收入少说也有万把来块,年薪比得上自家产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为何还总是很缺钱。苏朗听谭振晚上还要回地宫上班,再看他缺少血色的脸,乖乖掏出了手机。他想着,作为合作伙伴,为了表达诚意,先转过去两万吧——还得是手机银行转,为对方省几十块钱的手续费,哎!傍晚十分,正是都市霓虹与天边残云暧昧纠缠的时候,车子到了地宫门口。苏朗推醒谭振:“到了。”谭振抬手抹了把脸,憨笑,作势就要推门下车:“谢了!”“喂!”苏朗把人叫住,但是当着司机老马的面又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谭振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开,掏出手机看时间,却不料看到了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咦?”突然有钱到账,他还挺开心的,连忙划开手机去看,居然是苏朗转过来的。他用这个账号转过来三次,只有这一次是附了留言的。“付了房租睡个好觉。”谭振心头一暖,根本没去多想,转手就输入了一个帐号,准备把钱给对方转过去。然而就在转账密码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他想着,是不是在这个已经住了五年但依旧陌生的城市里,也给自己一点温暖。至少把房租付了,好睡上一觉?正犹豫着,从地宫里蹦出一人,搂着谭振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哎我去!”谭振用手擦拭被亲的地方,要是顾客他肯定不会这样,可用余光看到对方一身亚克力饰品,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圣诞树,就知道是小雅了。“振哥,你怎么才来,昨晚去哪儿了?”小雅比谭振高几公分又穿着粗跟的女士凉鞋,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抱着谭振,让人很有压迫感。“哦,”谭振笑着把小雅推开一些,嗅了嗅鼻子,说,“办了点儿私事。哎你这个止汗露,得再喷一点儿了啊。”小雅娇羞地用肥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怎么,有味儿?人家刚喷完啦。”“那就再喷一点!”谭振抬起手臂,挡住小雅试图让他再次辨别腋下气味的胳膊。门口迎宾的小哥们被这场景纷纷逗乐。“笑!笑什么笑,”小雅转身点着一溜小哥们的鼻尖,“你们一个个有我美嘛,还笑!”“你最美!”谭振拍拍小雅的肩膀,把人带进地宫。穿过幽暗长廊,推开大厅的门板,里面喧嚣一片,激光灯扫过来者的脸颊,让人立刻有了踏入异世界大门的错觉。在这个极度放纵的地方,人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轻易就撕下来平日里伪装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唱跳扭蹦,加上酒精和音乐的刺激,在虚脱中寻找快|感。谭振在这样的地方混迹了五年,人生最有干劲最活力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个地方。小雅转身搂住谭振的脖子,趴在对方的肩头跟随节奏扭摆。谭振扶着小雅那假装存在的腰,也很自然地跟随音乐晃动了起来。“振哥,”突然,小雅趴在谭振的耳边,捏尖了嗓子大喊,“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啊?”谭振假装没有听到。“我说……我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再那样做了。”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振耳朵嗡嗡作响,他定神看看身边妖冶鬼魅的人群,在看对面的金刚芭比,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对方发出来的?“你再说一遍?”谭振歪脑袋在小雅耳边问。小雅则晃动一身的亚克力装饰,两手举高,漏出油量光洁的胳肢窝,扭着屁股走了。谭振回了回神,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虚弱,终于产生了幻听。凌晨一点,谭振陪最后一波女客人喝完粉色甜橙香槟,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住处砸楼下房东的大门。在房东的谩骂和诅咒声中,交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要回了大门上的密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有点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有点儿想要邓小仙的那个加了印度神油的空气清新配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屋子,三点多,他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在苏家的大宅里,苏朗正站在豪华大厅里的立式大钟旁听老爸苏俊良强迫性的“谈话”。“朗朗,你怎么又去小泽那里了?”苏俊良摇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爸爸和那个设计师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苏朗只是呆呆地站着,身子站得笔直,眉眼下垂,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这些年,你妈妈一直那个样子,爸爸是动过不少歪心思去找外面的女人。但小泽不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集团有过合作的女设计师。”苏俊良把这已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又苦口婆心地倒了一遍。“你这个孩子,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怎么……哎,”苏俊良食指与中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优质古巴雪茄,夹杂白丝的头发和胡子修理得颇为精致。“姐夫,三点多了,让孩子先去睡觉吧,”此刻,在客厅一角沙发里的陈宇终于开腔,“小孩子不懂事嘛,过几年等朗朗长大一些就好了。”苏朗微微把头扭向小舅,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永远是个小孩?”“哈哈,”陈宇大笑,那笑声在夜晚的山庄听起来有点儿突兀,“无论你二十四,还是四十二,在我们这些长辈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呀。”“那为什么罗少茂比我年幼两三岁,却可以代表公司独当一面?”苏朗的提问掷地有声。“哎呀,”陈宇起身,缓缓走向苏朗,像对待年幼的动物幼崽一般,抚摸他的鬓角,“少茂和你不一样,他哪有你那份福气。”随之,他又转身看了看苏俊良,笑着问:“是吗,姐夫?”第16章谭振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从决定去偷宝石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和兴奋的状态,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似梦似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于成年人来说才到腰际的桌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城堡。他在一排长长的木质桌子底下钻过,焦急地想要躲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等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觉得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时,他又开始迫切地希望能被人找到,因为那等待真的是过于漫长。突然,一阵手风琴响起,他抬头,看到教课的女老师怒目圆睁,教鞭在他的肩上一下下地抽打。而他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风琴。原来那悠扬的乐曲出于自己的指尖。他用心点着节奏,想要配合女教师用教鞭打在肩头的节拍,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总是出错。他停了下来,想要认怂求饶,或者直接色|诱对面的人,他似乎很清楚任何女人对于他都没有抵抗力。可那恼人的手风琴声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良久,谭振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把手伸向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铃音在响。“喂?”谭振接起电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哪儿?”苏朗的声音从话机中传来,尖锐刺耳且有几分迫切。“哦,”谭振起身,拿起床头的白开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噩梦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汗洗过,他起身走向浴室,“睡觉呢。”“我问你在哪儿,不是问你在做什么!”苏朗喘息,语气变得越发不耐烦。“哦,”谭振打开浴室的灯,非常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之后,才又缓缓睁开说,“当然是在我自己的家啊。”“发地址给我!”苏朗这才稍微恢复了神智似的,把语气收于平和。“你要过来?”谭振打开淋浴,又关上问。“我想要你,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能等。”苏朗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渣男模样,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遮不掩。谭振苦笑,看着镜子里顶着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提醒对方:“哎,你不是说,咱们现在不再是主客关系?”“人的身份是很多变的,我现在就想花钱买个痛快,这钱你赚还是不赚?”苏朗显然很明白怎么快速粗暴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谭振不知道怎么地,第一次有点看着钱在眼前不想伸手去赚。并不是他厌烦苏朗,而是有点不想再把彼此的关系回归到“主客”。他继续苦笑,把头伸向镜子,抬手拨弄碎发,片刻后,或许是想到了那些催款的短信,回了一句:“那好,发定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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