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瘦小还有点营养不良,光是爬到铁门顶上就费尽了力气,可同时,他的心头却涌出一股非常强烈的刺激与幸福感。他忍不住叫:“哥哥,快上来啊。”小苏朗笑着,搓了搓小手,抓着铁门往上爬。老式的铁门,钢筋间焊着繁杂的图案,那边边角角刚好成了孩子们往上爬的楼梯。等苏朗也爬到顶上,两个小家伙又是一阵嬉笑,再顺着门的另一侧往下爬。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看起来高大的铁门,竟然是可以轻松制服的。他们兴奋,激动,仿佛隔着一道铁门,这呼吸的空气都变成了不一样的甜味。……谭振脑痛不已,他恶心还眩晕,仿佛在这无边无际的梦境中从高高的铁门上跌了下去,那一脚踩空的虚无感让他飘渺。“哥哥,”谭振摸着苏朗手掌上的伤疤,紧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哥哥,你受伤了,你受伤了对不对?”趴在病床旁的苏朗,只觉得手心微动,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原来是自己又睡着了。苏朗起身吻了一下谭振的额头,对方脸色红润就跟睡着了一样。他抬手摩|挲谭振的头发,再用手背温柔地滑过对方脸颊,最后捏着谭振的下巴,俯身吻住了他的唇。谭振只觉得唇上温热,可他怎么都睁不开眼,仿佛整个身体都被一张巨大的网包裹着,动不得。他觉得心跳有点快,血液几乎是在沸腾,这无法自主的黑暗让他抓狂。这个梦,这个长达三个月的梦,反复描绘着二十年前他在福利院里生活过的场景。他终于把总是出现在梦中的桌椅板凳、黑暗中的期待、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呵斥对上了号,与那些让他不快的经历同时发生过的,是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善待自己、爱自己的小哥哥。那一天,他们从福利院后们翻出去,小苏朗落地的瞬间,手掌撑在了一块碎玻璃片上,于是在小鱼际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当小满看到有鲜血从小苏朗手掌冒出来的时候,立刻就给吓哭了,他惊声尖叫,除了紧紧抱着苏朗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小苏朗却无所谓地把血迹往衣服上一擦,转过身让小满趴上自己的后背,说:“不要哭啦,我没事的,一点点小伤而已。”小满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小苏朗却觉察到后门口的路上有很多碎玻璃片和小石子,怎么都不肯放他下来。渐渐地,小满不再挣扎,趴在温暖的小苏朗的后背,两人一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走得久了,苏朗会时不时地后仰着头,拿耳侧蹭一蹭小满的脑袋,说:“不要睡着了哦。睡着了,咱们就看不到小鸟了呢!”谭振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个梦过于清晰和真实,就像一对幼儿从眼前走过,他想跳脱出来,回到成年后的苏朗身边,摸摸他的手,问:“你还疼吗?”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身体上紧紧包裹的那张大网快要让他窒息。“谭振?”唇分,苏朗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谭振的眼角滑落,这样的情况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曾多次出现,“你又做梦了呢?”是苏朗的声音!谭振想着,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爱的人,那个人是来营救他的天使,无论是二十年前在福利院,还是二十年后在少茂速停!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只要睁开眼!谭振觉得自己就要崩溃,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的眼角变得格外脆弱,一股股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滚落到耳蜗,他很痒很难受……“苏……”谭振用力努动双唇,使尽全身力气,许久许久,终于缓缓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人的名字,“苏……朗!”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不晚安了吧,我要守着电脑等到0点……嗯,明天见!第64章几乎是在谭振叫出苏朗名字的那一刻,苏朗滚烫的泪水就跟决堤了似地滚了下来。这是三个月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的场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突兀又漫长。“苏……朗。”谭振叫过一声后,紧跟着叫出了第二声、第三声……那张禁锢着他的大网终于在他强大的意志力下分崩瓦解,他醒过来了,第一眼就见到了他爱的人。“哥哥。”谭振嘴角微微裂开,眼眸里全都是苏朗的倒影。“阿振!”苏朗用力地抚摸谭振的额头和脸颊,然后又抓起谭振的手放在唇边颤抖着亲吻,“阿振!”刚刚苏醒的谭振除了能看到苏朗的身影外,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片惨白。可他从来没有如此轻松畅快,他努力牵动嘴角,对苏朗微笑:“哥哥,是我啊,我是小满。”苏朗抽着鼻涕,一头埋进谭振的胸口,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那一天,一层层的爆炸终于波及到了少茂速停的-3层。苏朗紧搂着怀里的谭振,想着,就这样吧,死了也好,和心爱的人一起死总比回去过那种永远不被人告知真相的金丝雀生活好。又一阵火光冲进屋子,照亮了康康的玩具柜和苏少茂为他精心设计的儿童游乐场。苏朗看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烈火,胸口疼痛不已。他与康康和苏少茂的照片对视片刻,突然就意识到这样死去过于冤屈,太不值得。他还很年轻,未来还很漫长,他才遇到了他爱的人,还没有带着他一起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除了死不足惜的苏少茂,还有更大的毒虫和真相在等着他。他想重新活一次,活成想要的样子。大火激出了苏朗本能的求生欲望。他把另外半张没有撕破的毛巾被,披到已经半昏迷状态下的谭振身上,将谭振与自己绑在了一起。他答应过谭振的,就算爬也要一层一层地带着他爬出去。他挥动胳膊,扫开康康的玩具车,半曲着胳膊奋力向前爬了起来。□□的埋藏点和爆炸时间设计的相当精确,在混乱中苏朗竟然觉察到了一些规律可循。恍惚间,他信了,这不是苏少茂栽赃嫁祸。能请得起如此高科技含量的爆炸公司的,真有可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苏俊良。在危及生命的时刻,所有的刺激都成了努力活下去的动力。背着谭振,苏朗几乎是凭借本能找到再上一层的楼梯。他一阵欣喜,默默地咬牙往上爬。看到“-2”的停车场标志的时候,他真是长吁口气。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喘口气的功夫,-2层的□□没有按照预计的引爆,而是直接从-1层炸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一块巨大板材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直扑向他们而来。可,还没等苏朗回过神来,谭振却使尽浑身力气,用昏迷前最后一点意识压住了苏朗,让巨大的板材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上。就像是一个肉盾,在危机时刻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苏朗前面。“不要!”苏朗喊着,揪开毛巾被,搂着谭振的脑袋疯了一样的哀嚎。突然,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爆炸的声音,耳朵里的嗡鸣声也渐渐退去了。随之,“威武威武”的警车鸣笛想起……“警察最后还是来了?”几天后,等苏醒后的谭振恢复一些,他便追问起了苏朗。苏朗微笑着拉了张板凳坐在谭振面前,很仔细地削一颗苹果。“回答我啊?”谭振盯着苏朗的睫毛看,他虽然早已忘了记忆中的小哥哥是什么模样,但看着苏朗这一对迷人的眼,就心慌意乱。苏朗不慌不忙,把苹果削成块放进餐盘,又拿下叉子叉了一块送到谭振的手边:“只能吃一点点,来吧。”两人对视时都微笑着,经历过生死之后,苏朗觉得谭振真是更可爱了。“是啊,”他继续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谭振还活着,各项身体指标都在一点点的趋向正常值,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警察来了,最后还是警察叔叔救了咱们呢。”“可是,警察又是怎么知道少茂速停地下发生的事情呢?”谭振用虎牙咬了一点点苹果,用期待的眼神看苏朗。“听我一件件说……”苏朗轻揉抚摸谭振的乱发,眼里迸射出温柔的光。那一晚,余星在医院里坐立难安。一方面是刚刚苏醒,还有强烈的身体不适,另一方面,他很担心振哥和苏朗那些人的安危。正难过着,陪床的同事举着电话走到他身边:“是……是是是,是赵局的电话,你快快快接一下。”余星一下子就给愣住了。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赵广铭已经被苏朗一伙人劫持到了海天大酒店顶层的私家花园,还猜测是不是要收到对方的恐吓或者什么。却不料,接起电话后,赵广铭的声音很温和。他开口就问:“小余同志,听说你醒过来了,身体好一些了吗?”余星摸不清赵广铭的意思,只是试探性地回:“好,好一些了。”赵广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余星,你是一个好孩子,是一个正直的人。”余星听了这突兀的一句,握着电话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发颤。赵广铭继续说:“我今天专门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要郑重地向你道个歉,说一句对不起!”余星安静地听着,只觉得这位老局长说话的中气远没有平日开视频会的时候足。“那天在地下,我和医生在门口说话,你突然昏倒从墙角跌了出来,自动暴露了行踪。脑后的那一锤也是那位医生打的,他说,他这样打晕过很多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可是,我于心不忍,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去了那里,但我知道你在做的事情是我一个身居要职的人都不敢去做的,所以,我向他们请求放了你,反正按照他们的说法你也是个废人了。”“等娜娜的手术完成后,他们蒙着我的眼重新送我到地面上。车子停在城郊的一片荒地里,我摘下头套,果真看到了随我和娜娜一起送出来的你。是我……是我开了公用车,通过没有监控的消防应急通道把你送回宿舍的。”“余星,我在新一届实习生工作开展会上听过你的报告,你确实如当时承诺所言,是一个有胆正直的孩子!”“赵……赵局,你……”赵广铭没有理会余星继续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有一股和一切黑暗的、不公正的事情做抗争的热情,可是……年纪越来越大,却做了糊涂的事情。”“但是……在给娜娜做手术的这件事情上,我作为一个父亲是不后悔的!”“现在打电话,就是想郑重地向你做个忏悔,好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永远做一个好人!”“我……我会接受我的命运,为我的行为负责。”“赵局,您要干什么?”余星手心沁出一层热汗,他隐约觉得赵广铭这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5章那一天,苏朗带着小雅离开海天大酒店,赵广铭便被关在浴室里由邓小仙看管。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邓小仙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变得急躁不安起来。赵广铭虽然被困在浴室,身体上行动不便,但思路却是清晰的。他从邓小仙紧张地接起电话和沮丧地挂掉电话间猜出,那人是遇到了什么非去不可的事,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联系到苏朗。果真,半个小时后,在接了最后一通电话后,邓小仙到浴室看了一眼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赵广铭,急匆匆地走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反省,赵广铭已经做了决定。他确实在给女儿做手术这件事情上不对,无脸再见昔日的同事,但他毕竟是个接受过多年教育的老警察!他必须用“罪有应得”的方式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所以,当他听到邓小仙出门之后,便开始积极地扭动身子。那看上去五花大绑的架势,在赵广铭眼里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没多久,他就依靠自己的力量,把捆在身上的绳子给扭开了。取下口|塞,打开浴室的门,他主动拨打了报警电话。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曾经无数次地对各种人群做过宣导。在什么情况下拨打110,当电话接起的时候如何快速有效地说明情况,以便警察在第一时间了解现场并解救自己。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而,当他真的把那三个数字从指间拨了出去的时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过去几十年在工作岗位上奋斗过的无数个日夜,像无声的默片从眼前流过,他最后一遍劝慰自己,这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谁都有错的时候。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情况,想最大限度地争取宽大处理。等待曾经的战友上门来将自己捉捕的间隙,才又放心不下地给余星打了个电话。余星察觉到老警察语言中的微妙情绪,连呼吸都是僵的:“赵局!”“就这样吧!”赵广铭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正有人突破苏朗的屋子,举着逮捕令将他带走。那一双曾经跟随赵广铭叱咤整个a城的银手环,最后却铐住了自己。……“那……”谭振在脑海里描绘赵广铭的形象,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微微甩头又问苏朗,“那小仙儿……他,他去哪了?”“他?”苏朗温柔地抚摸谭振的手指,又关爱地递上一小块苹果,“再吃一点点吧。”谭振又用虎牙啃下一小块,说:“是啊,我醒过来的这些天,怎么都不见小仙来看我呢。”“哎,”苏朗无奈地叹气,起身用额头轻抵着谭振的额头说,“安装在我房间里的监控显示,邓小仙确实如赵广铭所说的那样,是急匆匆地接了几通电话后走的,可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三个月来毫无音讯!”“什么?”谭振不信,邓小仙被患有眼疾的父亲拖累,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逃离,为什么偏偏会在需要他看着赵广铭的中途走了呢。“不光他不见了,他那得了严重肾病的老父亲也不见了。”苏朗无奈地说完,又把谭振搂进怀里,在对方发顶上落下温柔一吻,“阿振,这一切还没有完呢。”谭振微微仰脸看苏朗,心情却是平和的,经历过生死以后,他分外珍惜能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那荡漾在两人之间温暖的小小气流,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可他又隐隐觉得此刻的幸福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听到“一切都还没有完”的时候,谭振抬手和苏朗紧紧拥抱,脑中闪过邓小仙标志性的一头黄毛,眉心紧了紧。赵广铭只是在跟随苏朗前往海天大酒店的路上,听那三个人说着和苏少茂以及那个少茂速停的事。他在见到警察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清剿那里。警察们对老局长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对方已经戴上了手铐,却还是不能对他的话不当回事。当夜,a城抽调一只最精锐的特警前往城市中心的少茂速停。另有一批警察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突然,一位微胖低矮,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士走到警长面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叫董明泽,是少茂速停的设计师,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一晚,董明泽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想到之前苏朗气急败坏地来工作室要少茂速停的最新图纸,再想想他说谭振对自己的那些评价——谭振说她应该是很正直善良的那一类人啊!她曾经一眼就看中了谭振的才华,也极力想要在这个学弟心目中留下些好的印象,可在看到学弟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不光是专业上有些力不从心,更是少了一些原本该有的责任感和作为一个设计师的职业道德。少茂速停在过去七年里,反复找她做过设计上的补丁,虽然每一次都会加不少钱,而她看在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继续做着。可有一些要求明显是与那地下车库的功能不相符合的。比如,在-6层的正中间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并在上方修建通风管路。事情可能真如苏朗说的那般,少茂速停早已不是她最开始设计的那个样子,它做着什么连她这个设计师都说不清楚!她没办法对谭振这个学弟不抱有愧疚之情!“你是设计师?”警长神色凝重地打量董明泽。董明泽则推了推眼镜框,微微歪斜着脑袋,做出笃定地神情:“是,这个地下车库是我设计的,但在过去的七年里,他们又要求我更改过部分看上去……看上去不那么像停车场的地方,在每层的中间都加上了隔层……我……”此刻恰有个小警员过来通报,董明泽从耳语间听到了类似“爆炸”的字样。“你说什么?”警长焦急地一边拨打电话寻求警力支持,一边问身边的女人。董明泽如鲠在喉,木讷地说:“在每一层间都加了隔层,而那个隔层看起来像是藏匿某些……比如说工程炸药一类的东西用的。”最后,董明泽作为少茂速停的设计者,拿着最新的图纸,配合着新派遣而来的拆弹专家一起进入了少茂速停。他们见到苏朗和谭振的时候,两人正在伪装成车库的-2层中央。两人口鼻都充满了鲜血,苏朗意识模糊,而谭振则几乎失去了意识。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6章谭振在医院里又住了十多天,身体才觉得有了些力气,他已经躺了太久的病床,就跟拆掉重新组合了一遍似的,身体的各部分零件都需要重新磨合。而苏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腿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他们常常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坐电梯上顶层的平台晒太阳,长久地看着对方微笑。冬日里,两人在病号服外面又裹着羽绒服,看起来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熊。谭振总是会把手不自觉地伸向苏朗,摸他小鱼际处的疤痕。而苏朗总是被谭振弄得很痒,想躲却又舍不得躲。“真没想到呢,”谭振看阳光里脸庞轮廓分外清晰的苏朗笑着说,“咱们原来那么早就见过面。”这些天,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谭振还多了好些早已被忘却的童年记忆碎片。苏朗却抬手搂住了谭振的肩膀,说:“我倒是一直都记得呢。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一直想要回去找寻的人。”“你有想过回去找我?”谭振有点受宠若惊,不由得脸庞发紧,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是,”苏朗歪头用耳侧蹭谭振的鬓角,“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答应过你,要回去接你出来的。可是,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无能为力,等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竟然问不出当初去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问不出?”谭振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苏朗,他知道苏朗是有家人陪着去那里呆了几个月,和他们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一样,不明白那个”问不出”是什么意思。苏朗说:“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母亲总是发疯,父亲和小舅怕她伤害我,只是带我去乡下农庄里住了几天。”“那里明明是个福利院啊?”谭振已经把破碎的记忆拼接得差不多。“可他们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啊,所以,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是不是曾经真有过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因为母亲的疯病,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玩伴儿……”苏朗说完,无奈地笑着。少茂速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往医院,人影攒动中他似乎见到了父亲苏俊良的影子。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把心目中的父亲和从苏少茂那听到的父亲组合成一个人。如今,三个月过去,关于少茂速停的事情,因为大部分证据在爆炸中被炸毁,调查很是缓慢。每每想到那些乱七八糟,苏朗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安感就会冒出来。这三个月里,在谭振昏迷的这段时间,苏朗努力冲破这种不安感的束缚,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起初,他只是想调查谭振的身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他所爱的人。却不料,在调查中无意追溯到了谭振的童年。当他从一位私家侦探那里听到谭振小时候在q城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段时间与自己记忆中的时段吻合时,便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爱的人,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且是他一直就怀念着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谭振分外珍惜。在医院里,他只要能靠自己走路,就把病床和谭振挪到了一起。每一个白天黑夜,他都要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好似这样,才能把过去二十年不在彼此生活里的时光补回来。私家侦探那边的线一直没断,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被父亲“告知”的生活。当年他为什么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q城,为什么偏偏是q城福利院,为什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在a城发生着什么……这些让他不安的问题,如今他都要弄个清楚。换言之,他的父亲苏俊良到底只是一个花心冷漠的父亲,还是一个指使亲身儿子干坏事的暴徒,他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苏家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少茂速停爆炸以后,苏俊良就人间蒸发了。在苏家老宅里,如今只有一个老保姆伺候着他的疯母亲。苏朗唯一还算亲近的人,只有那位依旧夜夜笙歌不问世事的小舅。所以,从医院出来,苏朗没有更多的选择,他和谭振一起坐进余星借来的车里,回到了谭振的出租屋。曾经的陪酒少爷,成了重要的新闻人物,房东良心发现,居然好心地没有把未及时缴纳房租的屋子再租出去,还保留着原来的密码。谭振回到家里,暖烘烘的,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一刻他幸福地想哭。“吃面吗?”苏朗钻进厨房就开始摆弄瓶瓶罐罐,“我之前拜托余星买了好些东西送过来的。”余星笑:“你们两个还没完全复原的伤病员,还是都省省吧,这饭我来做好了。”谭振笑看苏朗,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苏朗掠过余星回笑:“受苦的人是你,对不起。”“哎哟!”余星两手抬起来举到耳侧,贴着门板进了厨房,苏朗看谭振的眼神,让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青年有些齁得慌,“你两快去腻到一起吧。”余星从小和爷爷相依长大,做顿家常便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少功夫,一桌饭菜就摆上桌。谭振和苏朗各坐在桌子一边,余星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了下来,桌子的另外一边虽然空着,但还是摆上了一副碗筷。“这个是小雅的。”苏朗说着,往那只空碗里夹了一根鸡腿,“说一起吃糖油糕的,等下辈子有机会吧。”他说完,微微起身,为对面的空杯里倒满了酒。余星则早已眼眶微红,他从苏朗那里拿过酒杯,往另外三只杯子里填满酒水,说:“小雅租住的屋子,前些天我去帮忙退了,整理出好些东西,你们和他亲,帮忙看看怎么处置吧?”谭振手里攥着酒杯,紧咬住了下唇,终于说到小雅了,这个他自打清醒后就一直不敢去想去提的名字。他总觉得小雅并没有死,还在身边,毕竟,那场爆炸后的熊熊大火,尽管将苏少茂烧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可确实没有找到小雅的行踪啊!“放着吧!”突然,苏朗像是猜中了谭振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是潮湿的,“说不上那个神经病哪天又会回来了呢!”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第67章余星走后,谭振和苏朗一起收拾碗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就像是新婚后的小夫妻。谭振擦完最后一只碗,从身后抱着苏朗,下巴尖戳着苏朗的颈窝,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苏朗被谭振温热的气息感染,心跳得有些凌乱,与他肌肤之亲的男女数目不少,可是没有一个真能撩拨他的心弦。“你说,如果我们活着出来,就做彼此的恋人啊?”谭振有些害羞地提醒苏朗,张开嘴巴顺势就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麻酥酥的痛痒,就像是一剂要人命的催|情|剂,苏朗连忙转身勾住谭振的脖子。这个人,他已经吻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要他贪恋沉沦。舌尖恋恋不舍地分开,苏朗笑着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对不起记忆中的……小满。”苏朗笑着,又亲吻谭振的鼻梁和额头,继续说:“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竟然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真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谭振圈着苏朗的脖子,把对方的唇又勾到嘴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地吻一个人,胸口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软糯糯的。“能这么被一个人爱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谭振说完,揉|捏着苏朗的耳垂,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笑着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福利院的记忆零零散散……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父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问父母这些愚蠢的问题吧。他们却很严肃认真地拿出一组婴儿百天、周岁、两岁……一直到四岁的照片给我看。那孩子眼角和我有一样的痣,虽然我觉得那不像我,但他们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所以,对不起,我竟然渐渐地模糊了你,甚至是把你忘了。”苏朗把谭振紧紧地搂进怀里,从发顶开始亲吻到额头,再亲吻鼻梁和耳廓。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年离开福利院以后,谭振是怎么过的。那一年,苏朗被舅舅突然告知要回家了。小孩子离家几个月,终于要回去了,有一些开心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他跑去小满住的屋子,把口袋里的棒棒糖都塞给对方,又抱着对方久久不舍得撒手,末了,还一遍遍地强调,以后一定要回来,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回来告诉苏朗,他走了之后,谭振继续回到了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轮番欺负的境地。因为他瘦小,爱哭,口袋里还装着让人羡慕的棒棒糖,所以总是格格不入。最后,终于有一对意外丧子的夫妻来福利院里领养小孩,一眼就看上了谭振。苏朗想,也许那对夫妻正是因为谭振眼角有着和亡子一样的泪痣,所以才选了他吧。私家侦探几乎把谭振这些年的经历都对苏朗讲了一遍,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是心痛,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没有将谭振早早接出来造成的。“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以后,我们努力幸福快乐吧?”苏朗又一次亲吻谭振,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才将瘦削的谭振扛上肩头,“走,先跟哥哥去睡觉喽!”谭振笑着,捏苏朗的后腰,心想苏朗不愧是苏朗,骨子里还是吃饱了就想着床上的事情。可两人躺到床上,苏朗按掉了床头灯,竟然只是给谭振拉上被子并排躺着睡觉。“就这么睡了?”谭振侧过身,抬手搭上苏朗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