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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爷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1 / 1)

连池云非自己都还不确定将军能不能弯,这时候急着“争宠”显然就很没必要了。再说“爱”也不该是争来的,显得他池爷也忒没格调。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孩儿身上,站起身弯腰招手,笑得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炀炀来,哥哥带你玩去!”温司令:“……”温太太:“……”林氏:“……”不是,你这辈分好像不大对。只温将军低头喝茶,茶杯挡住了他勾起的嘴角,笑容转瞬即逝。第11章 赌坊被堵池云非带着小炀炀在静岚院里玩,屋里三个人喝茶聊天,温将军偶尔从窗户往外看一眼,池云非正带着温念炀蹲在“枯山水”旁边指指点点,面色煞有其事,端得是一派博学多识的模样。可若温将军此时能听清池云非在咕哝什么,估摸得把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出来。“这是艺术。”池云非严肃道,“炀炀知道艺术是什么吗?”温念炀才三岁,穿得圆滚滚的蹲在旁边,从背影看像是大小两个团子,他懵懂摇头:“不。”据说温念炀学说话晚,平日也不爱跟人说话,总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小小年纪就显出了“沉默是金”的老成气场。池云非道:“就这个,爷爷院子里这个就是艺术。普通人看不懂的就是艺术。”温念炀点了点头,依然一脸茫然。池云非又拿手在白沙下挖了挖,自言自语地咕哝:“这用什么做的?下面是什么?”温念炀也学着伸手去扒拉,两人在细碎的沙石上玩了起来,一会儿堆个小塔,一会儿挖个长长的洞穴,温念炀哼哼唧唧,拿短短圆圆的小手在沙石上勾勒出波浪的形状,独自一个人笑了起来。温司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一大一小身后道:“我们炀炀真聪明。”池云非还在想这沙石下头有没有小虫,挖些出来去喂他的蛐蛐儿“小霸王”,在脚下掏了个小坑出来,一听温司令的声音立刻蹦了起来,拍了拍炀炀手里的沙,道:“爹。”“炀炀画得不错。”温司令面色严肃,眼底却带着温和的光,“这波浪是代表海浪吗?”池云非:“?”温念炀笑呵呵地,伸手要温司令抱。温司令点点头,将小孙子抱起来,满意道:“我们炀炀有悟性,不错。”池云非:“……”池云非感觉自己被温家的祖传基因给蔑视了。他偷偷拿脚想把自己挖出的坑给填埋回去,温司令正好看了过来,问:“你那又代表什么?”所以说池少爷就是池少爷呢,脸不红心不跳,跟着“海浪”这个词就径直现学现卖道:“漩涡。”温司令“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倒是也没再追究。温念炀被奶妈抱走了,温司令也还有公事要处理,穿好军装离开了温宅。池云非跟着温太太学了一上午的琐碎杂事,又被塞了一堆名册,要他两天之内记牢——都是和温家常有来往的各大军阀、经商世家等等。其中还注明了和温家关系不错的家族,主人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若是宴请谁家和谁家不能坐一桌,哪些菜什么人吃了会过敏等等。池云非看得头晕目眩,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家”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哪里是散财招个能干的管家就能解决的?从静岚院出来,远远地游廊上站着两个熟人。一个是新婚丈夫温将军,一个是他的姨太太,林子清。林子清回去换了身衣衫,鹅黄色的短袄加金线纹边的马面裙显得她整个人清秀娇贵,如同夏日热烈干净的阳光。两人站得很近,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氏拿丝帕掩着嘴角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满目柔情蜜意。池云非将手里一堆名册塞给小丫鬟,自己理了理衣摆,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准备现场来个“棒打鸳鸯”。林氏远远看见了池云非,嘴角的弧度收敛,但随即又扬起情真意切的笑容,冲池云非见礼道:“池爷。”“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池云非笑嘻嘻地,“说来听听,让爷也乐呵乐呵?”这话说得忒也轻浮,仿佛是在窑子里逗小姑娘似的,林氏脸色一垮,随即又露出为难的神情,道:“池爷,我只是跟将军聊炀炀最近的趣事,他们父子分别太久了,炀炀又有些认生,我多说一些,也好让将军多了解炀炀一点。”她看了温信阳一眼,又补充道:“恐怕没什么可逗池爷乐呵的。”池云非那话本就不够礼貌,尤其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换个场合换个对象,说是“调戏良家妇女”也不为过。林氏本以为事关炀炀,自己又拿父子关系说事,能成功让温将军对池云非轻浮的性格产生厌烦,也顺带敲打敲打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小少爷,可没想到池爷本爷并不以为意,一听说跟炀炀有关,还来了兴趣。“炀炀挺可爱的。”他看向温信阳,“有空我能带他出去玩吗?”温信阳没有拒绝:“娘也刚好是这个意思,你若是喜欢,吃过晚饭便把他抱来君竹院吧。”林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一白:“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温信阳道:“以前院子里没主子,孩子给你带无妨,现在有云非在,孩子理当交给他带。”若正房是个女人,身为院里主母,将孩子接来自己养是没什么问题,可池云非是个男人啊!林氏打好的算盘被砸了个稀里哗啦,珠子散了一地,抖着声音道:“这……娘没跟我提过,池爷……池爷怕是不会照顾孩子。炀炀还小呢。”“我看他跟炀炀玩得挺好的,让他试试吧。”温信阳看了眼时间,打算去军营了,面无表情道,“若他带得不好,再交还给你便是。”池云非心里也很吃惊:什么情况?我只是想跟他玩,没说我想养他!不是,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我带什么孩子?!但这些话他不能说,他只能咬牙微笑:“交给我吧,你放心忙你的。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去问娘和林姐姐。”温信阳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林子清攥紧了丝帕,方才的得意尽数从从脸上消褪了。她的孩子要交给别人养?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少爷?开什么玩笑?!她上前一步拦住要离开的池云非,看似低眉顺眼实则咬牙切齿道:“池爷,你一个男人如何养得好孩子?炀炀可是温家唯一的孙子,恐怕以后也只会有这么一个,这可不是小事。”池少爷头很铁,他本不愿意接这个活计,但你若这么说了,他还偏带给你看不可。没人能说池爷不行!池云非笑了笑:“姐姐别担心,将军不是说了吗?若我带得不好,还给你便是。”“你……”“你也别想着给我使绊子。”池云非眨巴一下眼,笑容满面地警告,“你自己也说了,这可是温家唯一的孙子,若是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你最好是保佑小家伙别在我手里出事,否则……指不定司令还会再给将军抬一房姨太太回来,那你的日子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过了。”林子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生生将丝帕攥得皱成了一团。她看着池云非吊儿郎当出门去了,气得对贴身丫鬟道:“一个男人,看他能得意多久!”“小姐。”贴身丫鬟是跟着林子清一起过来的,两人自小就在一处,小丫鬟自然也见不得别人踩在自家姑娘头上,出主意道,“咱们硬的不行,来软的便是。司令多疼炀炀啊,绝受不了让炀炀受半分委屈。只要炀炀自己不愿同那池家少爷待在一处,司令也不会勉强,到时候指不定还会让温家人更不喜他。岂非两全其美?”林子清尚且气不过,想找机会收拾那池家少爷。单从家世来说,林家和池家没差多少,只是一个在银行,一个在军队,况且林氏的表哥在部队前途无量,待自己父亲和表哥升职,温家也少不了好处,她在温家也更能说得上话。不比那只会算钱的池家更对温家有益?小丫鬟哪能不知自家姑娘争强好胜的心思?立刻劝慰道:“小姐,温将军娶了个男妻,这内院形势对您而言是一片大好。那池少爷虽说人嫌狗厌的,但他有一句话至少没说错,若是司令再给将军抬一房姨太太回来,您如今的优势可就不再了。倒不如先同他表面和气相处着,您有炀炀在,还怕将军不能日久生情?”林子清想了想,倒也是。将军也许本就不喜男子,只要她能和将军日久生情,炀炀渐渐大了,他们的感情也只会更深,届时再找机会赶走那小子,主母的位置还不照样是自己的?只要林家人争气,带给温家的好处越多,她能得到的也就越多。而另一头,尚且不知自己躲过一场阴谋阳谋的池少爷,正没心没肺地约了狐朋狗友去赌场玩。他揣着自己的“小霸王”在赌坊连赢八局,眼看“小霸王”累得不动弹了,才小心地将它揣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胸口,得意道:“怎么样?服不服?”“服。”好友余大头看着自己的“大头将军”被咬断的一条腿,心疼自己的大洋,“你这小东西也太厉害了,何必下重口呢?”“都跟你说了,要看蛐蛐儿先找我。”“得了,下次一定找你。”几人在赌坊角落围坐,小二送来茶水和瓜子,又问他们要不要买其他桌的输赢。“不买。”池少爷丢了颗花生在嘴里,“见好就收。”其他几位少爷心痒痒的,又去其他桌下了注——这儿有赌蛐蛐儿的,赌牌的,赌狗的什么都有。赌坊老板跟池少爷也是熟人,姓箫,单名一个棠,看着像个女孩儿名,长得也十分秀气,额间一点美人尖,眉眼细长,看人时有种烟雾缭绕的朦胧美。他穿了身红紫色袍褂,将他面色衬得雪白,乌黑短发披肩,在脖颈后头扎了根小辫,一手转着一串檀木珠子,一手端着小茶壶晃过来的时候,池云非正靠着椅背打瞌睡。“上我这儿睡觉来了?”他拿脚踹了池少爷的椅子腿,不满道,“爷开得是赌坊,不是客栈。”“……毛病。”池少爷闭着眼回答,“老子想睡哪儿睡哪儿,又不是没给钱。”“起来!”箫棠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一脸八卦道,“新婚第一天就出来赌,什么情况?不给你男人暖床吗?”箫棠也喜欢男人,所以他同池少爷也算“闺蜜”。到了晚间,他偶尔也会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四下晃荡,还被赌客认错过好多回,以为他是哪家青楼里的姑娘——毕竟这条街不是赌坊就是青楼,还有大烟室。池少爷打了个哈欠,眼眶泛出一点红晕,道:“早上请安,上午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晚上还得带娃。也就这会儿能出来偷个懒。”“带娃?”池少爷啧了一声,一手压在桌上,凑近了跟闺蜜分享那位姨太太的故事。两人说得起劲,箫棠还说改天要见见小孩儿,他倒要看看池少爷怎么带孩子——不把人孩子带沟里去都得算他高抬贵手,救人一命。外间突然传来闹哄哄的杂声,赌坊里的人抬起头往外看,小二撩开帘子气喘吁吁跑进来:“当、当家的!街头来了,来了军队的人,说是临,临检!”赌坊里一静,随即呼啦一下人群四散而逃。岳城是有禁赌禁毒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大烟室,老板和烟客已经被几个军汉从堂里拖了出来,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跟在后头,上头的男人穿着齐整的军装,一手握缰绳一手捏着马鞭,军帽下的眼神晦暗不明,光影在他犀利的轮廓上瞄出金边。“我的妈!”池少爷探头看了一眼就要从后门跑路,“他怎么来了?”“谁?你男人?”箫棠也探头远远看了眼,啧啧,“真帅啊。”池少爷立刻返回来捂住他眼睛:“别瞎看!”箫棠懒洋洋地:“既然是一家人,让他给你个面子,别查我家行不行?”“那不行。”池少爷还挺有原则,“我绝不给将军添麻烦,我坚决拥护并无条件支持我家将军!”箫棠:“……”后门全挤着要逃走的客人,温将军似乎早有所料,连后街也布置了兵力,看来今天是真来大扫荡的。箫棠无法,只得带着池少爷回了赌坊,从楼顶天台走,一路爬去了隔壁青楼,再到了南风馆的楼顶,趴在长满了杂草的青瓦上往下看。大红灯笼下方,温将军正带人查看南风馆,池少爷慌忙收回脑袋,对箫棠比了个手势。箫棠指了指后院,两人便从另一头的木梯爬下去,绕过水井躲进了男-妓们住的小楼里。而池少爷并不知道,在他从屋顶收回脑袋时,温将军已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原本南风馆和青楼都不会细查,温将军主要查得是赌坊和大烟室,副官在里头转了一圈出来,还没说走,就见将军从马上下来,用马鞭顶了下帽檐,道:“等等,我进去看看。”第12章 被将军罚了箫棠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认识得熟人也不少。小楼里众人都还在休息,他敲开一扇垂着半挂流苏的门,里头的男人还留着旧时候的长发,三千青丝一直披散到腰上,发丝微微凌乱,几根发丝沾染在唇边,一身白衫,敞着怀露出锁骨上点点吻痕,睡眼朦胧道:“谁啊……”箫棠一把捂住他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带着池少爷躲了进去。屋里散发着淡淡的安神香的气味,还有一些混合着麝香的药材味。箫棠鼻子动了动,怪笑道:“是哪个不中用的要用药才能上床?”男人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坐在椅子上哼了声:“关你屁事。大清早地跑来做什么?”说着他又斜眼睨了池少爷一眼,“这不是池家少爷嘛,怎么的?昨儿个刚嫁人,今儿就进了南风馆,温将军是不行?”男人有一副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长相,一双杏眼,薄唇红艳,唇峰清晰,十指修长十分好看。他言语间透着淡淡的慵懒,手腕上还有一圈细细的绑痕,无端增了几分色-欲。池少爷却没空欣赏他的美,义正言辞挽尊道:“谁说他不行?他可行了,我腰还酸着呢!”这屋里除了池少爷是个正儿八经的雏儿,其余两个人都是身经百战,这种谎话一眼就能看穿。白衫男人噗地一口把茶给喷了出来,拿袖子抹了抹嘴,无语道:“好了我知道了,不是将军不行,就是你不行。”池少爷:“……”箫棠打断两人的话,匆匆解释了外头来了军队的事,直言要在这躲会儿。“这种检查每年都有两三次。”白衫男人很是习以为常,“青楼和这里他们不会太认真查,主要是赌坊和……”话音未落,就听院子里传来老鸨的殷勤声。“将军要喝茶吗?刚进得好茶!”“要么吃点点心?哎哟,查人这事哪儿用得找您亲自来?您只管坐着,我让少爷们都出来,让您看个够啊!”这话说得暧昧,池少爷一听就不乐意了。这怎么回事?敢给他新婚丈夫介绍少爷?不要命了?他袖子一撸就要出去揍人,被箫棠一把扯住衣领。“你疯了!从这里出去!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池云非一僵。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很有道理,所以这是谁害的?他转头就掐着箫棠脖子磨牙道:“要是我被搜出去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给小爷等着!”箫棠:“……”真是好心没好报!官兵一间房一间房地查,具体要查什么谁也不知道。温将军背着手,戴着白手套,一身铁灰色军装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小楼,帽檐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显得高深莫测,冷酷无情。小楼里的少爷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偷摸看他,池少爷则被塞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箫棠几下脱了衣服扔地上,又把头发抓乱,裹进了被子里。白衫男人翻了个白眼,上前开了门,冷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白衫男人在南风馆地位不低,许多名门贵族都喜欢来找他。他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能陪着人玩玩,在情-事上向来也十分大胆,岳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大名。是比隔壁花魁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是因为此,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大好。官兵往楼下指了指,道:“将军亲自督检,袁少爷配合一下。”袁少爷,花名袁翎,长袖一甩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眼。正巧了,将军也抬眼看了过来,两厢对视,副将在将军耳边小声道:“这就是袁翎,跟岳城和隔壁封城的许多高官都交好。若能笼络到他,咱们的情报来源会更可靠一些。”副将顿了顿,又道:“他长得真挺不错的。普通人想见他一面可难。”将军不太感兴趣,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袁翎靠在栏杆上,一手绕了绕落在肩前的发丝,心想:原来不是将军不行,也不是池家少爷不行,而是将军不喜欢男人啊。倒不是他袁翎自负狂妄,而是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长相不说倾国倾城,无论男女见他第一面时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而这温将军神情不变,视线甚至没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显然是对男人毫无兴趣的。啧啧。这池家少爷可怜咯。这边正想着,那头房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憋闷的“阿嚏!”。房间里检查的人立刻跑了出来,道:“将军!发现可疑人士!”床上的箫棠:“……”池云非!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池云非此时也很无奈,床下灰尘太多,你池小爷遭不住!就不能让我躲柜子里吗!温将军上楼查看,成功捡到了一只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新晋将军夫人。副将:“……”池云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鼻子都红了,眼眶里泛着泪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无辜可怜。他捂着鼻子道:“我可以解释的。”温将军额角青筋抽了抽——就说为什么一进这条街眼皮就直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皮笑肉不笑道:“好,你解释。”池云非立刻爬起来,拍了拍衣摆的灰,道:“我本来是在旁边赌坊里的,我只是斗蛐蛐儿,没嫖!”副将:“……”小兵:“……”温将军后槽牙磨了磨,差点被自家夫人气出一口血来。这还不如闭嘴呢!温将军刷拉一下站起来,吓得池云非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他被自家将军抱了起来,还往他脑袋上扣了只竹篮子,堪堪遮住了脸。“我们从后门走。”温将军沉声道,“你把其他人打发去前门,别让人看见我们。”副将立刻站直了:“是!”温将军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小兵,那小兵立刻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温将军又看向旁边的袁翎,袁翎靠在柜门上,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看得津津有味。见男人看过来,立刻举手发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请放心。”温将军心头无奈叹气,抱着自家夫人利落从后窗翻了出去,连楼梯都不走了。池云非一路被抱回了温家。进了卧房,温将军将人扔在床铺里,又转身关门关窗,最后伸手命令:“拿出来。”池云非掀起竹篮,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小心睨他:“什么?”“你说呢?”池云非想了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小霸王”从衣服里摸出来,递到将军手里,可怜巴巴地:“你,你别弄死它啊,我花了小半年才训好的呢。可厉害了。”温将军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池云非讨好一笑:“将军……”温将军抬手就将装着蛐蛐儿的小木罐从窗户扔了出去。“哎!”温将军冷着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池家的少爷,是我的夫人。”温将军背着手,逆着光看人,“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街上。”池云非皱了下眉,没说话。温将军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捏着池云非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手指微微用力,池云非吃疼地眯了下眼。那娇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泛出了淡淡的红指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池云非瞪着他:“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我是你丈夫,我当然可以。”温将军道,“不要丢温家的脸。”“……”池云非的少爷脾气蹭地一下涌上头顶,抬手指着窗外,“把小霸王给我捡回来。”温将军不说话。池云非学着他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二遍!”温将军放开他的下颚,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看他:“很好。”他推开门喊来管家,命令道:“罚他抄一百遍家训,没抄完之前不准离开院子半步。”池云非简直惊了:“温信阳!”“把他的蛐蛐儿捡回来。”温信阳往外指了指,“没抄完之前不能还给他。”池云非:“……”眼看温信阳要走,池云非虽然生气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等等!我虽然经常去赌坊,但从未去过青楼和南风馆,今天为了躲你是第一次进去。你得相信我。”温信阳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大半日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第13章 其乐融融“当真?”林子清抱着儿子感兴趣地直起身道,“将军可说什么了没有?”“罚抄家训。”林子清的贴身丫鬟捂着嘴笑了起来,“听说要抄一百遍呢。”“哈哈哈哈——”林子清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早就听说他是个不省心的,看来用不着我做什么,他自己就得把自己给作死。”“谁说不是呢?”小丫鬟道,“所以呀小姐,咱们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不值当呀。”林子清唔了一声,替儿子拢了拢衣领,凑过去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他那样的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哪里会照顾孩子?炀炀,娘教你的可学会了?”温念炀红润的小嘴殷红柔软,啵地吐了个口水泡泡,点了点头。“你再给娘重复一遍?”温念炀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说,林子清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炀炀?”温念炀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哭。”林子清道:“池爷一抱你,你就哭,对不对?”温念炀点头。“若是旁人问你为什么哭呢?”“……痛。”林子清满意道:“真乖。炀炀可真聪明。”温念炀本就不爱说话,语速也慢,一旦哭闹起来温家长辈必然是要心疼的。到时候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痛”字,不仅能让池云非解释不清,还能埋下隐患——别看温司令、温夫人看着性子不温不火的,温家这么大个家族一路走来可不容易。那可不是心宽大度便能保全家顺遂的。那两人都是人精,可谨慎着呢。但凡有了疑心的种子,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于是吃过晚饭,林子清主动将孩子抱去了君竹院,也是给温太太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她站在台阶前,弯腰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短发,道:“炀炀乖,以后就跟爹爹住在一起,要是想娘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嗯?”温念炀手里提着一只布老虎,茫然地看着林子清离开,藕节似的小短腿哒哒地跑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被温将军一把捞了起来。林子清恰到好处地回头,眼眶红红的,满脸不舍,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匆匆走了。这一幕看起来真是分外揪心,仿佛他池云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来就抢走别人的孩子,实在是残酷极了。池少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不屑地撇嘴——演戏嘛,谁不会啊?小爷八岁演技就炉火纯青,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温信阳很少抱儿子,两父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温念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林子清的吩咐,但他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哭就对了。于是温念炀眉头一皱,哇地大哭起来。其实这一哭倒也不全是假的,突然被自个儿娘丢到陌生的地方,多少心里是不安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温信阳皱着眉,抱着儿子像是抱了颗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板着脸将儿子上下掂了掂,宽厚的大手在小孩儿背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抚。池云非:“……噗。”这下温念炀更委屈了。平日他若不高兴了,眼泪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又哄又逗,还会给他好吃的,还有玩具。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打”了一下。“哇嗷——!”于是彻底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家伙泪如雨下,小脸涨红,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下颚,又滴滴答答落到他爹的袖子上。温信阳:“……”池云非抄了一下午的家训,手指间还有黑墨,脸侧也有一道黑色印子。他自己倒没察觉,溜溜达达走过去冲小家伙道:“喂。”温念炀哭得很专注。池云非大叫一声:“哇你看那是什么!!”温念炀吓了一跳,茫然顺着对方的手指去看,嘴里还不忘抽抽噎噎。池云非的手在对方眼前“嗖”地晃了一下,然后比了个狗的手势:“大狗!是不是大狗?”温信阳:“……”这什么东西?然而这招对小孩儿还真有用,温念炀被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嘴看着那“大狗”。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螃蟹!”温念炀瞪大了眼睛。池云非又“嗖”地换了手势:“狐狸!”“狐……”温念炀跟着喃喃道,伸手想去抓池云非的手。池云非比作“狐狸”的手立刻跑开了,怪叫道:“抓狐狸!快来!”温念炀小腿弹动两下,温信阳忙将孩子放下了地。胖小孩儿立刻跌跌撞撞举着手去追池云非了。周围的小丫鬟们都偷摸看着,不时被逗得笑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屋檐一角,又跳落在池少爷的脸上,将脸侧的一点墨迹映出斑斓色彩来,仿佛整个人都带了光。温信阳站在原地看着,池云非就带着小孩儿在他跟前绕圈圈,将男人当做了大型遮挡物,那“小狐狸”一会儿落在将军肩膀上,一会儿落在脑袋上,一会儿偷偷从腰侧露出耳朵尖来,就是让温念炀抓不住。胖小孩儿倒也不急,笑呵呵地“啊”了一声,扑进他爹的怀里,抓着裤腿仰头看着那调皮的“小狐狸”,脸上笑出了两坨红晕,眉眼弯成了小月牙。看着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温信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眉眼间的严肃也柔和了不少,拉着小孩儿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带着他去抓“小狐狸”。三人其乐融融,刚好被前来送点心玩具的温太太看了个正着。温太太本来担心炀炀离开生母会不适应,但见了这副画面赶忙叫住要通报的下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扰那两大一小,转身又悄悄走了。她可得快点去告诉丈夫,池家的小子真是个宝贝,没看她那终年面无表情的儿子都露出了笑容吗?这婚啊结得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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