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是罚抄五十遍家规就能解决的事了,这小子胆子太大了!他匆忙往山下跑了几步,突然停住。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发现池云非胆子虽大,但却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不会盲目冲动。所以他去余家前不可能毫无准备。他立刻打了个手势,让刘庆川亲自去查:“你去一趟金福班和箫棠的赌坊,那两个地方他常去,去找箫棠和宁婉香,问问他们是否知道一些内情。记住你亲自去,所有消息你要一一核实,不要让别人插手!”刘庆川立刻点头:“是!”第41章 打屁股一个时辰后。岳城某处不起眼的四合院里,池云非坐在院中,抬头看着墙外探进来的一株三角梅,那三角梅分出多根枝丫缠绕在墙边,但已枯萎了,留下了几朵萎缩干枯的花苞,死气沉沉地垂在墙头,固执地没有落下来。墙外面就是热闹的集市,出了集市左边的街口有洋人专用的酒店和公寓楼,还有一些特供的餐厅。池云非向来不去那些地方,路上遇见了洋人也从来没什么好脸色。这片土地被那群人皮畜生想方设法地欺压、瓜分,用带有偏见的眼光居高临下地审视,仿佛在挑拣一块美味可口的蛋糕。别人怎么想池云非不知道,但池家小爷受老太爷、老管家的影响,从骨子里就不喜欢那群白皮畜生。池云非知道高浒城里有不少洋人的租界,但岳城在温家的掌管下并没有租界,连给洋人专供的酒店、餐厅也修建在靠近集市的地方,并不占用好的地段。岳城只接受生意合作,洋人在这里也不敢像其他地方一样嚣张放肆,若有欺男霸女的行为,该蹲大狱的照样蹲大狱,谁来说情也不行。就这一点上,池云非一直很尊敬温司令。华夏人的地盘,诚然是欢迎各国来友好交流、通商的,但想在这片土地上理所当然地当“老爷”,还尊享所有的特权,不为别的,只因为你肤色、瞳色和华夏人不一样,那就有多远滚多远。这片土地不欢迎白皮畜生。池云非想,好在自己身在岳城,若是在高浒城,怕不是天天要去和洋人打架。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能听见远处的教堂有人唱诗,片刻后一个耳背的老太太端着盆出来洗衣服。这老太太年纪太大了,走路都晃晃悠悠,池云非上前帮忙,老太太嘴里念叨:“罪过哟、罪过……”池云非跟着她一起坐下来,道:“奶奶,你叫什么?”老太太听不见,挽着袖子洗衣服,对池云非没有半点反应。池云非观察她,又道:“奶奶!那个带我来的黑衣人去哪儿了?”刷刷刷——只余洗衣服的声音。池云非不放弃:“他是你什么人啊?你们认识吗?”老奶奶抬起头,池云非露出甜甜的笑容,老太太却只是茫然地看他一眼,继续低头洗衣服。池云非:“……”他这张脸还第一次在老人家面前失效——要知道他家的长辈可喜欢他笑了,温家司令、夫人也很喜欢他这张脸呀!颜值攻击失败,池云非只得继续坐回自己的躺椅里,像个小老爷似的,晃着脚听着墙外热闹的吆喝声混合着教堂的唱诗发呆。快夕阳西下的时候,黑衣人回来了。他换了身普通的粗布衣衫,进门时重新带了面具,手里提着个竹筐,里面是一些采买的菜、鸡蛋和面粉。他将东西放进厨房,老太太也当没看见他,抖着手把衣服给晾了。男人又从厨房里出来,站在门前一坛水缸前,打开盖子,直接舀了一瓢水咕噜噜喝了下去。池云非斜眼看他,目光从他的衣服一直打量到鞋上,表情若有所思。但当男人回头看来时,他又是那副痞兮兮的纨绔样子,晃着二郎腿道:“我饿了。”男人扶正面具,沉声道:“一会儿吃饭。”他挽了袖子要进去做饭,池云非从躺椅上下来,帮老太太把水倒了,也不在乎大冷天的湿了鞋袜,将裤子挽起来一点,露出一截漂亮的红绳,对厨房里的男人道:“哎,她是你什么人?你娘?”“谁也不是。”黑衣人漠然道。“你带我来究竟想干什么?”池云非靠在门边,抱着手臂道,“想抢我做媳妇儿吗?我眼光很高的,不如你把面具摘下来先让我看看?”黑衣人没搭理他,径直洗菜做饭,熟练地从米缸里舀了米,又坐在灶台前生火。池云非道:“你想过抓我的后果吗?可能会被将军活活揍死的。”池云非笑嘻嘻道:“我家深哥可爱我了,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估计你得被分尸。”黑衣人还是不说话。池云非便给他形容:“你知道分尸吗?就是把人手脚都分别绑起来……”他一边说一边坐向后面的柴堆,刚坐下去半个屁股就听身后一声尖锐的“喵嗷——!”一只深色狸花猫从里头跃了出来,被冒犯了似地竖起胡子,被毛炸起,看了池云非一眼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池云非毫无防备被吓了个哆嗦,整个人不尴不尬地僵在那儿。黑衣人看他一眼,嗤笑一声,站起身去取屋檐下挂得腊肉。池云非:“……”可怜池小爷有时精明得很,有时又十分缺乏生活常识——并不知道天冷的时候猫都喜欢躲在厨房、柴房这种暖和的地方睡觉。想出口恶心对方的意图被打消,池云非只得坐在柴堆上道:“你们又不能拿我怎么样,否则温家一怒之下和北边一拍即合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大总统后院起火,被里外包个饺子——你们也不想这样吧?”黑衣人取了绳子,一边煮肉一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们这么做的理由。”池云非摸了摸下巴,“就算想拉温家下马,也应该用更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腐败、同洋人勾结,或者是叛-国-罪……总得是个能激怒百姓的罪名,你绑架我,反而是送了温家一个和大总统撕破脸的理由,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黑衣人道:“你倒是不蠢,那你怎么不想想,我可能就不是大总统的人?”池云非闻言蹙眉,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南北双方都安插了间-谍这很正常,难道这人是个双面间谍?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间谍,想激怒温家和北边合作,同郑其鸿一拍两散,有得是更好的机会,不至于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何况若是被温家察觉了,温家只会觉得被冒犯,反而不会再选择和北边合作。池云非上下打量黑衣人,摇头:“你可能不是总统的人,但你也不是北边的人。”黑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池云非又回了院子里,看到院墙上干枯的三角梅花苞不见了,便眯起眼好心情地笑起来,不再纠结对方到底是谁的人马,躺在竹椅里哼起了小曲儿。等吃过晚饭,老太太早早睡了。黑衣人独占一个房间,剩下的小房间给池云非。那屋里都是霉味,也没怎么打扫,手指能从桌上拂下一层灰来,池云非不干了,出去哐哐砸黑衣人的门。“喂!出来!”大晚上的,砸门声惊动了隔壁院子的狗,犬吠声让黑衣人很是烦躁。他披着外衣,仍旧戴着面具,道:“干什么!”“屋里太脏了!我要睡你这间!”黑衣人深吸口气,不跟他计较,拿了行李径直去了小房间。但片刻后,池云非又来砸门。“喂!”“你又干什么——!”“你床铺太臭了!换新的!还有我要洗澡!”黑衣人一把揪住池少爷的衣领:“你是人质!乖乖给我待着!”池少爷很是精神,捏了捏拳头:“那天比过的不算,咱们再来一场?我要是赢了你,你放我走。”黑衣人简直被池家少爷的脑回路给气乐了,指了指他点头:“好,好……我给你换床单,烧水,你别再砸门!”池云非便坐在院子里翘了个二郎腿,看那黑衣人大半夜地换床单枕套被褥,又去烧热水。池少爷就在外头指手画脚:“先把木桶洗一洗,拿热水烫一下,鬼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黑衣人额角青筋直蹦,用热水把木桶全都烫洗过一遍,然后又打来干净的热水,等装满了水,又被池云非指挥:“在外头等着,要是水凉了就来给我加水。”黑衣人瞪着他,双目赤红,面具都要戴不住了。池云非嚣张道:“干什么?我在府里就是这样,你这儿又没有下人帮忙,只好拿你充数了。你以为我很看得上你吗?给我提鞋都不配。”黑衣人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冷静下来,搬了椅子在门口坐了:“去洗!”于是池云非进去洗澡,哼着小曲儿,水声哗啦啦。隔壁的犬吠一直不停,黑衣人翻墙而过,将那狗掐死了,又翻墙回来,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里拿了把小刀扔来扔去地把玩。不一会儿,池云非便让他进去加水。他便提了木桶进去,池云非靠在桶边,头发湿漉漉像刺猬似地炸着,面色被水染得绯红一片,水波荡漾,勉强能看见细瘦的腰线没进水中,身材极好。黑衣人却并不多看,倒了水就要走,池云非又喊他:“还有吃的吗?饿了。”黑衣人丢了桶:“没有,我去睡了,自己收拾。”池云非懒洋洋地看他,伸手抹了把脸,水珠沿着下颚往下滴落,他微微一笑道:“我要换身干净的衣服,你有吗?”黑衣人转头看他,语气里已是极度的不耐烦:“没有。”“去找。”“有本事你就一直泡在水里别出来。”“我要是泡坏了,你怎么跟温家交代?怎么跟你上头的人交代?”黑衣人慢慢磨牙,冷笑:“只要别把你弄死了,这点处置权我还是有的。”池云非神色一动:“哦?就像你二话不说弄死了你的同伴一样?那家伙死得可真冤。”黑衣人走近了一步,道:“别想拿话激我,我是不能把你如何,但我的耐心也有限度。惹急了,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院子里去,让你冻成个人-棍,大不了我拍拍屁股跑路,没人能拿我如何。”池云非拿手在水面拍打出水花,飞溅得四处都是,琢磨道:“哦,这么说来,你是第三方雇佣的人?你是什么组织?让我想想……想跑路就跑路,在岳城有这样的四合院作为藏身地,不用担心有人能查到你家里,威胁到你的家人,有一定的处置权限……”黑衣人面具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没想到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池云非就快猜到关键点了。“我倒是小看了你。”黑衣人冷笑,站在池云非面前,低头看他,面具后的眼睛透出嗜血的杀意,“这生意我做也行,不做也行,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可以算计我。到时候有你后悔的。”他顺着池云非白皙的肩膀看了一眼,语带玩味:“身为一个男人,既然愿意嫁给另外一个男人,怎么?男人的滋味有那么好?值得让你犯这种贱?好歹也是堂堂少爷……在男人身下是什么样子的?嗯?我倒是知道一些好地方,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家伙,不过不是拿去用,而是拿去……”他低头,在池云非耳边说出几个字,池云非瞳孔一缩,黑衣人舌尖舔了下牙床,道:“不是想知道五马分尸什么样吗?我再附送你一道凌迟,在众人面前一刀一刀地活刮下来,放到水里煮,要是最好的高汤,只焯水片刻就能好,鲜香无比,最后蘸酱吃……”池云非面无表情:“原来你好这口?”男人冷酷地看着他,眼里带着讥嘲。下一秒,池云非蓦然动了,他一把按住男人的头,将其狠狠掼进水里。几乎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水面一阵扑腾,木桶被撞得直晃,池云非双手死死压着对方,一弯腰从对方后腰摘了匕首,直接抵在了男人脖颈后。“我是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组织工作。”池云非道,“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离人质太近?”男人被闷得要窒息,一把抓住了池云非的手臂往反方向扭,那一下力气巨大,池云非听到手臂发出“咔”地一声,差点被扭断了,他当即松手,反手一挥,男人惨叫出声,从水里抬头捂住了耳朵——水面上赫然落了一只齐根被斩下的独耳。血水在热水里一点点晕开,发出浓烈的铁锈味。池云非从水里跃出,浑身赤-裸毫不在意,将匕首换了个方向,冷着脸道:“你来岳城不久吧?你该去打听打听,敢威胁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小爷这几日心情好,多对你笑笑你就以为我好欺负了?老子在岳城横着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捡粪呢。”黑衣人被彻底激怒了,顶着血流如注的耳朵直接朝池云非袭来。池云非先前拍打水面,在地上溅了不少水,此时地上滑得很,黑衣人被滑了好几下,撞在桌子上,池云非抬起椅子“哐”地砸在他头上,又一脚将人踹翻,拿旁边烧好的热水直接淋在男人身上。“啊啊啊啊啊——!!!”男人惨叫得震天响,活该他把隔壁的狗弄死了,现在连个示警的人都没有。四下静悄悄的,老太太耳背得厉害,早就睡着了。男人忍着剧痛,一手抓了池云非脚踝,将人狠狠掼在地,刚要爬上去压住,院门外就发出“哐”地巨响,锁住的门被撞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最前头的赫然是温信阳,他在外面埋伏许久,身上带着透骨的凉意,后头跟着刘庆川、箫棠以及不少警察,一开门就撞见池云非赤-条-条地被男人压在地上,箫棠比了个“哦豁”的口型,温信阳只觉脑子里轰然巨响,甚至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将男人一把揪起狠狠挥拳,打得鼻梁断裂,然后将人“咚”地撞在墙上,一拳打在腹部,让对方剧烈干呕,随即从背后抽出匕首,反手一钉——将男人的手背直接贯穿,钉在了墙上。男人叫得声嘶力竭,浑身不住抽搐,那头池云非都傻了,慌张扯了衣服围住下-身,气急败坏地对箫棠道:“不是说了等我信号吗!”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箫棠指了指温信阳,摊手:“一听到有人惨叫,将军就不管不顾地撞门了,我可不敢拦。”“等什么信号!”温信阳回头就听到这句,见池云非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大冷天的门窗开着,这会儿还打了个喷嚏。温信阳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脱了外套将人整个裹起来,怒喝,“你都这样了还想等什么信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帮忙?!等到天亮吗?!”池云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秒变怂包,被温信阳一把抱了起来,刘庆川也脱了外套把池云非赤着的脚给裹住了。他不赞同道:“不是我说,少爷,这回你真是太托大了。”池云非不敢抬头,鹌鹑似地躲在温信阳怀里,等走出院门了,他才探头往门内看了看,刘庆川负责将人收拾带走,查探整个屋子,院外的街口停了不少警车,四周都是合围的大阵仗。看得出温信阳是调了许多人手特意来找他。他有点心虚,小心道:“箫棠一直派人跟着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当时我就说过了,等我信号就……”温信阳面容冷酷,抬手啪地在池云非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池云非:“……”池云非:“????”池云非整个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不是……”“啪!”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门内的箫棠都探头出来看了,池云非只觉丢人得不行。他忙想挣扎下地,被温信阳一把架住了,抬手又是一下。“深哥!等等……”“啪啪——!”“我靠疼!”“啪啪啪——!”池云非当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温信阳!!!”第42章 生气了池云非被温信阳扛进车里,浑身还湿漉漉的,被温信阳按在座椅里拿了毛巾一顿猛擦。整个人顿时很像一只炸毛鸡,头发乱七八糟地立着,裹着温信阳和刘庆川二人的外套,细瘦的脚踝被温信阳握在手心里,靠在车窗边生闷气。温信阳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摆上脸色了?”池云非道:“我都安排好了,根本不会有问题。我去余家的时候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手,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呢?”温信阳把毛巾搭上椅背,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所以不会有事啊!”池云非道,“只要不出城,箫棠他们确定了我的位置就会给你报信,你再带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威胁温家,而是挑拨温家和郑其鸿翻脸呢?”温信阳道,“那你就等不到我们赶来了,他会直接杀了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池云非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心虚。“平日出去捣乱就算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温信阳强忍怒气,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你知道我听说你被绑走时,是什么心情吗?”池云非有点雀跃,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道:“什么心情?你很在意吗?”“我会不在意吗?”温信阳难得显出了怒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池云非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拉温信阳的手,“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温信阳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池云非的脚,给他温暖,生怕他感冒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池家少爷,将军夫人的样子?”温信阳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池云非想开点玩笑缓和气氛,随口道:“又怕我给你丢脸了?”温信阳蓦地不作声了,黑沉着脸看了池云非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他将车门摔得震天响,从四合院出来的箫棠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往刘庆川背后躲了躲。刘庆川暗自叹气,上前道:“将军,我让他们把人带回营地?”“关第一监狱。”温信阳看也不看被架着往警车上抬的人,“别让他死了,我亲自审。”“是。”刘庆川又看了眼车里的池云非,想帮忙劝劝,道:“少爷还小……”“十八岁了。”温信阳一手插兜,脱了制服外套后只余一件挺括的衬衫,皮带将腰线勒得劲瘦性-感,他不怕冷似的,伸手从刘庆川兜里摸了根烟,“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温信阳几乎不抽烟,生活习惯相当好,刘庆川帮他点上火,深知他这是心里烦极了才会这样,也不敢再劝了,只点头退开,往远处一挥手,让其余人跟着他走。箫棠畏畏缩缩上前道:“将军,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您……”温信阳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火光在他脸前微微一亮,显得他神情很是冷酷。箫棠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举手投降道:“我先告辞了……”“我上回说什么来着?”温信阳道,“再有下回……”“不是……”箫棠简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最典型的那只鱼,无辜道,“我没给他药也没给他画册……”“知道他的计划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温信阳道,“他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吗?”箫棠:“……”温信阳只抽了几口烟就掐了扔在地上,拿军靴一踩一碾,拍打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开门进车里,吩咐道:“开车。”司机忙发动了车,箫棠站在原地,恼火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小辫。这他妈简直里外不是人,做人太难了。温信阳自个儿冷静了一会儿,情绪控制住了,却不看池云非,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路过河边时,挂满灯笼的画舫还在游河,上面传来琴声和笑声,同这死气沉沉的车内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池云非不时瞅着温信阳的侧脸,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温信阳担心他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样说确实有点伤人心了。可他也不敢往深处多想——对方到底因为他是池家少爷、温家将军夫人,还是因为喜欢他,在意他,心里对他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而刚成婚那几日,温信阳表现出的冷淡他也是见识过的。池云非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犯贱的。换了旁人,哪怕温信阳今日的担心忧虑仅仅出于责任,恐怕也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有些不知足,他不想自己只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太多了,像个永远无法停下的赌徒,有些疯狂,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患得患失,还有些不识好歹,不懂收敛。他想他确实伤了温信阳的心,大冷天对方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外,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他却只想着对方是出于责任、是怕丢了温家的脸面、是怕中了郑其鸿的诡计、是怕温家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被破坏。换做谁都会生气,更可能被寒了心。可他没听到过温信阳的表白,温信阳也从未主动表示过,很在乎他,很喜欢他。他自然会控制不住地往其他方向想。池云非内心复杂纠结极了,他裹着衣服反省了一下:不能这样,好歹人家来救你了,还很关心你。你该道歉,该退让一步,不必在这个时候非得让对方承诺什么。往后的时间还长,这时候就撒撒娇,表示感谢和抱歉,就可以了。于是等车到了之后,温信阳伸手将池云非抱出来,池云非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来……”温信阳冷声道:“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池云非:“……”池云非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抿了下唇,查看男人脸色,温信阳抱着他走得很快,早就接到消息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手里拿着被褥盖在池云非身上,又塞进来一个暖手炉,池云非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别生气。”池云非道,“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我发誓。”“很好。”温信阳点了下头,目不斜视。池云非有些一筹莫展,温信阳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漠。甚至比迎亲那天还要冷漠一些。池云非心里有些慌,撒娇道:“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揍、揍我屁股了,也该消气了吧?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温信阳道:“当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池云非感觉他有点油盐不进,自己低声下气,递了台阶过来,对方却不接招。他缩在床铺里,看着下人点上炭盆,又端来热腾腾的夜宵,便伸手拉男人的手指:“你没吃晚饭吧?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温信阳没看他:“我得去陪炀炀。”对,炀炀!池云非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居然忘了这茬。“炀炀怎么样了?有吓着吗?”池云非道,“我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地进余府带走我,所以才带了炀炀去,也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这事是我做错了,真的对不起。”“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温信阳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诈出余大头的话,然后送他们一家去军营做人证,再将窝藏刺客的地点告知你们,抓他个现行。如果刺客一直盯着余府,发现余家人被带走,一定会不放心跟上去,甚至杀人灭口,我让箫棠带了兄弟在四周戒备,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抓住他。”可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旁若无人进了余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箫棠当时就在余府,发现他被带走后,立刻出去让兄弟们跟着,确定他们躲藏的地点后便打算找人支援,同时等池云非事先商量过的信号,随时准备救人。而箫棠去温府搬救兵的时候,温信阳也刚好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两方对上,温信阳立刻带着人跟着箫棠来了四合院外。“你们来了多久?”池云非问。“下午就到了,等了一晚上。”温信阳道,“他还杀了一只狗,这人性格相当恶劣残忍,你就一点不怕?”温信阳到达四合院外就想直接抓人,可当时刺客出去买菜了,院子里没其他人。箫棠的意思,是池云非估计想再套点消息,眼下应该没有危险,可以再等等。温信阳并不知道池云非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在外头焦虑地等待,一直戒备着院内的动静。池云非在床上换了干净的衣衫,他胳膊、大腿和肩膀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伤——主要是撞伤,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大片的淤青。温信阳看了一眼转身取了药来给他擦,池云非忙道:“我自己来,你去陪炀炀,其他事明天再说。”温信阳顿了一下,最终没坚持,将药瓶给他开门出去了。池云非抓着药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池云非仔细想想,温信阳说得不无道理。他太过自负,胆子太大,没有想过对方如果打算让他们内乱,那很可能会杀了他,再栽赃到郑其鸿头上,让温家同总统反目。至于温家投不投靠北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旦他们内乱,自己人打起来,北边一样能占便宜。池云非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如温信阳,对许多内情也不了解。这会儿思前想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决定明天再认真去道歉,如果将军还是不消气,他就主动去罚抄一百遍家规, 用左手抄,增加点难度。可翌日,在他去道歉前,这事先传到了温太太耳朵里,温太太惊得勺子都拿不住了。“炀炀吓着了吗?”温太太立刻道,“去把孩子给我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司令和将军都不想您担心。”从小带大温太太的嬷嬷道,“小少爷没事,今儿一早还吃了一大碗饭,人精神着呢。”温太太皱眉,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嬷嬷知道主子未尽的意思,为她送上茶盏,替她说道:“池少爷还是太年轻了,也不会带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不如还是把小少爷放在咱们院里养吧?”“是。”温太太点头,“让男人带孩子,还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林子清也是个不省油的。但孩子一直养在我这儿,也不是个办法。深儿院子里得有个懂事知分寸的人帮着料理,否则炀炀迟早得出事。”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如果营中的意外还情有可原,那这回池云非就是逆了温太太逆鳞了,嬷嬷闻弦知雅意,想了想道:“太太,您娘家姑姑那边有个小侄女,记得吗?”温太太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前些年见过,好像是叫可沁?姓什么来着?”“是您姑姑夫婿家,兄弟的女儿。姓崔,老家是檀城的。”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道,“我记得今年该满十六了,去年您姑姑还写信来,托您在岳城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哦,是了。”温太太点头,眼里亮起来,“那孩子长得不错,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林家的小姐脾气太大,野心也重,迟早还得和池少爷闹上几回。”嬷嬷道,“池少爷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我们和池家的关系在那儿,他又是个男子,咱们也不便多说。不如找个贴心的自家人,平日也能陪您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