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园喝口茶的工夫, 就见王府小厮领着一名穿着青色直裰的道士进门,踱步轻缓,一派不疾不徐的样子, 但走路的速度并不慢。从外表看起来确实像二十七八岁,心形脸,有棱有角,五官精致,一双眼尤为漆黑清亮, 见人便笑, 仪态道骨仙风, 却不显高傲,有礼有节, 总之叫人无法忽视他,也不好意思冷下脸来应对他。杜诒说他笑若星辰,这形容原来并不夸张。忘川道长向王妃郑氏见礼之后,目光轻扫过苏园和白玉堂, 他便笑问郑氏府里是不是来了贵客。他整个观察人的过程非常快, 丝毫不会让别人察觉到失礼。郑氏在见忘川道长之前本来带着愤怒,但见他本人之后,被他微笑从容态度所影响,怒气已经完全收敛了。她险些思虑不周, 欲直接问责了忘川道长。道长法术高强, 若想要求财,不知会有多少达官贵人奉上,何至于偷盗。郑氏正打算说这大概是个误会, 就听苏园先发话了。“我们是开封府查案的人, 算不上贵客。不过是按规矩查案, 竭尽全力为王府找到遗失的古画。”郑氏一听他们要按规矩查案,晓得这因马尾毛询问忘川道长是必须走的章程,那她倒不必多说什么了。反正清者自清,不怕被查。“这二位是开封府的官员,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和御封的司法参军。”郑氏跟忘川道长正式介绍道。忘川道长听完点点头,笑赞苏园和白玉堂年少有为,为大宋栋梁。他并没因苏园是女子为官而特意感慨表达惊讶,不论是眼神还是言语,他都将苏园和白玉堂一视同仁。这一点倒让苏园觉得挺舒服的。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没人去把女子和男子当做同等水平去看,忘川道长能有着不落于世俗的看法,的确与众不同。白玉堂凤目冷冷斜睨忘川道长,并未因他的赞美之言而改变态度。忘川道长却也没所谓,淡笑从容,仿若没察觉到白玉堂的冷意一般。“道长可曾来过这间书房?”苏园问。忘川道长摇头,礼貌答道:“贫道从不曾来过这间书房。”苏园就将手里的那根马尾毛亮给忘川道长看,“那道长怎么解释会有一根马尾毛,遗落在了古画丢失的地方?”“这好像不需要贫道来解释。”忘川道长言外之意,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他当然不需要解释。“听说府内用拂尘之人,只有道长一人。而王府守备森严,外人进府作案的可能并不高,即便有这个可能,哪家小偷会在偷画的时候带着拂尘来呢?”苏园说这话的时候,略微转过头,用揶揄的眼神看了一眼她口中的‘小偷’白玉堂。白玉堂微微扯起嘴角,在表面上看他此刻像在讥讽冷笑。实则,白玉堂正在心里偷偷作答:你家的。“这贫道又怎会知道。”忘川道长无奈道。苏园:“久仰道长大名,听闻道长道法高深,修为比天高比海深,在驱鬼招神占卜方面异常厉害,百试百灵。”虽然苏园说的都是赞美之言,但忘川道长听着好像哪里不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道长不是会算卦批命么?能不能给这马尾毛算一卦,算一算它主人是谁?又或者算一算这偷古画之人是谁?”苏园问。“不是万物皆可问卦。”忘川道长告知苏园,他擅占卜的是未来之事。“噢,就是未来没发生的谁都不确定的事,道长能占卜。这已发生确准了的事,您占补不了?”苏园发挥起她的杠精特长。忘川道长渐渐收敛脸上的笑意,凝聚目光看向苏园。郑氏本觉得苏园说的话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可是琢磨她话里的内容,好像又挑不出错。反倒有一种让人恍然大悟的感觉,忘川道长确实经常占卜未来之事,是因为未来说不准不确定么?“苏司法对贫道似乎很有意见?”忘川道长依旧保持着平缓语调,没有因为苏园的刁难而恼怒。苏园笑:“可是我哪句话说的3不对,令对道长有误解?”“苏司法不信道法,有误解实属正常。苏司法若想让贫道卜卦,占卜一下这桩古画丢失案的情势,贫道也不是不能占卜。”忘川道长语调文绉绉,依旧有虚怀若谷、包容万千的架势。“好啊,有劳道长。”苏园倒要亲眼见识见识忘川道长的占卜能耐。忘川道长命道童取来龟甲来,以火灼烤,龟壳在烤裂之时发出声响,忘川道长便闻声闭目,口中低声念着咒语,随即他便取来龟壳查看裂纹的兆象。“此正是龟甲灼卜之术。”白玉堂见苏园有疑惑,小声解释道。“结果如何?”苏园立刻问忘川道长。忘川道长清亮的眸子正对上苏园明澈的杏目,“怪哉,这卦象显示古画并未丢。”苏园和白玉堂:“……”竟然被算准了!“怎么可能没丢?”郑氏不解问。苏园对郑氏道:“我倒有个猜测,可能这古画还在王府之中,就不算丢了。”郑氏恍然大悟:“可这古画若还在王府之中,岂不正说明了王府中有人监守自盗?刚好发现了马尾毛……”郑氏对忘川道长又起了怀疑,一边觉得以忘川道长的修为不像,一边又觉得那两幅古画为世间绝品,或许偷画之人并非贪财而是贪画,倒是有点能解释得通了。这等令人头疼的事郑氏是想不清楚了,便请苏园彻查,并令王府的管家全力配合。待郑氏一走,苏园也如白玉堂那般嚣张的模样去看忘川道长,一点不遮掩她对忘川道长挑衅的态度。忘川道长一怔,无奈苦笑。今早他起床一算,是有一劫,本以为不出门就能避开灾祸,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倒不知他怎么就得罪了这两位开封府的官员。开封府如今的当家人不是包拯呢?有名的刚直不阿,治政严谨,他的麾下怎么会出了两位态度如此嚣张的官员?“道长不认识我?”苏园问。忘川道长摇了下头,“贫道此前从未见过苏参军,何谈认识?”“苏进敬认识么?”苏园见忘川道长点头,跟他道,“我也姓苏,年十七,但不是苏进敬的苏。”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告诉忘川道长,她便是苏进敬在外认不回的女儿。忘川道长略微惊讶了下,重新打量了一番苏园,眼神里流露出‘原来如此’的意思。“道长一句话便能左右一个人的一生,最让人佩服不过。”苏园又一次‘称赞’忘川道长。忘川道长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园,显然,他很明白这话是苏园对他的讥讽。苏园的本意是言语刺激一下忘川道长,先看看他反应如何。若是能激怒他就更好了,人在情绪愤怒的情况下,总是更容易露出破绽。不过这位忘川道长的情绪控制非常好,即便是被她刺激得不高兴了,最多只是用眼神谴责她。比起苏进敬动不动就暴怒跳脚的样子,如此安静的忘川道长,倒是显出几分可爱来。“道长既然算不出这古画现在何处,为谁所偷,也解释不了这根马尾毛的来历,那我们就只能冒犯了。”苏园当即就带人去搜忘川道长的住所平安观。平安观建在王府东侧,周围有竹林假山,景色宜人,走过了开满荷花的石拱桥即抵达道观。观里面只有俩道童,再无其他人。正殿为诵经修道之处,与普通道家正殿区别不大,只是因为地方局限,稍微小了些。东厢为忘川道长的住处,抱厦内住着俩道童。西厢内为摆放法器、画符静思之所。后院还有一处丹炉房,专供忘川道长炼丹制药所用。忘川道长见苏园真的要带人搜查道观,连忙阻拦。“万万不可,兵不进道观,如此搜查会冒犯神明。若八王爷回来了,得知你们的举动,必会不悦。”众衙役听这话,都有几分犹豫地看向苏园。“冒犯神明会有什么报应?”苏园问。忘川道长:“这贫道就不知了,皆看上天的意思。”苏园进了正殿,在神君像前跪拜,“诸位神君在上,开封府司法参军,今特来调查王府古画遭窃一案 ,一切搜查皆与诸位神君无关,只为查证忘川道长的清白。”苏园说罢就起身,对忘川道长和众人道:“诸神君皆为明理通达之神,会理解我针对的不是他们,而是道长。”忘川道长:“……”“至于八王爷,听闻他刚正严毅,执法严明。只要讲明道理,必然不会为难我们,这点道长不必担心。”搜查随即展开,苏园和白玉堂分别去了忘川道长的寝房和丹炉房。苏园跟着公孙策学习了一段时间,略通药理,所以丹炉房归她来搜查。房内各种草药丹药,她都一一查看辨认,竟没发现一处异常。白玉堂这时来了,对苏园摇了摇头,表示寝房内没有任何线索。“这也没有。”苏园掐腰,仰头叹了口气。“你感觉这位忘川道长如何?”白玉堂知道苏园在直觉这方面比较准。“感觉不出来。”苏园眼睛一直盯着上方,对白玉堂道,“这也是我几次想激怒他的缘故,我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危险和威胁。要么这个人真没什么,要么他藏得极深,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苏园突然用手指了指房梁,“有收获。”白玉堂顺着其所指看去,虽然光线较暗,但细看房梁木交叉的角落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白玉堂飞身上了房梁,从那里取了一个黑布袋下来,有一些分量。打开布袋一瞧,里面有刻着蟾蜍图案的玉镇纸,玉质莹润,一瞧就是好东西。另还有一个‘山’形的玛瑙笔搁,以及金叶子、金豆子、宝石戒指两枚。“哟,早知道有这东西,就不麻烦五爷折腾两遭了。”苏园小小地唏嘘一声。白玉堂轻笑,称赞苏园是神算。按盗窃案查忘川道长,竟然就查出真盗窃案了。苏园本来没证据都在嚣张,这证据一来,她哪能安分了,立刻请王妃郑氏来,当场给她瞧了她搜查的成果。忘川道长本站在道观门口,手持拂尘闭着眼,一副入定修行的样子。他不认为苏园等人能搜出什么东西来,也晓得苏园针对他的缘故,便只耐心等待事情结束。没想到他们真在里头搜到了东西!经郑氏确认,两枚宝石戒指正是她半年前所遗失。玉镇纸和玛瑙笔搁她却不识得,但这东西一瞧就是富贵人家所有,不该在道观出现。至于金叶子和金豆子,比较常见。王府每年在过年的时候,都会拿这些东西赏小一辈,图个喜庆。“我本以为这马尾毛不过是个巧合,万万没想到道长你竟居然真是贪财之辈?”既有证据在前,由不得郑氏不信。郑氏马上命人快去把王爷请回来,这道士本来深得王爷喜欢,如今倒叫人看清楚了他的品行,还是赶紧把人送去开封府大牢比较合适。忘川道长忙对郑氏行礼,不疾不徐地解释道:“王妃请息怒,此事并非贫道所为。”苏园观察到,忘川道长身后有一粉雕玉琢的圆脸小道童。他在看到那黑布袋里的东西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慌张,然后他就深深地低着头,一动不动,谁都不敢看。“不是你会是谁,这东西就藏在你道观的丹炉房内,难不成是别人藏在那里,栽赃你?”郑氏反问。忘川道长听了这话,看了一眼苏园的方向。苏园本以为忘川道长情急之下,想指责是他们针对他、陷害他,却不想忘川道长走了过来,跟他们行了礼。忘川道长对苏园道:“此事的确不是贫道所为,请苏司法和白护卫明察 。”苏园和白玉堂互看了一眼。在几番受了苏园挑衅的情况下,忘川道长居然选择相信苏园和白玉堂能帮他调查清楚,还他清白。突然有那么点‘以德报怨’的味道。“王妃这两枚戒指当初如何遗失?”苏园问。郑氏道:“每到有露水时,我便会泛舟湖上,采集荷叶上的露水煎茶。半年前,有次采完了露水,便发现手上的戴戒指不见了,以为在不察之时,戒指掉进了湖里。”“当时陪同王妃采露水的有谁?”“我的四名丫鬟。”郑氏招呼来随行的四名丫鬟,指给了苏园。苏园:“还有么?”“那日还有两位道童一起,王爷很喜欢道长用露水所沏的道茶,所以我们采露珠的时候偶尔也会带上他们。”俩道童才六七岁,年纪很小,又是出家人,于她们而言也没什么好忌讳之处。苏园就把那名圆脸的小道童扯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小道童吓得浑身一哆嗦。“自己认吧。”苏园道。“没……不、不是小道。”小道童的道号唤作思华,此时声音十分颤抖。“奴婢想起来了,那日他在船上采露珠的时候,有些站不稳,王妃便扶了他一把。”四丫鬟之一突然说道。“王妃苦夏,每逢夏日便会清减了许多,戒指必然容易脱下。”另一丫鬟跟着道。案情简单又明了,这还有什么狡辩之处?思华这才哭唧唧地跪地认错,承认是他所为。“那日王妃扶过小道之后,戒指便脱落在了小道手里,小道本想还给王妃,却见王妃全然无觉,便贪心给昧下了。”苏园打量这道童,虽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但口条清楚,说话如大人一般。“那金叶子、金豆子你从何而来?”苏园问。“公子们玩投壶的时候,拿这东西作赌,小道在旁同玩,就顺手拿了一两个,次数多了,便攒了这些。”思华接着也坦白了玉镇纸和玛瑙笔搁的由来,都是在他陪着三公子出去见友人的时候,从人家书房里顺手偷来的。王爷的儿子结交的友人必然都是富贵之辈,但是再富贵也富贵不过王府,即便对方察觉丢失了财物,怕是也不敢知会王府这边。以他们的身份,哪敢去冒险质疑是王府的人偷东西,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王府,得不偿失。倒不如吃闷亏,不过是丢些财物罢了,总比得罪皇亲国戚强。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郑氏听了思华这话气得不行,她三儿子因瞧着这思华道童长得漂亮可人,怜他自小就要清修吃苦,不能像同龄孩子们那般长大,这才得空就带他出去玩儿,让他多些乐趣,长些见识。想不到这道童竟不识好歹,出去偷盗,给她儿子和王府丢人。他们王府清廉的名声都被这道童给玷污了!“那两幅古画是不是也是你偷的?画儿在哪儿?”郑氏再问。思华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他偷的所有东西就都放在黑布袋里,没有再藏东西在其它地方。郑氏自然不信,正欲好生问责思华,就见苏园站出来了。“他晚上与另一道童同屋休息,偷盗可能性不大。”郑氏:“那可说不好,这孩子身手好,用根绳子就能爬上房梁,趁着晚上同伴的睡着的时候,翻窗去的偷东西很容易。”“昨天晚上,在古画丢失期间,他二人因调皮犯错,被我罚在神像前抄写经书,当时俩人一直在一起。”忘川道长招来另一名道童,令他作证。另一名道童应承,解释说昨晚他确实一直跟思华在一起抄经书,思华没有离开。苏园忙对郑氏道:“古画确实不是他偷的。”“就算没偷古画,这一袋子的东西却都是他偷的。自小在道观清修,竟半点好儿没学,无师自通成了奸盗之徒。你真真是给你师父,给我们王府丢了好大的脸呐!”郑氏请苏园依法处置这道童,总之他们王府可万万不会再留这毛头小贼。“思华,你怎能做此等缺德之事?”忘川道长面露失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思华知错了,思华愧对师父的教导。”思华哭着对忘川道长磕头。苏园当即命衙役将思华带走,不给他们师父更多交流的机会。忘川道长本还有话嘱咐思华,见开封府这就带走了人,欲言又止。“道长若还有话想与他说,择日去开封府大牢里瞧他就是,开封府很欢迎道长的到来 。”苏园对忘川道长微微一笑 。忘川道长愣了下,总觉得苏园又是话里有话,在暗讽他什么。“也罢。”忘川道长没有过多纠结,与苏园道谢,“还要多苏司法洗清贫道的清白。”“可这偷古画的贼还没找到呢。”苏园叹道。郑氏这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忘川道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道童偷盗,他这位师父真的会品性高尚?忘川道长感受到郑氏怀疑的目光,苦笑一声,立刻表示希望苏园能及早抓到偷古画的贼,省得他蒙受不白之冤。“我若也把这事儿解决了,于道长而言可算有恩?”苏园问。忘川道长应承,“自然算,只要苏司法洗清了贫道的清白,便是贫道的恩人。”“恩人有所求,道长可会应?”“若力所能及,必然应。”“那好。”苏园问忘川道长讨了他的拂尘。她仔细观察该拂尘所用的马尾材质,转而以黑布为底,将拂尘上的马尾毛与她捡到的那根进行对比。“道长所用的拂尘,色白,坚韧,有光泽,而我捡到的这根色黄易断,两者差距甚大。看起来那根马尾毛,确实不是出自道长的这把拂尘。”苏园讲明后,还特意请郑氏来甄别。“还真如此。”郑氏不禁称赞苏园心细如尘,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能注意到。“那这马尾毛是从何而来?”苏园搓着下巴,好似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什么,问郑氏:“三公子近来可骑过白马?会不会是骑马之后身上沾到了马毛,刚好回了书房,被风吹落在了地上?”郑氏忙命人去问,随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看来这马尾毛是个误会了。”郑氏笑叹,“不过却没白误会,因此查出了府中一个贼。”古画虽没追回,但忘川道长的嫌疑暂时洗清了。待郑氏走后,苏园以是忘川道长恩人为由,要留下来喝杯道茶。忘川道长自然无法拒绝,只得留苏园和白玉堂在房中吃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道长可愿意为我批命?”苏园没耐心再跟忘川道长继续绕弯子,她今日要搞清楚当年的情况。是否真如他和苏方明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才导致导致苏进敬欲杀她灭口。“苏司法今日造访,怕不是偶然?”从刚才苏园检查对比马毛的时候,忘川道长就看得很清楚,以苏园的头脑怕是早就想到了这方法。但她一直托着,以怀疑他为借口,几番挑衅他,搜查了他的道观。“是不是偶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道长之间有注定的缘分。”苏园丝毫不惧忘川道长的质疑。忘川道长点头承认,他当年的确给苏进敬妻子双生的第二个孩子批了命格,为‘命犯孤煞,与之相伴之人,九死一生,不得善终’。“但我并未让苏老爷杀你避煞,恰恰相反,犯了杀孽,反而会更影响他的时运。他当时应承了我,但事后我听说你出了事,猜他可能容不下你,但再问他时,他不曾认过,只说是意外,我无凭无据也就不好认了。”“道长若是有些怀疑、不赞同苏进敬,不来往就是,之后道长又为何与他继续来往密切?”苏园继续问。“苏进敬于贫道父母而言有救命之恩,他每年都施钱行善,除了当年那件说不清的事之外,见他有诚心向道之心,贫道才继续与他来往。这些年为了报恩,但凡他请贫道卜卦,贫道都会出面帮忙。但贫道并不欲与他深交,他在京地新宅子里给我建了一处极其奢侈的道观,贫道从未曾去住过。”忘川道长认真解释完了,就跟苏园道歉,确实是因当年他一句卜卦之言,影响了苏园的一生。苏园暂且不辨忘川道长所言的真假,继续问他,近些日子见过苏进敬几次,是否每次都提及了她。“两次,一次是他在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请贫道卜卦。”忘川道长犹疑了下,看着苏园,“贫道不打谎,只能说实话。”“什么实话?”白玉堂问。“孤煞已至,命格变硬,父女相克,必有一死。”忘川道长说完这话,见苏园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了声抱歉。“那你可建议苏进敬如何化解我这个煞?”苏园问。“道法自然,何苦强求。贫道劝他放开,顺应天命,多做善事,自有好报,但他好像并不听。”忘川道长顿了下,对苏园道,“四天前,他又找了我一次,跟贫道说情况变得严重了,求贫道给他一个破解之法。”“你告诉他了?”白玉堂追问,他想知道害苏园的那个阵法,是否出自忘川道长之手。忘川道长发摇头,“方法贫道早就说过了,他没听,那又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当然有别的办法,你的批命里本身就包含了一种解法,‘必有一死’。我死了他自然就没事了。”苏园接话道。忘川道长愣了下,对苏园道:“那是批命之言,却非化解之法,我本意并非如此。”苏园沉吟了片刻后,审视了很久忘川道长。忘川道长虽然被苏园盯了很长时间,态度始终如一,他愧疚地很坦率,并无紧张、心虚、害怕等情绪。苏园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状似无意地叹了句:“早知道长是坦率之人,早些上门来直接询问就好了,何苦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忘川道长当即明白过来,问苏园:“莫非这丢古画之事,是你们的算计?”苏园和白玉堂都以同样沉默的态度回看忘川道长。忘川道长只当他们默认了,无奈叹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倒不是不可。但盗他人财物,实非良善之举还请二位将两幅古画还给三公子。”苏园轻笑一声,没答应还,也没说不还,转身就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忘川道长望着二人的背影,良久才松了口气,回了平安观。……苏园故意让忘川道长猜到她和白玉堂在设套算计他,她想知道忘川道长是否会因此怒极,向八王爷和包拯揭发他。从刚才忘川道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打算这么做。当然,苏园敢这样暴露,早就做好了不被抓到把柄的准备。那两幅古画他们根本就没偷,不过是卷起来放在了书房的画缸里。白玉堂夜探王府,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没有人抓到任何证据。“他那番言辞,听起来倒有几分诚恳。”白玉堂问苏园觉得有几分真假。“仅凭听的话,我听着也都挺诚恳。”苏园回了开封府,就审问那名叫思华的小道童。“你可知你所盗的财物,足够你砍三十次脑袋了?”苏园见思华立刻吓哭了,便问他想不想将功赎罪。思华忙点头。“将你师父平日里的异常之处,都如实告知与我,有一样异常就顶一次砍头。若提供重大线索,可以直接被无罪释放。”“师父除了每日清修炼丹,便是与王爷讲道,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思华立刻道。“你再好好想想。”苏园提醒思华,只要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的事,都可以说说看。“师父经常夜里去茅房很久也不回来。”思华道。有时候他睡得晚,就会看到师父披了件衣裳去茅房,每次他都等不来师父回来就睡着了。有几次他觉得他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还有吗?”苏园将她做的羊奶饼干递给思华,让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不仅可以免罪,还有更多这样的美味小点心可以吃。思华吃上饼干之后,果然更积极了,想了半晌之后,对苏园道:“师父每年都会在先天节的时候,彻夜虔诚念经,为国祈福,算吗?”“算,继续说。”苏园道。思华大胆了些,干脆抱住盘子,边吃边对苏园道:“师父他武功很好,杀鬼超厉害。鬼都怕他,甚至会有鬼来祭拜他。”“鬼?你见过?”苏园问。“当然见过,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是他们在师父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臣服。”思华道。苏园便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思华:“半年前,我随师父去陈留捉鬼,夜里我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就见着了。那里是一处乱葬岗,好多鬼呢,那些厉鬼都飘过去找师父,师父一剑解决了其中一个,其它的都吓得臣服了。”“再后来呢?”“我当时没出息,被吓晕了。再后来天就亮了,我问师父,师父说我不该偷看,年小阳气弱,见了邪就会发热头疼,第二天我果然就头疼发热,可难受了。”孙荷听了这话异常兴奋,“原来陈留有那么多鬼呢?就在乱葬岗?我居然错过了!”接着孙荷就追问思华问鬼什么样,都多少只。苏园见孙荷在这方面的问题比自己细致,便由着孙荷去问,暂且不管了。……两日后,开封府查到了瘦脸道士的身份,是城外一个名为土方观的观主。这道观很小,只有七名修道者,其中三名是不满十岁的道童。另外三名实则是家仆,为了伺候观主,才不得不修道。瘦脸道士名唤皮长命,家中富足,原本是个员外,因沉迷修道,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自己在道观里清修。每隔两月,他就会下游历一次,做些好事儿,为自己积德。“贫道见那女施主满面愁苦,才给她出主意,令她觅良缘。”此为皮长命解释他提供阵法给尹傲雪的缘故,不管再怎么问,皮长命都声称是偶然。他还说他不认识苏进敬,阵法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又过了两日,有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开封府,自首承认是他杀了进财。“尸体呢?”展昭问。“小人给他扔黄河里了,估计早烂了被鱼虾吃了。”中年男子名叫童石头,他交代他路边田里在锄地的时候,遇到问路的进财,见他一身福贵,就贪财把人给杀了。“但小人没想到,小人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一个穿青衣服的给劫了,银票和账册全都被他拿走了!”苏园看得出这中年男子的目的,就为了承认是他杀了进财,青衣人另有其人,告诉开封府众人进财和青衣人是两个人。“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是进财易容成了青衣人。”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命苦啊!小人也没办法,是那苏老爷那俺一家子人性命作要挟,威胁俺来认罪。”紧接着没多久,中年男子的父母、妻子黄氏和八个儿子,劝都来了开封府,跪在开封府门口,哭求开封府放人。黄氏一边拍大腿,一边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高声喊:“没有王法啦,我们种着苏家的地,苏老爷就用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作要挟,非让我夫君来顶罪啊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让黄氏小点声。黄氏嗓门更高:“苏进敬要害死我们一家啊啊啊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展昭本要阻止黄氏 ,带她进开封府。他刚走近她两步,黄氏突然掏出菜刀,摆在自己跟前,再度大喊。“不抓苏老爷,民妇今日死不悔离开这啊啊啊啊——”展昭无法,请公孙策来帮忙。公孙策急忙忙叫来苏园,低声问她:“你跟为师交个底,外头那黄氏,是不是就是你跟白护卫那日密谋的计划?”